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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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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賣

雲執鷹回家後,並沒有問觀影心得。

不問就好,最好是忘了,幼危松了口氣。

因為從那晚之後,幼危沒想到自己會害怕起和那晚有關的一切,包括他要看電影以及寫八百字作文,都會讓他想到火焰,還有惡魔的低語。

做語文試卷時他甚至也會緊張,握著筆的手都在抖,而一旦寫到作文,甚至會抖到握不住筆。

為了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幼危只能選擇不寫作文。

給他補習的語文老師前幾年從重點高中退休,看見他交這樣的卷子,只是嘆了口氣,耐心地問:“作文為什麽又空著了?”

沒辦法,拿高薪教有錢人家的小孩,就是要卑微一點。事實上,老師教過別的有錢人家小孩,他也不想敷衍,可是沒有一個小孩會認真學,他們只想熬過這一節課。更別提布置下來的作業,沒當面撕了就是給他面子。

如果告訴家長,家長也不在乎,他們通常會說“我家寶貝以後是要出國的”、“能說好話就行了”,之類的。

幼危只能裝作鎮定的樣子,心裏內疚極了:“浪費時間,有寫作文的時間不如做點別的題。”

老師也拿他沒辦法。

直到下一個周末,又到了每周放松的日子,幼危後悔為什麽要選擇看電影,如果想改成別的活動又不知道怎麽解釋。

雲執鷹最近越來越忙,除了晚上回來得晚,幼危也發現他白天去的不是學校。爸媽對他逼得非常緊,公司每周的股東會議以及每日晨會都會帶著他參加。他們還會帶他見各行各業的朋友,去參加各種應酬。

通常他回家時,幼危已經睡著了,只有早上能說上幾句話。

幸運的是,過了九點雲執鷹還沒回家,幼危知道今晚的電影不用看了。

但雲執鷹在九點半回來了,喝得有些多了,沒到上次直接倒頭就睡連床上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他回家後直接敲幼危的房門:“選好了嗎?今晚想看什麽?”

幼危因為害怕,都沒讓保姆把電影廳收拾出來,更別提選電影。

他只是問:“你怎麽又喝那麽多?爸爸逼你的?他不知道你從剛成年,喝不了那麽多嗎?”

雲執鷹沒有說爸爸告訴他,酒量就是這樣灌出來的,多灌點早點習慣。

他關上門走進來,扯著領帶,又問了一遍:“想看什麽?電影廳準備好了嗎?我換身衣服這就下去。”

換衣服來自己的房間?

“你醉糊塗了。”幼危的手在身後死死扣著書桌一角,現在他只有一種解決辦法,他故意顫著嗓音說,“你去睡覺吧,我不看了。”

雲執鷹沒有再往前走一步:“你怎麽了?”

幼危沒有回答,看他眼神發著顫。

“抱歉。”雲執鷹突然意識到是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低頭嗅了一下,濃到像是被潑到身上,幼危就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這種味道會給他帶來不好的記憶。

“你今晚可以晚點過來。你如果還是怕,就把門開著,別過來,我看著你睡。”

幼危是想一裝到底,膽大一點,今晚就不去隔壁睡了,以免被雲執鷹知道他在害怕那天晚上。但他看著雲執鷹的背影,累了一天也依舊筆挺,突然想起來他也才十八歲,今年也只是個學生而已。

想到這裏,他放棄了念頭,和以前一樣鉆進了他的被窩。

令他意外的是,雲執鷹喝了那麽多,竟然還沒睡著。只是在他鉆進來時,抓著他的手臂,把他拽進懷裏。

“對不起,我忘記你怕這個。”雲執鷹在他脖頸間呢喃,“我刷了幾遍牙。”

幼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解釋,他挨打的時候從來不怕被打死,因為酒鬼養父和他的酒臭味在他面前什麽都不是,他只害怕被雲遮畫完了賣掉,淪為玩物。

但他沒有說,除了害怕,他也不想給雲執鷹添更多的負擔。如果雲執鷹不知道那晚的事,繼續以為他害怕酒精,以後說不定可以少喝點。

於是幼危抱了回去,裝模作樣嗅了嗅:“嗯,沒味道了。”

他這個回應,讓雲執鷹一頓,像是都讓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發酒瘋,迅速松開手。

第二天是周一,雲執鷹去公司路上順便送幼危去圖書館覆習。

幼危在圖書館一直坐到黃昏,收到一條短信。

他這個手機的聯系人只有雲執鷹,他以為是雲執鷹發消息說來接他,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宋西源的。

從黑名單放出來後,宋西源果然像他說的那樣洗心革面,沒有聯系過他,每天認真覆習,就算是在圖書館,也只是點頭打個招呼。

但今天宋西源沒有來。

宋西源:【在不?那個,叔叔他昨晚到我家找我問你的地址,我沒給他,他沒說什麽就走了。我以為他就是突然抽風問一句,沒想到今天我去上班,他竟然在後面跟著我,剛才來又來找我要你的地址,不然他就去找經理鬧。】

他給拍賣會打工,最怕的就是鬧事,影響客人,酒鬼這一招簡直要了他的命。

【今天只要拍賣會結束,我就能賺夠賠款了,他這麽一鬧,我別說賺不到錢,萬一惹上客人,說不定還要賠,你不知道,來這邊的都是大人物。】

【我該怎麽辦?】

幼危恨過很多人,他最恨的不是私心調換自己和雲執鷹的養母,而是酒鬼養父,成天打他,現在還能拿著用他換來的錢四處瀟灑。

剛開始幼危不明白雲家為什麽不報警抓酒鬼,為自己的親生兒子出氣,偏偏還給他錢,當時他不敢問,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幼危:【他要我地址做什麽,錢花光了?】

宋西源立刻回:【我不知道,我沒問他。他剛才在停車場,現在已經有客人來了,剛才我們經理擔心他鬧事把他請進來了!還讓我解決!他剛才說除非見到你,否則他不走!怎麽辦?我根本請不走他!他就是知道我不能丟工作!】

幼危清楚他是想讓自己過去。

宋西源知道就算酒鬼是來要錢的,自己背後有雲家,要多少都能給。何況酒鬼和他宋西源有什麽關系?酒鬼找他還不是因為你幼危?他料定幼危心地善良,幹不出連累他的事。

幼危沒有多想,回他:【地址是哪,我過去。】

地址很快發了過來,在城郊。

幼危打車過去,抵達時天都快黑了,宋西源就在停車場等他。

“你可算來了。”宋西源急得不行,出租車沒停穩,就急匆匆走過來拉車門。

幼危沒看見他身邊有人,問:“人呢?”

宋西源罵了句粗口,“休息室坐著呢,要喝好茶還要吃進口水果,你不知道我們經理臉黑的……幸虧他沒說從我工資裏扣,你跟我走,這邊。”

幼危說:“扣多少錢我補給你。”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宋西源為難道,“我現在比不上你,你現在有錢了,破點財消災,我不一樣。你饒過你西源哥吧,我們家經不起他鬧!今天他鬧到我這裏就算了,鬧到我爸媽那邊怎麽辦?我爸媽生我時年齡就大……”

幼危打斷他,漠然道:“你放心,我今天會跟他說清楚,他以後不會再找你。我會把我的手機號地址都給他,他想找我,隨時都能找,不用再通過你。”

宋西源終於不再說話。

他們在拍賣會後臺饒了段路,一路上竟然沒遇到一個人。

幼危還覺得奇怪,這時候宋西源推開一扇門:“到了,就是這裏。”

然而裏面沒有人。

宋西源臉色大變:“奇怪,剛才還在這裏,他該不會……臥槽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找。”

幼危說:“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認識路!萬一撞上客人我怎麽辦!”宋西源急得雙眼通紅,“你就在這等著吧,你們父子真是——”

幼危冷冷提醒他:“我們不是父子。”

“行行行,你說了算,我這就去找,這邊管得嚴,他應該走不遠。你千萬別亂跑啊,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朋友。”

幼危走進房間,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哢嚓一聲,門鎖轉動的機械聲從身後傳來。

宋西源竟然從外面把門鎖起來了?把他鎖在裏面?

幼危盯著房門,好像一點也不奇怪,而是極其冷靜地問:“你騙我,他沒來找過你對吧。”

“我媽說他拿著錢,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回來了,整天在外面請客喝酒,以前跟他混的窮鬼都雞犬升天了,一分都沒給你養母留。”宋西源說,“幼危,別怪你西源哥。”

幼危發現自己的心真是毫無起伏:“你在圖書館跟我說的那些話,什麽後悔了,知道錯了,也是假的吧。”

宋西源諷刺道:“你這會兒怎麽那麽聰明了?”

幼危沒有再說什麽,心道過去給他送吃的恩情,這下算還完了。

宋西源想等幼危求他,他也好找點痛快,可他在門口等了等,裏面的人都沒有繼續說話,他罵了句“艹”,才說:“再聰明也沒用,告訴你,門口我放了信號屏蔽儀,手機沒信號。可以的話你就喊,喊到有人來救你。不過這間房以前是做隔音室的用的,具體幹什麽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喊的話,能傳出去多少就自己祈禱吧。”

他飛快跑出屏蔽範圍,拿出手機,翻開通行記錄選了一個號碼撥通。

電話那頭幾乎是立刻接起來。

宋西源連忙道:“他被我關起來了,我馬上就走,你趕緊來把他帶走,免得被人發現。”

管家松了口氣,才道:“這家拍賣行是雲家的,我已經囑咐過經理讓所有人都離那間房遠點。你最好檢查仔細點,門鎖好。”

宋西源聽著忍不住面露兇惡,這麽有錢?他也懶得再回去檢查門有沒有鎖好,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你要我辦的事都辦完了,你答應我的呢?今晚能不能就去撤案?我這就去公安局。”

管家說:“我現在就讓他去,他會承認那塊手表是他家小保姆嫉妒你成績好,才故意放進你書包,嫁禍給你,至於細節方面他會配合你的說法。有這個,學校就會收回對你的開除處分。”

宋西源要的就是名聲,他怎麽能背上偷手表的罵名還被首都大學退學?管家找上他,就是用這件事跟他做交易,只要他在指定時間,把幼危騙到那個房間裏,他就讓學生家長把責任推卸到自家保姆身上。他家保姆因為高考落榜家裏拒絕出覆讀費,不得不出來打工,當罪魁禍首再合適不過。

只要把偷手表的罪名嫁禍出去,宋西源就是清白的。

但他依舊不滿足:“能不能快點!學校催我最遲這周三就去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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