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55章 解釋(加1k字)

關燈
第55章 解釋(加1k字)

從離開南中, 到站在京興機場VIP通道口,周宜寧的大腦都是混亂狀態。

耳畔裏,翻來覆去都是他那句“不如去親自見一次。”

這樣的要求, 太過猝不及防。

即使她設想過無數次和他一起去見他家裏人的場景,應該怎麽做才能大方得體。

可那是沒徹底打破現實的隔閡前。

現在很多事實都告訴她,無論有多舍不得,她都必須跟他保持距離。

年少美夢一場,她也該回歸現實了。

為了徹底推開他, 她狠下心來, 故意挑了很多難聽的話告訴他。

京北三月的晚風很涼, 但都比不過她的語氣。

“是。”

單個字, 回答他問的那句。

男人原本蹙起的眉,頃刻覆蓋了層晦暗, 說不出的冷冽和兇戾。

“為什麽?”他壓低聲線,想往前一步:“分開總要有原因吧。”

周宜寧往後倒退一步。

他再往前。

周宜寧又是退後。

分明是在抗拒他。

低悶纏繞著胸口, 裴京聞站在原地,斂在袖口裏的指尖攥緊,說不出的低落。

在醫院的時候,他就知道周宜寧心裏藏著事,無形中拉開和他的距離。

只是他從沒想過,僅僅十幾個小時而已, 她就能說出這麽絕情的話。

半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我們不合適, ”周宜寧張了張口,用力保持聲線的平靜, “你值得更好的。”

他緊緊盯著她。

想從她的臉上看出有沒有波動, 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可惜什麽也看不出,她的神情平靜到可怕。

“哪裏不合適?”他不敢置信, 也不想去相信:“周宜寧,你說清楚。”

無聲的沈默。

周宜寧想告訴他,可她更怕一開口,所有偽裝的淡然會崩裂開來。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她不能就此放棄。

“你是不是害怕我會和郁澈對嚴可薇那樣對你?”

迅速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她態度發生轉變的經過,裴京聞很快抓住最有可能的:“你認為我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

“周宜寧,你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

知道以他的人脈,查到她和嚴可薇在「indulge」酒吧說了什麽並不難。

周宜寧閉了閉眼。

知道隱瞞不過,她擡眼望去,語調很慢,“裴京聞,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適合在一起的。”

“婚姻和戀愛不一樣,只靠感情維持不了的,”她拼盡全力克制逼到眼眶的酸澀,腦袋瞥向一邊:“何況我們的婚姻,根本沒有戀愛基礎。”

她相信他對她的感情,可她更怕這份感情,是源於想彌補那七年沒在一起的遺憾。

他可以沖動,但她必須保持理智。

他可以不在乎現實,可她必須在乎。

路燈下,兩個人仍是近在咫尺的距離,不同的是兩顆心,與之前的緊密相貼相反。

冷漠,刻意。

沒有半點暧昧可言。

怕自己的決定動搖,周宜寧鼓足所有的勁,眸色漠然至極:“總有一天,我們會回歸原有生活軌道的。”

“在這之前,我們先分開。”

只有她自己知道,別說“做到”,完整說出“分開”這兩個字眼有多艱難。

空氣裏,似有什麽格外壓抑。

窒息感遍布全身,周宜寧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克制不住撲進他的懷裏,又一次讓他的人生偏離原有的軌跡。

她不願意成為他的拖累。

“周宜寧,”裴京聞拽住她的手腕,埋頭在她的頸窩,語調很低:“沒試試,你怎麽知道不在一個世界不能在一起呢?”

周宜寧並沒接話,呼吸越來越僵硬,怕再聽到他說懇求的話而退步。

“你就當心疼我,再給我和你接觸的機會,”本該意氣風發的人,此刻俯下腰身,雙手捧住她的臉蛋,語氣虔誠近乎卑微:“沒有戀愛,我可以現在跟你從男女朋友做起。”

“你遺憾的,我都可以彌補。”

每個字,咬字極清。

這是第二次,裴

京聞在她跟前折了一身傲骨。

而後大腦一陣鈍痛,心臟似乎被這幾個字,一層一層剝離開來。

她不敢停頓。

“我不想跟你談了,”唇肉被咬得發苦,嘴裏一片腥甜:“裴京聞,你不該是糾纏的人。”

和七年前一樣的話。

尖銳,不留情面。

“所以,我們離婚吧。”

她閉了閉眼,尾音顫得厲害。

可再疼,她都必須說出口。

話落。

裴京聞往前一步,攬住她雙肩的手青筋隱隱暴起,每個字都帶有不可置信,“你、你又要像從前一樣躲我?”

周宜寧不敢停頓,她怕停頓半秒就忍不住搖頭。

盡管五臟六腑都顫得厲害,她只能強忍著轉身,眸色無比冷淡:“是。”

“各自安好,體面點。”

她記得自己只走了兩步。

偏偏時間像過去很久。

等她想用餘光看看身後的人,發現怎麽也找不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聽見有人喚她,她也看不清楚。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哭的太久,目光被霧霭深深掩埋。

耳畔裏似乎有人一直說著什麽,可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只有她給裴京聞說的那些話。

字字泣血,每個字都是紮在他心口的刀子,反過來也淩遲她的骨血。

每個音調都刻薄,冰冷。

他受到的傷害有多深刻,她只會更多。

他那雙隱忍怒氣的黑沈雙眸,死死落在她的臉蛋上,深邃涼薄,穿透力極強。

嘴裏的鹹腥四散蔓延,才沒讓自己偽裝的冷靜破裂開來。

最後,他的神色籠在光影下,沒了往日的溫柔。

周宜寧想,這些話說出來,她跟他徹底完了。

同樣的話說了兩次,甚至這一次,比七年前更沒有退路,他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裴京聞那樣天生傲骨的人,不該為任何人低頭。

離開他,他會遇到更好的。

她也應該回歸現實,收拾好情緒往前看。只是她原以為借助酒精麻痹理智,把憋在心底所有的痛苦傾訴出口,睡起來就能徹底忘了他。

實在不行她可以陷入忙碌的狀態,轉移所有的註意力,不留任何餘地去消耗精力。

離開他的那幾天,只要是清醒的狀態,她就拼命沈浸工作狀態,拼命維持情緒的穩定,讓自己死心。

也讓照顧她的嚴可薇放心。

沒想到越忙越出錯,以往游刃有餘的細節,她竟也能出現出差錯。

針尖刺進指頭,皮肉的疼都算不得什麽,最重要的是心口,密密麻麻的酸澀和鈍痛。

陽光穿透窗戶照在繡架上,她卻覺得手腳冰冷至極。她擡起手,試圖緩和手掌的僵硬,好半晌沒有任何效果。

那天,她大腦一片空白,克制不住全都是他的身影。

事與願違,她越想拋開,越容易被他影響。

晚上蒙在被子裏,她想的都是跟他同處一室,身後緊貼的那具胸膛。

原來習慣是這麽可怕的一件事啊。

她以為自己可以控制的,像和他分開的那七年一樣,到頭來她發現根本做不到。

這兩個月的朝夕相處,他的一舉一動,已經完全滲透進她的生活,占據了她生活的角角落落。

她根本沒辦法割舍開來。

霧霭覆滿視野的時候,她除了難過和委屈,更多的是害怕和迷茫。

她不知道沒有他的日子,她該怎麽堅持下去。

所以嚴可薇提出要帶她去南中參加校慶,按理來說她應該害怕遇見他,薇薇都擔心她不答應,鬼使神差的她點了頭。

那一刻,她發現自己原來這麽矯情,因為心裏只浮現了一點躲避,片刻間消失殆盡,剩下的全是期待和雀躍。

她想見他。

很想很想。

哪怕坐在臺下,遠遠看一眼他站在臺上意氣風發的樣子。

直到真正見到他,聽覺被熟悉的低磁嗓音繚繞,許多天來的思念才有了具象化。

她也僅此坐在第二排,目光一寸一寸描摹他的輪廓。

燈光將他本就出眾的五官描摹得更立體,一舉一動都透著青年獨有的沈穩。

短短十分鐘,她貪心得移不開眼。

也舍不得眨眼。

哪怕在半空中跟他有短暫的視線交匯,也按耐住退縮,迎上那雙出現在夢裏太多次的黑眸。

畢竟隔得遠,他怎麽會註意到她呢。

等校慶結束,他們就真得沒有關系了吧。

那張陰差陽錯領來的結婚證,右邊的位置也該還給原本屬於它的人了。

時間的流逝,總能讓她釋懷的。

抱著這樣的心思,她想跟嚴可薇再去那間承載太多回憶的教室轉一轉。

窗口同樣的位置,看書包顏色,同桌應該也是一對少年少女。

少女的課本最上面,擺著少年的筆記本。

字跡筆走龍蛇、說不盡的意氣風發,旁邊的工整認真、清新娟秀。

極其熟悉的風格,周宜寧有片刻的恍惚。

清風吹起窗簾,遮住墻角的微光,眼前似乎出現了少年勾著笑,耐性十足給她講解物理題。

眼淚悄無聲息滑落。

周宜寧,就像他說的,離開他,你不會遇到比他再愛你的人。

神思恍惚間,她收到趙臨風電話。

聽筒那端,趙臨風恨鐵不成鋼,簡要敘述了裴京聞把徐耀跟他的兄弟們揍得缺胳膊少腿。

後面批評裴京聞沖動的話她已經聽不進去,心疼爬滿胸腔,她管不上其他,憑本能沖到休息室。

對上熟悉的眉眼,鼻尖泛起滿滿的酸澀。

她不管不顧,想問問他疼不疼,結果還沒出聲,所有的話都被裴京聞堵在嘴邊。

他說:他不同意分開。

盡管她又一次重覆橫亙在他們面前的鴻溝。

他眸色堅定,力氣大到要把她揉進骨血裏,腔調他的態度。

周宜寧用力築起的心墻,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一個極其自私的念頭在腦海裏浮現。

大不了她就這樣,不去在乎任何外界的評價,繼續賴在他身邊。

想到這,在他提出要帶她回去見裴家所有長輩,明知很瘋狂,她還是順從了。

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訂票,登機,起飛,一系列流程一氣呵成。

下了飛機,冷風拂面,思緒回籠,才沖散了她心口的炙熱,讓她稍稍找回些許思考的能力。

……要去他家裏見長輩,是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

這讓她怎麽好意思啊。

忍不住的忐忑,周宜寧別過眼,看向男人輪廓分明臉,胸腔裏的悸動又強烈了些。

說好的分開,她現在這跟著他去裴宅算什麽?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他家裏人會怎麽看待她?

“別緊張,東西我準備好了,”看出她欲言又止的疑問,裴京聞緊了緊扣住她的手指,“你只管跟我回家。”

他竟考慮得這麽周到。

短暫的怔楞後,周宜寧緊繃的心弦松散下來。

停頓幾秒,她放慢腳步:“等等,能不能陪我回趟工作室。”

“我取個東西。”

從機場回「長寧巷」,轉道去一趟華信大廈也不算繞路。

“好啊,”裴京聞駐足,挑眉看向她,俊逸的眉眼難言笑意:“這是早有預謀了?”

周宜寧:“……”



“預謀”兩個字,暧昧不清。

不過他也不算完全說錯。

從跟他扯證開始,周宜寧就做好要見他家裏人的準備,所以提前問了裴舒語,精心替每位長輩都準備好了心意。

原以為沒了送出去的機會,她都做好要把這些東西徹底壓箱底的準備,不想沒過去幾天,她就要登門拜訪。

說不緊張是假的。

何況她知道自己的性子,太不善言辭,不是那種一眼就能討長輩喜歡的類型。

坐在車裏,周宜寧都沒功夫去理會他的話,摸出手機和裴舒語發消息。

所謂心有靈犀,她還沒編輯好,聊天框先彈出裴舒語的:[寧寶,老宅今天裏裏外外打掃,連大哥那麽日理萬機的人都回來了,一問才知道這麽大的排面,他們都在歡迎你!]

[撒花.jpg

]

看見“歡迎”兩個字,周宜寧有些不敢置信,正楞著不知該怎麽回覆。

消息條還在彈出:[爺爺早就念叨著要見你,可惜那狗東西說怕他們的熱情嚇著你,氣得爺爺沒少拿拐杖抽他。]

念叨……周宜寧忍不住把這兩個字念出來。

說不出的悸動,覆蓋著她的胸腔。

這意思,是說裴家從一開始就不排斥她嗎?

裴舒語:[寧寶你跟那狗還有多久到哇!我等你!]

看到她對裴京聞的稱呼字字不離“狗”,周宜寧忍不住彎了彎唇。

從這對兄妹的相處方式來看,裴家的氛圍,是她想象中的溫馨和融洽。

周宜寧想了想,做足心裏建設,總算問出讓她擔憂許久的問題:[還有十分鐘。]

[舒舒,你大伯和伯母,會喜歡什麽類型的?]

今天之前,她跟餘相晚見過兩次,跟裴安只見過一次。

不算完全陌生,簡單的接觸也挺和諧,但都沒有今天這麽正式。

周宜寧生怕哪裏做得不恰當,讓家裏長輩對她有了芥蒂。

裴舒語秒回:[寧寶你要自信哇!我們家看人最重品性,拿出你最真誠的一面,誰看了都會喜歡你的。]

[你這麽優秀,是裴京聞那狗東西占便宜好嗎!爺爺他們應該偷著笑了。]

許是裴舒語說得太真切,周宜寧輕輕舒了口氣:[看你這麽說,我很開心。]

[謝謝你舒舒。]

重品性來看,裴家長輩的確算有內涵的,比她想象的要容易接觸些。

裴舒語一臉真誠回道:[自信點寶!你足夠配得上任何人。]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裴家第二位心尖寵啦。]

瞥見老爺子怒氣沖沖的表情,沒等周宜寧回覆,她一臉幸災樂禍:[爺爺剛才還說,他想把裴狗的腿打斷,裴家還沒出他這樣的混賬玩意兒,直接帶女孩子領證,不擺明欺負你。]

許是裴舒語的話太形象,周宜寧沒忍住笑出聲。

很輕的笑音,吸引了專註開車的裴京聞。

見他轉來視線,她將手機屏幕遞過去,“你爺爺都說欺負我。”

看著裴舒語的用詞,裴京聞掀了掀眼皮,頗有幾分不怒反笑的意思。

“看我被罵這麽開心?”

周宜寧誠實點點頭。

舒舒沒說錯,這人就是欺負她。

次數還不少。

“成,”他笑了聲,等綠燈亮起收回視線,語調是一貫的散漫,還有幾分意味不明:“我要是被打斷腿,苦的可是你。”

對視間,他眸底的興致太明顯,讓周宜寧不得不多想這個“苦”是什麽意思。

沒幾秒,餘光瞥見那雙漆黑眸子裏的纏綿意蘊,怎麽看都帶有不正經。

腦袋裏很快閃過一絲靈光,還被她抓住,瞬間從脖頸紅到耳根。

不要臉!

“別這麽看我,”他眉梢一擡,勾起輕佻的意味,“否則我忍不住,想跟你試試被打斷腿以後是什麽樣。”

周宜寧:“……”



三言兩語的調侃,成功打消了她心間太多的忐忑和不安。

車子穿過幾條風格古樸的胡同,停在一棟中式宅院門口。來京北這些年,周宜寧不止一次聽過裴宅在整個京北豪宅圈的地位。

假山池沼,小橋流水,竹林花海,甚至每一盞燈的擺放,都結合北方建築和南方園林的特點,講究到極致。

每個細節的設計獨具匠心,透露著只屬於書香門第的清矜和貴氣。

穿過一條走廊,周宜寧正猶豫要不要停下再做會兒心裏建設,只見兩道玲瓏窈窕的身影站在客廳門口。

左側的女人一身湖藍旗袍,外搭白色披肩,面容保養精致,那雙熟悉的桃花眼微微彎起,從頭到腳的溫婉貴氣。

正是餘相晚。

歲月似乎格外優待她。

在她身上幾乎不曾留下痕跡。

不說實際年齡,誰能看出來她有兩個全都成家的兒子?

右側是裴舒語,笑意燦爛清甜,隔得很遠,也要快步跑向她:“寧寧你可算來啦!”

裴京聞淡淡掃她一眼,勾著笑,“叫嫂子。”

明晃晃的占有欲。

長輩在前,加上她的經濟命脈還掌握在他手裏,裴舒語忍住瞪這狗東西的沖動,扯出一抹得體的笑:“好的,哥。”

隨後,她不由分說挽住周宜寧的胳膊,不給裴京聞插話的機會,將她帶到餘相晚面前。

“大伯母,這是我跟您提過很多次的寧寧,沒想到被我哥給截胡了。”

“我認得,”餘相晚含笑應聲,眉眼寫滿溫柔:“幾年沒見,出落得更漂亮了。”

到嘴邊的問候,周宜寧有些遲疑,拿不準該怎麽稱呼。

“媽,你把我媳婦看緊張了,”看出她的猶豫,裴京聞主動攬住她的腰肢,“跟我叫媽也行,隨便稱呼都可以。”

周宜寧不好意思“隨便”,更不好意思第一次正式見面就喊“媽”。

何況……“媽”這個字眼,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喚出口的對象。

她好像不知道怎麽發音才能自然。

“你收斂點,自己不要臉寧寧還要呢,”餘相晚沒好氣瞪他一眼,“寧寧,我們先進去。”

停頓幾秒,周宜寧低垂著視線:“謝謝阿姨。”

見她這麽客氣,眉眼有失落一閃而逝,餘相晚稍作思索,很快明白過來。

不動聲色斂住眼底的心疼,她擡手挽住周宜寧的臂彎,將她引到正屋。

老爺子坐在主位,一身中式唐裝顯得十分平易近人,雖年過八十,但精神矍鑠,看不出半點暮年的灰敗。

左右兩側,分別坐著裴安和裴定,一個從政,一個從軍,卻都沒有領導的架子。

裴安旁邊是一個長相和裴京聞有五分像的男人,不難猜是年長裴京聞五歲的哥哥裴行洲,比起裴京聞的桀驁難訓,裴行洲的五官溫潤,更顯清冷。

在自家親爹面前,裴舒語被迫收起嬌縱的玩性,乖乖坐在母親旁邊,盡量降低存在感。

“寧寧來了啊,”老爺子眼前一亮,有些蒼老的語調寫滿激動:“這混小子出息了,總算把你帶回來了。”

意料之外的熱情和親切,周宜寧怔楞住。

好在她很快找回思緒,主動跟老爺子打招呼:“爺爺,我也很開心來拜訪您。”

“爺爺,您這多久沒見我了,”裴京聞欠欠笑著,“不想我就算了,怎麽還罵我呢。”

“混賬東西!還好意思問!”老爺子就差把拐杖往他身上抽,“我還想打你呢。”

“別急啊您,”他做出躲避的姿態,“我媳婦還在呢,給我留點面子。”

這話一出,連裴安夫妻都忍不住瞪他。

怕自己再看他會氣死,老爺子把註意力放在周宜寧身上。

老爺子大半輩子見過無數人,只一眼,便覺得這姑娘品性端正,讓人喜歡得緊。

“哎,哎,”老爺子一一朝她介紹,“這是那混賬東西的爸媽,那邊是你小叔和嬸嬸,這是你大哥。”

按著老爺子的話,周宜寧按耐著胸腔絢爛盛開的心跳聲,一一問好。

整個過程,她能感覺到裴家的長輩們,是發自內心來應對她。

成功削減了她心口的緊張。

……或許,她可以往好的方面想。

這是不是說,他的長輩都接納了她?

這些思緒在腦海閃過,周宜寧面色不顯,跟裴京聞一同落座。

傭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將各種精美的菜肴擺滿整桌。

裴家並沒有“食不言”的規定,吃飯的全程,裴舒語一直在活躍氣氛,歡聲笑語不斷。

周宜寧腦中緊繃的那根弦漸漸松緩,加上裴家所有的長輩都在照顧她的感受,聊天的話題也不會落下她。

在家裏,周宜寧已經很久沒感受過這樣的重視。

她很感念,也很珍惜。

甚至有了一絲絲貪心。

……她要是有這樣的長輩該多好。



一頓飯下來,周宜寧沒了最開始的坐立不安。

老爺子總歸年齡大了,沒聊多久就撐不住困頓,周宜寧只得把準備好的禮物一一送給各位長輩。

寒暄完,餘相晚

將她單獨帶到二樓客廳,戴上那只玉鐲,完全愛不釋手,打心眼裏喜歡:“謝謝寧寧。”

“您客氣了,喜歡就好,”周宜寧笑容有些靦腆:“我很榮幸。”

閑話了幾句,餘相晚停頓幾秒,眸色溫和說:“在你們高三的時候,我就看出老二喜歡你了。”

周宜寧呆了一會兒,似乎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出國幾年,沒想到對你還是念念不忘,”餘相晚握住她的手,輕輕一笑,“家裏這些年沒少為他的婚事操心,結果他一個都沒同意。”

盡管早就知道這些,但親耳聽到餘相晚說,周宜寧的腦袋仍是嗡嗡作響。

心跳聲異常清晰。

“寧寧,老二他一聲不吭帶你領證混是混了點,”餘相晚語調很緩:“但是咱們家能看出來,他對你是死心塌地的。”

“老二他從小認死理,認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

“你也不用擔心咱們家會強迫小輩聯姻,恒盛再怎麽落魄,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餘相晚的神色越發柔和,“而且你很出色,老二娶了你才是他占了便宜。”

周宜寧定定看向她,腦海裏嗡嗡一片,組成不了完整的一句話。

但她能清晰感知到,深埋心間七年的寒冰,被這些字句,逐個擊碎。

“這不僅是我想告訴你的,也是他爺爺和他爸的想法,”餘相晚定定看向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們永遠支持。”

一番話下來,徹底沖散了她連日來的陰霾。

她想接話,卻泣不成聲。

在今天以前,她從來不會想到,裴家長輩會這麽珍視她。

完全和她印象中的那些長輩不一樣。

會堅定告訴她,不必在意所謂的階層。

只要人足夠優秀,跨越階層只是時間問題。

何況階層並不難說明什麽。

多年來的心結在這一刻解開,周宜寧腦袋發懵,連餘相晚什麽時候離開、裴京聞什麽時候過來都沒反應過來。

四目相對。

男人動作輕柔,替她拭去眼尾的淚珠。

“還有什麽想問的,我說給你聽。”

一句話,讓周宜寧強忍的哭腔陷入崩潰。

這些時日來的畏懼、委屈和煎熬,完全陷進他的溫柔裏。

所有的疑問迎刃而解。

和他相遇的一切畫面,在腦海裏走馬觀花式全部演繹。

沒來由的,她想起跟他扯證的時候。

哪怕心裏有了答案,周宜寧還是像聽他親口說。

“你當時,為什麽要跟我領證?”

“因為我不想再一次錯過你,”他語調柔和,輕笑一聲說:“怎麽忽然問這個。”

“我以為你是因為……”後面的話,周宜寧語調忍不住哽咽。

“是被我外公逼的?”

周宜寧點頭,胡亂應道。

“他要能逼我,我都能領一屋子的證了,”他擡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黑眸澄滿前所未有的溫柔:“周宜寧,我跟你領證,完全因為這個人是你。”

“十八歲的裴京聞愛你,二十五歲仍然不變。”

室內很安靜。

周宜寧沒辦法不把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意識裏一直在重覆那句“十八歲的裴京聞愛你,二十五歲仍然不變。”

心臟在胸腔裏綻放。

起伏的速度洶湧且瘋狂。

沒等周宜寧從這些話的沖擊力緩過神,他正了正眸色,俯身半蹲在她面前,一字一頓,前所未有的真切:“周宜寧,階級是有,但不是限制自己的標簽。”

“階級本來就是給人跨越的,我們家從來不覺得姓裴就高人一等,哪怕生來貧苦,我也照樣可以憑自己創造價值。”

幾句話下來,幾乎把他的心剖白開來。

比餘相晚說得更讓她動容。

也讓周宜寧徹底想明白過來。

因為她的自卑,這些年自以為的差距,已經被她變成束縛手腳的枷鎖。

她看不到自己的進步,把自己關進原生家庭這個囚牢裏,不願往出走。

甚至誤會裴京聞,覺得他也會在乎這些。

殊不知,在他心裏,這些外在根本比不上她。

這些時日以來,她早該看清,自己根本放不下裴京聞。

既然他不在意,他家裏人更不在意,她又何必讓自己困於所謂的“門當戶對”呢?

她應該勇敢一些。

她應該去爭取,去回應他。

終於找到機會把這些話說開,裴京聞自然也輕松不少。

連日來的壓抑終於釋放,所有的陰雲在這一刻消散。

他仿佛看到了兩顆心,打破原有的桎梏,緊緊貼靠在一起。

“周宜寧,我沒辦法不愛你,”男人單膝跪在她身邊,低而磁的聲線明顯壓抑著:“所以,你不能因為這些,一再把我往外推。”

“我受不了。”

最後幾個字,伴隨著手腕的一股冰涼,男人眼尾明顯紅得厲害。

周宜寧肉眼可見變得慌亂。

所有偽裝的鎮定和冰冷,在這一刻成了笑話。

她沒辦法不去在意裴京聞。

“對不起,對不起,”她胡亂應著,睫羽抖得不成樣子:“是我的錯……”

裴京聞舍不得看她落淚,擡手將她摟緊懷裏,掌心摩挲著她的發頂。

“別哭,”他柔聲安慰,“我愛你,是我心甘情願。”

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她哭,他比她還疼。

貼靠著他堅.挺的胸膛,連日來的思念和自責徹底迸發,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裴京聞輕聲哄著:“在我這,你永遠沒有錯。”

周宜寧仍小聲嗚咽。

無奈,他眸色黯了幾分,俯身親了親她的唇角。

比起暧昧,更像一種無聲的安撫。

動作輕柔摩挲了會兒,很快放開她。

羞赧很快取代了那點愧疚,周宜寧的情緒總算平覆了些。

他耐心十足,反覆揉撚她的耳垂:“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周宜寧吸了吸鼻子。

眸色忽然看向他右耳那枚耳釘,腦海裏浮現護士說的那些話。

心上人送的,寧願違反校級也要高調戴著。

私藏十年的照片。

十年。

幾千個日夜。

好不容易松散的心緒,因想到他心裏藏了人,再次傳來密密麻麻的鈍痛,呼吸都變得生澀。

盡管這十年,他們人生的相交軌跡滿打滿算只有一年零兩個月。

她缺失了八年半的時間。

又有什麽立場去怪他喜歡上別人呢?

誰都有過去,她理應朝前看。

道理她明白,只是心口總克制不住酸澀。

所有的註意力都在她身上,這細微的情緒轉變,裴京聞自然能看出來。

他是一點都不願跟她再有隔閡,想跟她把所有的疑問都說明白。

在她跟前,他寧願妥協。

“想問直接問,別猶豫,我一並給你解釋。”

話都說這麽開。

反正今天在他跟前丟人丟得夠大了。

周宜寧索性拋開所有的顧慮,擡眼望向他,盡量保持平靜:“你有喜歡十年的人,而我認識你才七年。”

剛開了話頭,她的聲線就顫得厲害。

後面的內容,怎麽也說不出完整的話。

她發現自己還是沒出息。

一旦觸及到跟他有關的,哪怕是傳聞,她也不敢去追求答案。

裴京聞眸色不變,擡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饒有興致問:“你從哪兒知道的啊?”

每個字都說得散漫,氣定神閑的,似乎跟聊天一樣。

好像並不在意。

周宜寧心口微滯,偏偏耳垂被他有一下沒一下摩挲,像有電流穿透心間,異樣的觸感讓她止不住想往後退。

他也不著急,另一只手仍在不急不徐游離,悠閑欣賞著她明明意亂神迷,卻極盡克制的樣子。

好半晌,周宜寧才睜開那雙含情眼的糾纏,平覆了混亂的心虛,低聲說:“……那天去醫院覆查聽到的。”

呼吸很近,兩人的姿勢近乎耳鬢廝磨。

他的手指從耳廓往下移,勾住耳畔垂落的一縷發絲:“嗯,還聽到什麽了?”

許是剛才所有的心理防線都被他沖散,她以為的差距,他和他的家裏人都表明態度不會介意,周宜寧也多了和他坦誠的勇氣。

組織語言的過程,她的視線再次從他的右耳耳垂擦過,只覺那枚細小的耳釘怎麽看怎麽紮眼。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盡管心口再淩亂,她也沒了再躲避的道理。

“你跟溫小姐是青梅竹馬,所有人眼裏的天作之合

,遠跨大洋讀書,還不忘回國去看她。”說到這,周宜寧就好不容易克制住的哭腔再次明顯起來:“到現在,你還私藏她的照片。”

末了,她又補充:“大家都知道。”

哪知,她略帶委屈的腔調一出,裴京聞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淡笑出聲:“那你介意我那位傳聞裏的心上人嗎?”

縱使不想承認,但那雙隱隱藏著笑意的黑眸穿透力實在太強,到嘴邊的借口硬生生說不出口。

盡管心尖被扯得泛痛,被他盯得手腳不知該往哪兒安放,周宜寧仍誠實點頭:“嗯。”

沒自尊就沒自尊吧。

起碼說出來,就算顯得她多小氣,心裏就沒那麽難受了。

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深邃了:“想不想知道是誰?”

她甕聲甕氣應,額頭埋得更低了:“……嗯。”

下一秒,眼皮猛地被男人寬闊的手掌覆蓋。

“閉眼。”

沒有任何思考,周宜寧照做。

耳畔的動靜很細微,應該是他起身那張他心上的照片,等候的過程,周宜寧的腦海裏浮現了各種測。

包括沒有溫令嫻,還有其他能力出眾還長得漂亮的女孩子。

畢竟沖他這張臉,追他的人只多不少。

唯獨沒想到,在他說起睜眼時,眸色正落在一張十分熟悉的照片上。

女孩梳著高馬尾,一身幹凈利落的白色校服,正在演講臺上發言,陽光把她白皙的側臉映照得格外明麗。

……這、這不是她嗎?

周宜寧不敢確認,又瞪大眼睛再看了一遍。

的確是她。

是她剛升入初三時的開學典禮,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在南中初中部演講的樣子。

“……所以,你喜歡了十年的人,是我?”

不可置信。

也不敢置信。

眼眶瞪大,生怕自己出現了幻覺。

耳畔盛放著煙花。

絢爛,璀璨,奪目。

她怎麽也想不到,裴京聞喜歡十年的女孩是她。

任憑她翻遍記憶,都沒找到初三時的代表發言,跟裴京聞有什麽交集。

“嗯,”他應道,慢悠悠說:“那會兒去南中考試,恰好看到你了。”

當時恒盛準備在南臨市開拓業務,餘相晚為了他能順利在南中上學,用一棟樓獲取了提前入學考試機會。

那天路過操場,他先是被少女清儷婉轉的音調吸引,視線不禁看向操場。

少女站在演講桌前,膚色白皙,唇瓣嫣紅,說不出的耀眼。

聽校長說,這姑娘是溪水鎮第一,跟南臨市聯考的時候考了全市前三十。

整個南中初中部都沒幾個全市前三十。

校長忍不住驚訝,所以才把人請過來,做學習方法的分享。

當時就一眼,看清少女在國旗下的容顏,他的呼吸詭異加速。

沒忍住摸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沒多久,恒盛的合作對象出了點問題,轉來南中初中部的進程被擱置,他在京北讀完了初中。

不知道是因一騎絕塵的中考成績,還是因恒盛的財力,隔一年再進入南中,變得十分順利。

後來在南臨市圖書館遇見,少女張開了些,整個人比兩年前更加明媚俏麗,讓他移不開眼。

沒來由的,他看她很久。

只是周宜寧解題太投入,並沒註意到他。

結果一個上午過去,最後一道大題怎麽也算不出來,少女著急到崩潰。

他莫名得焦躁,擡眼想瞥清題目。

是他之前參加CPhO的壓軸題,沒經過特訓,不會解很正常。

他提筆寫下答案,更見鬼的,給那張草稿紙寫下了句“路不通就轉彎,做才會有答案”,才疊起來放在她桌子上。

只是那天他臨時著急回京北,跟人連照面都沒打。

後來的她,的確如他預想的那樣優秀,順利通過考試進入南中。

第三次見她是在實驗班,少女坐在窗邊,陽光將她的頭發絲襯得格外溫柔,他心底那點想法再也克制不住。

好在這姑娘對他的暗戀很明顯,他才敢得寸進尺。

聽完這些,周宜寧心口說不出的震撼。

已經無法用言辭來形容。

原以為她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悄對他一見鐘情,喜歡了他整整七年。

不曾想,在她黯淡無光的青春裏,她喜歡的人也會對她一見鐘情。

“不好意思啊,”裴京聞加深了擁住她的力道,喉結微微滑動:“我對你的惦念,要比你的暗戀還早。”

周宜寧已經不知該用什麽話來形容她的心緒。

雀躍h,歡喜。

還有說不清的震撼。

好半晌,她吶吶問出聲:“……那你怎麽知道,我暗戀你?”

“你一看我就臉紅,跟我說話就不好意思,我逗你一下就害羞,”他悶聲一笑,不禁親了下她的臉頰,“這還不明顯啊。”

心思被戳開,周宜寧耳根微熱,連忙垂眸不敢看他。

裴京聞卻不打算放過她:“看清是誰了吧?”

周宜寧機械性點頭:“嗯嗯。”

他乘勝追擊,步步緊逼問:“以後還懷疑我嗎?”

周宜寧軟著嗓音:“不會了。”

他單手挑起她的長發,尾指故意擦過她耳廓最敏感的地方:“還說分開嗎?”

周宜寧克制身體的顫抖:“……不了。”

“既然不,”男人倏地靠近,不由分說咬住她的耳垂:“那你冷落了這麽多天,是不是得給我些補償?”

“……什麽補償?”周宜寧心間顫了下,連詢問耳釘都沒了心神。

男人眼尾勾起輕挑的弧度,語調壞勁十足:“你說呢?”

三個字,意味深長,不給她半點退縮的機會。

周宜寧想裝傻都不行。

全身的燥熱沖向腦門,從耳根到脖頸,體溫驟然升起,只能按耐住羞恥,試探性環住他的脖頸。

順著那雙意有所指的目光,唇瓣輕輕往上。

唇齒相依的瞬間,裴京聞卻沒任何動作,甚至故意松開她的手。

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讓她親自哄。

周宜寧:“……”

只能克制住羞赧,斂著眼睫,一步步深入。

偏偏那人的呼吸存在感太強,炙熱的觸感包裹著她脖頸。

又癢又麻。

看出她的退縮,那雙殷紅的薄唇輕啟:“繼續。”

兩個字,蠱惑力極強。

她想就此停下來,脖頸的桎梏太明顯,男人的額頭往前靠了靠,說不出的暧昧。

不由分說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他的語調極其喑啞,聽不出波動:“親這兒。”

看起來還挺淡然。

如果忽略他眼底洶湧的占有欲,那是一種生理性的喜歡。

長指掠過周宜寧的唇角,神色有著說不出的邪性。

這話的意思,明顯對她停留在下巴的舉動不怎麽滿意。

周宜寧只得硬著頭皮,按耐住呼之欲出的緊張,試探著繼續往上。

當唇瓣貼住他的薄唇,只覺體內似有一股電流,倏地從她唇角爬滿全身。

支撐胳膊的力道,險些癱軟下來。

他們接吻的次數不少,各種深入的體驗也有,但都是在裴京聞的強勢主導下。

現在換了身份,盡管做好了心裏建設,周宜寧仍緊張得四肢都在顫抖。

室內的空氣又潮熱了些。

心跳起伏的力度太快,生怕很沒出息直接跌倒在他的懷裏,她下意識要找手腕的支撐點。

結果不知怎麽動作,指尖似乎觸碰到了一片滾燙的肌膚。

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他的喉結。

隨他吞咽的動作,艱難起伏著。

作為成年男人的性別特征之一,爆棚的荷爾蒙鋪天蓋地包裹她的臉蛋。

周宜寧腦袋嗡嗡作響,直到手腕被他不由分說扣住。

“寶貝,親錯地兒了。”

每個字都很羞恥,在他的嘴裏卻有

種說不出的性感。

離得太近,周宜寧緊張得眼皮子都在瘋狂顫抖。

裴京聞並沒動,視線極具誘引意味:“乖,再往前點。”

他的指尖探進她的發絲,因為壓抑得太厲害,本就不清白的黑眸,頃刻間更晦暗。

像洶湧的浪潮,要把眼前人拆吃入腹。

“才到這兒就受不了了?”

周宜寧克制不住呼吸的紊亂,搖搖頭拒絕,“不要了。”

“那成,換我哄你。”

隨即,反客為主。

不給她何反抗的空間,直接往前一步,將人緊緊壓進沙發裏。

身後貼住柔軟的墊子,胸膛前,滿滿是他急湊的呼吸。

“寶貝,別緊張,”他壓著聲線,一字一句,似引導,也似誘哄:“張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