第四百六十六章

警局的不愉快並沒有影響到與之無關的季揚和顧惜諾，季揚在確認江弈彤不需要幫助後帶著顧惜諾離開警局回程諾所在的家。

兩人到家的時候，伯爵已經被季揚安排的人提前送了回來。

伯爵見顧惜諾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飛快地從客廳飛奔過來往她身上跳。熱情得好像根本沒有受到環宇大廈那一場危險境遇的影響。

季揚不動聲色地站在顧惜諾身後，幫她分擔掉伯爵撲上來的沖擊力，避免她摔倒。

“媽。”

季揚在顧惜諾站穩後向客廳裏的程諾打招呼。

“哎……”程諾眉開眼笑地迎上來從鞋櫃裏給他拿全新的拖鞋讓他換上。

顧惜諾蹲下身子摟著伯爵的脖子和它正蹭得歡樂，聽聞季揚這脫口而出的稱呼，不由擡頭看他。

呵！

倒是叫的挺順口！

也是，說不定早就瞞著她私底下不知道聯系過多少次了，不熟稔才怪。

“伯爵走，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顧惜諾拍了拍伯爵的腦袋，起身招呼伯爵跟她往伯爵的小天地走。

有程諾在家，伯爵的窩收拾得比顧惜諾自己帶他的時候幹凈多了

狗糧盤，飲水機，玩具整齊羅列在伯爵的屋子旁。

看著就賞心悅目。

以至於原本想帶著伯爵一起向季揚抗議的顧惜諾看了也因此氣消了一半。

遠處，季揚不知道在和程諾說什麽。程諾臉上的笑容從他進門開始就沒消停過，顧惜諾坐在伯爵邊上遠遠看著，越發想要搞清楚Boss所說的一切。

她父親，季揚，季揚奶奶，江弈彤，周耀，安向煙他們都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麽，可沒人願意向她透露半分，甚至還想方設法地攔住那些想要讓她知道的人，所有的謎團中心都是她，她就像個無知的旁觀者一樣看著大家忙忙碌碌為之拋頭顱灑熱血，唯獨將她圈外圈子之外。

“季揚……”

顧惜諾沒忍住，還是開口打斷了季揚和程諾之間融洽的交談。

程諾一楞，回頭看了眼顧惜諾笑著對季揚說道，“這丫頭，昨晚跟我發脾氣來著， 怪我瞞著她和她爸爸聯系，你們也這麽久沒見了她應該也有話想和你說，去吧，一會人齊了做好飯我再上去叫你們。”

“好的，媽。”季揚沒推辭。

顧惜諾見季揚向自己走來，她輕哼一聲率先上樓。

程諾目送兩人一前一後上樓，轉身進廚房準備幫阿姨今晚的晚飯。

聽顧振國說，晚點季揚的爺爺奶奶也會上來吃飯，這可是他們兩家家長在孩子結婚後首次坐齊吃飯呢，原本她想著在外頭定個包廂正式一點，誰知顧振國說在外邊反倒不方便。

程諾想想覺得也是，這季揚和他奶奶的身份跟顧振國的身份有的一比，都是越低調越好。

不過家裏有家裏的舒服，安排好了也不至於太失禮。

季揚尾隨顧惜諾上樓回房，要不是這次回來他還不知道顧惜諾在M市還有這樣一套房存在。

不過看這房間的裝修，想必是買了好幾年了，裏面陳設布局的都是幾年的流向的小東西。

“還沒氣消？”季揚隨手把門關上，笑著問定定地站在門前瞪自己的顧惜諾，好聲說道。

顧惜諾洩氣，“沒有。”她確實不是生氣，只是不知道怎麽開口罷了。“你剛剛說回來之後和我解釋的，開始吧？”

“現在？”季揚挑眉發問，顯然他認為這並不是合適的時機？

“嗯！”

現在不說等什麽時候說，一會她爸爸回來了，肯定又幫著她。

甚至可能還不止她爸。

“你還沒看過我們家裏的抽屜吧？”季揚上前，將手搭在顧惜諾的肩膀上把人轉背向自己，推著她往房間裏的沙發上坐。

如果她看過應該能想起很多事情。

“沒有？”顧惜諾搖搖頭，表情有些奇怪地問，“幹嘛？抽屜裏是你的日記本嗎？寫著你職業生涯的任務報告之類的，然後其中有涉及到我？”

季揚輕笑，“差不多。”

和她有關無疑，任務相關也沒錯。

“那我要回去看。”顧惜諾說著就要起身，一副立馬要回香山一號的架勢，被季揚一把拉住圈外身前，“讓我抱一抱。”

他聲音很輕，像是哄她又像是請求。

顧惜諾感受到他圈抱自己的力量，莫名其妙得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呆楞片刻，擡手圈住他的腰身。

“你怎麽了？”顧惜諾不太確定季揚為何突然情緒就下去了，好像沒有什麽能勾起他求生欲的感覺，“不能看嗎？那我不看了，也不問了，你別這樣。”

“季揚……你別這樣……”

她近乎低求，想要利用他對自己的疼愛之心把他的情緒拉回來。

只是，似乎並沒有什麽用！

顧惜諾就著這個姿勢，雙手改為圈住季揚的脖子把人拉低下來，張嘴就是一口。

季揚這次的反常反應讓顧惜諾很不適應，她明明用了很大力氣下嘴，他不但沒有像以往那樣強烈反應，安靜到令她恐慌。

她松開手看著他脖子上鮮明的牙印。

長期以往，那個地方像是她的專屬地一般，已經烙上她的主權。

“什麽時候出發？”

顧惜諾從季揚懷裏退出來，轉身往洗手間走，她想她迫切地需要去洗個臉冷靜一下。

季揚當然懂顧惜諾怎麽了。

可是沒辦法，最新的命令在警局的時候已經下來了，他必須出發，並且是做好承受一切心理準備的出發……

季揚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沒想到還是被她看破了。

“天亮時分。”季揚尾隨顧惜諾至洗手間。

見她整張臉都埋在註滿水的水池裏，心裏也非常不是滋味。

她水性有多好他已經見識過，當然不會擔心出什麽問題，可她這幅姿態會讓他難以取舍。

季揚站在一旁看了幾分鐘，顧惜諾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諾諾……”

顧惜諾動手推開季揚伸來拉自己的手，推完還不解氣地在水池裏砸了好幾下。

水花四濺。

兩人的衣服都不可避免地被水打濕，仍舊埋首在水池裏的顧惜諾更是如此。

季揚比顧惜諾年長幾歲，有矛盾產生的時候自然是比顧惜諾更加理智的，況且他並不想將難得擁有的短暫相處時光浪費在吵架這件事上。

他一再軟下態度將顧惜諾半哄半強拉地從水池中拉起來。

顧惜諾早上洗漱完掛在一旁墻上還未拿去清洗的大浴巾落入季揚手裏。

他一下一下輕柔地將顧惜諾臉上，頭發上，衣服上的水珠搽拭幹凈，顧惜諾站在他跟前任由他像第一次幫他出任務回來在香山一號他給中了致幻藥的她洗漱擦拭時一樣。

安靜又仔細。

生怕她著涼，也生怕她會疼似得。

“去換身幹凈的衣服吧，爸爸和爺爺奶奶該回來了。”季揚冷靜得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械人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從上頭接收到的意願來做安排。

並且要求顧惜諾也像他一樣，即使內心早就波濤洶湧卻強撐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

季揚將石頭的浴巾放到待洗籃裏，把人給帶到了房間裏的衣帽間。

他在敞開櫃門的衣櫃裏隨意撥了一番，挑出一身舒適的衣服交給顧惜諾，自己則完全沒有要換衣服的想法。

顧惜諾接過衣服放到一邊，轉而打開了另一面墻上的衣櫃。

裏面整齊懸掛、疊放著清一色的男裝。

不用翻看不用問季揚也知道，這一定是顧惜諾給他準備的。

在他不知道的時光裏，她在完全屬於她的家裏為杳無音信的他設立了一個專屬的衣櫃。

他可以想象顧惜諾在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顧惜諾隨手拿了幾件就是一身極其舒適，搭配起來也合適的衣服，看得出她確實對季揚的喜好有足夠的了解，並且對這個衣櫃裏存放的每一件衣物都熟悉無比。

她將衣服拿出來學季揚給她衣服一樣地塞到他手中。

不同的是她並沒有像季揚一樣有著那麽好的情緒控制能力，在這個時候還可以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樣跟他正常交流，顧惜諾覺得，她現在不管面對誰，和誰說話都需要很大一股勇氣。

她必須仰仗著這股自身強撐起來的勇氣來保持冷靜，好好吃一頓飯。

估計這也是今晚所有人共同的目標了吧。

顧惜諾把季揚的衣服交給他後，拿起自己放到一旁的衣服轉身進了浴室。

暫時不要面對他，或許對誰都好一點。

顧惜諾抱著這樣的心思將弄濕的衣服換下，沒等季揚出來，就下樓借口幫忙做飯進了廚房。

程諾見顧惜諾進來，大概能猜到她和季揚之間不愉快了。

“這世界上的每一段有結果的軍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和媽媽生氣鬧別扭可以，你們多久沒見了，你確定還要將原本就不多的相處時間浪費在鬧情緒上嗎？”程諾見顧惜諾進來後也不說話就呆楞楞地站在那裏，忍不住嘆了口氣勸到。

“我和你爸爸結果這麽多年，真正能一起相處生活的時間還沒有你和季揚結婚這段時間以來相處的時間長，豪不誇張地說就連你的存在都是因為我當時被特聘去部隊裏給一個首長做手術恰巧他也在那家醫院，我們才得以重逢並且有了你。”

“所以這些年，就算我一個人的時候再怎麽氣你爸爸，氣他的工作氣他永遠沒有音訊的任務氣他沒有歸途的出發，但只要你爸爸任務回來，或者哪怕只是和我通上短暫的十多秒的通話，我也會忍住怒火，和他說我愛他、我等他。”

“小諾，不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醒悟，不要讓那些你浪費在生氣跟鬧別扭上的時光最後變成剮你心臟的利刃。”

“這段時間你承受的遠遠沒有中國千千萬萬軍嫂所承受的多，甚至你已經比任何人都幸福了。”

丈夫愛，父親也“死”而覆生。

這是上天對她格外開恩的厚愛，她應該自足。

“我沒有生氣。”顧惜諾從菜籃子裏拿出一個青椒掰斷青椒上的梗，在程諾話落許久之後開口道。

程諾擡頭，目光中存著幾分驚訝。

她以為按照顧惜諾的性格不會就這個話題回應她呢，誰想到，原來她真的變了很多。

“那你是在做什麽？”

“我想回家。”

“嗯？”程諾不解，“現在不就是在家裏嗎！”

顧惜諾用拇指上的指甲蓋劃開一條縫將青椒打開，動手把裏面的仔掏了出來，低頭道，“是我和季揚的家。”還有她小時候住的老家。

香山一號和那個地方，一定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顧鎮國是和季巖還有吳小莉一起到家的。

程諾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顧鎮國在向吳小莉等領導昨晚工作匯報之後特意去接上季巖一起回來。

聽聞這話的時候，顧惜諾擡頭撇了季揚一樣。

眼神幽怨。

季揚：“……”

行吧，怪他，兩家人一起去吃飯，理應他們兩個小輩的去接長輩才是，可他們卻先率先回來了。

不僅如此，他還在幾位長輩回來之前成功惹怒了他們的寶貝女兒寶貝孫媳婦。

晚飯的時候，顧惜諾故意在身邊加了個位置讓伯爵坐到自己身邊來。

這樣一來，顧惜諾的左手邊是程諾和顧鎮國，對面是季巖和吳小莉，右手邊因為有了伯爵的參與，季揚不得不與顧惜諾分開坐。

但這並不影響季揚在飯桌上對顧惜諾表以關懷。

即使隔著一個伯爵，修長的手臂也能準確地將顧惜諾喜歡吃的菜給她夾到碗裏。

晚飯期間，顧鎮國和季巖相談甚歡，顧惜諾早早吃完便放下碗筷坐在一旁，季揚和顧鎮國還有吳小莉因為工作原因都不能喝酒，是以，一晚上下來，他們三都在以程諾讓顧惜諾準備好的飲料代替代替酒水一杯杯相互敬著喝著。

顧惜諾中途起身去補了一壺過來，沒多久又快見底了，正當她二次起身想要去廚房的時候，扔在客廳沙發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看清楚來電顯示後，顧惜諾轉身進了一旁的休息廳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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