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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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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懲處

六百多萬兩中,僅有五十多萬是純粹金銀,其餘皆是折合價格之後的珠寶翡翠、商鋪田產。

倘若算是原價,江無眠奉上的是千萬兩財產!

這麽一大筆金額實在恐怖,可以想象江無眠與白楚寒此番行動,幾近於抄沒了整個南康府甚至於嶺南道的財富。

大大小小的商隊一合算,再差也要有幾萬兩銀子,多者達百萬之數。這還是嶺南一道,若是江南、淮南兩道呢?

千萬兩銀錢只怕是司空見慣!

建元帝想到最近雪花一樣堆疊的折子公文,怒火不斷焚燒理智,恨不得當下出兵拿下幕後主使,然他心中清楚,大朝會時才是發難時候。

賬簿雖為關鍵,但事情要看全面,江無眠將南康府商隊案娓娓道來,期間不忘拉拔伍德信一把。

伍德信劃水懈怠萬分,場面話和部分情況還是通曉的,倒是補足了江無眠不太熟練的地方。

見自己選的欽差與副使和諧相處,不見陰陽怪氣、綿裏藏針的情況。建元帝倒是欣慰,自己著實沒看錯人,眼光一如既往。

南康府商隊一案牽扯諸多陳年舊事,前朝、亂黨之事一團亂麻,一時半刻說不完全。卷宗文書、畫押證詞放了滿船,饒是江無眠盡力提取主幹,仍說到夜燈初上時。

齊總管吩咐禦膳房預備著熱菜,較之往常,晚膳推遲半個時辰。

當日,兩人留宿宮中。

萬千眼睛盯著宮中動靜,宮門下鑰後,夜色下的京城陡然活躍起來。

韓昭鴻府上點了夜燈,幾道人影自後門悄然入內。

書房之中,韓昭鴻、顧念瑾、夏樓、劉志真湊齊了說話,又見一人幾人推門而入,竟是今日隨接引太監同去碼頭的小太監!

小太監劉慶的存在感不高,在宮中未有姓名,原不該隨行出宮,是他頂了本來的人,才有今日一行。

劉志真問道:“可是看清了江無眠等人帶的賬簿?”

顧念瑾與夏樓兩人行事眼高手低,調任養成的私兵與死士,沒能攔下尚方寶劍,也沒能找到證據銷毀。

提到賬簿,他二人臉色一黑,心下慌亂,露出勉強之色。

行事不嚴謹、主動向江無眠遞上把柄一事足以讓兩家臉面丟到地上。

顧不得出言挽尊,兩人眼巴巴看向劉慶,等待他的回覆。

劉慶想著今日江無眠提著的箱子,低聲道:“那賬簿原件,應被江無眠放了箱子裏,搬到宮中。今兒守門的是齊總管幹兒子,殿中僅有齊總管一人留下,可見陛下重視。”

兩人宿在宮中,已是下鑰,再想截留,實無機會。

顧念瑾面沈如水,顧家不參與商隊,若僅是夏家商隊,倒好摘除自己。私兵與死士一事,堅決不認,還能保全顧家。

有兵營在手,萬事不愁。

反觀夏樓,本就懸著的心猛然墜落,身子一晃手掌撐在案上,“完了,夏家徹底完了!”

不像胡家守規矩、於家大膽嘗試,他們夏家,一直陽奉陰違,在攫取大量財富的底線上萬般橫跳。

房間內之人,見他慌亂不經事,面上露出幾分不屑和虛假憐憫來。

到底是韓昭鴻這些見慣風浪的老臣沈得住氣,命夏樓報出賬簿所涉及到的原委事情來。

只知道夏家在此案中牽連甚廣,但不知賬簿上到底記了多少東西。

其餘人等也是看過去,尤其是和夏家商隊有所關聯的人,更迫不及待想從夏樓這兒聽卻實情,以此決定到底是要墻倒眾人推還是明哲保身亦或者再利用一番。

夏樓心知肚明,略頓了頓,將嶺南商隊牽扯到的事情爆出部分,留了一手。

仍是各家熟悉的手段,放印子錢強買強賣田地、偷稅漏稅、借海商之手來回賺錢、勾結山匪給其他商隊使絆子……一般而言,塞點錢能壓下去。

而今竟是鬧到建元帝眼下,實在荒唐!

“江無眠一甲狀元出身,論理來說,該入翰林院,成天子近臣。”劉志真突然出聲,話中掩不住的幸災樂禍、心酸嫉妒,“當日我等聯手放逐嶺南,不過期待他葬身此地,不料反倒成就豎子的知府之位。”

“他如何不心存怨懟?商隊東窗事發,定然咬住餌鉤不放,將你我撕扯出來!”

言下之意,只要放開“夏家商隊”這一餌鉤,他們還能保全自己。

夏樓心中又慌又怕,一向與之同站的顧念瑾都垂眸不語,狠狠道:“嶺南這一商隊真實賬簿上,有幾筆銀錢流向明顯,應是今年要處理的,如今全在江無眠此獠手上!”

夏家倒之前,一定能將人牽扯進來,絕不辜負他們任何一人的“落井下石”!

夏樓年輕,做事狠絕不顧手段。若是夏家老狐貍在這兒,知道死路一條,定會盡力保全夏家後輩,與之交換條件。

顧念瑾皺眉,劉志真眼中閃過寒光,韓昭鴻慣會做人,安撫住夏樓,“大周過不下去,南下前往其他國家同樣是條活路。有商路在,東山再起不難。”

這倒是實話,商隊之中最為關鍵的是商路。

走商之人瞞得死緊,一絲一毫不得洩露,屬於傳家之寶這一等級的機密信息。

夏家掌握兩條商路,南下海商被江無眠拿捏住,還有一條在夏樓父親手中,可從匈奴手中交易足夠的牛羊。

把握一條商路,就能有重建夏家的底氣。

不過眾人心中還有疑問,江無眠究竟掌握了多少證據,自己是否位列其中,又要如何從此次案件中全身而退?

韓昭鴻也在思量,夏樓家顯然是保不住,只能看顧家是否有轉圜之地。

對韓黨而言,能推出夏家這一傀儡就能找出替代品,重中之重是把持一軍都督,讓建元帝不得不用韓黨!

算盤打得好,奈何建元帝決心已下,勢必要清除蠹蟲。

過幾日後,卷宗與文書整理出來,金銀珠寶也是入了國庫,一應準備好,也是本年最後一度大朝會上,驟然發難!

“……放印子錢強買強賣土地、賄賂官員、倒賣貢品、勾結賊子逆上作亂!”建元帝緩緩念著,金鑾殿上一片靜謐,唯有一道聲音回響。

“為臣則忠,真是大周的好忠臣!”他怒而道,“朕授以撫道之權,爾等以權行竊國之事!此事無有可原,論刑查處!”

朗朗乾坤之下,判決由金鑾殿中發出,各道官員皆有牽連。

即便韓昭鴻提前敲打過,也架不住夏樓反撲,直接爆出一幹線索,在京中掀起軒然大波,事情竟是拖過年去!

朝中人人自危,及至元宵前,劉志真因涉案較少,僅為從犯,按理是貶謫至瓊州為官。但建元帝親判,貶為庶人,流放三千裏。

以夏家為首的一幹人等為主犯,涉嫌數十種罪狀,審後判決抄家滅族,其餘從犯者夷三族,為奴婢者發賣。

眼瞧是要過元宵,但判決一出,當即執行。

對此,有部分遵從祖宗理法者頗有意見,但直面過建元帝的怒火,禦史臺都未有強行出頭的椽子。

此外,韓昭鴻列首輔之位,得申飭,閉門思過,內閣以伍次輔為首,統領六部。

這一動蕩過後,朝中野心之人盤算起來,又是一輪權力較量。

到此為止,已然不是江無眠的戰場,而是以伍陵為首對韓昭鴻一脈的打擊。

頗有意思的是,謝硯行這一收尾的布政使也因此坐實了職位。

——教出個江無眠這等殺器學生來,難保師父也在暗搓搓記仇,等秋後算賬啊!

很是叫人啼笑皆非。

京中過了個大紅之年,江無眠這一功臣算是卸下重任,隱在謝硯行在京臨時落腳處,懶散站在廊下,伸手接過卷來雪花,涼意自手心擴散。

月洞門處白楚寒撐傘而來,輕聲抱怨道:“師弟真是讓師兄好找。”

近來他不算是清閑,錦衣衛查抄一事,他身為名義上的都督,的確要出面。

奔波多日,事情暫告一段落,他才騰出時間來找江無眠。

江無眠攏過身上多出的大氅,寒氣隔絕在外,他像剛活過來一樣慨嘆一聲,敷衍白楚寒道:“能者多勞,能者多勞。”

“堂內備上姜湯與鍋子,師父正看火。”江無眠旋即轉身快步帶人入內,“湯底用羊湯,你帶的白蘿蔔?”

白楚寒疑惑“嗯”了一聲,“哪兒來的蘿蔔?”

江無眠看他一手撐傘,另一手空空如也,遺憾搖頭,“師父想喝的羊肉蘿蔔沒了,喝羊肉湯,吃腌蘿蔔絲罷。”

謝硯行也是連連可惜,直呼,“冬日裏吃蘿蔔燉羊肉,養氣比之人參。”

白楚寒合上傘,聞言笑道:“那合該給韓首輔點上一鍋才是。”

江無眠端上發好的豆芽,冷笑道:“點上入獄誅三族當即斬首示眾套餐才是。”

滿船卷宗,不知沾著多少人的血淚屍骨,冬日裏還想吃鍋子?泔水都不配!

提及此事來,謝硯行倒是提點了江無眠一句,“近日以來,陛下已是封賞了不少人。此案之中,你之功勞為首,但距你晉升知府不過一年,恐又是要押後,應是另有想法。”

江無眠晉升速度可謂是前所未有,由七品知縣一躍成為四品知府,雖說是從嶺南一道晉升,但眼瞧著南康府發展起來,也是令人艷羨的職務。

又有大功勞加身,官途坦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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