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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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於所有人而言, 她的小姨是大騙子，外婆是老騙子, 而她就是小騙子。
為了給曲悠悠出氣，不少人找過她的麻煩。
好巧不巧，眼前這幾位就是那些人之一。當然，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那麽多年沒見，這些人好似都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是聽說你是去給別人當情人了嗎？怎麽，你家金主會讓你回來？”
高個子女人臉上帶著嘲弄。
她身邊的另一個女人跟著出聲：“該不會是被人嫌棄，趕出來了吧？”
幾個人笑成一團。
來奶茶店排隊點單的大多是年輕人，看見這麽漂亮的女人好似有瓜, 紛紛看了過來，甚至還有人偷偷拿出手機錄著。
顏藝見狀，臉上的表情更加生動了，朝著眾人道：
“大家別看她長得好看，她就是個騙子。而且小小年紀就跟個狐媚子似的, 從小就喜歡勾引人。前兩年終於讓她勾搭上一個千金大小姐, 她直接丟下家裏年邁的外婆, 跑去人家那兒當情婦。”
此話一出, 眾人看沈煙洛的眼神瞬間變了。
她確實長得好看。
渾身的清冷氣質讓她看起來如天上月般高不可攀。
但當貼上情婦的標簽以後，又讓人忍不住地浮想聯翩起來。
確實，不少人就好這一口。
外表看著高潔如月, 誰知道床上又是哪般模樣呢？
“這麽小就當情婦了？不會吧？”
“也不是沒那個可能，看她身上穿的，價格不菲, 咱們鎮上的人怎麽可能穿得起這樣的？”
“對誒，她身上的東西看起來都好貴的樣子。”
……
沈煙洛置若罔聞, 她知道自己從小就說不過別人，所以她向來不愛跟別人辯論。
她一直是直接動手。
手往袖子裏縮了縮，正要揪出小木偶，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你們在幹什麽？”
眾人下意識回頭，看見白玫的時候不約而同地楞住。
富養長大的白玫有著渾然天成的貴氣，像是漾著光，放在人群裏顯得格外紮眼。
見人都楞住了，白玫彎了彎唇角，撥開人群站在沈煙洛身側：
“怎麽遠遠地就聽見你們在汙蔑我女朋友？”
說著，她挽住沈煙洛的胳膊，滿臉親昵地貼在沈煙洛身上，臉上帶著笑，擡頭去看她，帶著嬌嗔：“我怎麽不知道姐姐成了我的情婦呀？”
姐姐……
向來都是別人家的小情人喊金主的稱呼。沒有哪家金主會喊情人喊姐姐。
沈煙洛被這個稱呼砸得楞住。
手上的小木偶一時沒拿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很清脆的一聲響，白玫聞聲低頭，還沒看清地上的是什麽東西，就見沈煙洛已經神情緊張地將東西撿了起來。
嗯？
她瞇了瞇眼，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故作鎮定的沈煙洛。
不過這個時候，當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她言笑晏晏看向那幾個女人：“你們是認識我家姐姐嗎？”
“我們……我們是沈煙洛的同學。”
站在最前面的顏藝在這個漂亮女人的註視下，不可避免地結巴起來。
但想起小時候的種種，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當年，因為想要給沈煙洛一點教訓，沒想到中途遇見意外，讓她掉進糞水坑裏，雖然水坑不深，不至於要了小命，但那個惡心的味道就像把她腌入味了似的，差點把她自己惡心壞。。
這也罷了，關鍵是也不知道是被誰洩露了她掉進糞水坑的事，讓她被人用異樣的眼光嘲笑了好久！
大家都說沈煙洛是不詳的象征，那天出意外，肯定是沾了沈煙洛的黴氣，每每想起當年的事，她就恨不得把沈煙洛大卸八塊。
瞥了眼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漂亮女人，心裏有了計量：
“你就是那個被沈煙洛勾引到的大小姐嗎？”
“我勸你還是早點踹了她吧，她從小就愛勾搭人，男女不忌，別瞧著她清純高潔的樣兒，實際上就是塊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的爛抹布。”
“勾引？”
白玫眨眨眼，“你看不出來嗎？一直是我在勾引姐姐呀？”
她看向眾人：“大家不要誤會，她是我女朋友，我們已經在一起好多年了，一直是我主動比較多。”
說完，見一旁有人拍視頻，她上前一步：“麻煩刪視頻哦，要是被我家人知道我和女朋友被偷拍了，百分百會追究偷拍者的刑事責任，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白玫臉上帶笑，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
拍視頻的人瞬間老實地刪視頻。
“謝謝配合。”
說話間，人已經到了前臺。
見其他人光顧著看熱鬧竟沒人點單，她彎了彎唇，擡手敲了敲前臺的桌子：“好了，大家別看戲了，今天店裏賣出去的奶茶全部算在我的賬下，祝大家喝個愉快呀！”
說完又啊了一聲。
她像是恍然大悟，指著那幾個欺負沈煙洛的人：
“這幾位不算。”
顏藝等人的臉色瞬間難看下去。
白玫逼格滿滿，腰桿子挺得筆直，說著就要去拿錢。
才剛低頭，臉上的表情就突然僵了一下。
沒找到手機，包什麽的好像都還在車裏？
可話才剛撂出去。
她艱難擡頭，臉上裝著若無其事：“你帶錢了嗎？”
見白大小姐反應，沈煙洛隱隱有了個猜測，眼皮子瞬間跳了跳。
當然帶了錢，她把賣鉆石的錢都換成了現金，現在就在她兜裏揣著。但這顯然不能拿出來，否則自己偷偷變賣鉆石的事情必然敗露。
於是搖頭：“沒有。”
兩人面面相覷。
“……”
“……”
尷尬不斷蔓延，白玫深吸一口氣，在前臺殷切的目光下，艱難出聲：“這個賬能先記著嗎？”
她兩輩子都沒丟過這麽大的臉。
外表淡定的她，已經腳趾摳地摳出了兩套房。
本來因為白玫那句要請所有人喝奶茶的消息而沸騰起來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默住。
這是裝大款？
顏藝最先反應過來，本來還因為覺得惹到了大人物而覺得心灰意冷的她瞬間嗤笑出聲：“笑死了！沒有那個能耐出來裝什麽逼啊？！”
“我看你們身上穿的也都是山寨吧？”
“差點把我們唬住，真是圖什麽啊？就那麽喜歡裝高貴嗎？”
顏藝身邊的小姐妹也紛紛反應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話說得越來越放肆。
白大小姐什麽時候被人這樣奚落過？
那肯定得發作的。
沒等白玫想好該怎麽搞才能顯得自己既不失體面，又能給這群人啪啪打臉，手就突然被沈煙洛握住。
嗯？
嗯嗯？
沈煙洛難得主動，白玫楞住，身上炸起的毛瞬間服服帖帖落回去。
而另一邊，看見沈煙洛的動作，顏藝冷哼一聲：“心虛了啊？”
也不浪費時間了，上前一步就要撞開她們，卻沒想到沈煙洛看著清清冷冷，動作倒挺快，還沒把人撞上呢，沈煙洛竟然就已經把人拽開了。
這麽寶貝呢？
嘁——
顏藝翻了個白眼，越過她們點了幾杯奶茶，想了想又多點了兩杯，對著前臺道：
“到底是老同學，這兩杯我請她們。我可不像剛剛某人那樣又窮又愛裝，臉皮真是厚得不行了吧？”
白玫：“……”
好氣。
自己到底為什麽下車不帶包？
感覺到沈煙洛聽見這句話以後好似做了什麽重大決定，深吸一口氣就要把手探進兜裏，白玫反握住對方，在沈煙洛看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覆了言笑晏晏的模樣：
“今天我們沒帶包出門，你老同學要請客，咱們給個面子。”
說著，她笑著朝楞住的前臺道：“我跟女朋友坐那桌，麻煩待會送過來。”
語罷，拉著沈煙洛就坐在了之前的那個位置。
沈煙洛：“……”
店內不少人都在看她們。
沈煙洛的眉頭緊緊皺著，她睥向白大小姐，見對方滿臉冰冷，忍不住微微抿唇。
手指不自覺地摳起腿上的布料。
是因為自己，大小姐才會丟那麽大的臉，她明明帶了錢的。
好半晌，她低聲道：“我身上還有些錢，夠你請所有人喝奶茶，我去把錢付了。”
說著就要起身。
但白玫手上動作更快，立刻把她拉住。
白玫倒是沒問她錢是哪來的，其實從自己第一回問沈煙洛帶了錢沒有，她就知道答案了，如今沈煙洛居然為了自己願意掏錢出來，她還挺高興的。
於是嗔怪瞪她一眼：“有錢就存著，花錢那麽大手大腳做什麽？”
“……”
花錢大手大腳？
如果白大小姐帶了錢的話，整個店的奶茶錢都是大小姐支付。
到底是誰花錢大手大腳？
“有人要請，就讓人家請，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正好過來的顏藝猝不及防地聽見這麽一句，嘴角瞬間一抽。
沒想到沈煙洛找了個這麽厚臉皮的女朋友。
“餵。”
她拿著自己的奶茶，踢了踢沈煙洛坐著的凳子，扯高氣揚道，“正好你回來了，過幾天我們班要弄個同學聚會，記得來。”
“你們應該不介意我家姐姐帶家屬去吧？”白玫小鳥依人，順勢依偎在沈煙洛身上。
說著，朝對方眨眨眼。
饒是顏藝再怎麽討厭沈煙洛，但看著她身邊的這個小妖精，心裏到底還是微微一動。
起了點別的心思。
同學聚會嘛，總要喝些酒，到時候醉得稀裏糊塗的，玩得也就瘋了。
不管是沈煙洛也好，還是她身邊這個漂亮尤物也好，要是躺在身下任自己為所欲為……
“當然可以。”
她笑了一聲，態度驀地變了，“妹妹，可以加個微信嗎？”
聽見這句話，本來沒什麽反應的沈煙洛瞬間一僵。
她看向顏藝，清晰地從對方眼裏看見了那絲不懷好意。
“不要。”她沈下臉，一時之間有些忘了身份。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和顏藝這群人比起來，嬌蠻的大小姐都顯得澈凈起來。
至少現在的大小姐不會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人。
她不想這群人把這大小姐帶壞。
偏偏大小姐像是被美色迷了眼似的，在她手上拍了拍後，毫不猶豫地接過顏藝的手機，三兩下搜到自己的微信。
“今天出門出得急，沒帶手機，回去就同意你的好友請求。”說著，白玫把手機遞還回去。
顏藝笑得愈發燦爛:“好啊！”
看著這兩人眉來眼去，沈煙洛閉了閉眼，掩去眸底的陰郁。
胸腔內翻湧著一股情緒，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失望。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心裏起了惡念。
想讓顏藝再也笑不出來。
正如當初讓顏藝掉進糞水坑。
“生氣了？”
驀地，臉突然被人揪住一塊肉往外扯了扯。沈煙洛掀起眸子，冷冷看向眼前捏著自己的臉作亂的白大小姐。
這時候雖然顏藝她們走了，但奶茶店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時不時地打量她們這邊。
白玫把腦袋擱在沈煙洛的肩膀上，聞著她身上清新好聞的薄荷味，軟聲道：“別生氣，我才看不上她們，給她們眼神是因為我突然想到了個好玩的。”
聞言，沈煙洛頓時警鈴大作。
當白大小姐覺得好玩的時候，那勢必是要作妖的時候。
“想知道嗎？”白玫歪著腦袋睥她。
沈煙洛移開視線：“不想。”
別以為她不知道，大小姐就是想拉著她一起幹壞事，她不上鉤。
那煙灰嗓冷冷的格外有質感，白玫忍不住多看她兩眼，倒也沒急著說。
她坐直身子，似笑非笑道：“你會想知道的。”
奶茶店的奶茶做得快，沒一會兒服務員就拿著兩杯奶茶放在了她們面前。
“謝謝。”
見服務員一直打量著自己，白玫大大方方地朝她眨眨眼，“怎麽樣，我和我女朋友長得好看吧？”
那模樣，好像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剛剛丟了多大的臉。
服務員因為她的眨眼而羞得滿臉通紅，同手同腳地跑開了。
“你不覺得尷尬和生氣嗎？”
沈默好一陣，沈煙洛還是忍不住問。她以為大小姐應該是惱羞成怒，而後讓整個奶茶店的人都給她賠罪。
“尷尬啊。”白玫吸了口奶茶，味道有些甜膩，她下意識皺眉，“我這輩子就沒有這麽丟臉過。”
誰出去打臉別人還會自打臉的啊，這社死程度跟在大街上裸奔到底有什麽區別？
不過冷靜下來以後，她又突然釋懷了——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啊！
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那麽多人陪著自己尷尬，這不挺有意思的嗎嗚嗚嗚X﹏X
忍住內心的悲傷，白玫微笑：“不要太在意這些外界的目光。”
也不管沈煙洛信了還是沒信，白玫又試著喝了兩口桌上的奶茶。
不知道是自己對奶茶的期待太高，還是這家奶茶確實技術不行，她怎麽喝都覺得不太好喝。
並且喝著還有點犯惡心，感覺又想吐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白玫都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當即把奶茶往旁邊一推：“不好喝。”
說著，又把手撐在桌上，托著臉去看沈煙洛：“你居然喜歡這種甜膩膩的東西？”
沈煙洛喝得還挺起勁的。
聞言，沈煙洛喝奶茶的動作一頓。她確實好甜口，但聽著大小姐的語氣，她莫名選擇搖頭：“不喜歡。”
“是嗎？”白玫不太信，不過倒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停留。
至今都還有不少人偷偷打量她們，白玫不樂意自己變成動物園的猴，便起身道：“走吧。”
沈煙洛瞥了眼桌上沒喝完的奶茶，猶豫幾秒，還是拿起來喝了一大口。
大半杯的奶茶，兩口就給她喝了個幹凈。
沒等白大小姐發現，她已經處理好一切，佯裝若無其事地跟上對方。
奶茶店有暖氣，室內外溫差太大，以至於白玫一出外面就被涼風吹得直發抖。
“怎麽突然那麽冷。”
白玫嘟囔一聲，她穿的外套空有其表，看著漂亮，但禦寒方面還是差了些。
於是又輕車熟路地挽住沈煙洛，問她：“冷嗎？”
沈煙洛搖頭。
那天買的衣服都很厚，穿著很舒服，也很溫暖。
感覺到大小姐冷得直發抖，她猶豫著，到底還是抽出了自己的手。
“嗯？”
見她動作，白玫眉頭皺緊。
然而下一秒，沈煙洛卻擡起手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臉上依舊帶著淡漠，也不說話，只是把圍巾遞到她面前。
別別扭扭的。
白玫的心瞬間被不知名物體輕輕一撞，軟得一塌糊塗，卻也不忘讓沈煙洛親口跟自己說，所以歪歪腦袋，假裝不明白：
“給我？”
只見沈煙洛的睫毛忽地顫了顫，臉上多了幾分緊張，紅唇輕抿，立刻道：
“借你。”
給和借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白大小姐給她買衣服買圍巾，還給她做美甲，她在白大小姐冷的時候借她圍巾，僅此而已。
見白大小姐遲遲不接，她想起對方可能有潔癖，抿了抿唇，下意識要收回。但白玫的動作比她更快。
看著大小姐把圍巾往脖子上繞，她踟躕幾秒，還是忍不住問：“你喜歡這條圍巾嗎？”
問完，手指就下意識蜷縮起來。
要是……
要是大小姐真的喜歡怎麽辦？
她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到最後竟發現不管是從哪方面考慮，自己都會同意。
先不說兩人身份上的差距，就單說這條圍巾目前還是大小姐買的……
臉突然又被人捏住。
她怔然擡頭，只見大小姐大半張臉藏在圍巾裏，一雙眼睛笑得只剩一道縫，逗她：“不是，難道我還會搶你的圍巾啊？”
這木頭，把事都寫臉上了。
沒讓沈煙洛因為一條圍巾愁得眉關緊鎖太久，她嘖了一聲：“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保證還你。”
她像是那種奪人所好的人嗎？
兩個人悶悶走了一會兒，沈煙洛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看周圍，反應過來：“方向反了。”
“……”
真要命。
等白玫走到曲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又累又餓，還出了一身汗。
圍巾早在半路就還給了沈煙洛，運動量大了，渾身都冒著熱氣，白玫甚至把大衣上的扣子都解開了。
熟悉的四合院已經幡然一新，經過刻意裝修打扮，瞧著還挺漂亮幹凈的。
“怎麽不走了？”
見沈煙洛停下腳步，白玫回頭看她。
沈煙洛盯著停在門口的那輛熟悉的豪車，眉頭緊蹙，腦海裏思緒飛轉，她立刻就猜到了：
“你本來就打算在曲家留宿。”
但大小姐不僅瞞著自己，還故意拿允許自己回家的事來玩弄自己。
在這之前，她不知道多少次擔心這個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不願意讓自己回來這一趟，沒想到……
眸光瞬間冷了下去。
“surprise？”
被沈煙洛疏離又冷淡的眼神看著，白玫心裏咯噔一聲，瞬間意識到自己玩脫了。
她以為這會是個驚喜。
但結果好像恰恰相反，她又把人弄生氣了。
“這不是想著你家就在長溪鎮嗎？而且也有做民宿的生意，你又這麽久沒回家了，所以就訂了這兒。”
她解釋道，小心翼翼地睥著沈煙洛的表情，她默了默，又問：“你生氣了？”
沈煙洛躲開大小姐的視線。
她哪裏敢生大小姐的氣？
就是單純覺得被大小姐耍得團團轉的自己可笑罷了。
到現在都還在哄自己。
有曲悠悠在，這個大小姐能想起自己？
曲悠悠大概已經和她那個姨母見了面，裏面時不時傳出的笑聲顯得格外刺耳。
“進去吧。”她淡聲道。
腳步加快，是對自己心裏燃起的那股莫名惱怒的自我厭惡，也是對想要早些見到外婆的迫切。
兩個人一下子就拉開了一大截距離。
白玫哎了一聲，正要追沈煙洛，院子裏的人已經看見她，把她叫住：
“小姐，你的東西在這兒，要先來看看房間嗎？看看你喜歡哪間房？”
白玫看過去，說話的是唐韻采，她站在白瑯身側，兩個人不僅是氣質還是樣貌都格外登對，愈發顯得白瑯另一邊的林思洋被碾壓到了地底下。
見白大小姐不動彈，唐韻采又道：“瑯小姐說要等你挑完以後再選。”
大概是察覺到氣氛的不同，白瑯問了句：“玫玫到了？”
見狀，白玫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沈煙洛的方向，見她去了她外婆那個房間，便點點頭：“行，我看看。”
曲悠悠在這時蹦了出來，回到家中的她活潑不少：“小姐，我帶你去看，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裏了！”
白玫的目光卻定在她身後。
是那個她曾經見過兩次的女人。
曲悠悠的母親如今看著要比記憶碎片裏蒼老很多，臉上皺巴巴的，頭發倒是欲蓋彌彰地全部染黑。
見她看過去，曲母討好地朝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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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所有人而言, 她的小姨是大騙子，外婆是老騙子, 而她就是小騙子。
為了給曲悠悠出氣，不少人找過她的麻煩。
好巧不巧，眼前這幾位就是那些人之一。當然，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那麽多年沒見，這些人好似都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是聽說你是去給別人當情人了嗎？怎麽，你家金主會讓你回來？”
高個子女人臉上帶著嘲弄。
她身邊的另一個女人跟著出聲：“該不會是被人嫌棄，趕出來了吧？”
幾個人笑成一團。
來奶茶店排隊點單的大多是年輕人，看見這麽漂亮的女人好似有瓜, 紛紛看了過來，甚至還有人偷偷拿出手機錄著。
顏藝見狀，臉上的表情更加生動了，朝著眾人道：
“大家別看她長得好看，她就是個騙子。而且小小年紀就跟個狐媚子似的, 從小就喜歡勾引人。前兩年終於讓她勾搭上一個千金大小姐, 她直接丟下家裏年邁的外婆, 跑去人家那兒當情婦。”
此話一出, 眾人看沈煙洛的眼神瞬間變了。
她確實長得好看。
渾身的清冷氣質讓她看起來如天上月般高不可攀。
但當貼上情婦的標簽以後，又讓人忍不住地浮想聯翩起來。
確實，不少人就好這一口。
外表看著高潔如月, 誰知道床上又是哪般模樣呢？
“這麽小就當情婦了？不會吧？”
“也不是沒那個可能，看她身上穿的，價格不菲, 咱們鎮上的人怎麽可能穿得起這樣的？”
“對誒，她身上的東西看起來都好貴的樣子。”
……
沈煙洛置若罔聞, 她知道自己從小就說不過別人，所以她向來不愛跟別人辯論。
她一直是直接動手。
手往袖子裏縮了縮，正要揪出小木偶，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你們在幹什麽？”
眾人下意識回頭，看見白玫的時候不約而同地楞住。
富養長大的白玫有著渾然天成的貴氣，像是漾著光，放在人群裏顯得格外紮眼。
見人都楞住了，白玫彎了彎唇角，撥開人群站在沈煙洛身側：
“怎麽遠遠地就聽見你們在汙蔑我女朋友？”
說著，她挽住沈煙洛的胳膊，滿臉親昵地貼在沈煙洛身上，臉上帶著笑，擡頭去看她，帶著嬌嗔：“我怎麽不知道姐姐成了我的情婦呀？”
姐姐……
向來都是別人家的小情人喊金主的稱呼。沒有哪家金主會喊情人喊姐姐。
沈煙洛被這個稱呼砸得楞住。
手上的小木偶一時沒拿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很清脆的一聲響，白玫聞聲低頭，還沒看清地上的是什麽東西，就見沈煙洛已經神情緊張地將東西撿了起來。
嗯？
她瞇了瞇眼，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故作鎮定的沈煙洛。
不過這個時候，當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她言笑晏晏看向那幾個女人：“你們是認識我家姐姐嗎？”
“我們……我們是沈煙洛的同學。”
站在最前面的顏藝在這個漂亮女人的註視下，不可避免地結巴起來。
但想起小時候的種種，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當年，因為想要給沈煙洛一點教訓，沒想到中途遇見意外，讓她掉進糞水坑裏，雖然水坑不深，不至於要了小命，但那個惡心的味道就像把她腌入味了似的，差點把她自己惡心壞。。
這也罷了，關鍵是也不知道是被誰洩露了她掉進糞水坑的事，讓她被人用異樣的眼光嘲笑了好久！
大家都說沈煙洛是不詳的象征，那天出意外，肯定是沾了沈煙洛的黴氣，每每想起當年的事，她就恨不得把沈煙洛大卸八塊。
瞥了眼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漂亮女人，心裏有了計量：
“你就是那個被沈煙洛勾引到的大小姐嗎？”
“我勸你還是早點踹了她吧，她從小就愛勾搭人，男女不忌，別瞧著她清純高潔的樣兒，實際上就是塊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的爛抹布。”
“勾引？”
白玫眨眨眼，“你看不出來嗎？一直是我在勾引姐姐呀？”
她看向眾人：“大家不要誤會，她是我女朋友，我們已經在一起好多年了，一直是我主動比較多。”
說完，見一旁有人拍視頻，她上前一步：“麻煩刪視頻哦，要是被我家人知道我和女朋友被偷拍了，百分百會追究偷拍者的刑事責任，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白玫臉上帶笑，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
拍視頻的人瞬間老實地刪視頻。
“謝謝配合。”
說話間，人已經到了前臺。
見其他人光顧著看熱鬧竟沒人點單，她彎了彎唇，擡手敲了敲前臺的桌子：“好了，大家別看戲了，今天店裏賣出去的奶茶全部算在我的賬下，祝大家喝個愉快呀！”
說完又啊了一聲。
她像是恍然大悟，指著那幾個欺負沈煙洛的人：
“這幾位不算。”
顏藝等人的臉色瞬間難看下去。
白玫逼格滿滿，腰桿子挺得筆直，說著就要去拿錢。
才剛低頭，臉上的表情就突然僵了一下。
沒找到手機，包什麽的好像都還在車裏？
可話才剛撂出去。
她艱難擡頭，臉上裝著若無其事：“你帶錢了嗎？”
見白大小姐反應，沈煙洛隱隱有了個猜測，眼皮子瞬間跳了跳。
當然帶了錢，她把賣鉆石的錢都換成了現金，現在就在她兜裏揣著。但這顯然不能拿出來，否則自己偷偷變賣鉆石的事情必然敗露。
於是搖頭：“沒有。”
兩人面面相覷。
“……”
“……”
尷尬不斷蔓延，白玫深吸一口氣，在前臺殷切的目光下，艱難出聲：“這個賬能先記著嗎？”
她兩輩子都沒丟過這麽大的臉。
外表淡定的她，已經腳趾摳地摳出了兩套房。
本來因為白玫那句要請所有人喝奶茶的消息而沸騰起來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默住。
這是裝大款？
顏藝最先反應過來，本來還因為覺得惹到了大人物而覺得心灰意冷的她瞬間嗤笑出聲：“笑死了！沒有那個能耐出來裝什麽逼啊？！”
“我看你們身上穿的也都是山寨吧？”
“差點把我們唬住，真是圖什麽啊？就那麽喜歡裝高貴嗎？”
顏藝身邊的小姐妹也紛紛反應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話說得越來越放肆。
白大小姐什麽時候被人這樣奚落過？
那肯定得發作的。
沒等白玫想好該怎麽搞才能顯得自己既不失體面，又能給這群人啪啪打臉，手就突然被沈煙洛握住。
嗯？
嗯嗯？
沈煙洛難得主動，白玫楞住，身上炸起的毛瞬間服服帖帖落回去。
而另一邊，看見沈煙洛的動作，顏藝冷哼一聲：“心虛了啊？”
也不浪費時間了，上前一步就要撞開她們，卻沒想到沈煙洛看著清清冷冷，動作倒挺快，還沒把人撞上呢，沈煙洛竟然就已經把人拽開了。
這麽寶貝呢？
嘁——
顏藝翻了個白眼，越過她們點了幾杯奶茶，想了想又多點了兩杯，對著前臺道：
“到底是老同學，這兩杯我請她們。我可不像剛剛某人那樣又窮又愛裝，臉皮真是厚得不行了吧？”
白玫：“……”
好氣。
自己到底為什麽下車不帶包？
感覺到沈煙洛聽見這句話以後好似做了什麽重大決定，深吸一口氣就要把手探進兜裏，白玫反握住對方，在沈煙洛看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覆了言笑晏晏的模樣：
“今天我們沒帶包出門，你老同學要請客，咱們給個面子。”
說著，她笑著朝楞住的前臺道：“我跟女朋友坐那桌，麻煩待會送過來。”
語罷，拉著沈煙洛就坐在了之前的那個位置。
沈煙洛：“……”
店內不少人都在看她們。
沈煙洛的眉頭緊緊皺著，她睥向白大小姐，見對方滿臉冰冷，忍不住微微抿唇。
手指不自覺地摳起腿上的布料。
是因為自己，大小姐才會丟那麽大的臉，她明明帶了錢的。
好半晌，她低聲道：“我身上還有些錢，夠你請所有人喝奶茶，我去把錢付了。”
說著就要起身。
但白玫手上動作更快，立刻把她拉住。
白玫倒是沒問她錢是哪來的，其實從自己第一回問沈煙洛帶了錢沒有，她就知道答案了，如今沈煙洛居然為了自己願意掏錢出來，她還挺高興的。
於是嗔怪瞪她一眼：“有錢就存著，花錢那麽大手大腳做什麽？”
“……”
花錢大手大腳？
如果白大小姐帶了錢的話，整個店的奶茶錢都是大小姐支付。
到底是誰花錢大手大腳？
“有人要請，就讓人家請，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正好過來的顏藝猝不及防地聽見這麽一句，嘴角瞬間一抽。
沒想到沈煙洛找了個這麽厚臉皮的女朋友。
“餵。”
她拿著自己的奶茶，踢了踢沈煙洛坐著的凳子，扯高氣揚道，“正好你回來了，過幾天我們班要弄個同學聚會，記得來。”
“你們應該不介意我家姐姐帶家屬去吧？”白玫小鳥依人，順勢依偎在沈煙洛身上。
說著，朝對方眨眨眼。
饒是顏藝再怎麽討厭沈煙洛，但看著她身邊的這個小妖精，心裏到底還是微微一動。
起了點別的心思。
同學聚會嘛，總要喝些酒，到時候醉得稀裏糊塗的，玩得也就瘋了。
不管是沈煙洛也好，還是她身邊這個漂亮尤物也好，要是躺在身下任自己為所欲為……
“當然可以。”
她笑了一聲，態度驀地變了，“妹妹，可以加個微信嗎？”
聽見這句話，本來沒什麽反應的沈煙洛瞬間一僵。
她看向顏藝，清晰地從對方眼裏看見了那絲不懷好意。
“不要。”她沈下臉，一時之間有些忘了身份。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和顏藝這群人比起來，嬌蠻的大小姐都顯得澈凈起來。
至少現在的大小姐不會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人。
她不想這群人把這大小姐帶壞。
偏偏大小姐像是被美色迷了眼似的，在她手上拍了拍後，毫不猶豫地接過顏藝的手機，三兩下搜到自己的微信。
“今天出門出得急，沒帶手機，回去就同意你的好友請求。”說著，白玫把手機遞還回去。
顏藝笑得愈發燦爛:“好啊！”
看著這兩人眉來眼去，沈煙洛閉了閉眼，掩去眸底的陰郁。
胸腔內翻湧著一股情緒，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失望。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心裏起了惡念。
想讓顏藝再也笑不出來。
正如當初讓顏藝掉進糞水坑。
“生氣了？”
驀地，臉突然被人揪住一塊肉往外扯了扯。沈煙洛掀起眸子，冷冷看向眼前捏著自己的臉作亂的白大小姐。
這時候雖然顏藝她們走了，但奶茶店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時不時地打量她們這邊。
白玫把腦袋擱在沈煙洛的肩膀上，聞著她身上清新好聞的薄荷味，軟聲道：“別生氣，我才看不上她們，給她們眼神是因為我突然想到了個好玩的。”
聞言，沈煙洛頓時警鈴大作。
當白大小姐覺得好玩的時候，那勢必是要作妖的時候。
“想知道嗎？”白玫歪著腦袋睥她。
沈煙洛移開視線：“不想。”
別以為她不知道，大小姐就是想拉著她一起幹壞事，她不上鉤。
那煙灰嗓冷冷的格外有質感，白玫忍不住多看她兩眼，倒也沒急著說。
她坐直身子，似笑非笑道：“你會想知道的。”
奶茶店的奶茶做得快，沒一會兒服務員就拿著兩杯奶茶放在了她們面前。
“謝謝。”
見服務員一直打量著自己，白玫大大方方地朝她眨眨眼，“怎麽樣，我和我女朋友長得好看吧？”
那模樣，好像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剛剛丟了多大的臉。
服務員因為她的眨眼而羞得滿臉通紅，同手同腳地跑開了。
“你不覺得尷尬和生氣嗎？”
沈默好一陣，沈煙洛還是忍不住問。她以為大小姐應該是惱羞成怒，而後讓整個奶茶店的人都給她賠罪。
“尷尬啊。”白玫吸了口奶茶，味道有些甜膩，她下意識皺眉，“我這輩子就沒有這麽丟臉過。”
誰出去打臉別人還會自打臉的啊，這社死程度跟在大街上裸奔到底有什麽區別？
不過冷靜下來以後，她又突然釋懷了——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啊！
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那麽多人陪著自己尷尬，這不挺有意思的嗎嗚嗚嗚X﹏X
忍住內心的悲傷，白玫微笑：“不要太在意這些外界的目光。”
也不管沈煙洛信了還是沒信，白玫又試著喝了兩口桌上的奶茶。
不知道是自己對奶茶的期待太高，還是這家奶茶確實技術不行，她怎麽喝都覺得不太好喝。
並且喝著還有點犯惡心，感覺又想吐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白玫都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當即把奶茶往旁邊一推：“不好喝。”
說著，又把手撐在桌上，托著臉去看沈煙洛：“你居然喜歡這種甜膩膩的東西？”
沈煙洛喝得還挺起勁的。
聞言，沈煙洛喝奶茶的動作一頓。她確實好甜口，但聽著大小姐的語氣，她莫名選擇搖頭：“不喜歡。”
“是嗎？”白玫不太信，不過倒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停留。
至今都還有不少人偷偷打量她們，白玫不樂意自己變成動物園的猴，便起身道：“走吧。”
沈煙洛瞥了眼桌上沒喝完的奶茶，猶豫幾秒，還是拿起來喝了一大口。
大半杯的奶茶，兩口就給她喝了個幹凈。
沒等白大小姐發現，她已經處理好一切，佯裝若無其事地跟上對方。
奶茶店有暖氣，室內外溫差太大，以至於白玫一出外面就被涼風吹得直發抖。
“怎麽突然那麽冷。”
白玫嘟囔一聲，她穿的外套空有其表，看著漂亮，但禦寒方面還是差了些。
於是又輕車熟路地挽住沈煙洛，問她：“冷嗎？”
沈煙洛搖頭。
那天買的衣服都很厚，穿著很舒服，也很溫暖。
感覺到大小姐冷得直發抖，她猶豫著，到底還是抽出了自己的手。
“嗯？”
見她動作，白玫眉頭皺緊。
然而下一秒，沈煙洛卻擡起手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臉上依舊帶著淡漠，也不說話，只是把圍巾遞到她面前。
別別扭扭的。
白玫的心瞬間被不知名物體輕輕一撞，軟得一塌糊塗，卻也不忘讓沈煙洛親口跟自己說，所以歪歪腦袋，假裝不明白：
“給我？”
只見沈煙洛的睫毛忽地顫了顫，臉上多了幾分緊張，紅唇輕抿，立刻道：
“借你。”
給和借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白大小姐給她買衣服買圍巾，還給她做美甲，她在白大小姐冷的時候借她圍巾，僅此而已。
見白大小姐遲遲不接，她想起對方可能有潔癖，抿了抿唇，下意識要收回。但白玫的動作比她更快。
看著大小姐把圍巾往脖子上繞，她踟躕幾秒，還是忍不住問：“你喜歡這條圍巾嗎？”
問完，手指就下意識蜷縮起來。
要是……
要是大小姐真的喜歡怎麽辦？
她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到最後竟發現不管是從哪方面考慮，自己都會同意。
先不說兩人身份上的差距，就單說這條圍巾目前還是大小姐買的……
臉突然又被人捏住。
她怔然擡頭，只見大小姐大半張臉藏在圍巾裏，一雙眼睛笑得只剩一道縫，逗她：“不是，難道我還會搶你的圍巾啊？”
這木頭，把事都寫臉上了。
沒讓沈煙洛因為一條圍巾愁得眉關緊鎖太久，她嘖了一聲：“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保證還你。”
她像是那種奪人所好的人嗎？
兩個人悶悶走了一會兒，沈煙洛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看周圍，反應過來：“方向反了。”
“……”
真要命。
等白玫走到曲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又累又餓，還出了一身汗。
圍巾早在半路就還給了沈煙洛，運動量大了，渾身都冒著熱氣，白玫甚至把大衣上的扣子都解開了。
熟悉的四合院已經幡然一新，經過刻意裝修打扮，瞧著還挺漂亮幹凈的。
“怎麽不走了？”
見沈煙洛停下腳步，白玫回頭看她。
沈煙洛盯著停在門口的那輛熟悉的豪車，眉頭緊蹙，腦海裏思緒飛轉，她立刻就猜到了：
“你本來就打算在曲家留宿。”
但大小姐不僅瞞著自己，還故意拿允許自己回家的事來玩弄自己。
在這之前，她不知道多少次擔心這個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不願意讓自己回來這一趟，沒想到……
眸光瞬間冷了下去。
“surprise？”
被沈煙洛疏離又冷淡的眼神看著，白玫心裏咯噔一聲，瞬間意識到自己玩脫了。
她以為這會是個驚喜。
但結果好像恰恰相反，她又把人弄生氣了。
“這不是想著你家就在長溪鎮嗎？而且也有做民宿的生意，你又這麽久沒回家了，所以就訂了這兒。”
她解釋道，小心翼翼地睥著沈煙洛的表情，她默了默，又問：“你生氣了？”
沈煙洛躲開大小姐的視線。
她哪裏敢生大小姐的氣？
就是單純覺得被大小姐耍得團團轉的自己可笑罷了。
到現在都還在哄自己。
有曲悠悠在，這個大小姐能想起自己？
曲悠悠大概已經和她那個姨母見了面，裏面時不時傳出的笑聲顯得格外刺耳。
“進去吧。”她淡聲道。
腳步加快，是對自己心裏燃起的那股莫名惱怒的自我厭惡，也是對想要早些見到外婆的迫切。
兩個人一下子就拉開了一大截距離。
白玫哎了一聲，正要追沈煙洛，院子裏的人已經看見她，把她叫住：
“小姐，你的東西在這兒，要先來看看房間嗎？看看你喜歡哪間房？”
白玫看過去，說話的是唐韻采，她站在白瑯身側，兩個人不僅是氣質還是樣貌都格外登對，愈發顯得白瑯另一邊的林思洋被碾壓到了地底下。
見白大小姐不動彈，唐韻采又道：“瑯小姐說要等你挑完以後再選。”
大概是察覺到氣氛的不同，白瑯問了句：“玫玫到了？”
見狀，白玫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沈煙洛的方向，見她去了她外婆那個房間，便點點頭：“行，我看看。”
曲悠悠在這時蹦了出來，回到家中的她活潑不少：“小姐，我帶你去看，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裏了！”
白玫的目光卻定在她身後。
是那個她曾經見過兩次的女人。
曲悠悠的母親如今看著要比記憶碎片裏蒼老很多，臉上皺巴巴的，頭發倒是欲蓋彌彰地全部染黑。
見她看過去，曲母討好地朝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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