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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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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總鏢頭一楞,“你們認識?”

穆厘抓著披風沒敢多說話,他一直覺得林以玖的父親怪怪的,但具體哪裏怪,他又找不出,明明看著是挺和睦的一個人,可眼神總是讓他察覺到不舒服。

他想不出這個感覺從哪裏來,也沒有細究這個。他更擔心現在的狀況,若是被林以玖的父親認出了這件披風,他要怎麽解釋?

一個不慎,就有可能是血雨腥風,此時少說少錯。

回過神的林知岳維持著面上的禮數,笑著說:“此前見過一回,穆小哥和犬子是朋友。”

單總鏢頭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單總鏢頭忽然想起經常來鏢局找穆厘的林以玖,這才想到林以玖的父親原來是林知岳,而林知岳要拜托他們護送的人是鏢局上下都認識的林以玖。

方才他們只淺淺預訂了押鏢一事,具體的內容還沒細談,因此也不知接的人是誰,現下倒是有點誤打誤撞了。

單總鏢頭說:“那倒是巧了。”

見現在沒他什麽事,穆厘攥著披風趕緊告辭,再多呆一刻鐘,披風被認出的可能性就多加一點。

林知岳看著穆厘匆忙走開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最不對勁的,居然是穆厘來了虎頭鏢局做事,這事兒,他兒子知道麽?

“穆厘是咱們三隊的鏢師,恰好還是令郎的朋友,這一趟不如就讓三隊來護送,如何?”

單總鏢頭的話讓林知岳回了神,林知岳不太想讓穆厘參與這一趟鏢,但一想到他自己也會一起進京,在他眼皮底下,想必這紅毛小子也翻不出什麽浪來。

“那就依單總鏢頭所言,勞煩了。”

穆厘晚上和林以玖在“愛吃不吃”飯館吃飯的時候,把早上遇到他父親的事跟他說了,著重強調了披風的事,並且非常嚴肅地聲明,以後買披風,都買帶毛領的。

林以玖聽完一臉的不高興,背對著穆厘小聲控訴穆厘不想穿他的披風。

“我不是怕你爹會發現麽?”穆厘說。

林以玖問他,“阿厘怕我父親知道我們的事?”

“我不怕他知道。”穆厘實話實說,“但是現在不是好時候,春闈在即,專心考試。”

林以玖微微一楞,他抓著穆厘的手指親了一下,“阿厘等等我。”

“我知道我知道。”穆厘笑說:“你這麽多年的努力呢,可不能白費了。”

“父親不會認出我的披風。”

穆厘看著他,林以玖笑了笑,“父親與我不住一起,每個月只有在齋祿儀式或是有特別的事情時才會過來,平日裏很少見到,我的事每個月他都會讓林管家一五一十告知與他。”

“他會讓林管家查我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但他不會在意我今日穿了什麽衣裳。”

穆厘很少聽林以玖聊起家裏的事,他能隱隱察覺到林以玖對家的些微排斥,林以玖不喜歡說,他也不會去深究。

但是會心疼。

他心疼林以玖的笑。穆厘雙手擠壓林以玖的臉頰,把一個清俊的小公子擠成了嘟嘟臉,他嘿嘿笑了兩聲,“那正好,以後你的衣服就是我的了。”

“嗯。”林以玖揉著穆厘的後腦勺,不輕不重地親他,“想再給阿厘穿別的。”

冬日的時光走得快,穆厘又走了幾趟鏢,因著新春快到了,鏢單逐漸變少,大多是短途鏢單,來回幾日,這種短途鏢大多是穆厘一個人去,遇上路不好走的才會讓三隊裏別的鏢師一起。

穆厘幾去幾回,新春轉眼及至。新春過後不久就是春闈,到時林以玖就得北上進京趕考了。

這是穆厘穿越後的第一個新年,也是和林以玖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對穆厘來說,意義很不一樣。

提前半個月,鏢局裏的鏢師就買好了新春吃的用的東西,有些家鄉離得遠的鏢師不打算回去就留在鏢局過年,但大部分鏢師都選擇了回鄉。

留在鏢局過年的鏢師不多,加上穆厘也就六個。鏢師們約好了晚上一起吃年夜飯,之後再到街市和錦城的人一塊熱鬧。

每逢新年,錦江邊都會放煙花,這是錦城官府與民同樂的方式。

六個人其實不用忙活多少菜,但這是新年,心裏高興,每個人都貢獻了一道家鄉菜,穆厘的廚藝堪憂,但也勉強炒了一碟,味道不能強求。

吃完了年夜飯,穆厘在鏢局門口和鏢師們分了道,他穿著新買的衣服,跑到錦江游船的碼頭。

遠遠的,穆厘就看到了等在碼頭旁的人。

文雅的小公子站在江邊,提著一個簡簡單單的燈籠,燈籠的光落在他的身上,讓身上那件紅色披風都變得柔和了,披風下是一件素白長袍,紅色的腰封上嵌著銀飾,和衣領處的那顆紅珠子相映襯,俊雅又冶艷。

江邊水光瀲灩,燈火撒在江面上,清薄的銀飾隨風飄起,折射出碎碎點點的亮光。

穆厘仿佛被這位小公子驚艷到,急行的步伐漸漸慢下來,他站在原地,隔著無數行人,在每一個行人擦肩而過的縫隙裏看他的心上人。

穆厘還記得第一次見林以玖的時候,那時候的他靜靜站著,就有一種無法靠近的距離感,就如此刻一樣,每一個被他驚艷到的行人都慢下了腳步。

每一個駐足的人似乎都在說,噓,不要驚動這幅畫卷。

心有所覺,清冷的眸光掃過,最後在某一處頓住,冷淡的目光霎時被燈籠染上暖意。

就要驚動。

穆厘撞過去,破了這清雅得有些冷淡的畫卷,他要讓畫中人,永遠暖暖的。

“冷麽?”

“不冷,阿厘來了,就不會冷。”

他們牽著手去買花燈,又牽著手去游船,這次沒有坐竹筏,選的有篷子的船,船篷一邊有一道門,關上了,船夫就被隔在了外頭,另一邊也有一扇門,關上了,他們就在船上親吻。

穆厘被抵在船篷上,下巴一點一點的,伸長的脖頸還有未消的痕跡,舊痕疊新痕,艷得很。

“第一次見你穿紅色。”

林以玖親了親他的鼻尖,“我第一次穿,阿厘喜歡麽?”

“喜歡。”

“好,以後常穿。”

穆厘貼著林以玖笑,“不過年也穿呀?”

“想和阿厘是一樣的顏色。”

穆厘真是忍不住了,他撲到林以玖身上,想要貼得很近,要不是現在場合不對,他甚至想更近。

船篷的門一打開,內裏的熱氣爭先恐後地沖出來,攪得船外的冷氣都失了態。

他們一起把蓮花燈放了,然後相擁靠著船篷看江上的蓮花燈,成千上萬盞燈,照亮了整個江面。

“林同學。”

“嗯?”

穆厘指著前方的花燈,“給你變一個魔術。”

“魔術?”

穆厘改口,“仙術。”

林以玖擁著穆厘,“好。”

“你看,江面上那一盞花燈上面,是不是有一朵花?我能把那朵花,變過來,你信不信?”

林以玖掃了一圈,沒發現哪一盞花燈上有花的,他想再仔細看的時候,穆厘說:“閉上眼睛。”

林以玖乖乖閉上。

只聽耳邊一個清脆響指,穆厘說:“花已經到了我的手上了,你猜猜是什麽花?”

“嗯……蓮花?”蓮花燈上的花,應該就是蓮花吧?

“不。你睜眼。”林以玖睜眼的同時,穆厘抓著他的手笑說:“是我的男朋友,貌美如花。”

“……”

“……”

林以玖……沒忍住,偏頭抖了一下肩。

然後又轉回來,一臉正色看著穆厘,眼裏還有未散的笑意,笑意裏,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穆厘還挺正經,他瞪著林以玖要翹不翹的嘴角,“你不信?”

“阿厘誇我呢,我怎麽會——”

林以玖話沒說完,頓時怔住了,餘光裏穆厘往他耳邊一伸,響指一彈,仙術顯靈,手上便有了一朵花,粉色的,用布縫制而成的蓮花,蓮花上還撒了閃粉,惟妙惟肖,熠熠生輝。

穆厘把花放到他面前,揚起笑,“恭喜林同學,猜中了!”

林以玖接過那朵蓮花,像是交接喜悅,蓮花到了他的手上,喜悅也跟著來了。

“笑了啊?開心了?”

“嗯?”林以玖笑聲收攏,笑意未消,“為何這麽問?”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麽事情不開心,但天道酬勤、金石為開、熟能生巧、少安勿躁、健健康康、萬事勝意、天天開心、恭喜發財、我喜歡你。”

林以玖又一次怔然。

穆厘看著林以玖那雙漆黑的眼睛,放肆一笑,“不管是什麽事,反正我都給了好詞,總有一個可以蒙對的吧?蒙對哪一個,你就記得哪一個詞好了。”

“阿厘什麽時候買的花?”

在見到你那一刻,你站在江邊,看著江邊熱熱鬧鬧的景卻是一臉冷然的模樣,明明是開心的日子,眼眸裏卻沒有任何笑意。

穆厘當即轉頭去買了這支花,只希望林以玖能開心。

林以玖心裏猛地一酸,酸酸漲漲的暖意貫穿他的身體,他狠狠地親了上去,他只想和眼前這個哄他開心的少年,融為一體。

“記住了,都記住了。”

只要和這個少年相融,出門前的那點不開心就能消散。

父親很忙,忙到連年夜飯都不願陪他吃的忙,萬家燈火暖光陪伴,只有他獨自一人吃完了那頓豐盛的年夜飯,年年如此,為什麽今年會覺得委屈呢?

是因為有人哄著他,所以他懂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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