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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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十四
喪禮在葉訶安排下，井井有條的進行著，高憶只需要站在葉訶身旁，麻木的接受眾人的哀悼，悼詞千篇一律，高憶看著口型都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麽，還真的是，千篇一律。
高界和蘇止行他們走得悄無聲息，高憶站了一天，回過神要去找他們時，他們已經離開，工作很忙，也知道高憶的辛苦，自然心照不宣離開了。
高憶只待了兩天，喪禮第三天，親朋好友一聚，一起吃散夥飯，高憶睡不著，天剛亮就跑去了墓園。
書上都說，死亡帶來的悲痛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得知消息的時候，天剛剛塌下來，難過湧上心頭卻發洩不出；第二階段，是從火葬場出來入墓的時候，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是真的永遠見不到了，是天人永隔；第三階段，在後面的幾天輾轉難眠，心裏空蕩蕩的，觸及或是想到某一瞬，情緒崩潰。
高憶來到葉輕舞的墓碑前，失神的看著墓碑上刻畫的字。
中國知名芭蕾舞家——葉輕舞之墓。
原來她數十年的光輝歲月，成堆的榮譽，培養百人，送出百人……到最後，十來個字竟概括了她的一生。
“老師，您看，您所有的事跡到世人嘴邊就成了一句，'中國知名芭蕾舞家逝世'，連您的名字都沒記住，更不知道您一生拿下多少獎，培養出了多少知名人士，送出去多少貧窮的孩子……老師，生命的最後您得到您想要的了嗎？為了事業，一生未婚，終身無子，最後處理您後事的只有葉訶……”
“您最疼愛的學生英年早逝，還留下個只會讓您失望和生氣的我……老師，您走之前看到她了嗎？”
“是她想您了，把您接走的對嗎？”
高憶嘴角淺淺笑著，臉上全是淚水，她跪在葉輕舞的墓碑前，企圖掩蓋住心裏無止境的悲傷。
她跪在墓園中，孤身一人，身形單薄，任由死去的靈魂將她吞噬。
江鶴鳴和彭玲找來這裏時，一天已經過去一半，兩人都是想給高憶足夠的時間來緩解情緒，可是兩人看到高憶時，高憶兩手捂著心臟，疼痛難忍的躺在地上，近看，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珠。
“阿憶！阿憶！”
彭玲慌張的拍著高憶的肩膀和手臂。
高憶雙目緊閉，痛苦不言。
“你去提車，我來抱她過去。”江鶴鳴立馬做出應對措施。
“好。”彭玲立馬跑去取車。
“高憶，把眼睛睜開！”江鶴鳴脫下外套，把高憶包裹緊密，一把抱起她，往外面走。
“高憶，別嚇我。”
高憶醒來後，去的是心理科。
彭玲手裏拿著好幾張無異常的檢查單，同江鶴鳴一起站在診室門外。
江鶴鳴手裏攥著剛剛心理醫生給他的結果報告單。
報告單上診斷結果那一行赫然寫著“可能有中度的抑郁癥狀”“可能有嚴重焦慮癥狀”的字眼。
“高憶她……”，沈默一路的江鶴鳴，開口只說出三個字。
“江教授，高憶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彭玲說話帶著顫音，眼下的她完全沒了平日女強人的氣勢。
“我是在高憶二十歲時被老師看中的，然後跟高憶到現在，一路走過來，其實也挺多年了。”
“我第一次見高憶也是像今天一樣，在診室門外，我站在老師的身後，看著瘦骨嶙峋的高憶走出來，老師同高憶介紹我，說我將來會是她的經紀人，會接替老師的位置。高憶只是擡眼看著我，什麽也沒說。”
“我以為一開始，她是討厭我的，其實她只是害怕，害怕老師要離開她。”
“高憶性子很冷，即使老師提前打過招呼，我還是招架不住，我同高憶只有兩個人時，說不上幾句話，我總在找話題，可高憶淺答幾個問題後，就會常常看著某一處出神，我想，她應該很孤單。”
“後來，後來慢慢就好了，不過只是在我們眼裏，高憶按時吃藥、按時覆查，之後藥也慢慢停了，高憶開始把全部的時間投入到拍戲去，有一年，她全年無休……可還是出事了，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那時候，老師離開不到兩年，那天是商演，高憶坐在化妝間，突然她把身前所有的東西全部砸毀，我和化妝師都被嚇到，最後還是老師來收的爛攤子。”
“那一次，我們都想給高憶放個長假，讓她出去走走，去外面去看看，最佳理想是三個月，可實際上我們只能有半個月，東拼西湊，我和老師打了兩天的電話，也只能換來半個月的時間。”
“高憶選擇去了北歐，是個不錯的選擇，她總算可以過上摘掉墨鏡口罩的日子，她總算願意出去透口氣，我們都是有在往好的方向去發展的。”
“半個月後，高憶回來，她像是完全變了個人，如果說，高憶之前冷淡，那都是她的偽裝，那現在，她是從心底冷下來了。”
“這些我都覺得沒關系，只要高憶舒心，只要她過得好，這些都沒關系，她也確實開始註重生活，減少工作，多陪伴家人，還空下時間來發展其它的愛好。”
“慢慢一切都在變好，怎麽……到頭來，高憶還是在這裏面。”
“是我，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彭玲掩面而泣，手上拿著的報告單已被淚水打濕。
江鶴鳴站在原地，遲遲未動，他低著頭，頭發和光影遮住他的眼眸，誰也看不到他情緒的波瀾。
“阿憶！”
見高憶出來，彭玲立馬整理好儀容上前。
高憶疲憊的依靠在彭玲肩上。
“我能跟您談談嗎？”看到了高憶出來，江鶴鳴轉身去找主治醫師。
“可以。”醫生點頭，讓江鶴鳴進入房間。
彭玲立馬將高憶包裹嚴密，把她帶到車上，一起等江鶴鳴。
“阿憶，對不起。”彭玲看著高憶那張精致的臉上滿是憔悴與蒼白，甚為心疼。
“你不需要同我說對不起，我現在有些累，只想睡一覺。”高憶有氣無力道。
彭玲點頭，又立馬撇過頭悄悄擦淚水。
約莫半個小時，江鶴鳴拿著藥上車。
“高憶近期還有行程嗎？”江鶴鳴問。
“原計劃是高憶後天有拍攝。”彭玲說完，又看了眼把自己包裹嚴密靠著車座上睡覺的高憶，“不過我會想辦法取消的。”
“好，那她有幾天可以休息？”江鶴鳴又問。
“取消掉這個拍攝的話……七天後的商演是推不掉的。”彭玲回答。
江鶴鳴點頭，有七天，不算少了。
高憶已經有大半年全在拍戲，這個時間正是她空出給自己休息的時候，似乎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天意，葉輕舞逝世的時候，高憶發病的時候。
上天向來不會把一個人逼得太死，他會在你喘不過氣的時候給你一點放松的空間，然後接著讓你繼續這樣生活下去。
這就算是恩慈了。
在B市江鶴鳴更熟，高憶就診的醫院便是□□門下的私立醫院，保密性強，也更安全和方便，所以江鶴鳴提出讓高憶住在他那時，彭玲沒有猶豫就應下。雖說是想讓高憶放松，可眼下這個時候，外面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高憶，又有多少臺攝影機器在對著她，短時間內，彭玲還真的難以找到比去江鶴鳴那，更安全的地方。
把高憶安置妥當後，彭玲留下小花，立馬飛去S市，她需要回到工作室，同大家一起來商量處理這兩天關於高憶的事。
高憶與葉輕舞的關系，從高憶一出道便被扒出，而上次高憶出演芭蕾舞臺劇，有幾個大v在帶節奏猜測高憶與葉輕舞的相處模式，如今葉輕舞逝世，這說法愈演愈烈。
這樣的說法涉及不到高憶的名譽，但為了高憶的病情，彭玲要控輿論，要將這件事大事化小，所以她必須回去，用最短的時間把這件事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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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在葉訶安排下，井井有條的進行著，高憶只需要站在葉訶身旁，麻木的接受眾人的哀悼，悼詞千篇一律，高憶看著口型都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麽，還真的是，千篇一律。
高界和蘇止行他們走得悄無聲息，高憶站了一天，回過神要去找他們時，他們已經離開，工作很忙，也知道高憶的辛苦，自然心照不宣離開了。
高憶只待了兩天，喪禮第三天，親朋好友一聚，一起吃散夥飯，高憶睡不著，天剛亮就跑去了墓園。
書上都說，死亡帶來的悲痛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得知消息的時候，天剛剛塌下來，難過湧上心頭卻發洩不出；第二階段，是從火葬場出來入墓的時候，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是真的永遠見不到了，是天人永隔；第三階段，在後面的幾天輾轉難眠，心裏空蕩蕩的，觸及或是想到某一瞬，情緒崩潰。
高憶來到葉輕舞的墓碑前，失神的看著墓碑上刻畫的字。
中國知名芭蕾舞家——葉輕舞之墓。
原來她數十年的光輝歲月，成堆的榮譽，培養百人，送出百人……到最後，十來個字竟概括了她的一生。
“老師，您看，您所有的事跡到世人嘴邊就成了一句，'中國知名芭蕾舞家逝世'，連您的名字都沒記住，更不知道您一生拿下多少獎，培養出了多少知名人士，送出去多少貧窮的孩子……老師，生命的最後您得到您想要的了嗎？為了事業，一生未婚，終身無子，最後處理您後事的只有葉訶……”
“您最疼愛的學生英年早逝，還留下個只會讓您失望和生氣的我……老師，您走之前看到她了嗎？”
“是她想您了，把您接走的對嗎？”
高憶嘴角淺淺笑著，臉上全是淚水，她跪在葉輕舞的墓碑前，企圖掩蓋住心裏無止境的悲傷。
她跪在墓園中，孤身一人，身形單薄，任由死去的靈魂將她吞噬。
江鶴鳴和彭玲找來這裏時，一天已經過去一半，兩人都是想給高憶足夠的時間來緩解情緒，可是兩人看到高憶時，高憶兩手捂著心臟，疼痛難忍的躺在地上，近看，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珠。
“阿憶！阿憶！”
彭玲慌張的拍著高憶的肩膀和手臂。
高憶雙目緊閉，痛苦不言。
“你去提車，我來抱她過去。”江鶴鳴立馬做出應對措施。
“好。”彭玲立馬跑去取車。
“高憶，把眼睛睜開！”江鶴鳴脫下外套，把高憶包裹緊密，一把抱起她，往外面走。
“高憶，別嚇我。”
高憶醒來後，去的是心理科。
彭玲手裏拿著好幾張無異常的檢查單，同江鶴鳴一起站在診室門外。
江鶴鳴手裏攥著剛剛心理醫生給他的結果報告單。
報告單上診斷結果那一行赫然寫著“可能有中度的抑郁癥狀”“可能有嚴重焦慮癥狀”的字眼。
“高憶她……”，沈默一路的江鶴鳴，開口只說出三個字。
“江教授，高憶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彭玲說話帶著顫音，眼下的她完全沒了平日女強人的氣勢。
“我是在高憶二十歲時被老師看中的，然後跟高憶到現在，一路走過來，其實也挺多年了。”
“我第一次見高憶也是像今天一樣，在診室門外，我站在老師的身後，看著瘦骨嶙峋的高憶走出來，老師同高憶介紹我，說我將來會是她的經紀人，會接替老師的位置。高憶只是擡眼看著我，什麽也沒說。”
“我以為一開始，她是討厭我的，其實她只是害怕，害怕老師要離開她。”
“高憶性子很冷，即使老師提前打過招呼，我還是招架不住，我同高憶只有兩個人時，說不上幾句話，我總在找話題，可高憶淺答幾個問題後，就會常常看著某一處出神，我想，她應該很孤單。”
“後來，後來慢慢就好了，不過只是在我們眼裏，高憶按時吃藥、按時覆查，之後藥也慢慢停了，高憶開始把全部的時間投入到拍戲去，有一年，她全年無休……可還是出事了，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那時候，老師離開不到兩年，那天是商演，高憶坐在化妝間，突然她把身前所有的東西全部砸毀，我和化妝師都被嚇到，最後還是老師來收的爛攤子。”
“那一次，我們都想給高憶放個長假，讓她出去走走，去外面去看看，最佳理想是三個月，可實際上我們只能有半個月，東拼西湊，我和老師打了兩天的電話，也只能換來半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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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我都覺得沒關系，只要高憶舒心，只要她過得好，這些都沒關系，她也確實開始註重生活，減少工作，多陪伴家人，還空下時間來發展其它的愛好。”
“慢慢一切都在變好，怎麽……到頭來，高憶還是在這裏面。”
“是我，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彭玲掩面而泣，手上拿著的報告單已被淚水打濕。
江鶴鳴站在原地，遲遲未動，他低著頭，頭發和光影遮住他的眼眸，誰也看不到他情緒的波瀾。
“阿憶！”
見高憶出來，彭玲立馬整理好儀容上前。
高憶疲憊的依靠在彭玲肩上。
“我能跟您談談嗎？”看到了高憶出來，江鶴鳴轉身去找主治醫師。
“可以。”醫生點頭，讓江鶴鳴進入房間。
彭玲立馬將高憶包裹嚴密，把她帶到車上，一起等江鶴鳴。
“阿憶，對不起。”彭玲看著高憶那張精致的臉上滿是憔悴與蒼白，甚為心疼。
“你不需要同我說對不起，我現在有些累，只想睡一覺。”高憶有氣無力道。
彭玲點頭，又立馬撇過頭悄悄擦淚水。
約莫半個小時，江鶴鳴拿著藥上車。
“高憶近期還有行程嗎？”江鶴鳴問。
“原計劃是高憶後天有拍攝。”彭玲說完，又看了眼把自己包裹嚴密靠著車座上睡覺的高憶，“不過我會想辦法取消的。”
“好，那她有幾天可以休息？”江鶴鳴又問。
“取消掉這個拍攝的話……七天後的商演是推不掉的。”彭玲回答。
江鶴鳴點頭，有七天，不算少了。
高憶已經有大半年全在拍戲，這個時間正是她空出給自己休息的時候，似乎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天意，葉輕舞逝世的時候，高憶發病的時候。
上天向來不會把一個人逼得太死，他會在你喘不過氣的時候給你一點放松的空間，然後接著讓你繼續這樣生活下去。
這就算是恩慈了。
在B市江鶴鳴更熟，高憶就診的醫院便是□□門下的私立醫院，保密性強，也更安全和方便，所以江鶴鳴提出讓高憶住在他那時，彭玲沒有猶豫就應下。雖說是想讓高憶放松，可眼下這個時候，外面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高憶，又有多少臺攝影機器在對著她，短時間內，彭玲還真的難以找到比去江鶴鳴那，更安全的地方。
把高憶安置妥當後，彭玲留下小花，立馬飛去S市，她需要回到工作室，同大家一起來商量處理這兩天關於高憶的事。
高憶與葉輕舞的關系，從高憶一出道便被扒出，而上次高憶出演芭蕾舞臺劇，有幾個大v在帶節奏猜測高憶與葉輕舞的相處模式，如今葉輕舞逝世，這說法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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