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死而覆生的員外千金（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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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死而覆生的員外千金（二十三）
林菀沒料到柳如煙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因為柳如煙之前對和她親近的行為表現得無比坦然她便也想當然一直認為柳如煙是把自己當成朋友看待，是自己居心不軌，時常把持不住。
自己對柳如煙動心無可厚非畢竟柳如煙這麼美麗聰慧在林菀心中是最完美的女子。
但……柳如煙怎麼能對自己動心呢？
林菀忍不住又看了柳如煙一眼。
柳如煙是不是是生病了？所以才生出了這樣的臆想她怎麼可能看得上自己……
林菀眼神之中的困惑震驚實在是太過明顯。
柳如煙眼眸暗了一下，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卻顯得更加失落。
“我果然不該說出來的。”
她頹然一笑低下了頭模樣看上去無比淒楚：“我早該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我總是忍不住想要親近你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可還是仗著你對我的心疼想要強行留你在我身邊……”
“是我的過錯，”她望著林菀一雙漂亮的眼睛像是喪失了生機，頹敗又寂靜：“我日後會竭力克制自己的。”
“若是克制不住”柳如煙眼眶忍不住又紅了自嘲一笑：“總歸我體內有不受控的貔獸能多活這麼多年，都是倚仗你的照料，我卻恩將仇報對你生出了不軌之心……”
“若真到了那一步你便一劍將我刺穿便是我絕不抵抗……”
林菀沒想到柳如煙心中居然是抱了那樣的打算！縱然如今仍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聽著柳如煙的話卻是本能一陣心疼。
“你……你冷靜一下。”林菀只覺腦子裏塞了一團亂麻，只能本能地握住了柳如煙的手：“我從沒想過讓你傷心只不過……”
“我知道。”
柳如煙笑了笑打斷她的話縱然笑著，眼淚卻“簌簌”滾了下來：“但你也從沒想過要和我在一起。”
“也是，林道長心系眾生，前途無量，留在我身邊只是憐憫我，怕我體內的貔獸作亂，我明明知道這些，卻又克制不住……”
林菀遇到別的事情都可以冷靜對待，唯有面對柳如煙的時候，腦袋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我……你別哭了，你這麼好，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林菀看著柳如煙梨花帶雨的臉龐，心一抽一抽地疼，只想讓柳如煙不再流眼淚，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還是忍不住說出來心裏話。
柳如煙似乎楞住了，含淚呆呆望著她。
瞥見這番話有效果，柳如煙果然止住了哭泣，似乎在期待她繼續往下說，林菀深吸一口氣，小心的用袖子擦乾柳如煙臉頰上的淚，決定破罐子破摔，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可我才是配不上你的那一個。”
“你這幾年被關在深閨之中，見識到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我稍微出挑一些，可能你便對我生出了傾慕……”
林菀努力循循善誘，像平時引導柳如煙學習道法一樣，想要引導著柳如煙理清楚她自己的思緒。
“但這對你來說並不公平。”
林菀對上柳如煙被淚水浸潤過，宛若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眸：“你不知道你有多麼好！在看過廣袤的天地之後，你會發現有太多的人比我更出挑，你應該配得上更好的人……”
林菀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試圖拖延時間：“等你體內貔獸消退，柳夫人一定會給你引薦更多能和你匹配的人，那時候你便會發現……”
“可我體內的貔獸真的會消退嗎？”柳如煙之前一直靜靜聽著她說話，林菀以為柳如煙將她的話聽了進去，卻不料此時柳如煙又一次出聲打斷了她——
“菀菀，我明白你心中的顧慮，你不相信我對你的心。”
林菀啞然，她想要反駁，但仔細一想，卻覺得事情就是如此——
她不敢相信柳如煙會喜歡上自己。
她其實做別的事情的時候心態都很平和，因為不畏懼失敗，坦然前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便不會在乎失敗成功。
而且，她自己的人生，她有選擇自負勝敗的能力。
然而感情不一樣。
感情是要選擇一生的伴侶，是要將別人拉入自己的人生軌跡。
尤其是面對這麼完美的柳如煙，她往往會忍不住心生怯懦，認定自己不配。
“你聽我說……”
林菀的眼神忍不住就開始閃躲，柳如煙卻是摟住了她的肩。
“你既然認定我是因為缺少見識，所以才會對你心生傾慕，那菀菀不妨帶我去見一見遼闊天地……”
柳如煙一向聰慧，知道林菀對她也有那份心思之後，她的眼眸立即又亮了起來，如同夜空中無比璀璨的星辰，一掃之前的頹喪。
“菀菀，我們之後一段時日一起出去游歷，可不可以？”
“我之前聽你同楊道長談過想要出去游歷的事情，楊道長的生命還有漫長的歲月，而我……”
她頓了一下，失落地笑了笑，才又開始道：“我會努力活得更長一些的。若是見過了浩渺天地，之後仍然證明著我對菀菀忠貞不二——”
她眼睛裏露出狡黠的笑，同林菀十指相扣，握緊了林菀的手：“那時，菀菀若是再回避我，我便想法子將菀菀鎖起來，讓菀菀只能看到我……”
柳如煙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已經構思了很久……
林菀剛開始的時候心中感慨，聽到後來忍不住心中失笑：柳如煙這樣的實力，怎麼可能鎖起自己來？
但忽略掉這樣的玩笑話，林菀卻總覺得有些太快了——怎麼突然就進展到了兩人出去游玩了？
然而想起柳如煙之前的停頓，林菀根本不忍心說出拒絕柳如煙的話來——
有時候，事情並不會因為人的意志而變化，縱然她想要竭盡所能救柳如煙，但貔獸的實力無比強悍，她並不一定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柳如煙的壽命不知道還剩下幾年。
如若此時拒絕她，林菀感覺自己此後一生都會後悔。
“好！”林菀最後嘆息了一聲，還是輕聲答應了下來。
“你莫要如此，”她答應之後仍然不忘說些鼓勵柳如煙的話：“事情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你會活得長長久久的。”
“只要一輩子能和菀菀在一起，我肯定會活得長長久久的。”
聽到林菀答應，柳如煙明顯高興了起來，唇角的笑容就沒有停過，又開始變得乖順起來，順著林菀的話往下說。
柳如煙一向是被當做大家閨秀教養的，平日裏也是閨閣女子的典範，從來笑不露齒。林菀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樣高興、沒有任何顧忌的笑容。
好的心情似乎會感染。
縱然腦子仍舊暈暈乎乎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和柳如煙之間突然就進展到了這種關系，但看到柳如煙的笑容，林菀發現自己內心也生出了一絲喜悅。
之後柳如煙就熟稔地進了林菀的書房，拿起了書房裏的地圖，和林菀規劃起之後的路線來。
柳夫人雖然允許了柳如煙跟著林菀回來道觀，但是有時間限制，兩人最多只能呆兩個月。
“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柳如煙彎起唇，她規劃的路線正好經過了最熱鬧的幾個城池，轉一圈之後最後便回到虞城：“這段時間已經足夠我見識世面。”
“回去之後，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壓制貔獸。”林菀對柳如煙規劃的路線並沒有什麼異議，卻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柳如煙同樣一口答應了下來。
此時再過一個時辰便會天亮，但柳如煙含笑望著林菀，卻絲毫沒有歇息的意思。
林菀擔心她的身體，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你還有什麼心結嗎？”
“天快亮了，你身子弱，要回去補補覺……”♀
柳如煙這才站了起來，神情間卻似乎有一些惋惜。
“你太害羞了，我雖然想留下來，但估計我留下來你會睡不好。”
“雖然我回去之後也會想你想得睡不好……”
林菀也沒想到柳如煙的情話張嘴就來。
但林菀發現自己好像就吃這一套，聽著柳如煙的話就忍不住紅了臉。
但林菀不想表現得不中用。
她微微瞪大眼，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嚴肅：“別鬧了，再鬧下去，我可要給你貼安睡的符咒了。”
似乎發現林菀是真的著了惱，柳如煙總算是沒再說什麼讓林菀覺得尷尬的話，慢吞吞站了起來。
“哎——”她緩緩走到門邊，不知道發現了什麼，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朝著林菀招了招手：“菀菀，你過來一下！”
林菀不疑有他，以為她是發現了什麼東西，起身湊了過去。
剛靠近柳如煙身邊，柳如煙便快速地湊過身來，在林菀的臉頰上迅速親了一口——
林菀瞪大了眼——
腦子裏一瞬間像是炸開絢爛的煙花，一片五彩斑斕。
柳如煙做完這件事之後似乎也害起了羞，親了一口之後就迅速轉過身出了門。
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關門聲，林菀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側的手緊了緊，又忍不住擡起手，撫摸著之前被柳如煙親吻的地方。
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當時的觸感，又香又軟。
心裏頭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羽毛撩撥著，有些激動，有些忐忑，更多的卻是興奮。
這就是談戀愛的感覺嗎？
林菀垂下頭，也關起了房門，卻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
林菀是修道者，她並不需要很長時間的休息，天亮沒多久她就去找了師妹楊萌。
“師姐你難得回來，怎麼不在師門多待一會？”
聽到林菀打算當天離開的消息，楊萌立即瞪大了眼。
林菀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和柳如煙之間的約定，只能半真半假開口。
“師傅閉了關，但是如煙身上的貔獸還沒有解決，我打算去四處游歷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解決貔獸的方法……”
這個理由聽起來極為充分。
楊萌縱然心中無比不舍，卻也知道輕重，聽林菀這般開口之後只能嘆了口氣，聲音帶著幾分酸溜溜地開口：“師姐真是極在意柳小姐，竟舍得下我們這些同門。”
她只是這麼一說，卻恰恰戳到了林菀的心事。
林菀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眼，努力說服自己——
她也知道自己十分在意柳如煙，但柳如煙是自己的心上人，未來說不定會是自己道侶，自己將她凡事放在前面，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和楊萌道完別之後，林菀又給她留下了一本冊子。
這些年林菀博覽群書，也了解了許多像楊萌這樣的妖怪修煉的方式。
楊萌雖然也跟著師父學道，但天賦平平，許多後進來的師弟師妹們都超過了她，楊萌雖然不說，但林菀知道她內心應當是極為難過。
究其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楊萌是妖。
妖怪修習道法，本就有些不適合。
林菀給楊萌的功法，是最適合妖族修煉的正統功法。
假以時日，楊萌一定會取得極大的進步。
怕路上貔獸突然爆發，林菀之後又去藥房轉了一圈，準備了一些人間難尋的藥材，之後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
柳如煙已經醒了過來，收拾好了行李，托著腮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凳旁，似乎正在等待著林菀。
見到林菀回來，她臉上立即就笑了起來：“菀菀，你回來了！”
在那個昭示了兩人關系改變的吻發生之後，林菀原本還有些尷尬，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柳如煙，此時見到柳如煙熱切的態度，林菀心中那一絲別扭也消散了開去。
“你怎麼不多歇一歇？我們趕路也不急著這一時。”林菀如同往日那樣關切詢問出聲。
“因為我睡不著啊！”
柳如煙的聲音聽起來卻十分理直氣壯：“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都是菀菀的模樣，無比想要見到你……”
“菀菀難道不想見到我嗎？”柳如煙轉過頭，滿眼期待地望著林菀。
林菀的臉頰又一次熱了起來，從沒想過柳如煙開竅之後，情話會張口就來。
不是說古人比現代人要含蓄很多嗎……
但若是否認的話，柳如煙必定會傷心，而且剛剛確認好關系，林菀一來就說喪氣的話，也會挫傷柳如煙的積極性。
但林菀做不到和柳如煙一樣順暢地說情話，只能輕聲“嗯”了一聲，迅速轉移話題——
“我……我先去收拾行李，你先等我一會。”
說完之後，林菀不敢看柳如煙的臉色，幾近落荒而逃。
她迅速回到房間，捂住“砰砰”亂跳的心跳，心中極為唾棄自己的不爭氣，因為柳如煙的一句話就成這般模樣。
她其實也沒多少東西要收拾，沒一會就全部清點好了。
但她又有點不敢面對柳如煙。
踟躇了好一會，想著院子裏風大，不能讓柳如煙長時間在院子裏待著，林菀還是硬著頭皮出了門。
送兩人來的馬車夫一直住在道觀旁邊不遠的地方，林菀原本以為需要跟車夫解釋一下兩人去周游的原因，然而柳如煙根本沒有開口解釋，那車夫就聽懂了話，駕起了馬車——
一路上，林菀憑藉高超的道法救助了不少百姓。
而柳如煙因為絕佳的容貌惹了不少桃花債，有不少人對柳如煙表達了傾慕。
循規蹈矩的人還好，被拒絕也只是黯然神傷一段時間。
但是偏偏有許多自命不凡之人，追求不成就想強搶，林菀只能慶幸自己陪在柳如煙的身邊，能打跑手段下作的追求者們。
但畢竟兩人睡兩個房間的話有些防不勝防，在某一次有追求者潛入柳如煙的房間，試圖行不軌之事之後，林菀不放心地再次跟柳如煙睡了一個房間。
林菀一直恪守著禮儀，但柳如煙卻很喜歡親親抱抱林菀，總是膩在林菀身邊，半個月下來，林菀已經習慣了被柳如煙時不時親吻臉頰。
而柳如煙也遇到了世俗意義上門當戶對的物件。
在風景如畫的嵩城，郡守的兒子對柳如煙驚為天人，展開了追求。
那郡守的兒子長得一表人才，博聞強識，比起宋書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郡守和柳如煙的母親家還有一點親屬關系。
柳如煙參加了郡守特意為了迎接她舉辦的宴席。
郡守的兒子和柳如煙侃侃而談，兩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對金童玉女。
林菀看著兩人的模樣，明明覺得自己應該感覺到欣慰的，卻是感覺喉嚨無比苦澀，心裏頭也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完全透不過氣來。
她忍不住多飲了一些酒，酒氣上湧，就藉口離了席回了房間，不想再看郡守兒子和柳如煙相談甚歡的模樣。
然而她回來後沒多久，柳如煙便也回來了。
林菀原本想要詢問柳如煙為何不繼續聊天，但話到嘴邊卻感覺自己似乎沒什麼立場，又再次咽了回去。
柳如煙似乎沒有發現林菀的異樣，手中拿著一把華光湛湛的劍，興沖沖走到林菀身邊。
“菀菀，這是送你的禮物。”
柳如煙湊到林菀身邊，將劍塞到林菀手裏，嘆息出聲：“我早就聽過郡守府有一把吹毛斷發的軟劍，適合女子使用，可花了一番功夫才拿下來……”
林菀瞪大了眼，忍不住偏頭望向柳如煙，啞聲開口——
“所以，你是為了幫我拿劍，才和他們周旋……”
“那是當然——”
心中堵著的石頭突然就消散殆盡，林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不必如此，你們親人見面，當好好敘舊……”
“我自然不會白白花費這一番功夫。”
柳如煙卻是打斷了林菀的話，望著林菀的眼眸不知何時暗了下來：“菀菀，我出自商戶之家，錙銖必較，我既付出，必然有我想要的報酬——”
林菀明明自認比柳如煙擁有更強的力量，然而此時對上柳如煙的視線，卻莫名地喉嚨發緊，想不起推開柳如煙，反而本能地往後縮——
“看樣子，菀菀似乎已經知道了我想要的報酬是什麼……”
柳如煙慢條斯理開口，彎起了唇。
下一剎，柳如煙整個人靠近，帶著酒味的紅唇碰上了林菀的唇。
她不再和往日一樣淺嘗輒止，帶著一往無前的架勢，逕自撬開了林菀的齒關，長驅直入……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7-19 23:59:20~2024-07-20 23:58: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看你硬是瓜兮兮~、TY、戚肆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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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柳如煙之前對和她親近的行為表現得無比坦然她便也想當然一直認為柳如煙是把自己當成朋友看待，是自己居心不軌，時常把持不住。
自己對柳如煙動心無可厚非畢竟柳如煙這麼美麗聰慧在林菀心中是最完美的女子。
但……柳如煙怎麼能對自己動心呢？
林菀忍不住又看了柳如煙一眼。
柳如煙是不是是生病了？所以才生出了這樣的臆想她怎麼可能看得上自己……
林菀眼神之中的困惑震驚實在是太過明顯。
柳如煙眼眸暗了一下，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卻顯得更加失落。
“我果然不該說出來的。”
她頹然一笑低下了頭模樣看上去無比淒楚：“我早該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我總是忍不住想要親近你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可還是仗著你對我的心疼想要強行留你在我身邊……”
“是我的過錯，”她望著林菀一雙漂亮的眼睛像是喪失了生機，頹敗又寂靜：“我日後會竭力克制自己的。”
“若是克制不住”柳如煙眼眶忍不住又紅了自嘲一笑：“總歸我體內有不受控的貔獸能多活這麼多年，都是倚仗你的照料，我卻恩將仇報對你生出了不軌之心……”
“若真到了那一步你便一劍將我刺穿便是我絕不抵抗……”
林菀沒想到柳如煙心中居然是抱了那樣的打算！縱然如今仍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聽著柳如煙的話卻是本能一陣心疼。
“你……你冷靜一下。”林菀只覺腦子裏塞了一團亂麻，只能本能地握住了柳如煙的手：“我從沒想過讓你傷心只不過……”
“我知道。”
柳如煙笑了笑打斷她的話縱然笑著，眼淚卻“簌簌”滾了下來：“但你也從沒想過要和我在一起。”
“也是，林道長心系眾生，前途無量，留在我身邊只是憐憫我，怕我體內的貔獸作亂，我明明知道這些，卻又克制不住……”
林菀遇到別的事情都可以冷靜對待，唯有面對柳如煙的時候，腦袋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我……你別哭了，你這麼好，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林菀看著柳如煙梨花帶雨的臉龐，心一抽一抽地疼，只想讓柳如煙不再流眼淚，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還是忍不住說出來心裏話。
柳如煙似乎楞住了，含淚呆呆望著她。
瞥見這番話有效果，柳如煙果然止住了哭泣，似乎在期待她繼續往下說，林菀深吸一口氣，小心的用袖子擦乾柳如煙臉頰上的淚，決定破罐子破摔，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可我才是配不上你的那一個。”
“你這幾年被關在深閨之中，見識到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我稍微出挑一些，可能你便對我生出了傾慕……”
林菀努力循循善誘，像平時引導柳如煙學習道法一樣，想要引導著柳如煙理清楚她自己的思緒。
“但這對你來說並不公平。”
林菀對上柳如煙被淚水浸潤過，宛若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眸：“你不知道你有多麼好！在看過廣袤的天地之後，你會發現有太多的人比我更出挑，你應該配得上更好的人……”
林菀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試圖拖延時間：“等你體內貔獸消退，柳夫人一定會給你引薦更多能和你匹配的人，那時候你便會發現……”
“可我體內的貔獸真的會消退嗎？”柳如煙之前一直靜靜聽著她說話，林菀以為柳如煙將她的話聽了進去，卻不料此時柳如煙又一次出聲打斷了她——
“菀菀，我明白你心中的顧慮，你不相信我對你的心。”
林菀啞然，她想要反駁，但仔細一想，卻覺得事情就是如此——
她不敢相信柳如煙會喜歡上自己。
她其實做別的事情的時候心態都很平和，因為不畏懼失敗，坦然前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便不會在乎失敗成功。
而且，她自己的人生，她有選擇自負勝敗的能力。
然而感情不一樣。
感情是要選擇一生的伴侶，是要將別人拉入自己的人生軌跡。
尤其是面對這麼完美的柳如煙，她往往會忍不住心生怯懦，認定自己不配。
“你聽我說……”
林菀的眼神忍不住就開始閃躲，柳如煙卻是摟住了她的肩。
“你既然認定我是因為缺少見識，所以才會對你心生傾慕，那菀菀不妨帶我去見一見遼闊天地……”
柳如煙一向聰慧，知道林菀對她也有那份心思之後，她的眼眸立即又亮了起來，如同夜空中無比璀璨的星辰，一掃之前的頹喪。
“菀菀，我們之後一段時日一起出去游歷，可不可以？”
“我之前聽你同楊道長談過想要出去游歷的事情，楊道長的生命還有漫長的歲月，而我……”
她頓了一下，失落地笑了笑，才又開始道：“我會努力活得更長一些的。若是見過了浩渺天地，之後仍然證明著我對菀菀忠貞不二——”
她眼睛裏露出狡黠的笑，同林菀十指相扣，握緊了林菀的手：“那時，菀菀若是再回避我，我便想法子將菀菀鎖起來，讓菀菀只能看到我……”
柳如煙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已經構思了很久……
林菀剛開始的時候心中感慨，聽到後來忍不住心中失笑：柳如煙這樣的實力，怎麼可能鎖起自己來？
但忽略掉這樣的玩笑話，林菀卻總覺得有些太快了——怎麼突然就進展到了兩人出去游玩了？
然而想起柳如煙之前的停頓，林菀根本不忍心說出拒絕柳如煙的話來——
有時候，事情並不會因為人的意志而變化，縱然她想要竭盡所能救柳如煙，但貔獸的實力無比強悍，她並不一定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柳如煙的壽命不知道還剩下幾年。
如若此時拒絕她，林菀感覺自己此後一生都會後悔。
“好！”林菀最後嘆息了一聲，還是輕聲答應了下來。
“你莫要如此，”她答應之後仍然不忘說些鼓勵柳如煙的話：“事情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你會活得長長久久的。”
“只要一輩子能和菀菀在一起，我肯定會活得長長久久的。”
聽到林菀答應，柳如煙明顯高興了起來，唇角的笑容就沒有停過，又開始變得乖順起來，順著林菀的話往下說。
柳如煙一向是被當做大家閨秀教養的，平日裏也是閨閣女子的典範，從來笑不露齒。林菀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樣高興、沒有任何顧忌的笑容。
好的心情似乎會感染。
縱然腦子仍舊暈暈乎乎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和柳如煙之間突然就進展到了這種關系，但看到柳如煙的笑容，林菀發現自己內心也生出了一絲喜悅。
之後柳如煙就熟稔地進了林菀的書房，拿起了書房裏的地圖，和林菀規劃起之後的路線來。
柳夫人雖然允許了柳如煙跟著林菀回來道觀，但是有時間限制，兩人最多只能呆兩個月。
“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柳如煙彎起唇，她規劃的路線正好經過了最熱鬧的幾個城池，轉一圈之後最後便回到虞城：“這段時間已經足夠我見識世面。”
“回去之後，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壓制貔獸。”林菀對柳如煙規劃的路線並沒有什麼異議，卻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柳如煙同樣一口答應了下來。
此時再過一個時辰便會天亮，但柳如煙含笑望著林菀，卻絲毫沒有歇息的意思。
林菀擔心她的身體，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你還有什麼心結嗎？”
“天快亮了，你身子弱，要回去補補覺……”♀
柳如煙這才站了起來，神情間卻似乎有一些惋惜。
“你太害羞了，我雖然想留下來，但估計我留下來你會睡不好。”
“雖然我回去之後也會想你想得睡不好……”
林菀也沒想到柳如煙的情話張嘴就來。
但林菀發現自己好像就吃這一套，聽著柳如煙的話就忍不住紅了臉。
但林菀不想表現得不中用。
她微微瞪大眼，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嚴肅：“別鬧了，再鬧下去，我可要給你貼安睡的符咒了。”
似乎發現林菀是真的著了惱，柳如煙總算是沒再說什麼讓林菀覺得尷尬的話，慢吞吞站了起來。
“哎——”她緩緩走到門邊，不知道發現了什麼，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朝著林菀招了招手：“菀菀，你過來一下！”
林菀不疑有他，以為她是發現了什麼東西，起身湊了過去。
剛靠近柳如煙身邊，柳如煙便快速地湊過身來，在林菀的臉頰上迅速親了一口——
林菀瞪大了眼——
腦子裏一瞬間像是炸開絢爛的煙花，一片五彩斑斕。
柳如煙做完這件事之後似乎也害起了羞，親了一口之後就迅速轉過身出了門。
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關門聲，林菀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側的手緊了緊，又忍不住擡起手，撫摸著之前被柳如煙親吻的地方。
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當時的觸感，又香又軟。
心裏頭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羽毛撩撥著，有些激動，有些忐忑，更多的卻是興奮。
這就是談戀愛的感覺嗎？
林菀垂下頭，也關起了房門，卻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
林菀是修道者，她並不需要很長時間的休息，天亮沒多久她就去找了師妹楊萌。
“師姐你難得回來，怎麼不在師門多待一會？”
聽到林菀打算當天離開的消息，楊萌立即瞪大了眼。
林菀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和柳如煙之間的約定，只能半真半假開口。
“師傅閉了關，但是如煙身上的貔獸還沒有解決，我打算去四處游歷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解決貔獸的方法……”
這個理由聽起來極為充分。
楊萌縱然心中無比不舍，卻也知道輕重，聽林菀這般開口之後只能嘆了口氣，聲音帶著幾分酸溜溜地開口：“師姐真是極在意柳小姐，竟舍得下我們這些同門。”
她只是這麼一說，卻恰恰戳到了林菀的心事。
林菀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眼，努力說服自己——
她也知道自己十分在意柳如煙，但柳如煙是自己的心上人，未來說不定會是自己道侶，自己將她凡事放在前面，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和楊萌道完別之後，林菀又給她留下了一本冊子。
這些年林菀博覽群書，也了解了許多像楊萌這樣的妖怪修煉的方式。
楊萌雖然也跟著師父學道，但天賦平平，許多後進來的師弟師妹們都超過了她，楊萌雖然不說，但林菀知道她內心應當是極為難過。
究其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楊萌是妖。
妖怪修習道法，本就有些不適合。
林菀給楊萌的功法，是最適合妖族修煉的正統功法。
假以時日，楊萌一定會取得極大的進步。
怕路上貔獸突然爆發，林菀之後又去藥房轉了一圈，準備了一些人間難尋的藥材，之後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
柳如煙已經醒了過來，收拾好了行李，托著腮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凳旁，似乎正在等待著林菀。
見到林菀回來，她臉上立即就笑了起來：“菀菀，你回來了！”
在那個昭示了兩人關系改變的吻發生之後，林菀原本還有些尷尬，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柳如煙，此時見到柳如煙熱切的態度，林菀心中那一絲別扭也消散了開去。
“你怎麼不多歇一歇？我們趕路也不急著這一時。”林菀如同往日那樣關切詢問出聲。
“因為我睡不著啊！”
柳如煙的聲音聽起來卻十分理直氣壯：“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都是菀菀的模樣，無比想要見到你……”
“菀菀難道不想見到我嗎？”柳如煙轉過頭，滿眼期待地望著林菀。
林菀的臉頰又一次熱了起來，從沒想過柳如煙開竅之後，情話會張口就來。
不是說古人比現代人要含蓄很多嗎……
但若是否認的話，柳如煙必定會傷心，而且剛剛確認好關系，林菀一來就說喪氣的話，也會挫傷柳如煙的積極性。
但林菀做不到和柳如煙一樣順暢地說情話，只能輕聲“嗯”了一聲，迅速轉移話題——
“我……我先去收拾行李，你先等我一會。”
說完之後，林菀不敢看柳如煙的臉色，幾近落荒而逃。
她迅速回到房間，捂住“砰砰”亂跳的心跳，心中極為唾棄自己的不爭氣，因為柳如煙的一句話就成這般模樣。
她其實也沒多少東西要收拾，沒一會就全部清點好了。
但她又有點不敢面對柳如煙。
踟躇了好一會，想著院子裏風大，不能讓柳如煙長時間在院子裏待著，林菀還是硬著頭皮出了門。
送兩人來的馬車夫一直住在道觀旁邊不遠的地方，林菀原本以為需要跟車夫解釋一下兩人去周游的原因，然而柳如煙根本沒有開口解釋，那車夫就聽懂了話，駕起了馬車——
一路上，林菀憑藉高超的道法救助了不少百姓。
而柳如煙因為絕佳的容貌惹了不少桃花債，有不少人對柳如煙表達了傾慕。
循規蹈矩的人還好，被拒絕也只是黯然神傷一段時間。
但是偏偏有許多自命不凡之人，追求不成就想強搶，林菀只能慶幸自己陪在柳如煙的身邊，能打跑手段下作的追求者們。
但畢竟兩人睡兩個房間的話有些防不勝防，在某一次有追求者潛入柳如煙的房間，試圖行不軌之事之後，林菀不放心地再次跟柳如煙睡了一個房間。
林菀一直恪守著禮儀，但柳如煙卻很喜歡親親抱抱林菀，總是膩在林菀身邊，半個月下來，林菀已經習慣了被柳如煙時不時親吻臉頰。
而柳如煙也遇到了世俗意義上門當戶對的物件。
在風景如畫的嵩城，郡守的兒子對柳如煙驚為天人，展開了追求。
那郡守的兒子長得一表人才，博聞強識，比起宋書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郡守和柳如煙的母親家還有一點親屬關系。
柳如煙參加了郡守特意為了迎接她舉辦的宴席。
郡守的兒子和柳如煙侃侃而談，兩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對金童玉女。
林菀看著兩人的模樣，明明覺得自己應該感覺到欣慰的，卻是感覺喉嚨無比苦澀，心裏頭也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完全透不過氣來。
她忍不住多飲了一些酒，酒氣上湧，就藉口離了席回了房間，不想再看郡守兒子和柳如煙相談甚歡的模樣。
然而她回來後沒多久，柳如煙便也回來了。
林菀原本想要詢問柳如煙為何不繼續聊天，但話到嘴邊卻感覺自己似乎沒什麼立場，又再次咽了回去。
柳如煙似乎沒有發現林菀的異樣，手中拿著一把華光湛湛的劍，興沖沖走到林菀身邊。
“菀菀，這是送你的禮物。”
柳如煙湊到林菀身邊，將劍塞到林菀手裏，嘆息出聲：“我早就聽過郡守府有一把吹毛斷發的軟劍，適合女子使用，可花了一番功夫才拿下來……”
林菀瞪大了眼，忍不住偏頭望向柳如煙，啞聲開口——
“所以，你是為了幫我拿劍，才和他們周旋……”
“那是當然——”
心中堵著的石頭突然就消散殆盡，林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不必如此，你們親人見面，當好好敘舊……”
“我自然不會白白花費這一番功夫。”
柳如煙卻是打斷了林菀的話，望著林菀的眼眸不知何時暗了下來：“菀菀，我出自商戶之家，錙銖必較，我既付出，必然有我想要的報酬——”
林菀明明自認比柳如煙擁有更強的力量，然而此時對上柳如煙的視線，卻莫名地喉嚨發緊，想不起推開柳如煙，反而本能地往後縮——
“看樣子，菀菀似乎已經知道了我想要的報酬是什麼……”
柳如煙慢條斯理開口，彎起了唇。
下一剎，柳如煙整個人靠近，帶著酒味的紅唇碰上了林菀的唇。
她不再和往日一樣淺嘗輒止，帶著一往無前的架勢，逕自撬開了林菀的齒關，長驅直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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