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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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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酒精

「indulge」是一家私密性極好的酒吧, 各項設備都算京北娛樂場所top.1,備受京北各類富二代的青睞。

正是晚上七點半,酒吧內人影攢動, 霓虹光影晦暗不明,主唱帶著墨鏡,手握吉他正在彈奏流行樂曲 《secret》。

除了吉他曲,還有舞池裏各種勁欲十足的曲子交互纏繞,年輕的男孩女孩跟隨音樂縱情舞動, 空氣中混雜著酒味和煙味, 倒映進五光十色的液體裏。

說不出的旖旎和暧昧。

吧臺處的調酒師, 應對面女孩的要求, 一杯接著一杯的威士忌遞過去。

女孩散著長發,眼尾上挑略顯迷醉, 白嫩的臉蛋明顯浮現了因酒精浮現了一層酡紅,為整個人添了幾分媚態。

因她身段姣好, 又是孤身一人,自然會吸引不少探視的目光,好在調酒師的業務能力很高,三言兩語就隔絕了那些別有心思的糾纏。

都說酒精能麻痹自己,但好幾杯烈酒下肚,嚴可薇心底積壓的氣悶都無法紓解。

狗男人!

如果早就決定好要聯姻, 還來招惹她幹嘛!

她不想傷心的, 可眼眶就是很沒出息,止不住的酸澀往上冒。

一杯不夠, 那就再來一杯。

不知多少杯下肚。

她單

手撐著昏昏沈沈的大腦, 微卷的發絲淩亂散在耳畔,擡手將空杯子遞過去。

就在她把滿杯的飄香灌進肚裏時, 感知被麻痹得有些模糊,仍下意識再點一杯。

看著她細嫩臉蛋越來越紅,調酒師忍不住提醒:

“這位小姐,您不能再喝了。”

女孩微微蹙起秀眉,偏著腦袋似在思索著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惜酒精勁兒上頭,好半晌她都沒把這幾個字連在一起理解。

不過醉鬼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喜歡跟人反著來。

聽見“不能”兩個字,她瀲灩的眸色覆了層不滿,紅唇一張一合,“少、少廢話,我還要。”

末了,她強調:“要、要最烈的。”

生怕被調酒師拒絕,她猛地傾身上前,可惜雙腿使不上勁兒,整個人控制不住重心往後仰去。

下一秒,鼻尖一股清冽的煙草味,取代了原本的烈酒味道。

她想擡頭,但男人太高了,額頭只能倚在他寬闊的肩膀,想擡眼只能瞥見他的下巴。

極強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氣息,緊緊裹挾住她的呼吸,一時間都忘記了掙紮。

“你喝多了,”男人的聲線很低沈,動作的力道恰到好處,不由分說她摁回座椅裏,每個字都帶著強硬,“手機給我。”

肩膀的桎梏忽視不了,她瞪向男人,手腳並用著抗拒:“你放開我!你是誰啊!敢命令我?”

因為力量懸殊太大,她反抗半天沒什麽效果,於是憑本能去咬他。

看見這一幕,調酒師眸色微緊,幾乎被嚇得滲出一身冷汗,趕忙主動說:“郁總,要不您把她交給我吧。”

男人並沒說話,眸色斂在濃密的睫羽當中,沒人能看清他的真實想法,動作多了些耐心:“沒事,你去忙吧。”

印象中,自家這位老板,還從沒對哪位女客人這麽好脾氣過。

驚訝歸驚訝,老板話都說到這份兒,調酒師默默按耐住八卦的心思,把所有的話吞回肚子裏。

嚴可薇的大腦已經被烈酒蒙蔽,自然不知調酒師的反應,只憑借本能雙收扒拉他。

反正這人身上還挺好聞的。

周宜寧匆忙趕到「indulge」時,視線正撞上這一幕。

年輕的女孩大半身軀都掛在男人身上,眼角眉梢彎起,飽滿的紅唇微揚起,眼尾上挑的弧度略顯媚態。

……這狀態,怎麽看都看不出跟電話裏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相似。

可能人在喝醉的狀況下,對親近的人的依賴程度比平時高出許多,嚴可薇半睡半醒間,餘光瞬間定格在朝她靠近的女孩身上。

“……寧寶,我、我在這。”她說的每個字都斷斷續續的,掙紮著想從男人的雙腿離開,“嗚嗚等你好久了你怎麽才來,我都要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

也不知道嚴可薇怎麽做到的,都醉成這樣,說話還十分順溜。

見她眼角眉梢掩飾不住的依賴,郁淮沒再多說什麽,松開了手臂。

不知說到哪個字把自己給說傷心了,嚴可薇雙眸通紅,眼眸盛滿了委屈。

周宜寧加快腳步走過去,雙手將人接住,攙扶著她坐在休息區的沙發裏。

就跟渾身沒了骨架,嚴可薇靠在她的肩頭,語調乖軟,多了些依戀:“寧寶我終於見到你了嗚嗚快讓我抱會兒。”

周宜寧失笑,眼角沾染未曾完全化開的霧霭,側身從包裏摸出紙巾。

嚴可薇非常乖巧閉上眼,空氣裏的檸檬清香取代了煙酒的刺鼻,她傾身靠向周宜寧那邊,不斷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好香啊寧寧,”她抱著女孩清瘦的身姿不松手,“還是姐妹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決、決定封心鎖愛了。”

“沒一個”三個字一出,郁淮捏住手機的指骨倏地收緊,眼神意有所指看了過來。

可惜醉鬼不僅沒了眼力,反應力也會跟著變得遲鈍。

那道視線的存在感太強,偏偏又直勾勾落在醉得親媽不認的嚴可薇身上,周宜寧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順他意味深長的視線望去,黑色襯衣胸口的抓痕無法忽略,甚至第二顆扣子還有淡淡的口紅印,不用猜都知道誰幹的好事。

撇了眼眸色似乎什麽也不記得的嚴可薇,就在她思索要不要出於禮貌,主動和對方打招呼時,對方移開和她短暫對視的視線,目光落在手機亮起的屏幕。

距離比較近,加上他接電話也沒刻意躲避,想聽清話裏面的內容並不難。

知周宜寧並沒有偷聽他談話的習慣,正要收回所有的關註,聽覺卻被熟悉的名號給吸引住。

“要說恒盛有沒有誠意,”他眉目閑散,談起生意就跟談論天氣狀況一樣,“那得看裴總願意讓利幾個點了。”

“讓利”兩個字,格外清晰。

加上恒盛兩個字,周宜寧心口沒來由收緊,隱隱被不安繚繞住。

就算她再不懂行情,也知道恒盛向來都是被別人讓利的份兒,哪有主動讓步的時候?

盡管生意場上的你來我往,對她而言完全陌生,但所有話題只要牽扯到裴京聞,她總是變得很沒出息,任由一點風吹草動控制大腦。

各種猜測浮上心頭,她胡亂糾纏的思緒,只有耳畔再次落下郁淮低潤的嗓音時,註意力才會集中起來。

不知對面說了什麽,郁淮低低笑了下,絕艷的眉眼舒展開來。

就在這時,一道不算陌生的窈窕身姿由遠及近,停在郁淮高大的身軀旁邊。

女孩一身YST春季高定,勾勒嬌俏婀娜的身姿。肌膚白嫩,黑長直散在身後乖巧至極,襯得那張本就精致細嫩的臉蛋更顯柔婉。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就像一束被人精心呵護的朱麗葉,從頭到腳都顯露著精致和優雅。

卻不會讓人覺得精致過頭導致的俗氣。

周宜寧本就不穩的呼吸徹底淩亂,一種難言的低落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慢慢收緊握住他心臟的力道。

好一會兒,她輕輕扯了扯唇,才有力氣分辨出這種低落,叫自卑。

已經許多年了,她都沒有這麽強烈的自卑了。

不得不說,溫令嫻的內外在,都是人群中最出眾的那一個,會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如果她是男性,也會毫不猶豫去選擇這麽優秀的溫令嫻吧。

“哥,你好意思問行洲哥要那麽多利潤啊,”溫令嫻扯著男人的袖子,語若春水入耳輕悅,讓人流連忘返,“能不能看在我的份兒上,這次就別過分要求啦?”

從這份旁若無人的親昵來看,她跟郁淮的關系十分親密。

“小沒良心的,大老遠跑來找我就是替姓裴的說話啊?”郁淮掃了她一眼,唇角漫不經心半扯,“也不怕哪天被人賣了還替他們數錢。”

“哪有?”溫令嫻吐吐舌頭,眉眼彎彎挽住他的胳膊,“你這次幫了忙,恒盛肯定會記得你的。”

這個插曲,過程說來覆雜,實則只有不到半分鐘的時間。

兩人邊聊邊往前走。

角度原因,加上周宜寧刻意回避,溫令嫻並沒註意到她們。

“寧寶,你在看什麽呢?”絮絮叨叨了半晌,嚴可薇這醉鬼,才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讓我、我看看,是不是哪個野男人把你勾引了。”

順周宜寧的視線望去,正巧落在那道離去的挺括身影上。

雖然反應慢了半拍,嚴可薇胡亂撥開臉頰兩側的碎發,想了一會兒還是分辨出他身旁有個女孩。

“狗男人!不要臉!”她柳眉緊緊蹙起,非常生氣拍了下茶幾,震得矮腳杯裏的液體都漫溢出來:“前一秒還撩、撩我,轉身就投入到其他女人是懷抱。”

這一喊,不僅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也成功撥開了周宜寧腦海裏淩亂的迷霧。

生怕好友動靜太大,她趕忙將人攔腰

拽住,柔聲安撫道:“薇薇別鬧,我帶你回去好嗎?”

周宜寧沒問她把自己搞這麽狼狽的原因。

不止是嚴可薇剛才在電話裏說的“他不要我了”,從她現在罵的這些話,大致也能猜到為什麽。

嚴可薇愛面子,她不想在公眾場合讓好友成為關註的點。

就在她打開叫車軟件時,屏幕頂端彈出裴舒語的來電:“寶你現在在哪呢?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人,怎麽微信消息都不帶理的?”

很神奇的,半開玩笑的語氣,成功將她心間那點沒來由的沈悶疏解開來。

簡單解釋了一遍過程,她才說:“我先叫車,一會兒再跟你聊。”

“叫什麽車啊?我喜歡為美女服務,”裴舒語趕忙阻止,摸出鴨舌帽戴上,“等十分鐘,本小姐去接你們。”

不給周宜寧拒絕的機會,裴舒語幹脆利落掛斷電話。

“誰啊……”酒勁兒上頭,嚴可薇半睡半醒間還有精力問。

兩人都是自己的閨蜜,雖然嚴可薇大學畢業遠赴倫敦求學,但三人一直保持非常密切的聯系。

“舒舒來接我們,”周宜寧輕聲解釋,替她把淩亂的衣領整理好,“別難過啦,喝這麽多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周宜寧都不敢相信,嚴可薇能一次性喝這麽多酒。

果然,談到感情,再理智的人也很難克制沖動。

哪知聽見“難過”兩個字,嚴可薇翻了翻白眼,不樂意反駁,“呸,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誰會為一只狗難過啊。”

狠話是這麽撂的。

沒幾句,在酒精的作用下,眼角不自覺又滑落了幾顆晶瑩。

“寧寧你知道嗎,他說我是他的真愛,”嚴可薇埋在她的肩膀,“可家裏一通電話打來,他、他說他輸給現實了。”

“他說,我跟他的差距,是沒辦法縮小的。”

“混蛋啊!渣男!都是借口!”嚴可薇的呼吸變得急促,神情逐漸激動:“明明是他想拋棄我,反過來還要讓我認清現實!”

不知是不是空氣中的酒精開始發酵,周宜寧只覺這幾個字從耳畔飄進,格外沈重。

攬住嚴可薇肩膀的動作不禁凝滯,呼吸也放慢了節奏。

深藍色的霓虹燈,將她的臉蛋映得有些蒼白。

周宜寧忽然想起,裴舒語幾天前提起,恒盛最近被搶了好幾個談攏的項目。

為此,一向運籌帷幄的餘相晚,心底都不免憂愁。大哥裴行洲原本自行創業,近幾天都幫恒盛在其中周轉。

她原本想問自己能不能幫上些忙,只是看見裴京聞回到家難掩疲憊的狀態,終究沒能問出口。

真是關心則亂。

問了又能怎麽樣呢?她能提供什麽幫助嗎?

明知道裴京聞在為科研日夜顛倒,問出口他一定會耐心解釋,可這過程勢必會花費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休息時間。

既然幫不上忙,那就別給他徒增煩憂。

回憶與剛才的畫面重疊。

原來她拼盡全力都幫不上的忙,對別人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

“差距是沒辦法縮小的。”

這句話重覆在腦海裏出現,周宜寧不禁咬緊唇肉。

橫亙在嚴可薇和她前男友之間的問題,又何嘗不是她跟裴京聞的?

腦海裏沒來由升起一陣無力感,周宜寧閉了閉眼,脊背向後側靠住沙發。

心口沒完全散去的沈悶,再次席卷而來。

除了認真聆聽嚴可薇的吐槽,她視線不禁落在眼前那杯五光十色的液體上。

這一個月來刻意被忽略的差距,這一刻自動在她的眼前浮現。

清晰可數,讓她不得不面對。

“寧寧,你是不是也有煩惱?”嚴可薇握住酒杯遞給她,還以為她也對酒興趣,神秘一笑說,“好喝,嘗嘗。”

不等她反應,吸管已經伸到她的嘴邊。

不知哪來的沖動,她忽然很想嘗嘗是什麽味道。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嚴可薇還沒察覺到她的異樣,自顧自往下說:“愛的時候說只愛我這個人,不愛了就給我細數各方面的差距,非說我除了這張臉,沒一個地方給他長臉……”

周宜寧悶了一口,酸酸澀澀的觸感,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清甜。

明明以往酒精都是苦澀的。

是不是錯覺?

不知過去多久。

她眨了眨眼,只覺視野裏都霧沈沈的,正想去拿手機看眼時間,不想右手軟綿綿的,怎麽也提不起力氣。

連身旁靠近的兩道身影都察覺不到。

任由手機一直震動,卻無暇顧及。

“……好家夥,”兩人臉色都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裴舒語驚得瞪大雙眼:“你們倆這到底喝了多少啊?”

幸好。

這兩人挺會挑地方。

起碼這家酒吧是郁淮哥開的,還沒人敢明目張膽對女孩子動歪心思。

沒人應答。

嚴可薇手腳並用扒拉在周宜寧身上,明顯已經睡死過去。

至於周宜寧,沒完全陷入沈睡,但暈紅的眼尾明顯不正常。

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周圍本就低沈的氣壓,莫名又降了幾個度。

都不用懷疑,就知道是誰一臉不爽。

能讓裴京聞這麽緊張,也就周宜寧能做到。

“哥,你是不是惹寧寧生氣了啊?”她一臉幸災樂禍,故意挑刺:“哎呀我記得寧寧是滴酒不沾的,怎麽忽然就喝這麽多了?”

難得,她說話的時候,裴京聞黑沈著臉,並沒主動打斷。

“哎,男人還是靠不住,”裴舒語故意拖著語調,“關鍵時候傷心了,還得是姐妹啊。”

“寧寧,我這就帶你回去。”

話是這麽說。

趁她動作輕緩,將嚴可薇從周宜寧身上扯開,裴京聞當機立斷上前,行動比她更快,抄起腿彎將人打橫抱起。

驚嘆這狗的臂力沒幾秒,裴舒語小聲懇求:“哥我一個人扛不動。”

嚴可薇看似身材很好,實際全身瘦得沒幾兩肉。但同為女孩,裴舒語還真做不到一口氣把她扛出去。

聞言,裴京聞駐足。

停頓幾秒,他看了眼駐唱的女歌手,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

不知說了什麽,對方跟他一起折返。

“她交給你了。”

留下這句話,他抱著人直接跨步遠去。

裴舒語:“……”

無情!

有異性沒人性的狗東西!

罵歸罵,只要想起他這“有異性”跟閨蜜有關,裴舒語就一臉磕到了的興奮。

寧寧值得被好好對待。

就是便宜那狗東西了。

此時,夜風襲來,似將所有的潮熱和旖旎都撫平了些。

周宜寧迷亂的意識,在這一刻總算有了些清醒。

擡眼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不知怎的,久違的酸澀全部湧向鼻尖。

“怎麽了?”他停下腳步,深邃的眸色緊緊落在她身上,眉眼關切:“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周宜寧沒說話。

只楞楞看著他,一瞬不瞬。

這樣的眼神,哪怕什麽話也不說,對他的撩撥程度也極大。

逐漸被燥熱包裹。

他滾了滾喉結,聲線低啞:“周宜寧,這樣看我,你最好有話說。”

不曾想剛說完。

手背一滴冰涼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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