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是一條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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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是一條鯨魚
半個月後，虞夏終於獲得了他的新假肢。
假肢選用了所卡最新研發出的合成材料，更加輕便的同時排異概率也會降到最低。銀灰色的假肢在燈光下微微發著亮，虞夏垂眸看著每一處經過打磨的細節，以及熟悉的Socah標識。
“他們已經原諒我了嗎？”他問。
海兔的脖子上纏著繃帶，額頭上貼著退燒貼。他把假肢收起來，“你是我們的孩子啊。”
虞夏垂著頭思考，“海兔，你認為我還適合留在所卡嗎？”
扣上保存箱的手僵在了鎖處，海兔轉過身，體內來自異性的信息素正在與原本的荔枝信息素對沖。他感到有些頭暈，靠在箱子上問：“什麽？”
“我不認同所卡的理念。”男孩言簡意賅地說。他們一味地教育實驗體憎惡人類，用各種方法殺死對方，但實際上實驗體們需要的並不是這些。它們需要學習如何在人類社會生活，比如掌握一門手藝，比如怎樣買保險，比如一個人在一段時期裏只能有一個共度餘生的對象。
他突然擡起眼警覺地看向門口，房門緊閉，海鞘並沒有出現在那個地方。
怎麽回事，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烏木味道在鼻子前晃悠。
他狐疑地盯著門口看了許久，眉頭逐漸擰緊，最後終於把目光轉回了海兔的身上，“海兔，你的脖子怎麽了？”
隨著體溫的上升，omega的臉蛋泛出了微醺的紅意。他倉皇低下頭，虞夏就只能看見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飛快地掀動。
“沒有怎麽。”海兔說著，手指卻局促不安地再次摸上了鎖扣，反覆打開又合上，“小孩子不能聽。”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是不是海鞘欺負你？還是海瓜子？所卡？是滿月吃了你的電腦？”虞夏的眉頭越擰越緊，像一片被挑皺了的奶酪片。梁聽玉感慨過海兔對他好得讓人吃驚，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因此，他有義務在任何時候為海兔撐腰。omega的性子溫吞又柔軟，海鞘就看準了這點折騰他，所卡裏那些人也是。從來沒有實驗體犯了錯就責罰飼養員的道理，就算要處罰責任人，那虞夏也只接受罰款五十塊。
“不不，不。”海兔連忙否認，隨後想起什麽似的笑起來，“滿月！她給了我一包她掉的毛，說可以拿給你戳狼毛氈玩。她想讓你給她戳一頭玫瑰味的小狼掛在窩裏，還要一顆小小人頭。不過現在還不能給你，細菌太多啦，你會感染的。”
人頭。虞夏歪著腦袋想起了一些事情。
滿月是他在所卡交到的絕佳好朋友之一，他們小時候很喜歡一起在泥坑邊上玩，把外勤成員們帶回來的人頭種在泥堆裏，向月亮許願明天就能結出超級多人頭。興奮的時候，滿月就用尾巴拍他的腦袋，教他對著天上的滿月長嚎。
“我很久沒有回過所卡了，海兔。”虞夏想了想，“等這次身體修覆之後，我想回去一趟，把狼毛氈親自送給她。”
-
一道門隔絕了兩個世界，病房裏溫馨，病房外嚴肅得可怕。
梁聽玉讀著最新的標記研究報告，手中的筆在紙上點了點。海鞘似乎早已知曉，同樣神情肅穆。蘭濯坐在對面，十指交叉搭在桌面上，生怕給隔壁人一點好臉色。聞鴻聲如坐針氈地不斷把左腿搭到右腿上，又把右腿換到左腿上，然後不小心踢了蘭濯一腳。
“議長先生，文件您已經看過了，我就先走了。醫院裏還忙，走不開人，恕我失陪。”omega站起身，拿起掛在座椅靠背上的帆布袋就準備走人。
“誒別！別呀，那個……”聞鴻聲恨不得給自己的腳來兩下，訕笑著說，“蘭醫生，你坐嘛。我去續點水，正好渴了，哈哈、哈……”
蘭濯用無語的眼神斜斜盯著他，似乎在問：現在怎麽不叫我啄啄了？
“所以，有研究認為enigma的思維會受到高階信息素的影響，意思是我對虞夏的感情有一部分來源於信息素的驅使而不是發自內心？”梁聽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發覺水杯裏已經空空如也。聞鴻聲奉承地提著一大只水壺過來，險些又碰到了蘭濯的頭。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蘭濯垂了一下腦袋躲過去。
文章的作者舉了鯨魚的例子。鯨魚眼裏的人類就和人類眼裏的毛茸茸小動物一樣，都可愛至極。而梁聽玉，由於受到高階信息素的長期影響，看其他性別也就和鯨魚看人一樣，信息素越柔軟的人類就越可愛。
舉個例子，alpha是萌萌的貓咪和狗咪，beta是更加萌萌的兔兔，omega是世界上最萌的小倉鼠！
而我，梁聽玉想，我只是一條鯨魚。
“議長先生，恕我直言，您平時會產生‘虞夏小貓貓真可愛’之類的想法嗎？”蘭濯問。
聞言，海鞘的眉頭皺了起來，仿佛聽見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言論。野人想和可愛沾邊，除非南極和北極重合，太陽和月球撞擊，最後世界迎來了毀滅。
梁聽玉想說虞夏真的很像可愛的小貓貓，但是他克制住了。
“我不會質疑一級研究所發布文章的權威性和科學性。”他說，“不過這篇文章也不會改變我的想法。虞夏是我的愛人，我會對他負責到底、絕不後悔。”
“那請您再看一下這份文件。”蘭濯又掏出一份薄薄的文件遞過去，翻轉手腕的時候像是要掀起一陣風把旁邊那個家夥卷走。
《enigm息素進入其他性別體內後三十日變化推測與預估——以alpha為例》。
把虞夏從監獄裏救走並不意味著結束，研究所早晚會發現“虞夏屍體”上的蹊蹺，高屹安絕不會放過到手的實驗體和背後巨大的利益關系。梁聽玉需要以一個足夠具有說服力的身份來庇護虞夏，有紅山區非人生物管制法壓著，實驗體根本無法受到法律的保護。
在他陪護虞夏的時間裏，律師團幾乎要把幾部法典翻爛了。他們試圖從寵物法上尋找一點共通的條例，然而虞夏是寵物的觀點很快被推翻。他一面覺得正常，一面又感到難過。
他們擁有最先進的法律體系，就連虐殺明確有主的寵物都會被判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並罰款，虐殺實驗體卻是值得嘉獎的行為。虞夏作為一個和人類近乎相似的存在，在法律中的待遇還不如一只小貓。議會和最高法院所提倡的“人文關懷”在這一刻，顯得極為可笑。
最後的最後，律師們搬出了民法物權編，主要任務從證明虞夏是梁聽玉的寵物變成了虞夏是梁聽玉的私有物，因此除梁聽玉外的任何人都對虞夏沒有處置權。
私有物……聽起來毫無生氣的詞匯。梁聽玉想很矯情地說他是我的男朋友而不是私有物，但這已經是現階段最好的結果。
至於未來，總有一天，虞夏會堂堂正正地以愛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
“證明他是我的私有物，只需要一個標記，對嗎？”他再次確認了一遍。
“是的，議長先生。”蘭濯點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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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原諒我了嗎？”他問。
海兔的脖子上纏著繃帶，額頭上貼著退燒貼。他把假肢收起來，“你是我們的孩子啊。”
虞夏垂著頭思考，“海兔，你認為我還適合留在所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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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擡起眼警覺地看向門口，房門緊閉，海鞘並沒有出現在那個地方。
怎麽回事，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烏木味道在鼻子前晃悠。
他狐疑地盯著門口看了許久，眉頭逐漸擰緊，最後終於把目光轉回了海兔的身上，“海兔，你的脖子怎麽了？”
隨著體溫的上升，omega的臉蛋泛出了微醺的紅意。他倉皇低下頭，虞夏就只能看見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飛快地掀動。
“沒有怎麽。”海兔說著，手指卻局促不安地再次摸上了鎖扣，反覆打開又合上，“小孩子不能聽。”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是不是海鞘欺負你？還是海瓜子？所卡？是滿月吃了你的電腦？”虞夏的眉頭越擰越緊，像一片被挑皺了的奶酪片。梁聽玉感慨過海兔對他好得讓人吃驚，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因此，他有義務在任何時候為海兔撐腰。omega的性子溫吞又柔軟，海鞘就看準了這點折騰他，所卡裏那些人也是。從來沒有實驗體犯了錯就責罰飼養員的道理，就算要處罰責任人，那虞夏也只接受罰款五十塊。
“不不，不。”海兔連忙否認，隨後想起什麽似的笑起來，“滿月！她給了我一包她掉的毛，說可以拿給你戳狼毛氈玩。她想讓你給她戳一頭玫瑰味的小狼掛在窩裏，還要一顆小小人頭。不過現在還不能給你，細菌太多啦，你會感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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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是他在所卡交到的絕佳好朋友之一，他們小時候很喜歡一起在泥坑邊上玩，把外勤成員們帶回來的人頭種在泥堆裏，向月亮許願明天就能結出超級多人頭。興奮的時候，滿月就用尾巴拍他的腦袋，教他對著天上的滿月長嚎。
“我很久沒有回過所卡了，海兔。”虞夏想了想，“等這次身體修覆之後，我想回去一趟，把狼毛氈親自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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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聽玉讀著最新的標記研究報告，手中的筆在紙上點了點。海鞘似乎早已知曉，同樣神情肅穆。蘭濯坐在對面，十指交叉搭在桌面上，生怕給隔壁人一點好臉色。聞鴻聲如坐針氈地不斷把左腿搭到右腿上，又把右腿換到左腿上，然後不小心踢了蘭濯一腳。
“議長先生，文件您已經看過了，我就先走了。醫院裏還忙，走不開人，恕我失陪。”omega站起身，拿起掛在座椅靠背上的帆布袋就準備走人。
“誒別！別呀，那個……”聞鴻聲恨不得給自己的腳來兩下，訕笑著說，“蘭醫生，你坐嘛。我去續點水，正好渴了，哈哈、哈……”
蘭濯用無語的眼神斜斜盯著他，似乎在問：現在怎麽不叫我啄啄了？
“所以，有研究認為enigma的思維會受到高階信息素的影響，意思是我對虞夏的感情有一部分來源於信息素的驅使而不是發自內心？”梁聽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發覺水杯裏已經空空如也。聞鴻聲奉承地提著一大只水壺過來，險些又碰到了蘭濯的頭。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蘭濯垂了一下腦袋躲過去。
文章的作者舉了鯨魚的例子。鯨魚眼裏的人類就和人類眼裏的毛茸茸小動物一樣，都可愛至極。而梁聽玉，由於受到高階信息素的長期影響，看其他性別也就和鯨魚看人一樣，信息素越柔軟的人類就越可愛。
舉個例子，alpha是萌萌的貓咪和狗咪，beta是更加萌萌的兔兔，omega是世界上最萌的小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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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長先生，恕我直言，您平時會產生‘虞夏小貓貓真可愛’之類的想法嗎？”蘭濯問。
聞言，海鞘的眉頭皺了起來，仿佛聽見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言論。野人想和可愛沾邊，除非南極和北極重合，太陽和月球撞擊，最後世界迎來了毀滅。
梁聽玉想說虞夏真的很像可愛的小貓貓，但是他克制住了。
“我不會質疑一級研究所發布文章的權威性和科學性。”他說，“不過這篇文章也不會改變我的想法。虞夏是我的愛人，我會對他負責到底、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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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虞夏從監獄裏救走並不意味著結束，研究所早晚會發現“虞夏屍體”上的蹊蹺，高屹安絕不會放過到手的實驗體和背後巨大的利益關系。梁聽玉需要以一個足夠具有說服力的身份來庇護虞夏，有紅山區非人生物管制法壓著，實驗體根本無法受到法律的保護。
在他陪護虞夏的時間裏，律師團幾乎要把幾部法典翻爛了。他們試圖從寵物法上尋找一點共通的條例，然而虞夏是寵物的觀點很快被推翻。他一面覺得正常，一面又感到難過。
他們擁有最先進的法律體系，就連虐殺明確有主的寵物都會被判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並罰款，虐殺實驗體卻是值得嘉獎的行為。虞夏作為一個和人類近乎相似的存在，在法律中的待遇還不如一只小貓。議會和最高法院所提倡的“人文關懷”在這一刻，顯得極為可笑。
最後的最後，律師們搬出了民法物權編，主要任務從證明虞夏是梁聽玉的寵物變成了虞夏是梁聽玉的私有物，因此除梁聽玉外的任何人都對虞夏沒有處置權。
私有物……聽起來毫無生氣的詞匯。梁聽玉想很矯情地說他是我的男朋友而不是私有物，但這已經是現階段最好的結果。
至於未來，總有一天，虞夏會堂堂正正地以愛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
“證明他是我的私有物，只需要一個標記，對嗎？”他再次確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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