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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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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徐知節並沒有在永城待太長時間,她跟房地產開發商王誠約了幾次面,兩人把購置合同重新核對了一下,徐知節又把合同傳給了北京那邊的同事,在總公司確認無誤後,徐知節定了回北京的飛機票,早上八九點的機票,三個小時後的路程,三天後參加完顧言跟陳敏恩的訂婚宴後離開。

徐知節這幾天都一直呆在酒店裏處理工作,出來散心的時間幾乎很少,這天晚上,顧言跟陳敏恩兩人組了一個最後的單身夜派對,陳敏恩邀請徐知節參加。

陳敏恩邀請的都是她之前的高中同學,徐知節幾乎不認識,她私底下也很少交際,一整局下來話沒說多少,酒倒是喝了很多。

不是徐知節貪酒,是這裏的酒吧調的酒比她之前喝過的都要甘醇清冽,名字叫——烏蘇達魯,徐知節想帶點回北京,她來到前臺問服務員,這個名字的酒是誰調的。

服務員隨意給徐知節指了一個方向,徐知節瞇著眼看去,背影十分熟悉。

-

夏天的燥熱總會在涼爽的夜晚漸漸消散,徐知節跟阿雅並肩走在路邊,一路無話。

她們之前好像並沒有什麽值得深聊的話題,以前講過話是因為謝重,現在兩人都跟他沒什麽交際,自然也無話。

徐知節隨意找著話題,問阿雅說:“我還以為舞廳被酒吧代替後,你去了其他地方。”

阿雅身上多了幾分熟性的美,她笑了笑回:“我沒什麽地方好去的,就只會跳個舞,以前光是靠年輕鮮研的外表掙錢,現在年紀慢慢大了,總要去尋點什麽依靠。”

徐知節看著她問:“怎麽會想起做調酒師?”

阿雅抿了抿唇說:“說來也巧,當時舞廳被警察扣下,我們這些舞女沒地方可去,有的人嫁給了之前的客人,有的人跑回了老家,像我們這種沒地可去的只要跟上社會的節奏,多少會點東西。”

徐知節抓到了她話裏的重點問:“警察扣下了舞廳?”

她想起自己被騙進去差點被拐賣的事情,眉頭皺起。

阿雅點頭說:“當時拐賣案這事在永城鬧得風生水起,抓捕人販子的就是沈局——”

阿雅話頓了頓,視線移到徐知節身上說:“你應該也認識吧?沈沖,跟你哥—不,應該是謝重是好兄弟。”

徐知節想起之前在謝重家裏確實跟他有過一面之緣,那人身上一股凜然正氣。

阿雅說完,話題又轉到了徐知節身上,一臉羨慕說:“當初你考上清北大學的事,我們那一片都知道了。”

徐知節記得她當時並沒有特意告訴過誰,含糊回道:“是嗎。”

“嗯呢,”阿雅點頭繼續說,“當時謝重在游戲廳門前掛了一個星期的橫幅,本來我還想去恭喜你來著,誰知道他說你走了。”

徐知節沈默沒說話,當時她走得突然,跟誰都沒有告別。

但顯然阿雅不太清楚徐知節那時候的事,問:“你那個時候是不是突然跟謝重鬧別扭了,我每次問他,他都是愛答不理的樣子,還陰陽怪氣說,你永遠不會回來了。”

阿雅自顧自說著,顯然沒註意到一旁徐知節臉色的變化,她說著想起了什麽又嘆了口氣:“幸虧你當時沒回來,要不然現在心裏指定會多一股糟心的事。”

徐知節不理解她話裏的意思,疑惑問她:“什麽糟心的事?”

徐知節總覺得自己離開這些年,永城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拽著阿雅的胳膊問:“阿雅姐,到底出現了什麽事?”

阿雅一臉疑問:“你真不知道?”

徐知節搖搖頭。

兩人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阿雅想起過去的事,語氣有些唏噓:“好像是你走後一個星期吧,有個自稱你母親的人來找你,但你早就離開了,她打聽到了謝重的家,賴在謝重家門口說她欠了高利貸,說你把家裏的錢全都卷走了,死活要找到你,要你還錢。”

徐知節聽到母親兩個字,人直接僵住了,她這些年從沒收到過李圓的消息,更別提什麽高利貸,什麽來永城要錢,她統統不知道。

“當時你母親發了瘋一樣要找到你,還說要把你賣出去還錢,全永城只有你跟謝重關系好,她就每天去網吧門口發瘋,逼謝重說出你的下落。”

“街上到處是看熱鬧的人,謝重報警,那女人跑出來又去找謝重,網吧那段時間根本沒辦法營業,全是來看熱鬧的,那女人不知道在哪聽說了你去外地上大學的消息,要去找你,謝重知道後告訴了她,說這件事你如果知道了,她一分錢也拿不到。”

“你母親欠了十多萬,謝重把生意最火爆的網吧賣給了商人,還缺幾萬塊錢,他跟鴿子借了點,跟我們借了點,最後拉了一個星期的貨,把你母親的高利貸給還了。”

阿雅說著,口吻有些欽佩:“剛開始我覺得謝重這人挺裝的,直男沒一點腦子,後來他那樣對你,不肯讓你知道,害怕你操心難過,我發現這人還是挺講義氣的。”

徐知節聽完頭腦嗡嗡地直作響,這件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出現過她一點也不清楚,她楞神在原地,直到旁邊的阿雅推了推她,問她怎麽了。

徐知節搖搖頭說沒事,稍微緩過了神說:“我想起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徐知節跟阿雅告別,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她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走到了當初謝重在街角開網吧的地方。

徐知節現在才發現這裏已經是燈火通明的酒樓。

她站在路邊給顧言打了個電話。

顧言過了五分鐘才接。

“怎麽了?知節。”

徐知節強忍著鼻腔裏的酸澀,幹涸的唇緩慢張開問他:“我問你,你實話告訴我,當初是不是有個女人來這裏找過我?”

顧言那邊很顯然沈默了一會,接著是嘆氣的聲音:“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著你了,當初確實是有人來這裏找過你,這事鬧得還挺大的,後來是重哥出面擺平了這件事,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當時重哥找到了我,說你現在一個人的生活已經夠苦了,如果再攤上這事,以後的日子更難熬。”

徐知節攥著手機沒說話,顧言還沒掛電話,一直在喊她,問她怎麽樣了。

徐知節鼻子抽了抽說沒事,然後掛斷了電話。

-

車行已經關門,但裏面的燈還亮著,小黃跟其他兄弟蹲在外面,不敢進到屋裏面。

外面蚊子多,小黃跟其他幾個兄弟輕動作打著蚊子,胳膊上已經被咬了好幾個包。

有實在受不了的人要起身回屋拿東西,但被小黃制止住了。

小黃探頭探腦,看著屋內孤獨落寞的身影,開口警告說:“要是被重哥看到了,拉著喝到天明,你真能受得了?”

有人抓耳撓腮,實在忍不了:“那也不能一直在這待下去吧。”

“再等等,再等等,我看重哥快把自己喝趴下了。”

有人看著謝重灌酒的樣子問小黃:“重哥家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看他這幾天話也不說,只是悶頭喝酒。”

“怎麽沒說話,”小黃想起了謝重剛回來喝醉的那天,嘴裏嘟囔的話,小黃接著說,“我那個聽到重哥一直在說鴨子鴨子的。”

有人不解問:“鴨子是什麽意思?”

“想吃烤鴨了唄。”

小黃信誓旦旦,但表情有些心虛。

那個時候他為了揭開謝重的心結,買了鴨子玩具,買了活的小鴨子,還買了街上最熱銷的烤鴨,所有活的死的他都帶了過來,結果心結沒化解,自己還結結實實挨了一頓踹。

有人在旁邊提議:“我看重哥一直喝酒睡覺,也不是個事,要不我們等會幾個沖進去把重哥拖到外面,好好問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有啥難事我們兄弟一起幫他解決。”

幾人也都點頭讚同,他們站起身來,還沒沖進屋內,倒是門外有人在敲門。

咚咚咚的,很響。

小黃說:“誰呀,都他媽的打烊還敲門,你們先等我一下,我去門外看看。”

小黃罵罵咧咧地走到外面,打開鐵門,嘴邊不耐煩的話還未開口,在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眼神頓了一下。

小黃覺得很熟悉,想了想,恍然說:“你…就是前些時間說睡了我重哥的人。”

徐知節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頭銜,她沒回答這個問題,視線向院子後瞥去問:“你好,我找一些謝重。”

小黃不敢怠慢,趕緊把徐知節迎進去說:“重哥啊,在這裏呢。”

徐知節走進去,門口蹲著的三四個人也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她。

小黃趕緊把他們幾個喊了過去,指了指緊閉的房門,對徐知節說:“重哥在裏面。”

徐知節點頭推門直接走進去,站在小黃身側不明真相的群眾問他:“這女的跟老大什麽關系啊。”

小黃心眼多,看得透,說:“好好說話,什麽女的,到以後說不定要改口叫嫂子。”

眾人噓聲一片,散作一團,沒再這裏多待回了家。

小黃最後走的,臨走前他特意把大門鎖上,拍拍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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