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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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任務：和鳳訣和好]
[狀態：已完成]
松了很大一口氣的03匆匆寫完日志,安靜地閉上眼睛。
內室忽然間靜下來，只有窗外秋蟲低鳴。
月色如水，玄龜張開嘴巴吞吐月華,巨大的爪子在名為天空的海洋中撥動,陡然加速，載著山海向著遠方飛去。
風便急促起來，從山海間激動地穿過,梧桐密林在夜色中發出“嘩嘩”的動靜,林後的朱紅色宮殿不知何時掩去燈光，溫柔地望著峰下的山山水水。
一抹月光透過窗躺在地板上，輕薄的雲影從皎潔中一晃而過，也落在輕輕起身的女子瞳孔中。
鳳訣如漆似墨的長發落下來,落在身旁女子的手臂上。許是放下心事，曾經說著自己不會累不需要睡眠的系統已經入睡,雙眸緊閉，銀發鋪滿枕頭上,因為方才的鬧騰顯得有些淩亂，不過睡著的樣子看起來頗為乖巧，胸膛隨著呼吸起伏。
一點沒有平時氣人的樣子。
“呵。”鳳訣很輕地笑了聲,將發挽到身後去，心想：睡著了不會惹人生氣,以後要叫她多睡點覺。
不過——鳳訣盯著這個兀自睡得深沈的人。
03睡得很平靜,慌張的表情似乎不該出現在她這張臉龐上。說起來鳳訣還是第一次見03這麽激動，也是第一次見她哭。
想到03盯著她一邊道歉一邊落淚的模樣,鳳訣忍不住抿了下嘴,琢磨著怕不是看到她紅了眼,急中生智掉眼淚。
她啊,仗著自己學習能力強，見招拆招的學她掉眼淚討她心疼不是沒可能——不過只是出去半天時間，回來後蠢東西就跟開了竅似的纏人，到底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東西？
話也亂七八糟，用的也亂七八糟。
鳳訣瞇了下眼睛，舉起右手，食指中指並攏，隔著空氣對著03戳了兩下。
“蠢東西，事不過三，下次再敢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惹我生氣叫我心疼，就不是這般好讓我原諒的了！”鳳訣低低地說。
正在睡覺的03似乎聽到床上人的囈語，她翻了個身，朦朧中張開眼睛，對著鳳訣笑了下，又閉上，再一次睡去。
不過這次，她臉上浮起淺淡的笑意。
鳳訣彎起嘴角，緩緩躺下來，
和03面朝面閉上眼睛。
“啾。”
“啾啾。”
一只有著修長尾羽的鳥站在梧桐枝丫上鳴叫著，呼朋引伴。
聞道學宮到處靈氣濃郁，簡直是修仙的福靈寶地，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樹上的鳥都比其他地方看起來肥美些。
一只頂著花花的蛟美美流下口水，垂涎地望著這群肥鳥，腦海中已經是它們烤得金黃的樣子了。
民以食為天，蛟化成人，就是民，民想吃鳥，沒有任何問題！
蛟美美急切地搖晃著尾巴，蛟身盤起來，對準鳥群中最肥的那只彈射飛躍。
“呼啦——”
飄落的羽毛中，白鳥群“啾啾”叫著驚慌逃竄，一只慌不擇路飛到走廊裏，翅膀掃在窗戶上，發出“撲拉”的聲音。
03張開眼睛，說：“敵襲！”
鳳訣的視線從話本落到03身上，懶洋洋道：“你可算醒了。”
03腦袋上浮起驚嘆號，打開時鐘看了一眼，感嘆道：“是的是的，睡得很久，沒有做夢。”
她從床上爬起來，感覺十分舒服。
統氣泡裏浮現伸懶腰的表情，03跟著伸了個懶腰，豎起大拇指。
人類睡飽的感覺真不錯，令統神清氣爽！
“鳳訣，早上好！”03開心地說。
“早。”鳳訣丟開話本，輕巧地從床上躍到床下，懶散道：“收拾收拾，今天去見景師叔。”
“好的！”03為了展現她是一個十分聽話的統，積極主動打來水洗漱，經過銜著鳥的火巖蛟時，還將串好的包子掛在蛟的角上烤。
靈詩青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往上看，“噗”地將鳥吐出來。
飯還是熟透的好吃。
03跳進門裏，喊道：“鳳訣。”
隔開內外兩室的珠簾後傳來慵懶地回應，鳳訣說：“喊什麽？這麽短的時間我還能丟下你跑了不成？”
03撩開珠簾，彎起眼睛走進來。鳳訣坐在靠窗的梳妝臺前梳頭。聞道學宮不許帶外人進來，婪央宮的宮人自然無法跟來伺候鳳訣梳妝，一切事情只能自己來。
鳳訣從小被人伺候長大，雖然會梳一些簡單的鬢發，但與宮人的技藝相比差許多。這對愛美的宮主來說算是一個小小的打擊，
她輕哼了下，幹脆像03那樣梳起高高的馬尾，用紅玉冠扣住。
這玉冠是她從鳳雨濃曾經的臥房中找到的，雖然九天教之戰後她再也未曾回過聞道學宮，但當年留在眠鳳臺的東西未曾被人動過，現在傳承給同樣來聞道學宮求道的鳳訣手中。
如琉璃般透明的玉冠上刻著大朵的芙蓉花，鳳訣看了一眼，想起在雙龍秘境時，於錦官城外看到那如雲般的芙蓉花，還有那些奇怪的殘魂。
“一會見到景師叔，問一下他雙龍秘境的事。”鳳訣說，打開桌上的胭脂，勾起一支細長的筆。
03點點頭，說：“好的，我也有和雙龍秘境有關的事問景行。”
她說著話，走到鳳訣身後，摸了摸鳳訣的頭發後，攏出一點頭發給鳳訣編小辮子。
“叫景尊者。”鳳訣有點不放心地通過鏡子看她，低聲說，“莫要失禮，在師叔面前說百年將你拿下這種話！”
“哦！”03開朗地說，“不會的，我在船上時閱讀了不少人類的書籍，學到了許多人類生活的技巧。”以前當統的時候只要跟宿主交流下達任務，提供獎勵就可以，不像現在，要面對的人多了，還會不小心惹鳳訣生氣，作為一個優秀的統，應該將書面的知識轉化到實際中來。
鳳訣手指頓住，額心頓時多了一枚紅點，她“嘖”了聲，擡指將胭脂拭去，望著嫣紅的指尖，她懷疑道，“你昨晚說的那些……是從話本上看到的？”
03手裏的話本都是她看過的，她怎麽沒見過什麽“求求你”“好不好”這種話。
03頂著大拇指，說：“是漫長的時光濃縮智慧的結晶！”讓她成功挽回和鳳訣的關系。
“……說人話！”鳳訣訓斥。
03謙虛說：“是我優秀的同批生統——還有誕生不久，但很有智慧的好朋友統教授的，它們給了我很大幫助。”
鳳訣：“哼。”
可真是教了你一堆“好東西”！
不過，鳳訣很少從03口中聽說她的世界的事情，那些偶爾的三言兩語都能讓她感受到另一個世界的奇異與恐怖之處，擁有非凡力量的強者們，難不成都如03這般愚——純潔？
“若有機會，我倒是想跟你那些親人朋友認識一番。”鳳訣懶懶地說，放下朱筆。她額心，一抹簡
單的火紋灼灼，與她身上紅衣相得益彰。
03彎彎眼睛，對鳳訣說：“我也想擁有一朵花花。”她指著自己的額頭說，“在這裏。”
行，統美美。
鳳訣起身，將03按到凳子上，掐著她的下巴讓03仰起頭來。
“懶得調其他顏色，便用剩下的胭脂給你點個朱砂。”鳳訣說。
03開心地說：“謝謝鳳訣。”
“下次我來給鳳訣描花！”
鳳訣心想你是想讓我當鳳美美還是讓我當鳳醜醜？嘴上卻說：“行，等你把字練好再說。”
好的好的，會好好練字的。
03乖乖仰著頭，等額心涼意一閃而過後，頭頂擠出一朵花花。
紅紅的，真不錯。
鳳訣也覺得不錯，出塵的女子青衣白發，額心一點朱紅瞬間染上紅塵，飄落凡間。她忍不住彎起嘴角，食指蘸取胭脂，點在03唇上，輕輕塗開。
03目不轉睛盯著鳳訣的臉，唇上屬於鳳訣的溫度柔軟又溫柔，她忍不住探出舌頭，在鳳訣手指上舔了下。
“！”
鳳訣猛地退後一步，猛地握住手指，被濕潤的舌舔舐過的地方灼燒般痛起來，沿著血液一直燒向她的心臟，燒得心臟怦怦跳。
“你做什麽！”鳳訣惱羞道。
“咦，鳳訣，你沒有味道？”始作俑者擡著一張純潔無辜的臉問。
“呵，你以為我是什麽，路邊賣的糖人嗎？”鳳訣的臉比梳妝臺上的胭脂盒還要紅，艷色濃郁的似乎要化成液體滴落。
還要有味道！
03心想她為鳳訣省胭脂啦，笑著解釋：“我在想鳳訣香香軟軟，也該是甜的。”
“……白癡！”鳳訣罵道，冷橫她一眼，說，“給我把你學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忘掉！馬上起來，我們出門！”
她說著，轉身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被她甩開的珠簾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在空中飄蕩。03伸手將梳妝臺收拾整齊，不緊不慢地起來，她說：“鳳訣害羞了。”
“閉嘴！”害羞的鳳訣站在廊外說，“再這般無理，你就給我滾去山裏睡！”
錯了錯了。
03從房門裏走出來，去捉鳳訣的手，鳳訣不看她
，也不給她牽手，兀自下山。03連忙追上，將烤好的包子從靈詩角上摘下來，烤糊的給靈詩吃，烤好的給鳳訣吃。
鳳訣不吃，冷聲道：“正好堵上你的嘴。”
“哎呀。”03捧著包子，哈哈笑道，“鳳訣真是很難討好，求求你了，吃個包子吧，就當是為了我。拜托拜托，好不好嘛！”
“……”
鳳訣揉著手指，決定從今天開始絕食。
聞道學宮學舍建在聞道學宮中央，這裏地勢平坦，學舍外還有不知誰種的靈谷，翠綠的隨風飄揚。學舍並不雕梁畫棟，反倒像凡間書院，但比鳳訣所想的大數倍，可想當年天下奇才匯聚，談道論法時是何等熱鬧輝煌。
而如今白墻黑瓦間少有人跡，03和鳳訣一路而來，只看到幾個因為好奇在學宮內飛來飛去的新入學宮的弟子，原本在學宮中的弟子和夫子未見一人。
03站在路邊，好奇地看著路旁的靈谷，掃描後眼睛一亮，揪下一枝麥穗，在掌心輕輕碾動，將裏面白如米粒的靈谷粒剝出來，“啊嗚”送進口中。
嚼嚼。
甜的！
03眼睛更亮了，在谷田中看了看，揪下最大的麥穗碾出谷粒給鳳訣吃。鳳訣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接過谷粒，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好的。
03閉上嘴巴，跟在鳳訣身後往裏走。
天道之下第一人，如今的渡劫期修士景行就住在學舍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院中。未等鳳訣擡手叩門，院門已經被打開，晾滿書籍的小院中，身著白衫，頭戴方帽的行墨尊者坐在石椅上，桌上擺放著棋盤和茶壺。
景行擡眸望向03與鳳訣，溫聲道：“你們來了。”
“拜見師叔。”鳳訣行禮，瞥了眼03。
03連忙拱手。
“快快請進，我離開聞道學宮頗久，終於回來，便將屋子裏的書拿出來晾曬，有些亂了，還請你們不要嫌棄。”景行溫聲說。
“師叔言重了。”鳳訣拉著03走到桌邊坐下。
03好奇地盯著地上的書，心想這裏很需要一個趙城主呀！
待她二人落座，景行給兩人倒了杯茶水，絲毫沒有天道第一人的架子，溫和得如同隨處可見的長輩。他笑著對兩人說：“你二
人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裏，果然十分出色，不過比起你們的成績，收服雙龍秘境才叫我大開眼界，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似有感慨，鳳訣連忙道：“是淩人機緣巧合喚醒雙龍，命大從雙龍手下逃過一劫才成為雙龍秘境之主，這裏還要跟師叔道聲不是，非我們故意搶奪雙龍秘境。”
景行搖頭，笑道：“無妨，天下機緣，本就有緣者居之，雙龍秘境與我只是有口頭之約，它願意認誰為主，自是那人的機緣。”
“說起來，我要將此物還給你。”
他展開手掌，掌心出現一團金光，是二輪大比後修士們從秘境中拿到的鱗片匯聚的能量。鱗片在景行掌心化成兩條游動的小龍。
03感受到她和雙龍間的契約，目光不由落在龍身上。
“來。”景行道。
鳳訣歪頭，看向一直沈默坐著的03，道：“伸手。”
03乖乖地展開雙手。游動的小龍便從景行手上游到03掌心來，變成兩只半個手指大的小鳥。
“雙龍秘境中還有遺留的碎片，你將它們全部召集後，便可將雙龍秘境的境靈召喚到此方天地中。”景行對03說。
03點點頭，嘴巴還是緊閉的。
鳳訣瞇了下眼睛，裙擺下的腳踢踢03的腳尖，低聲說：“說話！”
她可以說話了？
03眨眨眼，朗聲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呼出一口氣。
能說話的感覺真好。
鳳訣：“……”●
真是該聽話的時候不聽，不該聽的時候瞎聽！
眼不見心不煩，鳳訣垂下手，尾指勾住03的食指，轉頭對景行道：“師叔，此次我們來找你，有一件事想請教您。”
景行道：“請講。”
鳳訣想了想，猶豫道：“敢問師叔，雙龍秘境可是一直都留在聞道學宮？五洲大比之前，可曾使用過？”
“不曾。”景行說，“距離雙龍秘境開啟已經過去幾百年，它一直休養生息，也是這次為了五洲大比才被取出來，不過，你既然有此一問，可是發現有何不妥之處，比如——錦官城？”
鳳訣一楞，沒想到景行提到錦官城，驚詫道：“師叔知道錦官城，那些殘魂……”
景行輕輕笑了下，擡手拿起一枚白棋，落在棋盤上。
一旁的03下意識又掃描了下棋盤，腦海中出現無數方案。她手指蠢蠢欲動，看了眼手邊的黑棋盒。
哎呀，要不要下一個呢？不過景行並沒有邀請她，要是下一個的話，會被鳳訣說不禮貌，那再等等吧。
03雙手按在膝蓋上，炯炯有神地開始等。
一枚黑棋被靈力托起來，落在棋盤上。
03眨了下眼睛。
驚訝！原來這個人自己跟自己下棋。
景行望著棋盤，用平靜的語氣說：“那些殘魂，俱是在九天教一戰中死去的修士。”
話音落入鳳訣耳中，她頓時楞住，腦海中瞬間浮現那些沒有面龐的虛影，那些竟是前人的殘魂！可為何他們會在雙龍秘境？
想到那些借著雙龍碎片的力量現身，在錦官城中穿梭，日覆一日重覆同樣的事情的殘魂，鳳訣皺起眉頭。
“為何他們沒有入輪回？”
景行臉上笑容變淡，他擡眸望向天際，看著天上寥寥的雲，道：“凰兒，你可知殘缺的神魂入輪回，會如何？”
鳳訣繃緊臉，低聲說：“神魂不全，不入人道，來世為畜為草木，被宰割遭踐踏，一世淒慘，早早再入輪回，循環往覆——”
說到此，鳳訣腦海中出現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她渾身汗毛豎起，坐直身體，喃喃道：“難道那些神魂……”
“沒錯。”景行的聲音悲涼，輕聲說：“當年九天教魔頭殘害正道，這些最先慘死的修士被抽取神魂，一半打入輪回，一半強行留在世間，等我和師姐發現時，輪回道中的神魂早已歷經百世。天道有常，遺留在世的神魂不被天道留存，我和師姐無法，只能將她們的殘魂藏在雙龍秘境中，輔以固魂之法，只想有朝一日能送他們入輪回，魂魄重聚，來世再修人身。”
“……”
短短幾句話，當年九天教之惡可窺一斑，令人不寒而栗。叫抵抗他們惡行的人族修士生生世世入非人道，真是心腸歹毒，萬般可恨！
鳳訣眼底全是冷意，問景行：“如何才能將他們送入輪回？”
“師叔已經是渡劫期的修士，連您也不能助他們往生嗎？”
“噠。”
景行的手指落在棋盤上
，又一枚白棋落下，整個棋局瞬間改變。好不容易等到景行又下一子的03連忙更改方案，十分克制地看了一眼景行。
並沒有註意到她眼神的景行微微一笑，笑容淒涼，他對鳳訣說：“凰兒，師叔不能。”
“送殘魂入輪回道非你所想的簡單，另一半殘魂已在輪回度過多世，想讓殘魂團聚，要請天道開恩，而能讓天道開恩的辦法……”景行話落，鳳訣猛地擡頭望向天空，緩緩道，“飛升，開仙門。”
修士逆天而生，幾經雷劫，大開仙門之時，天道讓步，是令殘魂重聚最好的時機！
但是景行已經是渡劫期修士，怎會說自己沒有辦法？鳳訣不解地望向景行。
山風拂過小院，院中書頁被風吹得嘩啦啦響，景行坐在風中，向著鳳訣笑道：“非我不想，成仙是我踏入仙途來唯一的目標，可世事總是無常，當年九天教一戰，死的死傷的傷，我雖然已經渡劫，但早在九天教一戰後，我便已與仙緣無緣。”
景行平靜地說：“凰兒，我命不久矣。”
正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盯著棋盤的03的手“唰”地被帶起來，她驚訝地擡頭，看著臉色僵硬的鳳訣。“鳳訣？”她叫了聲鳳訣的名字，轉頭看向含笑的景行。
“你要死了？”03好奇地說，替鳳訣問，“為什麽？”
景行笑道：“只是病體沈屙，能拖著殘體修煉至今已是天道垂憐。重開五洲大比，既為正道存續，也為一件關乎未來的大事。”
未來？
鳳訣遲疑地歪頭，和03對視，03連忙彎起嘴角，露出笑容。被她這樣的笑容望著，鳳訣心中的不安散去大半，她調整心情，問：“還請師叔賜教。”
03跟著看景行，說：“請賜教。”
景行卻笑起來，提起另外一件事：“你們今日來找我，是不是因為在雙龍秘境中，發現了一枚殘魂碎片。”
景行知道殘魂？
鳳訣皺眉，順著他的話說：“師叔，那殘魂是什麽東西，竟然想奪舍淩人，好在淩人警醒，沒有被它得逞。”
是的，球球統非常警醒，刀槍不入！03豎起大拇指。
景行說：“殘魂的名字你們應當熟悉，曾殺害無數正道修士，霍亂人間的九天教魔頭——仉燁！”
哦！
03點頭，又搖頭。
哈哈，不認識呢！
她晃了晃鳳訣的手。
鳳訣的手指不知不覺松開，被03抓著，掌心滿是冷汗，她震驚道：“仉燁竟然沒死……”
“並非沒死，只是他當年修為極強，當年吾等毀滅他的人身，碾碎他神魂，卻不知他神魂沒有消散，而是悄無聲息躲藏起來。”景行的手落在棋盤上，向著03張開手，輕聲說，“我機緣巧合發現他一片神魂，可即便是我也無法摧毀他的魂魄，只能將它藏於雙龍秘境密室中，卻還是被你們發現。”
“可惜我命不久矣，如今正道頹靡，若魔頭卷土重來，恐怕正道沒有抵抗之力。”
“凰兒，你們五百名修士是五洲大比選出的正道精銳，天賦，運道無一不強！你與系淩人更是其中佼佼者，如今是修真界生死存亡之際，你們必須加緊修煉，在我倒下後扛起維護世間之責。”景行嚴肅道。
鳳訣緩緩吐出一口氣，站起身。
03跟著站起來，學著鳳訣對景行行禮。
“請師叔放心，邪不勝正，我鳳訣必當繼承母親遺志，除魔衛道，不死不休！”鳳訣冷聲道。
不可以。
03說：“鳳訣不會死的。”
她抓住鳳訣的手腕，對景行說：“消滅仉燁維護修真界，飛升成仙送殘魂歸輪回，我都記住了，會好好努力，有我在，鳳訣絕對不會輸給魔頭。”
“我說到做到，景尊者，你放心地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日志
熟練運用並使用與人類交流的技巧中，請主系統和其它統放心！
【插畫上啦！呱唧呱唧
角色卡的四張圖在微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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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很大一口氣的03匆匆寫完日志,安靜地閉上眼睛。
內室忽然間靜下來，只有窗外秋蟲低鳴。
月色如水，玄龜張開嘴巴吞吐月華,巨大的爪子在名為天空的海洋中撥動,陡然加速，載著山海向著遠方飛去。
風便急促起來，從山海間激動地穿過,梧桐密林在夜色中發出“嘩嘩”的動靜,林後的朱紅色宮殿不知何時掩去燈光，溫柔地望著峰下的山山水水。
一抹月光透過窗躺在地板上，輕薄的雲影從皎潔中一晃而過，也落在輕輕起身的女子瞳孔中。
鳳訣如漆似墨的長發落下來,落在身旁女子的手臂上。許是放下心事，曾經說著自己不會累不需要睡眠的系統已經入睡,雙眸緊閉，銀發鋪滿枕頭上,因為方才的鬧騰顯得有些淩亂，不過睡著的樣子看起來頗為乖巧，胸膛隨著呼吸起伏。
一點沒有平時氣人的樣子。
“呵。”鳳訣很輕地笑了聲,將發挽到身後去，心想：睡著了不會惹人生氣,以後要叫她多睡點覺。
不過——鳳訣盯著這個兀自睡得深沈的人。
03睡得很平靜,慌張的表情似乎不該出現在她這張臉龐上。說起來鳳訣還是第一次見03這麽激動，也是第一次見她哭。
想到03盯著她一邊道歉一邊落淚的模樣,鳳訣忍不住抿了下嘴,琢磨著怕不是看到她紅了眼,急中生智掉眼淚。
她啊,仗著自己學習能力強，見招拆招的學她掉眼淚討她心疼不是沒可能——不過只是出去半天時間，回來後蠢東西就跟開了竅似的纏人，到底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東西？
話也亂七八糟，用的也亂七八糟。
鳳訣瞇了下眼睛，舉起右手，食指中指並攏，隔著空氣對著03戳了兩下。
“蠢東西，事不過三，下次再敢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惹我生氣叫我心疼，就不是這般好讓我原諒的了！”鳳訣低低地說。
正在睡覺的03似乎聽到床上人的囈語，她翻了個身，朦朧中張開眼睛，對著鳳訣笑了下，又閉上，再一次睡去。
不過這次，她臉上浮起淺淡的笑意。
鳳訣彎起嘴角，緩緩躺下來，
和03面朝面閉上眼睛。
“啾。”
“啾啾。”
一只有著修長尾羽的鳥站在梧桐枝丫上鳴叫著，呼朋引伴。
聞道學宮到處靈氣濃郁，簡直是修仙的福靈寶地，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樹上的鳥都比其他地方看起來肥美些。
一只頂著花花的蛟美美流下口水，垂涎地望著這群肥鳥，腦海中已經是它們烤得金黃的樣子了。
民以食為天，蛟化成人，就是民，民想吃鳥，沒有任何問題！
蛟美美急切地搖晃著尾巴，蛟身盤起來，對準鳥群中最肥的那只彈射飛躍。
“呼啦——”
飄落的羽毛中，白鳥群“啾啾”叫著驚慌逃竄，一只慌不擇路飛到走廊裏，翅膀掃在窗戶上，發出“撲拉”的聲音。
03張開眼睛，說：“敵襲！”
鳳訣的視線從話本落到03身上，懶洋洋道：“你可算醒了。”
03腦袋上浮起驚嘆號，打開時鐘看了一眼，感嘆道：“是的是的，睡得很久，沒有做夢。”
她從床上爬起來，感覺十分舒服。
統氣泡裏浮現伸懶腰的表情，03跟著伸了個懶腰，豎起大拇指。
人類睡飽的感覺真不錯，令統神清氣爽！
“鳳訣，早上好！”03開心地說。
“早。”鳳訣丟開話本，輕巧地從床上躍到床下，懶散道：“收拾收拾，今天去見景師叔。”
“好的！”03為了展現她是一個十分聽話的統，積極主動打來水洗漱，經過銜著鳥的火巖蛟時，還將串好的包子掛在蛟的角上烤。
靈詩青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往上看，“噗”地將鳥吐出來。
飯還是熟透的好吃。
03跳進門裏，喊道：“鳳訣。”
隔開內外兩室的珠簾後傳來慵懶地回應，鳳訣說：“喊什麽？這麽短的時間我還能丟下你跑了不成？”
03撩開珠簾，彎起眼睛走進來。鳳訣坐在靠窗的梳妝臺前梳頭。聞道學宮不許帶外人進來，婪央宮的宮人自然無法跟來伺候鳳訣梳妝，一切事情只能自己來。
鳳訣從小被人伺候長大，雖然會梳一些簡單的鬢發，但與宮人的技藝相比差許多。這對愛美的宮主來說算是一個小小的打擊，
她輕哼了下，幹脆像03那樣梳起高高的馬尾，用紅玉冠扣住。
這玉冠是她從鳳雨濃曾經的臥房中找到的，雖然九天教之戰後她再也未曾回過聞道學宮，但當年留在眠鳳臺的東西未曾被人動過，現在傳承給同樣來聞道學宮求道的鳳訣手中。
如琉璃般透明的玉冠上刻著大朵的芙蓉花，鳳訣看了一眼，想起在雙龍秘境時，於錦官城外看到那如雲般的芙蓉花，還有那些奇怪的殘魂。
“一會見到景師叔，問一下他雙龍秘境的事。”鳳訣說，打開桌上的胭脂，勾起一支細長的筆。
03點點頭，說：“好的，我也有和雙龍秘境有關的事問景行。”
她說著話，走到鳳訣身後，摸了摸鳳訣的頭發後，攏出一點頭發給鳳訣編小辮子。
“叫景尊者。”鳳訣有點不放心地通過鏡子看她，低聲說，“莫要失禮，在師叔面前說百年將你拿下這種話！”
“哦！”03開朗地說，“不會的，我在船上時閱讀了不少人類的書籍，學到了許多人類生活的技巧。”以前當統的時候只要跟宿主交流下達任務，提供獎勵就可以，不像現在，要面對的人多了，還會不小心惹鳳訣生氣，作為一個優秀的統，應該將書面的知識轉化到實際中來。
鳳訣手指頓住，額心頓時多了一枚紅點，她“嘖”了聲，擡指將胭脂拭去，望著嫣紅的指尖，她懷疑道，“你昨晚說的那些……是從話本上看到的？”
03手裏的話本都是她看過的，她怎麽沒見過什麽“求求你”“好不好”這種話。
03頂著大拇指，說：“是漫長的時光濃縮智慧的結晶！”讓她成功挽回和鳳訣的關系。
“……說人話！”鳳訣訓斥。
03謙虛說：“是我優秀的同批生統——還有誕生不久，但很有智慧的好朋友統教授的，它們給了我很大幫助。”
鳳訣：“哼。”
可真是教了你一堆“好東西”！
不過，鳳訣很少從03口中聽說她的世界的事情，那些偶爾的三言兩語都能讓她感受到另一個世界的奇異與恐怖之處，擁有非凡力量的強者們，難不成都如03這般愚——純潔？
“若有機會，我倒是想跟你那些親人朋友認識一番。”鳳訣懶懶地說，放下朱筆。她額心，一抹簡
單的火紋灼灼，與她身上紅衣相得益彰。
03彎彎眼睛，對鳳訣說：“我也想擁有一朵花花。”她指著自己的額頭說，“在這裏。”
行，統美美。
鳳訣起身，將03按到凳子上，掐著她的下巴讓03仰起頭來。
“懶得調其他顏色，便用剩下的胭脂給你點個朱砂。”鳳訣說。
03開心地說：“謝謝鳳訣。”
“下次我來給鳳訣描花！”
鳳訣心想你是想讓我當鳳美美還是讓我當鳳醜醜？嘴上卻說：“行，等你把字練好再說。”
好的好的，會好好練字的。
03乖乖仰著頭，等額心涼意一閃而過後，頭頂擠出一朵花花。
紅紅的，真不錯。
鳳訣也覺得不錯，出塵的女子青衣白發，額心一點朱紅瞬間染上紅塵，飄落凡間。她忍不住彎起嘴角，食指蘸取胭脂，點在03唇上，輕輕塗開。
03目不轉睛盯著鳳訣的臉，唇上屬於鳳訣的溫度柔軟又溫柔，她忍不住探出舌頭，在鳳訣手指上舔了下。
“！”
鳳訣猛地退後一步，猛地握住手指，被濕潤的舌舔舐過的地方灼燒般痛起來，沿著血液一直燒向她的心臟，燒得心臟怦怦跳。
“你做什麽！”鳳訣惱羞道。
“咦，鳳訣，你沒有味道？”始作俑者擡著一張純潔無辜的臉問。
“呵，你以為我是什麽，路邊賣的糖人嗎？”鳳訣的臉比梳妝臺上的胭脂盒還要紅，艷色濃郁的似乎要化成液體滴落。
還要有味道！
03心想她為鳳訣省胭脂啦，笑著解釋：“我在想鳳訣香香軟軟，也該是甜的。”
“……白癡！”鳳訣罵道，冷橫她一眼，說，“給我把你學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忘掉！馬上起來，我們出門！”
她說著，轉身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被她甩開的珠簾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在空中飄蕩。03伸手將梳妝臺收拾整齊，不緊不慢地起來，她說：“鳳訣害羞了。”
“閉嘴！”害羞的鳳訣站在廊外說，“再這般無理，你就給我滾去山裏睡！”
錯了錯了。
03從房門裏走出來，去捉鳳訣的手，鳳訣不看她
，也不給她牽手，兀自下山。03連忙追上，將烤好的包子從靈詩角上摘下來，烤糊的給靈詩吃，烤好的給鳳訣吃。
鳳訣不吃，冷聲道：“正好堵上你的嘴。”
“哎呀。”03捧著包子，哈哈笑道，“鳳訣真是很難討好，求求你了，吃個包子吧，就當是為了我。拜托拜托，好不好嘛！”
“……”
鳳訣揉著手指，決定從今天開始絕食。
聞道學宮學舍建在聞道學宮中央，這裏地勢平坦，學舍外還有不知誰種的靈谷，翠綠的隨風飄揚。學舍並不雕梁畫棟，反倒像凡間書院，但比鳳訣所想的大數倍，可想當年天下奇才匯聚，談道論法時是何等熱鬧輝煌。
而如今白墻黑瓦間少有人跡，03和鳳訣一路而來，只看到幾個因為好奇在學宮內飛來飛去的新入學宮的弟子，原本在學宮中的弟子和夫子未見一人。
03站在路邊，好奇地看著路旁的靈谷，掃描後眼睛一亮，揪下一枝麥穗，在掌心輕輕碾動，將裏面白如米粒的靈谷粒剝出來，“啊嗚”送進口中。
嚼嚼。
甜的！
03眼睛更亮了，在谷田中看了看，揪下最大的麥穗碾出谷粒給鳳訣吃。鳳訣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接過谷粒，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好的。
03閉上嘴巴，跟在鳳訣身後往裏走。
天道之下第一人，如今的渡劫期修士景行就住在學舍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院中。未等鳳訣擡手叩門，院門已經被打開，晾滿書籍的小院中，身著白衫，頭戴方帽的行墨尊者坐在石椅上，桌上擺放著棋盤和茶壺。
景行擡眸望向03與鳳訣，溫聲道：“你們來了。”
“拜見師叔。”鳳訣行禮，瞥了眼03。
03連忙拱手。
“快快請進，我離開聞道學宮頗久，終於回來，便將屋子裏的書拿出來晾曬，有些亂了，還請你們不要嫌棄。”景行溫聲說。
“師叔言重了。”鳳訣拉著03走到桌邊坐下。
03好奇地盯著地上的書，心想這裏很需要一個趙城主呀！
待她二人落座，景行給兩人倒了杯茶水，絲毫沒有天道第一人的架子，溫和得如同隨處可見的長輩。他笑著對兩人說：“你二
人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裏，果然十分出色，不過比起你們的成績，收服雙龍秘境才叫我大開眼界，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似有感慨，鳳訣連忙道：“是淩人機緣巧合喚醒雙龍，命大從雙龍手下逃過一劫才成為雙龍秘境之主，這裏還要跟師叔道聲不是，非我們故意搶奪雙龍秘境。”
景行搖頭，笑道：“無妨，天下機緣，本就有緣者居之，雙龍秘境與我只是有口頭之約，它願意認誰為主，自是那人的機緣。”
“說起來，我要將此物還給你。”
他展開手掌，掌心出現一團金光，是二輪大比後修士們從秘境中拿到的鱗片匯聚的能量。鱗片在景行掌心化成兩條游動的小龍。
03感受到她和雙龍間的契約，目光不由落在龍身上。
“來。”景行道。
鳳訣歪頭，看向一直沈默坐著的03，道：“伸手。”
03乖乖地展開雙手。游動的小龍便從景行手上游到03掌心來，變成兩只半個手指大的小鳥。
“雙龍秘境中還有遺留的碎片，你將它們全部召集後，便可將雙龍秘境的境靈召喚到此方天地中。”景行對03說。
03點點頭，嘴巴還是緊閉的。
鳳訣瞇了下眼睛，裙擺下的腳踢踢03的腳尖，低聲說：“說話！”
她可以說話了？
03眨眨眼，朗聲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呼出一口氣。
能說話的感覺真好。
鳳訣：“……”●
真是該聽話的時候不聽，不該聽的時候瞎聽！
眼不見心不煩，鳳訣垂下手，尾指勾住03的食指，轉頭對景行道：“師叔，此次我們來找你，有一件事想請教您。”
景行道：“請講。”
鳳訣想了想，猶豫道：“敢問師叔，雙龍秘境可是一直都留在聞道學宮？五洲大比之前，可曾使用過？”
“不曾。”景行說，“距離雙龍秘境開啟已經過去幾百年，它一直休養生息，也是這次為了五洲大比才被取出來，不過，你既然有此一問，可是發現有何不妥之處，比如——錦官城？”
鳳訣一楞，沒想到景行提到錦官城，驚詫道：“師叔知道錦官城，那些殘魂……”
景行輕輕笑了下，擡手拿起一枚白棋，落在棋盤上。
一旁的03下意識又掃描了下棋盤，腦海中出現無數方案。她手指蠢蠢欲動，看了眼手邊的黑棋盒。
哎呀，要不要下一個呢？不過景行並沒有邀請她，要是下一個的話，會被鳳訣說不禮貌，那再等等吧。
03雙手按在膝蓋上，炯炯有神地開始等。
一枚黑棋被靈力托起來，落在棋盤上。
03眨了下眼睛。
驚訝！原來這個人自己跟自己下棋。
景行望著棋盤，用平靜的語氣說：“那些殘魂，俱是在九天教一戰中死去的修士。”
話音落入鳳訣耳中，她頓時楞住，腦海中瞬間浮現那些沒有面龐的虛影，那些竟是前人的殘魂！可為何他們會在雙龍秘境？
想到那些借著雙龍碎片的力量現身，在錦官城中穿梭，日覆一日重覆同樣的事情的殘魂，鳳訣皺起眉頭。
“為何他們沒有入輪回？”
景行臉上笑容變淡，他擡眸望向天際，看著天上寥寥的雲，道：“凰兒，你可知殘缺的神魂入輪回，會如何？”
鳳訣繃緊臉，低聲說：“神魂不全，不入人道，來世為畜為草木，被宰割遭踐踏，一世淒慘，早早再入輪回，循環往覆——”
說到此，鳳訣腦海中出現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她渾身汗毛豎起，坐直身體，喃喃道：“難道那些神魂……”
“沒錯。”景行的聲音悲涼，輕聲說：“當年九天教魔頭殘害正道，這些最先慘死的修士被抽取神魂，一半打入輪回，一半強行留在世間，等我和師姐發現時，輪回道中的神魂早已歷經百世。天道有常，遺留在世的神魂不被天道留存，我和師姐無法，只能將她們的殘魂藏在雙龍秘境中，輔以固魂之法，只想有朝一日能送他們入輪回，魂魄重聚，來世再修人身。”
“……”
短短幾句話，當年九天教之惡可窺一斑，令人不寒而栗。叫抵抗他們惡行的人族修士生生世世入非人道，真是心腸歹毒，萬般可恨！
鳳訣眼底全是冷意，問景行：“如何才能將他們送入輪回？”
“師叔已經是渡劫期的修士，連您也不能助他們往生嗎？”
“噠。”
景行的手指落在棋盤上
，又一枚白棋落下，整個棋局瞬間改變。好不容易等到景行又下一子的03連忙更改方案，十分克制地看了一眼景行。
並沒有註意到她眼神的景行微微一笑，笑容淒涼，他對鳳訣說：“凰兒，師叔不能。”
“送殘魂入輪回道非你所想的簡單，另一半殘魂已在輪回度過多世，想讓殘魂團聚，要請天道開恩，而能讓天道開恩的辦法……”景行話落，鳳訣猛地擡頭望向天空，緩緩道，“飛升，開仙門。”
修士逆天而生，幾經雷劫，大開仙門之時，天道讓步，是令殘魂重聚最好的時機！
但是景行已經是渡劫期修士，怎會說自己沒有辦法？鳳訣不解地望向景行。
山風拂過小院，院中書頁被風吹得嘩啦啦響，景行坐在風中，向著鳳訣笑道：“非我不想，成仙是我踏入仙途來唯一的目標，可世事總是無常，當年九天教一戰，死的死傷的傷，我雖然已經渡劫，但早在九天教一戰後，我便已與仙緣無緣。”
景行平靜地說：“凰兒，我命不久矣。”
正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盯著棋盤的03的手“唰”地被帶起來，她驚訝地擡頭，看著臉色僵硬的鳳訣。“鳳訣？”她叫了聲鳳訣的名字，轉頭看向含笑的景行。
“你要死了？”03好奇地說，替鳳訣問，“為什麽？”
景行笑道：“只是病體沈屙，能拖著殘體修煉至今已是天道垂憐。重開五洲大比，既為正道存續，也為一件關乎未來的大事。”
未來？
鳳訣遲疑地歪頭，和03對視，03連忙彎起嘴角，露出笑容。被她這樣的笑容望著，鳳訣心中的不安散去大半，她調整心情，問：“還請師叔賜教。”
03跟著看景行，說：“請賜教。”
景行卻笑起來，提起另外一件事：“你們今日來找我，是不是因為在雙龍秘境中，發現了一枚殘魂碎片。”
景行知道殘魂？
鳳訣皺眉，順著他的話說：“師叔，那殘魂是什麽東西，竟然想奪舍淩人，好在淩人警醒，沒有被它得逞。”
是的，球球統非常警醒，刀槍不入！03豎起大拇指。
景行說：“殘魂的名字你們應當熟悉，曾殺害無數正道修士，霍亂人間的九天教魔頭——仉燁！”
哦！
03點頭，又搖頭。
哈哈，不認識呢！
她晃了晃鳳訣的手。
鳳訣的手指不知不覺松開，被03抓著，掌心滿是冷汗，她震驚道：“仉燁竟然沒死……”
“並非沒死，只是他當年修為極強，當年吾等毀滅他的人身，碾碎他神魂，卻不知他神魂沒有消散，而是悄無聲息躲藏起來。”景行的手落在棋盤上，向著03張開手，輕聲說，“我機緣巧合發現他一片神魂，可即便是我也無法摧毀他的魂魄，只能將它藏於雙龍秘境密室中，卻還是被你們發現。”
“可惜我命不久矣，如今正道頹靡，若魔頭卷土重來，恐怕正道沒有抵抗之力。”
“凰兒，你們五百名修士是五洲大比選出的正道精銳，天賦，運道無一不強！你與系淩人更是其中佼佼者，如今是修真界生死存亡之際，你們必須加緊修煉，在我倒下後扛起維護世間之責。”景行嚴肅道。
鳳訣緩緩吐出一口氣，站起身。
03跟著站起來，學著鳳訣對景行行禮。
“請師叔放心，邪不勝正，我鳳訣必當繼承母親遺志，除魔衛道，不死不休！”鳳訣冷聲道。
不可以。
03說：“鳳訣不會死的。”
她抓住鳳訣的手腕，對景行說：“消滅仉燁維護修真界，飛升成仙送殘魂歸輪回，我都記住了，會好好努力，有我在，鳳訣絕對不會輸給魔頭。”
“我說到做到，景尊者，你放心地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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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畫上啦！呱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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