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死而覆生的員外千金（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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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死而覆生的員外千金（二十二）
柳如煙的語調聽起來怪怪的。
林菀認真地盯著她看了一眼柳如煙不閃不避，直視林菀的眼眸。
“我真的有喊這個名字嗎？”林菀自己同樣也有一些摸不著頭腦，仔細回顧了一下：“我好像並不認識叫做宋清的人。”
林菀的眼眸看上去無比坦然。
柳如煙的視線落在她的眼瞳上又望了一瞬隨即垂下眼慢慢依偎過來，摟住了林菀的腰。
“可能是我聽錯了。”如煙的聲音聽上去十分體貼溫和：“菀菀你夢裏的語調太著急我還以為是你的朋友出了事，心中很慌……”
這模樣才是林菀熟悉的柳如煙。
林菀逐漸回過了味來——之前自己剛醒來時柳如煙的神態活像是抓住了出軌另一半的原配似乎是在壓制著憤怒。
但林菀並不覺得柳如煙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就像是柳如煙說的應該是自己聽岔了。
柳如煙是因為太過擔心著急，所以才露出那般模樣。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大抵是有些前世糾葛吧……”林菀乾咳了一聲，不敢對上柳如煙的視線用玄學解釋起自己的夢境來。
縱然已經忘記了夢境的內容但是心口殘留著的空曠感卻告訴她她確實有做過一個讓她感到難過的夢。
或許是跟她失去的本身記憶有關。
但這些事她沒辦法讓柳如煙知道，只能用“前世”這樣的籠統說法。
“前世？”柳如煙笑了起來，輕輕打了個呵欠垂眸掩下眸底的幽暗語調卻仍然和緩友善：“我時常覺得我和菀菀也是宿世的緣分。”
“說不定我前世也同菀菀是好姐妹……”
林菀聽著柳如煙的話只覺心中無比溫暖，柳如煙果然將自己當成了最好的姐妹看待所以才會這麼暢想著前世。
但林菀知道柳如煙的前世自己必定沒有來到這個世界。
而且自己的到來是來幫助苦難之中的男女主的。
如若柳如煙前世也碰見了自己，那就意味著柳如煙前世也過得不如意。⑩
比起遇見自己，林菀更寧願柳如煙過上順心如意的生活。
“我倒不這麼想。”
林菀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修道之人時常命裏有缺。”
“遇上我，說不定會給你帶來災禍，比起遇見，我更寧願你平平安安，順心如意……”
“菀菀才不會給我帶來災禍，”林菀還想再繼續，柳如煙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柳如煙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嚴肅，捧起了林菀的臉對上了林菀的視線。
“菀菀，遇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氣，在你身邊，我才能真切地察覺到歡喜。無論前世還是來生，只要遇到你，我都會想方設法賴在你身邊……”
柳如煙的眼神十分誠摯認真，像是在許下什麼絕不會違背的諾言。
林菀對上柳如煙的視線，心跳又再次漏了一拍，喉嚨發幹，忽然間就不知道能再說什麼。
“好了好了！”林菀看著柳如煙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乾咳了一聲，只能認命地開始哄人：“我也很舍不得你，你溫柔美貌，善解人意，能碰到你是我的福氣。如果下輩子遇到你，我也會主動到你身邊來的……”
兩人又在床上膩了好一會，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林菀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和柳如煙的相處模式真的很像是相處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柳如煙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正常，顯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林菀悄悄松了口氣。
她努力使自己的動作顯得不那麼突兀，之後就爬起了床。
“我去找師父聊聊天，等會給你回來做晚飯。”
林菀後知後覺想起要去師父那裏詢問柳如煙情況的事，匆匆出了門。
幸好，她哄好了柳如煙，柳如煙似乎沒有察覺到異樣，只是慵懶地“嗯”了一聲，目送著她出了門。
林菀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找不到師父。
聽到她來找師父，楊萌立即拉住了她：“師父在你走之後不久就宣稱自己經脈受損。要休養生息，又一次閉了關，你來遲了！”
“不過，”見到林菀滿臉困惑，楊萌也不再繼續賣關子，轉述了師父專門給林菀留下的話——
“師父說一切自有天定，你莫要太過著急。只要柳如煙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你便萬事順著她，讓她保持著心情暢快，那樣就能保持著三界平和……”
林菀站在了原地怎麼想也怎麼覺得古怪。
她上午去見師父的時候，師父笑顏逐開，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閉關的意思。
怎麼才過了這麼一會，師父就閉起了關？
而且，林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心中有種古怪的感覺，似乎師父是在刻意躲避自己一般……
但師父為什麼要躲自己，難道真的是柳如煙的狀況已經嚴重到他無計可施，他沒辦法面對自己？
……
師父留下的這一番話也怪怪的，聽起來有點像是現代社會的臨終囑托，但是有如煙又和三界平和有什麼關系，除非柳如煙徹底被貔獸吞噬……
林菀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無比沈重。
但她一向情緒穩定，擅長調劑自身心緒，在師父閉關的洞府前徘徊了一會，她心中也有了主意——
如今師父閉了關，她也沒辦法去詢問師父，凡事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處理。
縱然希望渺茫，師父可能之後給不到任何幫助，她仍然要繼續尋找使柳如煙和貔獸分離的辦法。
萬一事情到了最壞的結局，她也不過是任務失敗，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柳如煙在她心中早已不僅僅只是一個任務物件。
就像師父說的，即便註定失敗，但在柳如煙還有自己神智的時候，她會竭盡全力陪伴著柳如煙，讓柳如煙感覺到高興。
仔細一想，柳如煙這些年一直生活在柳夫人的嚴格管控下，生活其實過的也並不太快意……
這般想著，縱然如今師父閉關，林菀其實沒什麼理由再在道觀繼續待下去，但難得有時間能避開柳家，讓柳如煙過上暢快的生活，林菀如今也並不急著下山。
她在山中徘徊了一會，采了一束漂亮的野花，又去山林間摘了些野果野菜，之後才回去了院子裏。
柳如煙一向勤勉。
林菀回去的時候，柳如煙正在練劍。
她入鄉隨俗，並沒有穿在柳家時繁覆鮮艷的服飾，只穿了一件青色的道袍，不施粉黛。
手中的竹劍被她揮舞得只看到一陣幻影。
她下盤很穩，腳下如同生風，眼神篤定，顯露出來的氣勢，一瞬間竟比林菀的師父還要強烈……
林菀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卻不覺得意外：柳如煙聰慧驚人，若是自小修道，估計如今已經成了修真界的第一人。
她看著柳如煙專註練劍的模樣，心中也來了興致，索性拔出了劍進入院子，和柳如煙切磋了起來。
柳如煙見到她回來，眼睛裏劃過一絲明顯的笑意，手上的劍卻不停，朝著林菀攻擊了過來。
她的架勢無疑是最為標準的，只是畢竟沒多少靈力積累，速度比林菀慢了很多。
林菀本意是和柳如煙切磋一下，卻沒料到柳如煙似乎當了真，攻擊越來越頻繁，林菀不得不提起精神來應付。
“如煙，我們只是切磋。”林菀躲開柳如煙的一記攻擊，出聲提醒：“你莫要拼盡全力，小心氣息動蕩，驚醒了貔獸……”
然而怕什麼偏偏來什麼。
林菀話音剛落，柳如煙腳下一窒，竹劍脫手，整個人都掉進了林菀的懷裏。
林菀連忙去接，柳如煙猝然擡頭，兩人的唇又一次碰在了一起……
感覺到溫潤柔軟的觸感，林菀只感覺腦袋裏像是有什麼炸開，瞬間一片空白。
臉頰又開始紅了起來。
林菀咽了咽口水，想起柳如煙之前的淡定，覺得自己不該表現得太過失態，反引來柳如煙的懷疑，正準備松開柳如煙，卻見柳如煙似乎害了羞，低著頭，臉頰上泛著明顯的紅暈，根本不敢擡頭看林菀。
“我……”
看到柳如煙的模樣，林菀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消散了開去，一瞬間，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
柳如煙比起林菀來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她擡起一雙漂亮的眼眸瞪了林菀一眼，然而柳如煙的眼眸水潤透亮，宛若怯生生的小獸，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
柳如煙最後捂著臉跑回了房間，連竹劍掉在了一旁似乎也忘記了。
林菀深吸了一口氣，心跳還在不停跳動，喉嚨發幹，腦子卻清醒了一些。
她往前一步，撿起了柳如煙掉在地上的劍，將劍和花還有采來的野果都放在柳如煙門口，然後進了廚房。
她以為柳如煙是不會有什麼反應的。
畢竟之前有很多次她心猿意馬，柳如煙的反應卻無比尋常，甚至讓她開始懷疑自己。
然而這一次為什麼柳如煙會這麼害羞？是因為對上了唇嗎……
林菀越想，心頭就越覺得古怪，腦子裏面忍不住重播著之前柳如煙的神態。
她神魂不覆地做完了飯，將菜全部擺到院子中的石桌上，正在思索要不要去叫柳如煙出來吃飯，房間的門打開，柳如煙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柳如煙先前出來過一次，將林菀放在她房間門口的東西帶了進去。
如今林菀也不知道柳如煙到底是什麼想法。
再次面對柳如煙，林菀努力擺出尋常的模樣，讓柳如煙過來吃飯。
柳如煙“嗯”了一聲，並不像往日那樣用亮閃閃的眼眸看著林菀，反而是垂著頭坐在桌子面前，低頭拿起筷子吃起了桌上的菜。
菜一入口，柳如煙明顯窒了一下，之後才繼續將菜咽了下去。
林菀察覺到柳如煙的停頓，以為是菜不合口味，自己也夾了一筷子。
嘗到味道之後，林菀忍不住瞪大了眼——
她沒想過自己會忘記放鹽！
林菀想起自己之前神魂不定的狀態，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又迅速嘗了另外兩盤菜。
果然另外兩盤菜的狀態也差不多。要麼是鹹了，要麼就是沒有煮熟。
“我再去重新炒一下，你等等我。”
林菀這下子根本顧不得尷尬，連忙起身，進了廚房試圖補救。
大概是她此時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慌張，一直埋頭的柳如煙擡起了頭，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柳如煙又一次低下了頭。
幸好其中兩盤菜還能補救，林菀很快就救了回來。至於那一盤鹹了的菜，林菀將菜盤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吃飯的時候，柳如煙也不跟平常那樣挑些話題和林菀聊天，只安靜地吃著飯。
林菀心緒煩亂，如坐針氈，幾乎食不知味，也只能低著頭扒著碗裏的飯。
要說些什麼開導下柳如煙嗎？眼下柳如煙明顯看不開……
但林菀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張口。
柳如煙雖然垂著頭，但顯然一直在留意著林菀這邊的動態，見到林菀低著頭只扒拉那一碗鹹了的菜，柳如煙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拿起筷子給林菀碗裏夾了很多菜。
“你身體差，你才應該多吃一些。”
林菀擡頭對上柳如煙的視線，輕聲開口。
柳如煙的舉動給了她說話的勇氣。
“至於之前發生的事情，”林菀咽了咽口水，還是硬著頭皮將話說出了口：“我們都是女子，而且我們也只是嘴唇碰了一下，當不得數的。”
“我們就都將這件事情忘記吧！”
……
柳如煙沒有說話，但她望著林菀的視線卻突然變得淩厲了起來，眸底如同一泓無盡深潭，深不見底。
林菀不敢再對上她的視線，乾咳了一聲，低著頭開始繼續扒起了飯。
過了一會，她才聽到柳如煙冷冷淡淡的聲線響起——
“我會盡量忘記的。”
柳如煙沒多久就吃完了飯。
但她並沒有回去房間，而是坐在桌子旁邊用一種若有所思的視線打量著林菀。
柳如煙的視線實在是太具侵占性。
被她這麼盯著，林菀也沒辦法繼續吃飯，咳嗽了一聲，低著頭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來。
等到她收拾好碗筷放進小廚房，再進院子的時候，柳如煙已經不在院子當中。
林菀松了口氣。
她覺得柳如煙可能只是一時間沒有想明白，所以才這番表現，但若是柳如煙能從這件事情之中得到一些警示，之後不再如同之前那樣粘著自己，察覺到要保持距離，那樣其實也好……
這一晚，柳如煙確實沒有跟以往那樣繼續粘過來。
林菀又開始翻找那些耳熟能詳的、能讓柳如煙和貔獸分離的辦法。
她很快就靜下心來，全新沈浸到了經書法術之中。
時間已經到了半夜，林菀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收獲，正陷入虛無的狀態打算假寐，院子裏卻似乎傳來了一聲細微的動靜。
林菀瞬間驚醒過來——
這動靜是來自柳如煙的房間。
柳如煙似乎走出了門，走到了林菀的房間門口。
院子裏測量妖氣的符咒並沒有傳來感應，顯然此時的柳如煙並沒有被貔獸占據身體。
柳如煙是有話想要跟自己說嗎？
林菀感知到門外的柳如煙，心中突如其來地也生出了一些緊張。
然而林菀等了半天，門外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如若不是林菀一直在留意，幾乎察覺不到門口多了一個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林菀心中忍不住有些著急。
柳如煙到底想要做什麼？
林菀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然而此時是在山裏，夜深寒涼，如若柳如煙沒有足夠的保暖措施，很容易著涼。
察覺到柳如煙待在門口沒有進門，也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林菀嘆了口氣，主動起身，打開了房門。
這樣下去，柳如煙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林菀猜測柳如煙這樣反常，估計仍然跟白天那個無意的吻有關。
縱然談論這件事情林菀也有些尷尬，但如果不過去這一關的話，估計柳如煙會郁積於心。
如今的柳如煙，最重要的是保持心境平和順暢。
林菀打開門，對上了柳如煙蒼白的一張臉。
縱然猜到柳如煙可能心緒煩亂，並沒有穿多少衣服，林菀卻沒想到柳如煙連外袍都沒有披，只穿著寢衣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林菀迅速將柳如煙拉進了自己的房門，然後給柳如煙披了一件外袍。
柳如煙似乎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進門後怔怔地望著林菀，眼神看上去無比覆雜。
“先喝口水暖暖身體。”
林菀給柳如煙又倒了一杯水，之後才坐到柳如煙面前，詢問出聲：“如煙，你深夜來我的房門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柳如煙抿了抿唇，終於收回了落在林菀身上的視線，蒼白的臉頰上出現了一抹明顯的紅暈……
“如煙？”
柳如煙久久不說話，林菀忍不住再次詢問。
“我……”
柳如煙這一次總算是開了口。
然而開口時，柳如煙的聲音卻帶上了明顯的哽咽。
林菀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瞬間手忙腳亂，正打算安慰，便見到柳如煙擡起頭，眼睛裏有明顯的淚光，眼神卻十分堅定，伸手握住了林菀的手——
“菀菀，你先告訴我，我若是說了真話，你會不會厭棄我？之後離開我身邊不再幫我……”
“怎麼可能？”林菀見不得柳如煙這樣眼淚婆娑的模樣，當即安慰出聲：“你別胡思亂想，無論怎樣我都會留在你身邊幫你的，如果你現在感到苦惱，不想說的話，其實也可以不說，只是要照顧好你自己的身體……”
林菀之後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
柳如煙捂住了她的唇。
柳如煙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閉上眼不肯看林菀的表情，顫唞著聲音開口——
“我想要忘記的，但我做了個夢。”
“夢裏的你仍然親了我，我不僅不覺得厭惡，心中反而十分歡喜。”
“醒來後我特別想見你，又怕你因此厭惡我……”
“菀菀，我……”她的聲音再一次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我枉為人，居然對你生了覬覦之心……”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林菀：心疼，她居然這麼說她自己！
未來的林菀(扶腰)：X﹏X，她真的不是人！！！
感謝在2024-07-18 23:57:58~2024-07-19 23:59: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芩 20瓶；守望之初 6瓶；Merci. 5瓶；吃貨的天堂 4瓶；爺是攻 3瓶；小林沐、我看你硬是瓜兮兮~、TY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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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的語調聽起來怪怪的。
林菀認真地盯著她看了一眼柳如煙不閃不避，直視林菀的眼眸。
“我真的有喊這個名字嗎？”林菀自己同樣也有一些摸不著頭腦，仔細回顧了一下：“我好像並不認識叫做宋清的人。”
林菀的眼眸看上去無比坦然。
柳如煙的視線落在她的眼瞳上又望了一瞬隨即垂下眼慢慢依偎過來，摟住了林菀的腰。
“可能是我聽錯了。”如煙的聲音聽上去十分體貼溫和：“菀菀你夢裏的語調太著急我還以為是你的朋友出了事，心中很慌……”
這模樣才是林菀熟悉的柳如煙。
林菀逐漸回過了味來——之前自己剛醒來時柳如煙的神態活像是抓住了出軌另一半的原配似乎是在壓制著憤怒。
但林菀並不覺得柳如煙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就像是柳如煙說的應該是自己聽岔了。
柳如煙是因為太過擔心著急，所以才露出那般模樣。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大抵是有些前世糾葛吧……”林菀乾咳了一聲，不敢對上柳如煙的視線用玄學解釋起自己的夢境來。
縱然已經忘記了夢境的內容但是心口殘留著的空曠感卻告訴她她確實有做過一個讓她感到難過的夢。
或許是跟她失去的本身記憶有關。
但這些事她沒辦法讓柳如煙知道，只能用“前世”這樣的籠統說法。
“前世？”柳如煙笑了起來，輕輕打了個呵欠垂眸掩下眸底的幽暗語調卻仍然和緩友善：“我時常覺得我和菀菀也是宿世的緣分。”
“說不定我前世也同菀菀是好姐妹……”
林菀聽著柳如煙的話只覺心中無比溫暖，柳如煙果然將自己當成了最好的姐妹看待所以才會這麼暢想著前世。
但林菀知道柳如煙的前世自己必定沒有來到這個世界。
而且自己的到來是來幫助苦難之中的男女主的。
如若柳如煙前世也碰見了自己，那就意味著柳如煙前世也過得不如意。⑩
比起遇見自己，林菀更寧願柳如煙過上順心如意的生活。
“我倒不這麼想。”
林菀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修道之人時常命裏有缺。”
“遇上我，說不定會給你帶來災禍，比起遇見，我更寧願你平平安安，順心如意……”
“菀菀才不會給我帶來災禍，”林菀還想再繼續，柳如煙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柳如煙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嚴肅，捧起了林菀的臉對上了林菀的視線。
“菀菀，遇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氣，在你身邊，我才能真切地察覺到歡喜。無論前世還是來生，只要遇到你，我都會想方設法賴在你身邊……”
柳如煙的眼神十分誠摯認真，像是在許下什麼絕不會違背的諾言。
林菀對上柳如煙的視線，心跳又再次漏了一拍，喉嚨發幹，忽然間就不知道能再說什麼。
“好了好了！”林菀看著柳如煙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乾咳了一聲，只能認命地開始哄人：“我也很舍不得你，你溫柔美貌，善解人意，能碰到你是我的福氣。如果下輩子遇到你，我也會主動到你身邊來的……”
兩人又在床上膩了好一會，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林菀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和柳如煙的相處模式真的很像是相處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柳如煙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正常，顯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林菀悄悄松了口氣。
她努力使自己的動作顯得不那麼突兀，之後就爬起了床。
“我去找師父聊聊天，等會給你回來做晚飯。”
林菀後知後覺想起要去師父那裏詢問柳如煙情況的事，匆匆出了門。
幸好，她哄好了柳如煙，柳如煙似乎沒有察覺到異樣，只是慵懶地“嗯”了一聲，目送著她出了門。
林菀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找不到師父。
聽到她來找師父，楊萌立即拉住了她：“師父在你走之後不久就宣稱自己經脈受損。要休養生息，又一次閉了關，你來遲了！”
“不過，”見到林菀滿臉困惑，楊萌也不再繼續賣關子，轉述了師父專門給林菀留下的話——
“師父說一切自有天定，你莫要太過著急。只要柳如煙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你便萬事順著她，讓她保持著心情暢快，那樣就能保持著三界平和……”
林菀站在了原地怎麼想也怎麼覺得古怪。
她上午去見師父的時候，師父笑顏逐開，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閉關的意思。
怎麼才過了這麼一會，師父就閉起了關？
而且，林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心中有種古怪的感覺，似乎師父是在刻意躲避自己一般……
但師父為什麼要躲自己，難道真的是柳如煙的狀況已經嚴重到他無計可施，他沒辦法面對自己？
……
師父留下的這一番話也怪怪的，聽起來有點像是現代社會的臨終囑托，但是有如煙又和三界平和有什麼關系，除非柳如煙徹底被貔獸吞噬……
林菀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無比沈重。
但她一向情緒穩定，擅長調劑自身心緒，在師父閉關的洞府前徘徊了一會，她心中也有了主意——
如今師父閉了關，她也沒辦法去詢問師父，凡事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處理。
縱然希望渺茫，師父可能之後給不到任何幫助，她仍然要繼續尋找使柳如煙和貔獸分離的辦法。
萬一事情到了最壞的結局，她也不過是任務失敗，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柳如煙在她心中早已不僅僅只是一個任務物件。
就像師父說的，即便註定失敗，但在柳如煙還有自己神智的時候，她會竭盡全力陪伴著柳如煙，讓柳如煙感覺到高興。
仔細一想，柳如煙這些年一直生活在柳夫人的嚴格管控下，生活其實過的也並不太快意……
這般想著，縱然如今師父閉關，林菀其實沒什麼理由再在道觀繼續待下去，但難得有時間能避開柳家，讓柳如煙過上暢快的生活，林菀如今也並不急著下山。
她在山中徘徊了一會，采了一束漂亮的野花，又去山林間摘了些野果野菜，之後才回去了院子裏。
柳如煙一向勤勉。
林菀回去的時候，柳如煙正在練劍。
她入鄉隨俗，並沒有穿在柳家時繁覆鮮艷的服飾，只穿了一件青色的道袍，不施粉黛。
手中的竹劍被她揮舞得只看到一陣幻影。
她下盤很穩，腳下如同生風，眼神篤定，顯露出來的氣勢，一瞬間竟比林菀的師父還要強烈……
林菀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卻不覺得意外：柳如煙聰慧驚人，若是自小修道，估計如今已經成了修真界的第一人。
她看著柳如煙專註練劍的模樣，心中也來了興致，索性拔出了劍進入院子，和柳如煙切磋了起來。
柳如煙見到她回來，眼睛裏劃過一絲明顯的笑意，手上的劍卻不停，朝著林菀攻擊了過來。
她的架勢無疑是最為標準的，只是畢竟沒多少靈力積累，速度比林菀慢了很多。
林菀本意是和柳如煙切磋一下，卻沒料到柳如煙似乎當了真，攻擊越來越頻繁，林菀不得不提起精神來應付。
“如煙，我們只是切磋。”林菀躲開柳如煙的一記攻擊，出聲提醒：“你莫要拼盡全力，小心氣息動蕩，驚醒了貔獸……”
然而怕什麼偏偏來什麼。
林菀話音剛落，柳如煙腳下一窒，竹劍脫手，整個人都掉進了林菀的懷裏。
林菀連忙去接，柳如煙猝然擡頭，兩人的唇又一次碰在了一起……
感覺到溫潤柔軟的觸感，林菀只感覺腦袋裏像是有什麼炸開，瞬間一片空白。
臉頰又開始紅了起來。
林菀咽了咽口水，想起柳如煙之前的淡定，覺得自己不該表現得太過失態，反引來柳如煙的懷疑，正準備松開柳如煙，卻見柳如煙似乎害了羞，低著頭，臉頰上泛著明顯的紅暈，根本不敢擡頭看林菀。
“我……”
看到柳如煙的模樣，林菀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消散了開去，一瞬間，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
柳如煙比起林菀來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她擡起一雙漂亮的眼眸瞪了林菀一眼，然而柳如煙的眼眸水潤透亮，宛若怯生生的小獸，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
柳如煙最後捂著臉跑回了房間，連竹劍掉在了一旁似乎也忘記了。
林菀深吸了一口氣，心跳還在不停跳動，喉嚨發幹，腦子卻清醒了一些。
她往前一步，撿起了柳如煙掉在地上的劍，將劍和花還有采來的野果都放在柳如煙門口，然後進了廚房。
她以為柳如煙是不會有什麼反應的。
畢竟之前有很多次她心猿意馬，柳如煙的反應卻無比尋常，甚至讓她開始懷疑自己。
然而這一次為什麼柳如煙會這麼害羞？是因為對上了唇嗎……
林菀越想，心頭就越覺得古怪，腦子裏面忍不住重播著之前柳如煙的神態。
她神魂不覆地做完了飯，將菜全部擺到院子中的石桌上，正在思索要不要去叫柳如煙出來吃飯，房間的門打開，柳如煙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柳如煙先前出來過一次，將林菀放在她房間門口的東西帶了進去。
如今林菀也不知道柳如煙到底是什麼想法。
再次面對柳如煙，林菀努力擺出尋常的模樣，讓柳如煙過來吃飯。
柳如煙“嗯”了一聲，並不像往日那樣用亮閃閃的眼眸看著林菀，反而是垂著頭坐在桌子面前，低頭拿起筷子吃起了桌上的菜。
菜一入口，柳如煙明顯窒了一下，之後才繼續將菜咽了下去。
林菀察覺到柳如煙的停頓，以為是菜不合口味，自己也夾了一筷子。
嘗到味道之後，林菀忍不住瞪大了眼——
她沒想過自己會忘記放鹽！
林菀想起自己之前神魂不定的狀態，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又迅速嘗了另外兩盤菜。
果然另外兩盤菜的狀態也差不多。要麼是鹹了，要麼就是沒有煮熟。
“我再去重新炒一下，你等等我。”
林菀這下子根本顧不得尷尬，連忙起身，進了廚房試圖補救。
大概是她此時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慌張，一直埋頭的柳如煙擡起了頭，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柳如煙又一次低下了頭。
幸好其中兩盤菜還能補救，林菀很快就救了回來。至於那一盤鹹了的菜，林菀將菜盤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吃飯的時候，柳如煙也不跟平常那樣挑些話題和林菀聊天，只安靜地吃著飯。
林菀心緒煩亂，如坐針氈，幾乎食不知味，也只能低著頭扒著碗裏的飯。
要說些什麼開導下柳如煙嗎？眼下柳如煙明顯看不開……
但林菀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張口。
柳如煙雖然垂著頭，但顯然一直在留意著林菀這邊的動態，見到林菀低著頭只扒拉那一碗鹹了的菜，柳如煙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拿起筷子給林菀碗裏夾了很多菜。
“你身體差，你才應該多吃一些。”
林菀擡頭對上柳如煙的視線，輕聲開口。
柳如煙的舉動給了她說話的勇氣。
“至於之前發生的事情，”林菀咽了咽口水，還是硬著頭皮將話說出了口：“我們都是女子，而且我們也只是嘴唇碰了一下，當不得數的。”
“我們就都將這件事情忘記吧！”
……
柳如煙沒有說話，但她望著林菀的視線卻突然變得淩厲了起來，眸底如同一泓無盡深潭，深不見底。
林菀不敢再對上她的視線，乾咳了一聲，低著頭開始繼續扒起了飯。
過了一會，她才聽到柳如煙冷冷淡淡的聲線響起——
“我會盡量忘記的。”
柳如煙沒多久就吃完了飯。
但她並沒有回去房間，而是坐在桌子旁邊用一種若有所思的視線打量著林菀。
柳如煙的視線實在是太具侵占性。
被她這麼盯著，林菀也沒辦法繼續吃飯，咳嗽了一聲，低著頭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來。
等到她收拾好碗筷放進小廚房，再進院子的時候，柳如煙已經不在院子當中。
林菀松了口氣。
她覺得柳如煙可能只是一時間沒有想明白，所以才這番表現，但若是柳如煙能從這件事情之中得到一些警示，之後不再如同之前那樣粘著自己，察覺到要保持距離，那樣其實也好……
這一晚，柳如煙確實沒有跟以往那樣繼續粘過來。
林菀又開始翻找那些耳熟能詳的、能讓柳如煙和貔獸分離的辦法。
她很快就靜下心來，全新沈浸到了經書法術之中。
時間已經到了半夜，林菀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收獲，正陷入虛無的狀態打算假寐，院子裏卻似乎傳來了一聲細微的動靜。
林菀瞬間驚醒過來——
這動靜是來自柳如煙的房間。
柳如煙似乎走出了門，走到了林菀的房間門口。
院子裏測量妖氣的符咒並沒有傳來感應，顯然此時的柳如煙並沒有被貔獸占據身體。
柳如煙是有話想要跟自己說嗎？
林菀感知到門外的柳如煙，心中突如其來地也生出了一些緊張。
然而林菀等了半天，門外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如若不是林菀一直在留意，幾乎察覺不到門口多了一個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林菀心中忍不住有些著急。
柳如煙到底想要做什麼？
林菀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然而此時是在山裏，夜深寒涼，如若柳如煙沒有足夠的保暖措施，很容易著涼。
察覺到柳如煙待在門口沒有進門，也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林菀嘆了口氣，主動起身，打開了房門。
這樣下去，柳如煙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林菀猜測柳如煙這樣反常，估計仍然跟白天那個無意的吻有關。
縱然談論這件事情林菀也有些尷尬，但如果不過去這一關的話，估計柳如煙會郁積於心。
如今的柳如煙，最重要的是保持心境平和順暢。
林菀打開門，對上了柳如煙蒼白的一張臉。
縱然猜到柳如煙可能心緒煩亂，並沒有穿多少衣服，林菀卻沒想到柳如煙連外袍都沒有披，只穿著寢衣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林菀迅速將柳如煙拉進了自己的房門，然後給柳如煙披了一件外袍。
柳如煙似乎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進門後怔怔地望著林菀，眼神看上去無比覆雜。
“先喝口水暖暖身體。”
林菀給柳如煙又倒了一杯水，之後才坐到柳如煙面前，詢問出聲：“如煙，你深夜來我的房門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柳如煙抿了抿唇，終於收回了落在林菀身上的視線，蒼白的臉頰上出現了一抹明顯的紅暈……
“如煙？”
柳如煙久久不說話，林菀忍不住再次詢問。
“我……”
柳如煙這一次總算是開了口。
然而開口時，柳如煙的聲音卻帶上了明顯的哽咽。
林菀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瞬間手忙腳亂，正打算安慰，便見到柳如煙擡起頭，眼睛裏有明顯的淚光，眼神卻十分堅定，伸手握住了林菀的手——
“菀菀，你先告訴我，我若是說了真話，你會不會厭棄我？之後離開我身邊不再幫我……”
“怎麼可能？”林菀見不得柳如煙這樣眼淚婆娑的模樣，當即安慰出聲：“你別胡思亂想，無論怎樣我都會留在你身邊幫你的，如果你現在感到苦惱，不想說的話，其實也可以不說，只是要照顧好你自己的身體……”
林菀之後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
柳如煙捂住了她的唇。
柳如煙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閉上眼不肯看林菀的表情，顫唞著聲音開口——
“我想要忘記的，但我做了個夢。”
“夢裏的你仍然親了我，我不僅不覺得厭惡，心中反而十分歡喜。”
“醒來後我特別想見你，又怕你因此厭惡我……”
“菀菀，我……”她的聲音再一次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我枉為人，居然對你生了覬覦之心……”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林菀：心疼，她居然這麼說她自己！
未來的林菀(扶腰)：X﹏X，她真的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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