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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力亂神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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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力亂神奇談

白浮清才反應過來自己就是危機公關的一部分。

小冊子風風光光出版,正好撞上巡演的離奇encore,火力和焦點分散到他身上。事情撲朔迷離,陰謀論飛滿天。

兩人的關系到底如何?encore說了什麽?說的話意味著什麽?

一線觀眾熱情分享資料,深度在坑人中譯中翻譯,大手子和純路人積極解讀分析。

唐顧問那邊還在狙擊沈琛,策反了與沈某有一日之緣的幾個漂亮女粉。

墻倒眾人推,其他有關無關人士都來插一腳,有聊天記錄的發截圖,沒有聊天記錄的就引用不可考證的小道消息發表觀點。

有文章爆料沈琛精神狀態不正常,早就已經徹底瘋狂;另有小道消息透露沈琛已經在精神病院被拘束看管。

有情感科普博主分析白浮清的手段和心機;心理相關從業者斥責他屢屢違規、不知廉恥;科幻達人蹭熱度聊自己熟悉的末世、腦控和寄生;還得是玄學大V更符合沈琛本身的氣質。養鬼、詛咒、附身出馬、轉生……如出一轍的神秘氣息,可信多了。

刀光劍影緋聞間,神偷偷補上一筆早年的大額款項。他剛被兩股神秘勢力約談,損失是實打實的肉疼。賣正版小冊子的同時,他偷偷自己賣起了盜版,嚴厲打擊網盤TXT。

白浮清當時沒有聽沈琛的話把菲利斯的密碼刪除燒毀,而是交給了警方。沒想到清查起來沈琛會被連帶得這樣慘烈。

瓜架倒了,藤蔓花朵瓜果大的小的都劈裏啪啦落地,砸傷了依附架子而生的小鼠和螞蟻。

鎂姐在白浮清想找她時主動找上門。

她滿眼希冀地再次詢問要不要做明星?真的不要嗎?你舍得嗎?按白浮清這個條件和私生活她可以把他變成圈內數一數二的謫仙。

白浮清婉拒。

她還是沒有放棄,說現在黑料滿天飛你不想正本清源嗎,把本來屬於你的清白奪回來……她一步步為他推演,美好的未來在眼前徐徐展開。

可白浮清覺得這還不夠“美”。

這一點美麗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他拒絕承受的。

她眼後閃過冷冽的火氣,最後還是微笑點頭表示理解,誇讚道“你讓我窩火的點,也是令人欣賞的點”。

明星養成計劃暫時擱置,白浮清問起沈琛的身體健康。

鎂姐嘆氣,花謝般憔悴:“這就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你加入的原因呢。”

“他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吧?再繼續強行工作,對大家來說可能弊大於利,可能會造成更多困擾……”

“你是說結紮的後遺癥?”

白浮清裝模作樣,沈重地點頭說是。

鎂姐由著話頭開始抱怨沈琛最近和小唐吵的架——他們互相認為對方害得自己身心俱病。女人溺於感情真是大腦清空了哦,沈琛也是,鎂姐第一次見到這樣喜歡和女人扯頭花的男人。

冷暴力麽,倆人也是有的。

但,冷暴力對方的時候自己都有許多事情做呀,可能在和別人濃情蜜意,可能在和別的人吵架,更可能在忙工作。到底還是要上班的。

她調侃道說不定冷暴力別人的時候正和白浮清幹架呢,反之亦然。

白浮清訕笑。

鎂姐又嘆氣:“最要命的不是身體,是‘敲山震虎,殺雞儆猴’。不知道會宰多大一刀…躲風頭,躲完幾年,世道都變了……”

白浮清沒明白,細問她來龍去脈,她只說軲轆話和謎語。

能聽明白的信息是:敲打只是本人隱退,只撤下一小部分視頻,其他換詞打碼,繼續流通。

“那麽目前,他的確是需要好好休養了吧,他一個人能過好嗎,真讓人擔心啊。”他滿臉憂思,斟酌如何開口。

“嗯,嗯?”

鎂姐認真打量小夥子:“我見過很多和阿琛要好的人,你確實是最特別那一個,特別就特別在:不跟阿琛一般見識。”

她不理解為什麽很多人和沈琛認真甚至較真。

當他的荒唐事和謊話超過基本限度的時候,就應該認定他這輩子都不會有“真誠”,不會“回頭”了——因為他可能沒有“頭”。

沈沒就是沈沒,期待回報是可怕的癮,是無底洞。她見過一些及時抽身的人,一只手掌能數得來,她們大多家庭條件不差或者平穩,有社交圈,人際關系和諧,而阿琛很擅長獵捕與之相反的孩子,所以從他手裏“脫身”的人(經紀人見過的)不過五個。

白浮清想反駁過於絕對的說法,但有求於人,剛剛的拒絕就已經很不給面子了。

“鎂姐你好像也不屬於這兩類人的任意一方呢 ”

“這就是我喜歡找你聊天的原因嘛。”

說回沒有頭,沒有頭只能是假的沒有頭,不能真的是沒有頭。總是在工作中無事生非對所有人都不好。

她看了白浮清寫的那些記錄,當它們出現在工作中、討論正事、甲方或乙方面前時就沒有那麽整齊和輕松了。她閱人無數,會覺得阿琛這樣的小怪物有些新鮮,別人可是零容忍度,失誤就是虧損,虧損會讓人暴躁——白浮清想插嘴說自己的遭遇也是在工作中,但她大概是不會認同的——吵架時他會嘗試引誘她,像對年輕姑娘那樣,十八般武藝示好、承諾,她可不喜歡小毛孩子,還是沒有頭的孩子。

唉,這孩子受了不少苦,可能因此失去了頭。也可能是出生就沒有頭裝模作樣活了很久,能安穩下來多好,算我心疼他吧。

白浮清趕緊表示所見略同。

沈琛的擅自加戲嚇壞了大家夥,下臺後挨了好一頓訓斥。

他神情木訥,沈默著抽煙,整整一包煙的時間是白浮清一直在點頭哈腰道歉。事後他還說:“以前沒聽過真狗叫,原來是這樣的。”

白浮清懶得和他拌嘴。

以前的三甲病院疾病鑒定結果只是中重度的心理疾病,不是真的精神疾病。

這次鎂姐和白浮清合力送他入院休養,長住三十天,請來老專家聯袂會診,除患者主訴外還酌情參考了親朋好友的意見。

診斷結果為混合型疾病:

精神○○癥與○○○○障礙共病,合並○○○○障礙,伴有○○後○○障礙導致的○○○遺忘,○○○人格障礙特征。

最初,沈琛得到這一串華麗的頭銜還挺開心,準備把幾張紙壓進枕頭下,美美睡一覺,然後就看到了評估報告裏的“無民事行為能力”——

後幾頁紙是申請書,再往後幾頁,是法院的批準和授權書。

凡人仰起頭來看到了個新鮮的陰謀論:

公司、粉絲、圈子被一個精神病人忽悠了五年之久,無人覺察異常,無人敢發聲。

上面這幫傻子竟連精神病和正常人都分辨不清,真是個草臺班子。

工作室的其他人趕緊和精神病老板切割,發文明喻暗諷,訴說自己的受害經歷,老板如何暴躁惡毒、雙標、潛規則;自己弱小,懵懂無知,被迫成為槍手,勞動成果全被剝奪,不敢聲張,家境貧寒無力和上司叫板……神明跌落泥土,渾身黑肥料的白顧問被襯得白了幾分。

沈琛工作室只以沈琛命名,註冊人和法人均非沈琛而是工作室裏的另兩個年紀稍長的股東。

那幢小樓也不是全部辦公地點,財務另有鎂姐的人把持,唐顧問發現後多次和沈琛大吵大鬧。

小樓的租金水電還有她出資平攤一半呢,沈琛只有要交錢時才樂意曲意逢迎一下。

脫離唐家鏈條裏的黑心娛樂公司後,唐沈二人一時間關系火熱,關鍵位置全部由她來排人。濃情蜜意讓沈琛很快冷卻,唐小姐找的那位經紀人實在“唐”,法務顧問和妝造師也想要換掉。最後連唐小姐這個女人也漸漸麻煩起來,可惜不能幹脆甩掉。

唐小姐此時和兄長流亡國外,在某不存在軟件內惡狠狠詛咒白浮清,她的未來就是他的未來,那個惡毒的畜生有本事給就有本事害。

千倍百倍萬倍。

她已經告訴他白浮清就是那個背叛的告密者,害他加速隕落,賠(補)了一大筆錢,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已經在鎂姐的幫助下順利out掉其他競爭者,拿下了公廁所有的權限——監護人。

白浮清自認不貪財不好色,只是既然大家都在搶、它又恰好晃悠到自己眼前,就順手抓一下吧。

相關文書未在網上公布,知情人不過兩只手數來,傳聞卻還是向坊間流去。

心理顧問成為了來訪者的監護人,怎麽想都有問題。

白浮清問沈琛,是不是他自己洩的密。

沈琛砸飛床頭的玻璃水杯,水杯尖叫:

“你這個畜生!王八龜男!婊子!露出嘴臉了吧!你就是顆道貌岸然的屎!呸!滾!!!”

“你自己也知道會被暫停營業,‘因病退出’早晚的事,我這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個卵蛋!!你這個陽痿的孬種!!”

隔音墻都擋不住他的怒音,樓下的病人被嚇得一激靈,所有近距離接觸的人身上都留了咬痕、淤青、抓撓傷痕。

他拒絕治療,拒絕參加康覆活動,每天精神抖擻不睡覺,工作是拍門、砸墻、找白浮清吵架,打累了才昏睡過去,一旦睡著,叫不醒推不醒,醒來吃飽喝足後又有體力和監護人打架了。

即便如此,白浮清對用藥頗為猶豫,一旦開始服用就不好停,彼時沈琛似乎已經自行停藥了數年,此事是真是假到底有何影響,不得而知。

體檢報告單,他身上小病小癥不少,卻不見有被結紮的情況。不知道他哪來的手術記憶。

面對面質疑,他又冒出另一套說辭:這次汙蔑他太監、害他身心俱病的大惡人是白浮清。

精神病人出院需要監護人許可,住院時間上不封頂。

白浮清的工作之一是看護沈琛,之二是應付追殺來的其他“競爭者”。

他換新了幾個號碼,仍然躲不過他們的追擊,男女皆有,品種齊全,膽大者直接帶一夥人來醫院裏鬧事。這樣大陣仗,消息不可能不往外跑,又招來一群私生飯、吃瓜人之類的蒼蠅想翻入病院的高墻。

白浮清趁沈琛半夢半醒之際,變了個戲法,變上飛機,變去國外。

半夢游狀態下沈琛迷迷糊糊,不停地問咱們在哪、那是什麽、你是哪位。

在車上。

在機場。

在頭等艙。

在酒店。

在家。

國外的家。

在依傍大陸的中立島國,氣候溫和,四季如春,風景如畫,堪稱天堂。白浮清選定一處小房,重新修整,定制了一間特別“病房”。

兒童房。

色彩明亮,伸手可及之處皆柔軟,貼心配備沙盤、積木、互動書等益智玩具,還有海洋球池和大號賽車床。

沈琛突然醒了。

反問白浮清:“你覺得我是智障兒童?”

進去時拖拉擡拽,又是一番廝殺,白浮清夢回童年團圓飯宰殺場,沈琛想要破門而逃。

門內面是海綿軟墊,他怎麽撞都是一拳打棉花上。

等自己處理完每日事務回來,他已經在照著圖冊拼裝積木了,墻上的護眼電視還播放經典卡通片。

沈琛很快就玩熟了,兩三天就能完成兩三千顆的大件,兒童房外的煩擾被擱置,此刻白浮清只是一個積木進貨商、一個送飯人。

白浮清的工作之三是看兩眼錢。

演藝相關的新舊商務由鎂姐和工作室全權接管。沈琛的屍體二次利用,深受迫害的才子才女們正努力踩著它往上爬。

第一次清點他的資產,除了藝術作品全球流通,大部分都不在故土,遍布幾個大國。

他信守諾言,把故鄉的房子賣了個七七八八,但沒說城市商圈的樓宇不在“房子”之列。

現行遺囑上白浮清僅占百分之二的份額。

沈琛多次修改遺囑,增減名字和數字。白浮清獲得的最高記錄高達百分之五十,在五六年前,之後榮光難再,現在只有一位數不到的百分比數字。

歷次名單大概就是七年來的親信們,加起來共占可憐兮兮百分之十,剩下百分之九十沈琛想成立一個藝術獎項,千古留名,萬世流芳。

不好明目張膽改信托的遺囑,金融團隊繁雜的投資組合和稅務規劃暫且也看不明白,既然還在良好運作,白浮清這個外行人還是別指手畫腳了。

畢竟助2理是其中一員,或許值得信賴呢。

他象征性的開源節流。

第一步炒人。親信只留最熟悉的保鏢組、司機、營養師兼廚師、兩個助理;第二步抄家。和助理1賣二手變現,貼上沈琛的名頭竟然還真的有人願意多出錢買。

也就是這翻箱倒櫃的時找到了那枚戒指。

差點忘了它的存在。

他第一反應這種極私人性極強的飾品不好變賣。

手頭正忙,不知放哪裏好,他幹脆先隨便塞進指頭裏,回家再扔保險箱。



於是小半月後,妹妹吃飯時看到了新八卦,無語地跑去問:“哥,你不會又在賣二手吧?”

“啊,你來的正好,”白浮清突然想起來出國留學的事。

他想把父母挪去○○○港的家,聘個翻譯度度假,但妹妹最近要備戰高考,老兩口要在家裏陪女兒考試。

家裏,但不是原來的家,暫時的家。

白明瑾不再去學校上課了,請了兩個狀元出身的教培老師二對一輔導,一家三口帶二師正租住在市中心的別墅區的。

白明瑾的目標是和朋友一起考入進夢中情校。

但因為不去學校,她們好像和自己有了些隔閡,出門玩時心不在焉,手抱做題本和小冊子。

白浮清說什麽夢中情校呀,考完高考趕緊去考語言證書、準備材料、看看學校,別胃口太大,推薦信不好搞。

沈琛窮得只有錢,這可能是不願不敢和唐小姐徹底決裂的原因之一,反倒是白浮清不知天高地厚,給未來埋了個隱患。

這些天他見到形形色色的專業人士,正裝西服,履歷光鮮,開起口來真假難辨。

他只好先從熟悉的入手,從溫和的聆聽者轉為暗含軟性攻擊的觀察家,觀察對付本身,眼神、表情、姿態、手勢、語氣、語速、停頓、話外音……然後按下不表,不拒絕,不出一毛錢,蹭著優雅環境白吃白喝,沒喝完的紙杯水都要拿走。

對推銷以外的普通情感騙子,態度就必須堅決了,畢竟有了個前車失足之鑒。

竟真有小屁孩和老男同想模仿沈琛來追人,回故鄉參加個心理協會的座談都能遇上五六個示好者。

心理協會的座談——白浮清沒有被除名,還成了受邀參會的座上賓。

從研討會、俱樂部、聚會、業務辦公室裏走出來到上車前短暫的十幾分鐘,追求者都能精準地認出他的偽裝,以巧妙的方式出場,搭訕沒幾句就輕浮地誇:

“您的氣質太特別,萬裏挑一,沒有特意尋找就能一眼看到您。”

看得出來那笑容是對低劣的沈琛的模仿。

兩名便衣保鏢走來攔人,禮貌警告,再冒犯就動手,白浮清和剩下的人快步離開。

盛情邀請的不僅有協會,還有母校們。

大學、高中、初中、小學,還有……

他給了情面,但實在不知道回到幼兒園能說什麽,他和孩子完全沒有共同話題,只能幹笑,在食堂嘗試了一份兒童午餐。

現在吃的確實比以前好,食堂和教室都裝上了空調。

他最大一筆花銷是投資7的夢想。

“我們正嘗試開發一款集成多個主要心理咨詢流派的大語言模型,初步設想融入經濟、社會學、哲學等多個領域的知識,收集咨詢談話的案例,最後以網站和軟件的形式發布,隨時隨地隨取隨用——這是理想狀態下——目前正處於研發階段,這將會是一個非常非常漫長的過程,你了解的。”

“如果白先生不介意,您和您家的‘孩子’後續可以參與我們倒黴的內測,作為我們的研究樣本。”

PPT精簡優雅,7面無表情,語氣平淡沒有起伏。

“挺好的,我沒有任何問題,除了,”白浮清點點頭:“你的性別?”

“……”

“總不可能投資你的公司…連你的性別都不知道吧?”

“公司負責人不是我,財務不是我,錢不會到我賬上。”

“其他人我目前都不認識,最後也不求什麽回報,就只有這麽個小小的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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