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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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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打架

耳畔的聊天聲沒斷, 話題扯到高中生活,大多數人舉著酒杯,神色非常高昂。

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

男人背著光, 西褲包裹著的長腿隨意交疊,半倚著靠背的身姿慵懶,顯得眉宇間多了幾分漫不經心。

周宜寧只覺氣氛沈悶得厲害,所有感知被那雙存在感極強的目光填滿,斂在桌子下的雙腳不自覺蜷緊, 膝蓋不由繃直。

避免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動搖, 她下意識往後靠了靠, 想縮短和他的距離。

細微的動作, 自然被他收進眼底。

男人無聲扯了扯唇,眸色倏地冷淡下來, 盯了她幾秒才錯開。

這幾秒的時間,周宜寧卻覺得格外漫長。

等她察覺那雙存在感極強的註視移開, 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間不爭氣地被失落緊緊纏繞。

這些情緒的轉變,也就在短短幾個呼吸的空檔。

見她低垂著眉眼,沈默著再沒說什麽,何沅又不動聲色看向另一位主人公。

從進來掃了眼周宜寧後,很快錯開視線沒有任何波動, 看起來兩人的確沒有太多交集。

何沅不禁有些遺憾。

高三時, 自從當了同桌,裴大佬對周宜寧的維護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尤其是在生物課上, 裴大佬為了周宜寧頂撞崔老頭, 一臉好幾節課都讓他下不來臺。

那節課後,班裏很多人都默認這倆是一對, 喜歡裴京聞的女生們沒心碎多久,忽然發現兩人不論是顏值還是成績都配一臉,默默磕起這對CP。

只是一直沒傳來兩人官宣的消息,大家只當是周宜寧性子內斂不願公開。

後來讀了大學,大家都接觸到新的交際圈,向來張揚不羈的裴京聞,不知因為什麽,行事漸漸變得低調,朋友圈半年更新不了一次。

就算偶爾詐屍,也是跟學校宣傳有關,一看就是被迫轉發。

大二後直接飛往費城讀書,所以很多人也和他斷了聯系,也就沒了關註這位風雲人物的渠道。

其實這幾年班裏大小聚會也有,只是這倆最看好的情侶沒參加,所以很多人也就不知道後續。

還好這次南臨中學125年校慶,絕大多數同學都從各自定居的城市趕回來,聚在一起才有見到南中這位天之驕子。

作為磕CP大軍的一員,聽到周宜寧這話,何沅多多少少是有點遺憾。

當初拍畢業照那天,大佬抱著花束,獨自跟寧寧在操場角落呆了很久。

寧寧回來時,燥熱從臉蛋蔓延到脖頸,久久沒能散去。

有恰巧偶遇的姐妹,無比激動說大佬在告白。

就算沒親眼看到,依照對寧寧性子的了解,何沅完全能猜到她怎麽回答。

沒想到高考之後,兩人居然沒了後續。

都說畢業季分手季,沒想到大佬的愛情也是。

嗚嗚她的CP就這樣be了嗎?

感慨間,敏銳捕捉到“現在”兩個字,何沅不死心壓著聲線問:“那讀大學時候呢?大佬沒主動聯系過你嗎?”

周宜寧本就亂了節奏的心跳,在聽到這句話時,更是洶湧得幾乎要沖破她的喉嚨。

理智被緊張充斥,看向好友寫滿關切的雙眼,她艱難動了動唇角,語調很輕:“沒有。”

不算撒謊。

大學期間,他們的確沒有任何聯系。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幾句話一出,瞬間有一道視線落在她的唇瓣,說不出的冷冽。

看得她頭皮發麻。

沒一會兒,又跟之前一樣移開,似乎從沒看向過她。

一呼一吸的間隔。

時間很短。

周宜寧心口堵得厲害,耳畔嗡嗡作響,讓她聽不清周圍的話語。

她好像越來越沒出息。

總是因他的一個眼神,一個舉動而心慌意亂。

明明下定決心要分開的。

那些冰冷刻薄的話,也是她先說出口的。

因為放著音樂,包廂裏的光線很淡,她和何沅並排而坐,臉上細微的起伏實際看不真切。

“好叭,我還把你跟裴大佬的份子錢都準備好了呢,”何沅輕嘆一聲,視線忍不住又掃了眼對面的男人:“看裴大佬手上那枚戒指,他現在應該結婚了吧。”

她的聲音很輕,僅兩個人聽到。

裴京聞身邊從來不缺討好的和追捧的,他僅坐在那,就有不少人湊過去獻殷勤。

一杯酒下肚,被圍在中央的男人似乎並沒註意到這邊,象征成年男性的喉結隨吞咽的動作微微滾動,說不出的性感。

幾乎並無思考,周宜寧下意識看過去。

左手膚色被酒杯裏的透明液體襯得更白皙,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那枚銀色對戒格外引人註目。

……他這幾天,一直沒摘下來嗎?

“我怎麽覺得你手上這枚,跟裴大佬戴的有點像啊,”何沅身旁的女生叫蔣喬,她忽然咦了一聲,有些驚訝問:“周宜寧,你在哪買的大佬同款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何況還跟裴京聞這風雲人物有關。

這問題一出。

氣氛不知什麽時候沈寂下來。

眾人寫滿好奇的視線,在兩人面上來回打量。

“是哎?我也發現了,”另一個女生附和,半開玩笑打趣:“你倆是不是商量好的買同款啊。”

有幾個跟裴京聞關系好的兄弟一臉暧昧起哄:“什麽關系啊戴同款戒指?”

“哦豁這同款戒指,怎麽有點像婚戒啊?”

“裴哥你不夠意思啊,是不是偷偷跟周妹妹在一起不告訴我們這些老同學啊?”

“……”

越說越暧昧。

周宜寧心口跳動速度極快,耳畔充斥著律動極強的砰砰聲。

偏偏被八卦的對象之一,沒什麽骨架似的支著胳膊肘,意有所指看向她。

“我也很好奇,”他眼尾上挑,語調懶散,“我倆是什麽關系?”

話題直接拋給周宜寧。

她張了張口,緋紅從臉蛋蔓延到脖頸,還好有長發的遮斂,才沒完全暴露出她的慌亂。

“……我——”對上這麽多打量的目光,她盡力保持的平靜,仍舊無法支撐她把想好的借口說完整。

視線在半空中交織,轉瞬即逝的功夫錯開。

看出她的無措,裴京聞眸色微深,眼底有煩躁一閃而過。

他始終對他狠不下半點心思。

即使她說那些話挺狠的。

“我正想辦法發生關系呢,”他脖頸向後,懶洋洋把玩著酒杯,“你們別給我把人給嚇住了。”

熟悉的懶痞調兒,夾雜著明顯的護短。

眾人此起彼伏的調笑聲更大,不過都是針對裴京聞的,沒再開周宜寧的玩笑。

“裴哥你這速度不行啊,追周妹妹這麽久都沒追上。”

“就是,咱班坐最後排那哥們,大學畢業到現

在都三年抱倆娃了。”

“裴哥你是不是做啥事兒讓周妹妹不滿意了啊?”

不間斷的調侃,都是圍繞周宜寧展開。

盡管知道這些人沒惡意,但每個字都讓她忍不住心慌意亂。

怎麽說她都單方面跟裴京聞提了“分開”,說她矯情也好,現在被綁在一起,心底說不出的尷尬。

“你們這群大男人湊不出幾個有對象的,”聽到這邊哄鬧的動靜,嚴可薇從牌桌起身過來,沒好氣說,“怎麽聚一起這麽八卦啊?”

嚴可薇性格外向,上學時跟班裏同學關系處的都不錯,兩句話下來順利扯開話題。

“說我們這群單身狗八卦就算了,人身攻擊就過分了啊,”體委開玩笑說,“大家難得坐一起,單純閑聊多沒意思啊。”

“就是,不如一起來玩點刺激的。”

剛和狐朋狗友抽完煙,徐耀恰巧聽見這提議,不懷好意掃了眼角落,裝得人模狗樣:“怎麽個刺激法?”

熟悉的黏膩視線,讓周宜寧頓覺生理不適。

她本想側身躲過,還沒來得及動作,那雙探視就被熟悉的身影擋住。

對視的片刻。

心跳在耳畔炸開絢爛的煙花。

沒過幾秒,她迅速低下視線。

“抽卡牌怎麽樣?”體委轉了轉眼球,笑嘻嘻提議,“色子落誰那,要麽照著卡牌執行,要麽罰酒怎麽樣?”

“我去,這不就是真心話大冒險嗎?”鄰座的男生踹了一腳,“這都玩多少遍了。”

“那你說我們這麽多人怎麽玩?”體委翻了個白眼反駁,“游戲不在形式,而是過程中的路數和樂趣,裴哥你說呢?”

裴京聞撩了撩眼皮子,不置可否。

大佬沒反對,也就是一種默認。

蔣喬自告奮勇,主動包攬主持的任務:“來來來就這個了,我來給大家洗牌。”

“寧寧別擔心,有我在呢,”嚴可薇湊近她的耳畔小聲說,“大不了我替你罰酒。”

言外之意,萬一周宜寧抽到跟裴京聞有關的大冒險,實在過不了心裏那關也能躲過去。

大家都讚同,周宜寧也不想自己不合群。

“嗯,”她點點頭,輕聲應道:“沒事的。”

游戲很快開始。

第一輪,色子落在體委那。

他大大方方認命,抽了張紙牌,按照要求回答到現在一共談過幾個。

問題倒不算很過分。

周宜寧稍稍松了口氣。

體委撓了撓腦門,不確定說,“好像四五個吧,記不清了。”

“哦喲沒看出來,你小子看著老實,還玩渣男那一套。”

又是一陣起哄聲,差點掀翻整個包廂,色子繼續搖晃。

幾輪過去,色子先是落在裴京聞的位置。

克制不住的關註,借著眾人都關註他,周宜寧不禁放輕呼吸,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這個問題有點意思哦,”蔣喬暧昧一笑,等勾起眾人的好奇心才念出來:“班長,如果你被甩了會怎麽辦?”

體委第一個否認,“哦喲這問題就不現實嘛,就憑裴哥這張臉,甩別人還差不多。”

“誰瞎了才會主動甩老裴啊?”

明明是開玩笑的語氣。

卻讓周宜寧本就不平靜的心潮再次起伏。

借著睫毛垂落的遮斂,才沒讓眼底那點慌亂流露出去。

包廂內安靜地出奇。

幾秒過去。

男人輕挑眉眼,似乎在認真思考。

“被甩了就繼續追啊,”他依舊勾著那副懶淡的腔調,深邃如墨的眼眸裏看誰都深情:“主動點。”

這幾個字,像一顆顆石子,從周宜寧的耳朵裏鉆進去,在她波瀾起伏的心潮裏掀起巨浪。

垂在袖子裏的指尖不由攥緊,佯裝鎮定的意識也被他這話,徹底亂了節奏。

“說得到位!”

“沖裴哥這覺悟,兄弟必須敬一杯!”

“……”

笑鬧間,新的一輪開始。

這一次,色子落在周宜寧跟前。

她放輕了呼吸,在嚴可薇的鼓勵下,小心翼翼抽了張。

“寧寧,你的任務是——”蔣喬有些驚訝,頓了片刻還是說:“找在場的一位二字異性親上去。”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在場的二字異性……迅速排除之後,只剩笑容滿面的徐耀。

靠。

被大美女親。

這麽好福氣嗎?

周宜寧:“……”

蔣喬硬著頭皮念完卡牌右下角的附加條件:“……如果做不到,要喝雙倍酒。”

為了玩得刺激,用來懲罰的高腳杯,都是選的大容量,酒也是有些度數的。

如果是成年男人倒沒什麽,主要是周宜寧這種毫無酒量的,一杯可能都暈暈乎乎。

雙杯下肚,今天肯定要栽這。

“這啥要求啊?”嚴可薇第一個不服氣,“憑什麽到寧寧手裏,懲罰力度就這麽過分?”

周宜寧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寫滿抗拒。

尤其是想到徐耀從進來就粘在她身上的打量。

“什麽叫過分,參與了就應該執行,”跟徐耀一起的狐朋狗友陰陽:“這麽玩不起,還來參加什麽聚會啊?”

“玩不起就別玩,人菜就別參加游戲,她今天能親到徐哥,是她的榮幸。”

“來啊妹妹,”徐耀擡手拍了拍大腿,“等你呢,親這兒。”

每個字都很難聽。

嚴可薇氣得臉色發紅。

周宜寧高三時租的徐奶奶的房子,沒少被徐耀這傻逼欺負。

就在她準備了一堆話罵這不要臉的玩意兒時,裴京聞拿起高腳杯:“我替她喝。”

一杯下肚。

再來一杯。

速度之快,在場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一仰而盡,他舉起空酒杯往下倒了倒,薄唇的弧度充滿挑釁,冷戾至極。

“還用再喝麽?”

“……沒、沒了,”徐耀再橫,看見裴京聞秒慫,“不用、不用,剛才是跟周宜寧開玩笑的。”

裴京聞沒應答,只淡淡冷嗤一聲。

手中把玩著酒杯,神色藏著不近眼底的笑,讓人不寒而栗。

“既然不用,”他眸色驟冷,掩飾不住的狂妄:“那我請你。”

沒等徐耀反應過來。

不見裴京聞怎麽動作,他指尖轉動,高腳杯靈巧砸向右側。

不偏不倚,正中徐耀的大腿中間。

液體恰巧濺滿他整個襠部。

那有幾塊玻璃碎片,差點刺進他的皮肉。

這一幕,別說徐耀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周宜寧好半晌都沒回過神。

誰都沒想到,看似散漫不羈的裴京聞,會忽然變得這麽兇狠。

“……你、你——”

徐耀嚇得聲線都在發抖。

“不好意思啊,”說著抱歉的話,他神色勾著笑,喉間擠出幾個字:“手滑了。”

“……”



周宜寧腦海裏亂成一團。

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裴京聞的這個舉動,讓她本就不平靜的心緒更加紛亂。

更加割舍不了他。

不記得怎麽出的[南湘公館],出了包廂,她想跟裴京聞說一句謝謝,卻見他搭著外套快步離開。

半點等她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怪他呢?

畢竟說“分開”的,是她啊。

糾結了一路,出於禮貌,她鼓起勇氣想給裴京聞說一聲謝謝,卻發現那天為了讓自己死心,當著他的面把微信拉黑。

心口頓時被苦澀包裹,她放下手機,擡眼怔怔望向落地窗外的夜空。

和記憶裏並無太大差異,南臨的夜空很明亮,她仰頭,想和高三那年一樣去找最亮的那顆星星,卻發現被陰雲遮擋,怎麽也找不到痕跡。

“寧寧看什麽呢?”嚴可薇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麽晚了還不睡?”

“沒什麽,”她搖搖頭,收回視線說:“我在想,來南中上學,真得是我人生最大的幸運。”

遇到了對她非常耐心的老師。

遇到了好閨蜜嚴可薇。

也遇到帶給她許多刻骨銘心的人。

“遇到你我也很幸運呀,”嚴可薇挽住她的手臂,笑吟吟說:“我們快睡吧,明天九點在大禮堂有慶典,去晚了就搶不到前排的位置了。”

周宜寧點點頭。

故地重游,本以為心事重重會很難睡著,沒想到沾床不久,困頓就占據了她的意識。

這一晚,

她睡得很安心。

隔天起來,她穿了身新中式杏色長裙,黑發仍舊用卡子別在耳後,妝容清雅精致,整個人說不出的溫婉。

都說溪水鎮的水土養人,周宜寧的身段和臉,完全詮釋了什麽叫清純秀氣。

走在路上,頻頻引人註意。

嚴可薇嘖了聲,“怎麽辦,我越來越覺得沒有哪個男人能配得上你了。”

周宜寧臉色微紅,“哪有啊,你別那麽誇張。”

“嘖嘖,美女還不給誇啊?”

笑鬧間,叫的車按時到達酒店門口。

不到十分鐘抵達目的地。

清風將一排排紅色橫幅吹得獵獵作響,周宜寧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歡迎孩子們回家。”

“祝母校125歲生日快樂。”

“南臨中學未來可期!”

因為是建校125年校慶,南中把大門口印有校名的石碑都重新刷漆,鐵閘門也換成新的,打開了常年生銹的音樂噴泉,面貌可謂煥然一新。

闊別七年再次踏入學校的地界,設施大多購置新的,但很多特定的地方,瞬間和記憶裏七年前的樣子重疊。

大門距離學校主要建築有點遠,兩人沒仔細感慨的時間,手挽手快步趕往禮堂方向。

男主的禮堂已有100年的歷史,經過好幾次的翻修,現有規模據說比肩京北中學,最多能容納一萬人。

穿過人潮,好在體委從老趙那搞到票發給全班,她倆才能搶到一個第二排的位置。

第一排基本都是學校領導、老師和一些對學校有傑出貢獻的優秀校友。

說直白點,就是給學校砸了錢的。

“累死了,”嚴可薇喘著氣,打開礦泉水猛地喝了幾口,“寧寧你快喝些水,潤潤嗓子。”

周宜寧點點頭:”好。”

等兩人喘過勁兒,嚴可薇正補著妝,伴隨青春律動的樂曲,一群青春靚麗的少女們出場。

活潑明艷的開場舞,很快調動全場氛圍。

“我也想當學生了,”嚴可薇一臉羨慕,“青春真是一去不覆返。”

“你現在也是學生,”周宜寧輕笑說,“是年輕漂亮的女大。”

“嗚嗚也就你認可我。”

校慶的流程,說來有十八項,各級領導講話就獨占一半。

聽得嚴可薇有些昏昏欲睡。

等優秀校友奉完賀禮,跟校領導握手合完影,不知不覺到第十項。

等主持人說出“下面邀請2012屆優秀校友代表”幾個字時,哪怕沒報人名,周宜寧心跳的速度猝不及防加快。

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位校友代表一定是裴京聞。

毫無懸念的名字一出,原本安靜的場觀倏地爆發出濃烈的歡呼。

看得出,裴京聞當年一己之力創造南中高考理科神話的事跡,到現在還廣為流傳。

畢竟731分,縱觀南臨市歷年來的高考成績,還沒人能達到。

估計往後幾十年也很難超越。

而且他創造的高度,還延續到大學。

京大top.1專業第一,公派出國深造,作為一名華人,獲取了賓西大學本專業唯一優秀畢業生的名額。

更是那一屆公費留學生裏面,唯一一個拒絕費城高薪待遇,以身投入祖國醫療事業的人。

裴京聞三個字,就代表著絕對的實力。

對比剛才象征性給領導捧場,歡迎裴京聞發言的掌聲,主持人報完幕好一會兒都持續熱烈,甚至在裴京聞上臺時,更加激烈。

縱使再想躲避他,這一刻,周宜寧的動作也不例外。

男人如松如柏頎長挺拔,堪稱衣架子的身姿,穿著剪裁合體的定制西裝,襯衣領口還打了領帶,僅站在演講臺前,原本嘈雜沸騰是臺下奇跡般安靜下來。

他的穿衣風格一直偏向寬松版型,周宜寧甚少見她穿的這麽正式。

清矜,斯文。

到哪都該是全場的焦點。

禮貌性朝臺下鞠過躬,他握住話筒,低而磁的聲線透過電流,傳遍整個禮堂。

“大家好,我是2012屆畢業生裴京聞,非常榮幸能站在這裏跟大家交流。”

全程,他脫稿發言。

鏗鏘有力的語調,有條不紊,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註意力。

那雙生來看誰都深情的桃花眼泛著波光,撩得人心口發癢。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註]”他頓了幾秒,比起少年時期的張揚不羈,經過歲月的沈澱,他舉手投足間只剩清冷穩重:“願各位心有所想,做則必成。”

這一幕,就好像回到了每次考試之後,他作為優秀學生上臺發言的時候。

她站在臺下,無數次仰望著他。

她聽到了,胸腔裏瘋狂跳動的聲音。

只為他。



裴京聞的人氣本就很高,這一場發言,更是勾得不少女孩春心難耐。

尤其是他還出身京北裴家。

知道他是實驗班出去的,很多大膽的都去問趙臨風打探他的聯系方式。

趙臨風與有榮焉的同時,笑瞇瞇回絕了他們。

他可知道,這混小子從高三就對周宜寧那姑娘動了心思。

只是這幾年不知怎麽回事兒,一直沒等到他倆的好消息傳來。

出於關心,趙臨風去了休息室,開門見山問:“這幾年怎麽沒一點動靜?準備什麽時候把人帶來給我瞧瞧?”

裴京聞知道他問的什麽。

“就您看到的唄,”他語調懶散接著話,餘光仍沒離開屏幕,“這不還沒追上呢。”

“難得你小子也有受挫的時候,”趙臨風奇了,怒目瞪著他:是不是你幹什麽混賬事,才讓宜寧沒答應?”

“在您眼裏我就這麽渣啊,”裴京聞晃了晃對戒,勾唇笑:“看到沒?證都扯了。”

“那還沒追上人?”趙臨風一時沒反應過來,“難不成你騙婚?”

裴京聞服了。

這才畢業七年,老趙還沒熬到退休怎麽就糊塗了?

“放心,我不幹違法的事兒,”他單手插著兜,瞥見外面的纖細身影,不由分說站起身,“您先坐會,我出去下。”

留下這話,他連西裝外套都沒來拿,徑自走出休息室。

繞過轉角,視線還沒出現熟悉的身影,腳步被一陣窸窣的聲音生生頓住。

“徐哥,你說周宜寧能放著裴京聞不要,選擇跟了你嗎?”

“廢話,咱徐哥這麽帥,看不上是她瞎。”

“行了,你倆少廢話,有這東西加持,徐哥肯定能抱得美人歸。”

停頓了一會兒,有人再次說:“徐哥何必這麽純情呢?跟當年一樣告訴她事實。”

“就是啊,姓裴的要是知道老太婆那樣,肯定早都跑路了,也就徐哥你不嫌棄她是個累贅。”

“媽的,老子要不是看她身材好還沒操過,至於這麽耐心麽?”徐耀吐出一口煙圈,“這次她要是不答應,就別怪我——”

後面的話沒說完,鼻尖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席卷。

整個人控制不住,不斷向後退。

沒等他緩過勁兒,脖頸就被緊緊掐住,腦袋往上被嗆得通紅。

幾個人哪見得了這場面,紛紛楞在原地,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裴京聞置若罔聞,黑眸的情緒很淡,沒有任何溫度。

“什麽事實?”他指尖用力,寸寸收緊,“說清楚。”



到了母校,趁天氣正好,總忍不住去教室門口轉一轉,找尋當年的記憶。

周宜寧挽著嚴可薇,正穿過最常走的那條走廊,手機鈴聲猛地響起。

是趙臨風打來的。

剛接通,對方怒氣沖沖的聲音,險些掀翻她的耳膜,“宜寧,你現在來一趟休息室。”

沒來得及說原因,腦海裏倏地靈光一閃,給嚴可薇留下一句“我先去禮堂”,快步沖了出去。

嚴可薇一臉懵,趕都趕不上。



面的冷風,掀起她的長發和裙擺,周宜寧從沒覺得從教學樓到醫務室的距離這麽長。

一時間,腦海裏閃過許多思緒。

穿過幾道走廊和天橋,她終於趕到醫務室門口。

遠遠就聽見裏面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腳步並未有片刻的停留,等看清裏面坐著的身影時,呼吸猛得收緊。

裴京聞的手腕纏了繃帶,隱隱有紅暈往外滲。

和高三那年的位置一樣。

“你……”沒等她問出聲,一旁的趙臨風就氣呼呼說出了經過:“混小子,早說讓你遇事先冷靜,動手能解決問題嗎?”

“能。”

趙臨風:“……”

“老師,您別生氣,”見趙臨風又要吹胡子瞪眼生氣,周宜寧輕聲道:“我來和他說。”

“也行,”臨走前,趙臨風一臉恨鐵不成鋼,“也就宜寧跟你有耐心。”

休息室內,很快安靜下來。

兩道心跳聲,不知什麽時候交纏在一起。

“疼不疼?”視線落在他的左手手腕,周宜寧說不出的心疼。

“疼,”他應聲,語調低啞:“但你終於來見我,很值。”

話落。

周宜寧堅持許久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你傻嗎!都看見他拿刀了,你還往上撞啊?”說出口的瞬間,她就泣不成聲:“萬一留疤了怎麽辦?”

“受著。”他一字一頓,眸色緊緊盯著她,語調很淡,卻壓抑著什麽:“也不是第一次為你留。”

狹窄的距離,他的呼吸幾乎全部包裹她的感知。

鈍疼割裂周宜寧的心臟,半晌說不出話。

半蹲的姿勢太久,情緒起伏太劇烈,周宜寧習慣性想起身。

沒曾想,整個人被他緊緊扣在懷裏,臉蛋貼在他滾燙的胸膛,毫無躲避的空間。

“周宜寧,你是不是真決定不要我了?”

這是第一句話。

沒等她回應,他的手臂動作收緊:“你說分開,我不同意。”

每個字,他的聲線都在顫抖。

四目相對,他的呼吸變得很慢。

他垂下眼,斂了眸底的占有,低聲說:“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你高三畢業遇到的那些事。”

外婆急需手術費用,所有的壓力都讓她承擔,裴京聞不敢去想她當時有多無助。

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答應周宜寧的不糾纏。

一定會陪在她身邊。

聽到後面一句,周宜寧呆呆站在原地,大腦似乎沒了思考的能力,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

……她隱瞞的那樣好。

他怎麽知道的?

“我放了一次手,”他眸色熾烈,似有一團火,將她緊緊吞沒:“讓我第二次放手,我做不到。”

每個字看似強勢。

組合起來,卻有種懇求。

放低所有的傲骨和姿態。

周宜寧大腦亂得不成樣。

許多思緒在腦中糾纏不休。

或許是他的坦誠,壓抑許久的情緒徹底爆發。

望進那雙洶湧著痛苦、心疼和執拗的眼眸,她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哭腔卻還是很重。

“我們的階級差得太大,家庭本就不對等的,”她閉了閉眼,任由眼淚滑落,“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這已經是能說出最大讓步的話。

不顧那點自尊,把心裏最介意的話說出口。

這話一出,裴京聞並沒應聲。

……果然。

他也是在意現實的。

心口懸著的那根弦,瞬間直直墜落。

就在她都做好最壞的準備時——

裴京聞摸出手機,撥通餘相晚的電話。

“你……”

知道她要問什麽,裴京聞主動解答她的疑惑:“既然你在意我的家庭,不如親自去見一次,看他們到底對你什麽看法。”

他不想回到曾經被她狠心推開的日子。

那些電話打不通、消息不回覆、躲在背後悄悄看她的記憶,他實在受夠了。

哪怕這樣的決定很魯莽,毫無理智。

但他今天必須要把周宜寧所有的心結解開。

堅定告訴她,他選擇她,只因這個人是她,無關別的。

話落。

電話正巧接通。

他握住手機,沈穩有力:“媽,你讓爺爺、我爸、小叔他們,還有大哥一起等我。”

“我要帶周宜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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