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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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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幼危的身體不受控制,他很害怕這樣,現在他只想獲得身體的控制權,至少能逃跑掙紮,別的他什麽都不在意,也就沒有多問。

再一次詢問醫生朋友後,雲執鷹才放心地餵他喝了點水。

半個小時後,幼危終於能勉強坐起來,他立即摸自己的後背,然而什麽都沒摸到。他身上還穿著昏迷前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什麽都沒有。”雲執鷹知道他在摸什麽,立刻說,“我扶你去照鏡子。”

幼危雙腿還在發軟,倚著雲執鷹整個人都在下滑,雲執鷹只能抱著他的腰,半摟半抱地走進浴室。

他讓幼危坐在馬桶蓋上,幼危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著衣襟就扯,然而他根本扯不動。

“別動。”雲執鷹蹲下來替他解開扣子。

鏡子裏少年後背白皙光滑,肩胛骨像正在展翅的蝴蝶。

幼危深呼吸幾下,才終於緩過來:“我要嚇死了。”

“我才是要被你嚇死了,你不覺得疼嗎?”

“什麽。”

雲執鷹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這。”

幼危這時才察覺到疼,剛才照鏡子時他就應該看見了,但是沒有在意。

他左臉不知道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了一道,從左眼眼角到鼻梁,破了層皮,已經結疤了。這樣的傷,最多五天就能痊愈,不留任何痕跡。

“應該是我被按在地上掙紮的時候留下的。”幼危摸了摸傷疤,語氣聽起來竟然有些驕傲和愉快。

他這是自救成功了吧。

幼危想起雲迦的眼神,瞬間信心滿滿:“我知道了,下次我就傷嚴重點!哼!”

他把自己弄成這樣,竟然還敢驕傲。

雲執鷹回家後在房間沒看見他,打手機沒人接,問了保姆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當時恨不得……現在他竟然。

算了。

雲執鷹伸手:“我抱你回去。”

“不行。”幼危搖搖頭,他已經不需要他攙扶,自己扶著墻顫抖地站起來:“我要洗澡。”

說著就朝淋浴間走。

“再等等,你還站不穩。”雲執鷹抓住他的腰,心裏告訴自己,抱著腰是預防他摔跤,不然等摔了就來不及了。

幼危從來沒有被人這麽暧昧地抱過,他下意識轉頭,又擡頭,唇擦到冰涼的東西。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擦到下巴還是雲執鷹的唇了,他以為自己會跳腳,可整張臉卻燒了起來。

他又想起來被面具吸引註意力之前發生的事。

當時雲執鷹在幹什麽?

“你……”

“我什麽?”雲執鷹看著他,眼神鎮定。

幼危又開始懷疑自己了,也許是像剛才那樣的誤會?他們挨得太近了。

他不該多想,更不該懷疑雲執鷹。

從這天起,幼危不再害怕遇見雲迦。

雲迦可能不知道,他的行為,讓幼危找到了逃離地獄以及惡魔的靈感。

雲迦行為惡劣,人品有問題,他隨時都能讓手下的人把自己毒打一頓,但幼危最不怕的就是挨打受傷。

有件事幼危沒告訴雲執鷹,他的褲兜裏有把美術刀,是在圖書館的商店裏買的。

他還是喜歡去圖書館,這段日子,他認識了很多人,大家抱著相同的目的來到圖書館,向一個方向努力,互幫互助。他性格好又很大方,誰問問題都耐心解答,不會嫌棄耽誤時間,畢竟他們的時間都很緊張,連吃飯都要背幾個單詞。

這天他剛來圖書館,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竟然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宋西源抱著一摞輔導書,正看著他。見他過來,主動擡手打招呼。

幼危從來不是什麽大度的人,也不會輕易原諒誰,但既然他主動打招呼,他也勉強點了點頭。但他沒有再管宋西源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從書包裏掏出今天要做的試卷。

等他去自動飲水機那接熱水的時候,發現宋西源不僅沒走,還走了過來。

“我一直在那看書。”宋西源指了指一邊,桌子上的布置和其他覆讀生的沒什麽兩樣,只是書沒那麽多。

幼危端著杯子,好整以暇地站著。

他眼神清澈透明,好像什麽都躲不過他的雙眼。

宋西源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那天……我……之後我也冷靜下來,都是我的不對。我想跟你說聲抱歉,不該用那種語氣,也不該懷疑你,但你把我拉黑了,你住在那種地方,我也沒有機會去找你。”

幼危喝了口水,看著他還有話要說,心知不讓他說完,今天就不可能好好做卷子,就道:“沒事。”

宋思雨搓了搓手,幼危已經不一樣了,從裏到外每一處都不一樣,不止衣服,連舉止神色都是他這種人高攀不起的。這讓他不安起來:“學校把我開除了,但我還有高考的機會。今年我是肯定來不及了,我預備明年考,到時候希望我還能考上首都大學,幼危,到時候西源哥就是你的學弟了。”

他一副真心悔改的樣子,幼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還能再來一次就好,阿姨呢?”

“傷心唄,你知道她,又不舍得打我。我把她的臉都丟幹凈了,剛開始也不敢回家,後來還是原諒我了。我是真心悔改的,我知道嘴上說說不管用,就想用舉動證明。那個學生家長不是報警了麽,調解了,因為手表有磨損,他讓我賠五千。賠完錢就不用留案底。”

“那是好事。”

“對,但我要自己打工賺這筆錢。我媽不舍得,但我爸是同意的,也算給我一個教訓。”

幼危點頭:“好啊,加油,早點還完早點安心覆習。”

他懶得再說什麽,他真的感激宋西源,但既然已經看清一個人的人品,無論這個人怎麽悔改,他都不會去原諒。這個道理,就跟酒鬼戒不了酒賭鬼改不了賭一樣。宋西源是真心還是假的,都跟他沒關系了,只不過如果宋西源有困難,看在那些包子上,他一定會幫忙。

這樣就夠了。

他和宋西源的友誼已經結束了。

幼危往座位走,宋西源立刻跟上來。

“家教不能當了,我就只能賣體力賣時間賺錢,這些天可能來覆習的次數不多。說句丟臉的,這個工作還是以前認識的學生家長,他是國內外有名的拍賣師,最近受邀參加一場非常隆重的拍賣會,需要的人手多,要求高又累,但這一個活就能賺夠錢,我就答應了。”

“嗯。”

“你是沒看見,我們那個領班的嘴臉,我昨天——”

“西源哥,該學習了。”幼危漠然打斷他,拉開椅子坐下,“我還有五套卷子要做。”

宋西源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那個行,對了,最後再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我不打擾你,就是怕有個萬一,那個誰有個事,我也通知你一聲。”

幼危聽出來他的意思,是擔心養父母有什麽情況,及時告訴他,讓他防備著。他的酒鬼養父要錢不要命,說不定等錢花光了,還會賴上來。

確實,如果有什麽事,他必須第一時間知道。

沒有多想,幼危道:“好。”

每個周末晚上,幼危都被照雲執鷹要求適當放松,他基本上都會選擇去電影廳看電影。雲執鷹一般是會陪他看電影,但今天他去參加學校的活動,去了隔壁市,要明天才回來。

幼危原本是想假裝自己看過了,放松過了,但雲執鷹發了條短信:

【記得寫觀影心得,角度隨你,題材隨意,八百字。】

八百字,正好是語文作文的字數,雲執鷹還真是……惦記著語文作文是他的最弱項,每次就屬作文扣得分最多。

幼危都已經要睡覺了,只能穿上拖鞋下樓去電影廳。

可窗外卻亮著火光,紅色火焰在黑夜中隨風擺動,照得旁邊的人影格外清晰。

雲遮正把腳邊的畫架丟進火中。

那些畫架上都畫了潦草的畫,幼危全部見過,竟然都是那天他在畫室醒來時看見的畫!現在竟然被雲遮親手毀了!

這個瘋子。

幼危只想躲回房間,然而雲遮竟然已經看見了他,轉身朝他走來。

如果說口袋裏的美工刀讓幼危有反抗雲迦的勇氣,但他對大哥……怕得像兔子一樣。他就像被牢牢定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雲遮越來越近。

身側是窗,窗外是宛如來自地獄的火焰。

雲遮擡起幼危的下巴,手上的力氣溫柔,俯身仔細觀察。看了一會兒,他才滿意地笑了:“確實不會留疤,大哥真怕你突然變醜了,不然也你二哥留個一模一樣的疤,給你出氣,好不好?”

幼危嘴角在顫抖,咬緊牙關,說不出一個字。

雲遮松開手,牽著他走到火堆邊,把畫架一個個朝火堆裏扔,然後他走回幼危身邊,並排站著,雙臂環抱欣賞眼前的景色:“好看嗎?”

身邊的人沒有回答。

雲遮又問了一遍,輕快的語氣中帶著威脅:“好看嗎,弟弟。”

“好看。”

在劈劈啪啪的木材燃燒聲中,幼危的聲音已經輕得幾乎聽不見了,而雲遮還是愉快地笑了,嘴角兩邊出現很小的輪廓。

“你給了大哥很多靈感,四十七種。”雲遮張開雙臂,示意火中這些全是他的天下,“怎麽辦,大哥每一個都很滿意,每一個都想給你試試。可是全部試完要很久,你還在長大,長高一毫米就不一樣了,等畫完了,再重新來一遍。”

他輕笑出聲:“重新來一遍,聽起來還不錯。”

幼危的手在褲兜中握緊了美工刀。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換上睡衣準備睡覺,還是把美工刀裝了進來,之前是不會的,可能是因為今晚家裏沒有雲執鷹。

然而美工刀沒拿出來,他的手腕就被雲遮一把抓住。

雲遮俯下身,用食指在他臉上順著原本疤痕在的地方,又畫了幾下,像是在用畫筆作畫。最後他捧著這張臉,滿意得不能更滿意:“你想在臉上留下痕跡,也可以,你給了大哥第四十八種靈感。”

雲遮一點點掰開幼危的手,仿佛是怕力氣太大傷到他,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美工刀,擡手丟進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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