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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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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演出

某已脫坑前粉絲:

真是不可思議,我從頭好好記下來。

今天發生的一切刻骨銘心,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但一切都太亂了,想和朋友說都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等待的中途太急,忍不住回看了他的舞臺和劇情剪輯,我已經看過很多很多遍了,常看常新,每次都能和評論們發現新的小細節,感嘆他好用心。沒想到現在也可以。

看完最後一場巡演的現在也可以。

這次他沒有和城市問好,而是說歡迎來到末日避難所,每一個人,我的救世主是你們。

第一首歌還是每個每個人。

他說所有歌都是寫給我們的,所有流言蜚語都不切實際。可惡啊,我怎麽又順手寫了“我們”,現在應該是他們。

他說得言之鑿鑿,我想我身邊大部分人都信了,我看到他們哭了,聽到了,他們大喊支持的話。

他說:他們如此自戀、沾沾自喜,因為他們沒有站來這裏,沒有見到過你們,不知道你們的力量。我看到一些人(指同行),選擇戀愛,結婚,成家,但是我,我覺得世俗的一切在你們面前都是浮雲而已。

他又重覆了一遍痛恨自己,分身乏術,沒辦法去到他們身邊,而他們卻總能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簇擁過來。

我只總覺得這是封建帝制的發言,貪心又惡心,可他們都哭著喊不哭不哭我們永遠愛你永遠在你身邊的。他們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呢?

……



某依然在坑重度粉:

為什麽……想到以後可能見不到他就很難受,即便他已經這樣了但還是心疼他啊,他受了多少委屈才來到我們面前啊。

明明行程已經很滿了但還是擠著排簽售想見我們。這次也是同城連開票價已經很低很低了,怎麽還會有人罵他呢真是。

每一次去都能交到新的朋友,如果不是他我都沒有能說上話的人,她們說小琛不會是那樣的人,我也覺得不是,小琛很容易被人欺負,這次肯定也是有太多難言之隱。我知道水很深很黑,沒想到這樣恐怖,把他逼成這樣,不知道一個個日日夜夜是怎樣扛下來的。

這次演唱會他說了很多很多話,開場我就覺得不對勁可是他狀態太好了我以為是我的錯覺。

唱完那首福不遲到他氣喘籲籲地說和我們在一起時才是真正幸福的,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見到我們,害怕在我們面前超話醜對不起我們。

如果不是扛不住絕對不會在我們面前低氣壓,絕對不會要我們心疼擔心,偶像是看到ta就會得到勇氣繼續向前的人,不是什麽破碎感小玻璃瓶。

他出身不好能一路爬至今日,在這個大染缸裏抗爭那麽久,絕對不會是碎玻璃……

真沒有想到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演出我真是要瘋了,沒有他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啊。

……



某路人粉:

短暫地粉過一段時間,演唱會沒去過,這次的事聽說了,傳得沸沸揚揚啊,到底怎麽回事,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嗎。

遺憾啊,感覺心裏空落落的,這家夥回覆過我的消息呢,還發了超可愛的貓貓表情,總覺得他不會是黑料裏那種人。

被他戳到是什麽時候呢,也就是兩年前吧,一個綜藝節目,當時只覺得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家夥,破了次元壁,像畫一樣,太不像話啦。

靦腆裏面那股機靈勁兒,變熟了之後一點也藏不住,有這樣的機靈鬼生活會有多開心啊,看著節目就忘掉生活的瑣事了。

還是忘不了粉上他的片段,“撩到腿軟”的演技討論,他戴著小眼鏡安靜靜聽大家討論,輪到他發言時也是乖乖分享幾點經驗,沒想到!沒想到!試戲時氣質和眼神忽地就變了啊!一秒入戲!!

蹺起二郎腿,擡眼時我心跳都快了,第一次見到含著危險誘惑的深情,長這麽大還沒被男孩子撩到過,沒有臺本即興臺詞都這麽自然,怪不得都誇他是“穿透屏幕的演技”。

結果,結果 沒想到這家夥撩完自己都害羞了哈哈哈,害羞得捂臉。鏡頭沒有轉,白皙的臉肉眼可見地紅哈哈哈。

怎麽可能是裝的呢。

現在再回去看,評論裏不是罵人的就是嘆惋,蓋住了以前那些誇誇和喜歡,唉。

有些事想了還是要及時去做好,遺憾磨人啊。



某知名粉頭:

他的人設和他的真實張力太大過於撕裂,扯得人心發慌。

靦腆,機靈,幽默,才華橫溢,內心張狂不羈,外表謙遜,是他。

頹喪,失意,憤懣,急功近利,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極端利己是他。

出場的每分每秒都努力做到精致完美,不讓粉絲擔憂失望。

從不演流俗爛俗的騙錢偶像劇,每年都能拿到正劇的資源演技完美融入一票老戲骨,出道不多久就登頂巔峰拿到亞洲級別演員獎,這是多少偶像求之不得的。

能創作,努力唱歌,優秀的舞臺比拿到的獎項還多,每一個都令人印象深刻,不忌諱社會議題。

長期支持公益,在多個城市建立公益組織,給障礙人士創造就業;立志去遍國內的每一個福利院,捐贈的物資保證每個孩子都有一份;投資建小學中學,成立機構號專門幫助解決校園暴力的問題……

他說過他以前的學校不好,自己沒有意識沒有好好學習,別人是求學之路,他是求生之路,淡化了學習的問題,即便說到這裏他臉上也是輕松地笑,一筆帶過,安慰我們好好學習多多看書。

他是真的在乎粉絲們,也是真的冷酷。

只有足夠冷酷,足夠恐怖的抗壓能力,才能讓他從幼年活到今天。

可能有些小孩子和城裏人不知道那段時期,不知道落後地區是怎樣的。

野蠻,殘忍,沒有公平正義而言武力至上,資源匱乏,爭奪廝殺,乞討者和性從業者和受欺壓者沿街都是……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啊,他該如何理解這個世界呢?

他已經冷酷到只有事業,一心成功了。

粉絲和愛粉絲是事業的一部分,疾病是事業的一部分,社會議題也是事業的一部分,成功是不需要情緒的,多餘的情緒是絆腳石,情緒只能是事業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這些黑料,我都快忘了他是個人類,忘了他也有脆弱和渴望愛的時候。

過去總希望他多跑商務多接劇多發歌多……大半夜還見他再回覆評論區呢(這是大家親眼見證的他挺愛回消息的),問他怎麽還不睡,他說在趕路呢。

我去了末日主題所有地區場次的演出,他的情緒和演出穩得可怕,收放自如,哪怕有失誤也能化腐朽為神奇,每一場都有特別的加唱。

他是真的不願意下臺。

難道有人這都看不出來嗎,他累慘了也不願下臺,硬撐著想和大家都說幾句話。

最後一場最後一個舞臺結束,他倒在舞臺上,最初還以為是節目安排,他一直這樣一驚一乍善於牽引觀眾的情緒。

他話筒都舉不起來……

……



某被朋友請客的路人:

我說這個明星怎麽神神經經的,原來是真的有病,體力倒是也真好,又唱又跳蹦來蹦去這麽久一般人是真不行,我看著都累。



某路人:

山頂票太遠看不太清,不明白咋回事,突然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只覺得有點嚇人,懵逼,突然就在新瓜現場了,還挺有參與感的。



神給最後一場“末日未來”的encore是發瘋和謎團。

準確地說,祂根本沒下場。

白浮清是在後臺看到這一切的。

後臺不比臺上輕松,熱鬧又緊張,看著工作人員來往的腳步,說話的聲音和節奏,他都要喘不過氣了,夢回工作室小樓。中途歇息換裝補妝的間隙也輪不到他這個顧問做什麽心理工作,只有播音腔會探頭來和他聊兩句。

臺上的大家表現極佳,指令和提示從後臺發出舞臺的各位立刻響應,牽絲人偶般精準。

鞠躬完畢後,沈琛慢悠悠走幾步,送其他人退場,返回舞臺,甩掉耳返,就地躺倒。

白浮清回想起來,估摸可能這時候大家心裏都是:

“啥?”

心生不妙,但都默契地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白浮清也以為是什麽加場的演出。

沈琛氣若游絲,嘴巴湊近話筒:

“我以前,都是,在下臺後,才倒過去,不想讓…讓你們看到最糟糕的一面。可是,現在,我不想下臺,我舍不得。”

臺下的呼喊此起彼伏“沒事吧”、“我們也舍不得你”、“愛你!!”、“你還好嗎”、“阿琛要多愛自己”……

他虛弱地笑起來。

“我的生命啊,除了你們,什麽都不剩了。”

“所以我不想下去。”

後臺,總監美目一瞪,厲聲道:“搞什麽!?”

臺上沈琛還在抒情,甚至落淚說真想下舞臺抱抱大家。

後臺已經炸了。

“要超時了要超時了!”

“掐掉麥。”

“他剛剛就話太多了,拖來拖去的,都三個半小時還不夠他說的嗎。”

“快讓阿琛下來啊。”

“把他拖下來。”

舞臺上被閉麥的沈琛匍匐爬到舞臺邊緣,聲嘶力竭,沖臺下大喊大叫,人群回應神明呼喚,想要沖過欄桿和安保人員。

後臺鬧哄哄地爭論拖不拖下來、誰上去拖、能不能拖、還有沒有機會掩蓋舞臺事故,一時竟無人來得及大罵沈琛。

“你!”

總監揪住邊緣ob的白浮清。

“上去!把他弄下來!”

“我?”

走地鵝沒反應過來,樂呵呵地指指自己。

工作人員手腳麻利地給他戴上耳返和麥,推他進過道,和他討論應對方案,白浮清的思考還卡在“為什麽要自己上場,憑什麽”,還有閑工夫回問一句:

“這種事應該讓專業人士來才幹吧?”

“你不就是專業人士嗎?”

“……”

白浮清語塞,人家繼續交代重要事項,三分鐘內讓沈琛下場,超時一分鐘(公司)要被罰一萬,不要被看出來是舞臺事故。

幾十米長的星光大道,他心說走到舞臺盡頭一分鐘都過去了,三分鐘,這不得撲棱翅膀飛過去飛回來。

燈光盡熄,熒光成海,呼喊中有驚呼有謾罵。

罵他“惡毒嬌妻”、“小人得志”、“PUA狂”、“滾下去”、質問他“上來幹嘛”……耳返裏後臺說“就按你說的做了”,還說“大屏幕會實時VCR你註意表情管理”。

白浮清連討價還價的機會都沒有,他想不明白就這幾分鐘為什麽要拍自己,難道想用美色造成群體眩暈短控幾秒?這種關頭竟然還有心思自戀真是被沈琛影響慘了。

沈琛佝僂腰背坐在舞臺盡頭的邊緣,走近時白浮清時看見臺下的妹妹。

她一臉不可思議,眼睛瞪得溜溜圓。白浮清也很驚訝,但不能表現。

幾近封閉的場館裏風聲乍起,夾著雨呼嘯而過,漸大的雨聲澆去了方才此起彼伏的呼喊,他聽到自己的話響徹場館。

“跳下去可以解脫嗎?”

沈琛猛回頭,眼神陰冷,瞳仁銳作尖針,像主題片中的異獸。

過去的惡俗雙人劇居然要在眾目睽睽下上演,還不能由著性子直接說,得說得拐彎抹角,白浮清無語又害怕,怕沈琛腦子一抽接上奇怪的劇情。想要掩蓋舞臺事故只能賭這一把作戲,反正沈琛演的多了去了。

“跳下去也是下去,走下去也是下去,給我個機會,邊走邊聊好嗎?你的心情、工作上的麻煩——”

“你想抓我回去。”

白浮清摘下耳麥。

“與工作無關,與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無關,我只是出於社會的一份子希望你留下,或者我的私心。”

“如果今天是末日,每一個同類都很重要;如果明天太陽照常升起,今天只是平凡的一天,那我更沒法對你視而不見。我是這樣認為的。”

“你根本不懂,”沈琛嗤笑:“你真是想當然。”

“我想我當然略有耳聞,有你在我們可以做到,大家都支持你呢,總歸會有真心支持和幫助人的人。”

“我以前只會說說話,現在我明白話不能空說,你一直有不錯的影響力,某種層面或許可以說你‘救’了我。”

風雨聲掩去了人群的聲音,也模糊了兩人的對話。觀眾懵逼,努力分辨話語琢磨其意涵。後臺茫然,不知道為什麽沈琛會被這幾句話勸下來。

沈琛聳肩,面無表情——好歹是回歸平靜——對他說“你仍然只是嘴上說說”,然後轉過身微微笑,和大家告別 :

“避難所打烊了,大家又要回家去了,路上註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避難所打烊,神不久後宣布暫時暫停活動,磨練技術和休養,白顧問又被推上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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