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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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煩了虛幻的神要想找找真實。
找超越世俗的真實的愛。
穿過他的偽裝、穿過他的謊言、穿過他美好的假面、穿過他咬緊牙關撐著的堅強又不輕賤他的——真真切切愛著他的人。
想是這麽想的，但不知從何下手。
真愛是他從未有見過的東西，只聽世間的風來來去去傳頌四方關於“愛”的故事，卻從沒帶來過真跡。
去哪裏找呢？
按自己以往的經驗和社交圈，肯定是沒有的，婚前協議比所有情誼都真切。再親近也會所保留，狡兔三窟，人當然恨不得挖它個三十三窟。
真愛肯定不是這樣的。
滑溜溜，竄來竄去，讓人患得患失感到不安的，不是真愛。就像宋衿說的那樣。
傳統的神認定女人不能保護自己。
同時又先鋒地認為普通男人也不行。
為金錢美色欲望折腰的男人，都不行，爛大街的貨色，腰板不止的蔫貨。
神這一選妃磚頭十個人類裏面拍死十個。
退而求其次，再考慮下女人——打架厲害的女性，女拳擊手？格鬥運動員？
神真到隔壁體育圈逛了逛。
喜歡自己的姑娘不是沒有，但是她們看上去不僅不會好好相夫教子還可以一腳撂倒自己，畢竟自己只是個打野架的，人家專業吃這碗飯。
很沒有安全感。
兜兜轉轉，最佳人選只剩以前認識的白某人。
恰巧團隊非要給自己找個心理咨詢師聊聊、排解煩惱，那就回去找找他吧。
他喜歡用“白板”、“鏡子”比喻自己。沈琛覺得很合適，他的感情史真和白板一樣幹幹凈凈。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上可達天堂下可達地獄，還能去哪裏找這樣白裏透黑張力十足的咨詢師呢？
回看來路，波瀾起伏，他還是第一個能接受完整真實的自己的人。
神也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自己。
…
神被曝和素人帥哥地下情，神沒塌房，素人帥哥塌房了。
對除粉絲以外的大眾來說，嬸婆發什麽病都很正常，吸吸帥哥多大點事。
可對親朋好友同學同事來說——那是白浮清啊！那樣溫柔的人、好評率回訪率百分之九十九的心理咨詢師、公司倒閉的可憐受害者、二十六年清清白白的好人！
和自己爭議巨大的明星訪客，越界到這個地步？
甚至現在，人已經斷聯了，親朋好友無一能聯系上。
哥哥真的失聯了。
上周，從電梯出來走進被塗得亂七八糟的走廊，白明瑾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父親說最近總是有人來敲門、鬼鬼祟祟在門前亂轉，門口的監控看得清清楚楚，大聲威脅要報警，人又嬉笑著躥走了。
本層居民聯系警察和物業清理掉塗鴉、加強了安保。
父親對發生了什麽糊裏糊塗，年輕人們解釋，他也只是約摸知道了兒子出事，大吃一驚，趕緊打去電話。
無人接聽。
母親在外面旅游，暫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不。
旅游團的好姐妹們第二時間看到了八卦，第一時間分享給她。
被嚇到的大家著急忙慌安慰被嚇呆了的她。
她抽抽搭搭給兒子打電話。
無人接聽。
督導小姐大早上刷新八卦板塊，驚得差點忘記下站，踉踉蹌蹌在人群中擁擠，鞋跟還被踩了一腳。
匆匆趕到工作室後趕緊坐下來看八卦文章。
她知道這位小輩有點喜歡藏事，沒想到能藏這麽大的事兒。
“還好嗎？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她發去。
三天無人應答。
小t一看心急如焚，他以為白老師能擺平沈琛，以為沈琛能壓住輿論。
他越看越著急，不敢想象言論子彈打在自己身上要有多疼。
實際上，他現在也在疼。
白老師那麽有風度的人啊，怎能被無良網絡言論這樣汙蔑！
白老師現在怎麽樣了？還好嗎？
怎麽可能好呢……以前被沈琛欺負，現在被眾人唾棄和娛樂。
打去好幾個電話，那頭永遠只有鈴聲回蕩。
發去的信息，回蕩聲都無，石沈大海。
班上的大家默契地照顧白明瑾。
最初的騷動過後安靜下來，不再提起此事，時時刻刻關註她的異常動向。
白同學像霜打的茄子，成日無精打采。
班主任擔憂地請她來談心。
“沒什麽，只是有點想不通而已。”她說。
沒辦法把八卦和現實聯系起來，像夢一樣，一團漿糊。
“如果不是哥哥失聯了的話。如果說哥哥對我說我在做白日夢我都信。他以前經常說我在做白日夢，現在看來，我真的在做夢…我是說那是在做夢，噢…現在好像也在做夢……”
“其實應該感到開心吧，能這樣靠近喜歡的偶像什麽的。但是我沒什麽感覺。”
白同學像是在說夢話。
安排心理老師談心試試呢？
白同學聞此建議如夢初醒，神情覆雜。
…
當時，白庶民人在鎮中走，熱度天上潑下來。
學生們在不遠處交頭接耳，又三三兩兩聚到身前，筆和本子遞給他，問“哥哥，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噓，應該叫嫂子。”
女同學身後的女同學們互相嬉笑。
白浮清沒弄懂，不敢接筆，問怎麽回事。
膽大的女生反問：“哥哥原來你是小琛的在逃未婚妻嗎？”
“哇哦，好羨慕哦。”
“你們會去國外結婚嗎？在國內這不合法的。”
“哎？問問你老公真的又細又小嗎？”
“哈哈哈，怪不得對女的那麽渣哦，原來是喜歡男的哈哈哈。”
他們越說越起勁，潮水一般湧過來，問七問八。白浮清笑容僵硬，迅速逃離現場。
他努力穩定表情，讓逃走的姿態更加優雅。狼狽也要優雅，但好像一路上所有的眼睛都緊緊追著他，看穿他的窘迫，所有的嘴巴都在咯咯笑，笑他的醜聞。
躲進賓館裏心跳仍未平息。
他感到很快就要有人跟蹤上來敲響房門，興師問罪。
興師問罪？如果真的有說一不二的法官就好了，只要向它解釋，只要說服它，全天下人民都會心服口服。
“不是的，不是這樣啊，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那個騙子有很多真話沒有說……”
白浮清最先看到的是沈琛的回應，手寫小作文，時間在今早。
字跡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寫的。
“我最對不起的人，是大家——我又一次占用了公共資源。
第二個對不起的人，就是白老師。那個多年來盡職盡責，幫我包紮心傷的人。
他是那種搶救回絕癥窮人的醫生，醫者仁心，不問金錢，不問名聲。
白老師沒有做錯任何事，兢兢業業，認真負責，提醒過我許多次倫理準則。
是我，是我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我太依戀這份溫暖。這些年來，他比我更痛苦，協議沒有到期，他也不想放棄我，怕他的‘病人’因此絕望，走上幾段的不歸路。
……
我懇請相關協會不要向他追責，所有責任和後果應該由我來承擔。
我不能總是躲在他的庇護下，我也必須來承擔。”
說得真好聽，說得真挺好。
但是兩天後自己收到了心理協會約談的信函和短信。沈琛和爆料者並沒有檢舉他，只是協會覺得影響大，得查。
這兩天他心驚膽戰地看完了幾條主要爆料文章，看得身子忽冷忽熱，心臟時快時停。又忍著不適，補完吐槽評論和其他八卦資料。
與以往旁觀吃瓜看戲不同，這次好的壞的言論，都與自己有關。
真想逃去無人之地。
沒有打開舊手機，不知道社交圈炸成什麽樣子。
看不到就當作沒有吧。
真想逃去無人之地。
他逃離小鎮，去找Q市的律師朋友、準備整理證據材料、上交協會。
這些年來的留證多的是，就看是否魚死網破。這不，又送上來一個證據——昨晚整理行李，他在旅行包的側兜深處發現兩個硬幣大小的東西。
什麽時候放進去的呢？
會是宋茗嗎。
來到律所第一件事就是問律師朋友這是什麽，她仔細擺弄一番，擡起頭說：“是定位追蹤器呢。”
聽完這些年來大明星的違規操作，她一拍桌子，鬥志昂揚：“官司我們一定能贏！”。
白浮清猶豫地說等等吧，只要交一部分材料給心理協會就好，先不用打官司。
“等？等啥啊？現在是最好的時候，正好有熱度，我們可以讓輿論助我們一臂之力！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她拿過紙筆開始戰略分析。
“嗯，你說得很完美，但是再等我和他談談吧。”
“你跟這種人有什麽好談的啊？再等黃花菜都涼了，是真的涼了啊——”律師朋友苦巴巴地說。
白浮清沒有說完事情的全貌，至少自己的小動作沒有說及。他厭惡損失，不想失去它們，也不想失去沈琛。真的和他公堂對簿，雙方都沒有好處。
最主要的是，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脫罪然後反向把自己送進去。
你情我願和違法犯罪就在兩人一念之間。
中午，W市的w小區的vv號房。
空調已經安裝完成，白浮清坐在暖氣房裏聽窗外風聲陣陣。
打開白色定制手機，果然99＋未讀消息，三十幾個紅色未接來電。
“你還會理我嗎？”
“你騙人，你明明說度假而已，我一直在等你啊。”
“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還像以前一樣需要你。”
“不接我電話，打了那麽多都不理我。”
“早上好。”
“晚上好，我又失眠了。”
“我在吃雞蛋面條，我又想起你了。”
……
廢話裏夾雜著各式各樣的貓貓落淚表情包。
白浮清對貓無感。他不再翻看廢話，播去語音電話。
沈琛很快接了，但是沈默。
沈默讓人更尷尬，白浮清簡直想說一句“不好意思，打錯了”。
沈琛先開口道歉：“對不起…我……”
“你一直在鋪墊麽，從22歲到現在。”
“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想到會被發現，我以為我做的萬無一失，我以為跟拍的人都會乖乖聽話……”
“好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啊——還配著精致的劇照呢，誰能拍下這麽多好看的小照片呢？誰有那麽多私密的小照片呢？”
“不是的，我沒有想到會被拍下來那麽多，我真的…阿清誤會了，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背叛了你，我可以解釋。”他語無倫次。
“解釋？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這些是什麽。”白浮清打開手機隨便點開一個相關話題，提取關鍵句。
浪子回頭金不換。
成名前相識相知，成名後癡心依舊。
挑肥揀瘦的花花公子也會跪得雙膝黏地起都起不來。
這顧問九成九有問題。
想學同款PUA招數，釣得大明星也順著魚線爬上岸，嘿嘿。
“大家都在笑，大家都開心，沒人管你的爛桃花爛黃瓜。太好了，你又有新故事可以說了，又有新形象可以固定了，我麽？你是完全不在乎的——你就為了這個，算計了我四年。”
“就為了這個啊，癡情的少年。”
“我…我真的喜歡你，我……我甚至在懷疑是不是你曝光的內容，誰還能這麽了解呢？了解我們，誰還能這樣知曉全貌呢，除了你。”
“是你讓人放出來的，我的那一篇，是你讓人寫的。你一直喜歡自導自演。”
“我不是我真的——我沒有必要那樣做，我不會拿我的職業生涯開玩笑。”
“你這人活著就是玩笑。”
短暫沈默後他輕聲啜泣。
“別裝，我還有事情要和你說。”
“你也要和我魚死網破嗎…看在那麽多年的情分上，可以再談談嗎，你想要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給。”他有氣無力地說。
“我才不要入你的戲，我要和你說的，是你的第二個紋身。”
…
放學了，白明瑾不想出校門。
哥哥被爆和大明星的地下情後，前來騷擾的人太多了，自稱采訪和好奇，實則死纏爛打。學校裏有同學幫忙掩護，學校附近偶有好心的家長老師搭救，但路途還是危險。
父母生怕這唯一的孩子也出事了，成天小車接送她上下學。
這麽大了還要家長陪同上學，挺丟人的，路上也不能和同學聊天，唉。
白明瑾剛出校門，就瞟到一個小個子女人跟上來。她小聲說：“不好意思，小瑾同學，打擾一下。”
她戴著口罩帽子，眼妝濃艷，卻穿著學生裝。
“不好意思沒空。”
白明瑾加快腳步，伸長脖子在老地點搜尋小轎車。
“十五分鐘就好，他想見你。”
她怔住，會是騙子嗎？
“萬一你是騙子呢。”
“他可以親自打電話給你，只是需要保證你沒有打開錄音。”
“你們要做什麽？”
“十五分鐘就好，小瑾可以發個信息讓爸爸媽媽等等。”她指向停在人行道附近的超跑。
它的存在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目光。白明瑾聽到身邊有人感嘆它的牌子和價位。他們不會知道大明星就坐在裏面。
如果大吼一聲，會怎樣呢？
自己一個學生，眾目睽睽走進去，會不太好嗎？
女人也可能是個騙子吧，專門在這個關頭騙她。可能是極端粉絲、可能是人販子、可能是惡搞的博主。
“小琛只想見你一個人，不要聲張，可以嗎？”女人溫柔地蠱惑。
阿這……白明瑾鬼使神差地跟上她的腳步。光天化日之下，不可能違法犯罪吧！如果他真的坐在裏面，想想還有點小刺激。
車門打開，濃郁的香水味夾著煙味撲面而來。
煙味？真遇上劫匪了？她轉身立馬要跑——女人手快一步把她塞進車，關上門。
小個子女人個子小，力氣竟然大，白明瑾和全班女生掰過手腕，她們的力氣都不及她。
車裏的煙味比香水味重。
司機在抽煙，他也在抽煙。
他。
比屏幕裏好看萬萬倍。
眉眼深邃，五官立體，容貌和氣場不似凡人，奪目到失真。不錯，失真。膚色慘白似紙，皮膚緊致貼著骨頭生長，名牌衣物飾品松垮垮掛在身上。
白明瑾感到不像在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懶洋洋地蹺著二郎腿，指間捏著細煙，吞雲吐霧，沒擡眼看自己。濃密而長的睫毛微顫，薄唇微啟，煙繼續呼呼往外跑；
“你知道你哥在哪嗎？”
“不知道。”
她抵住門邊坐。
她還想問他“你把我哥弄去哪了”呢。
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什麽時候認識哥哥、為什麽要騙人、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沒有和你說過嗎？那你父母知道嗎？”
“不知道。”
“好吧，小妞，別擔心，不久前我們才通過話，他很安全，只是現在也不理我了。”
那不是怪你麽。
白明瑾渾身不自在，不知道該說啥。
“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吧，你問吧，能回答的我就給你答了。”
她真正想說的話恐怕很沖動，很不得體吧。
白明瑾深吸一口氣——吸入濃濃的二手煙。
真是不想坐在這裏了！
“我哥什麽時候認識你的？文章報道的內容全部屬實嗎？”
“我和你哥哥那一篇是的，全部屬實。”
“其他的文章也是嗎？”
“其他的我沒看。”
白明瑾不信，她知道壞人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壞人。想想以前的蠢事，真荒唐。
“你真的和我哥求過婚？”
“文章有藝術加工的成分，信不信隨你。”
“可戒指內環真的有他的名字。”
那枚看似普通的戒指，原來意義非凡啊。
“嗯，他不領情，沒收過那個戒指。我送什麽他都不要的，文章裏不是說了嗎，全部賣了。”
“……”
“真的這麽喜歡我哥嗎？”
“那你願意祝福我們嗎？”
白明瑾突然覺得他是想拉攏自己，讓自己做僚機把哥哥追到手。
憑什麽？
才不要讓哥哥變成誰的東西。
“那個，這裏煙味太重了，我想下車，有點喘不過氣。”
車門鎖沒有被打開。
“最近過得還好嗎，是不是一直被騷擾？”
沈琛關心道，卻只看手機，眼都沒擡。
托你的福。
“水深火熱。”
“別擔心，保鏢一直跟著你們的，有什麽問題他們會出手。”
“啊？”
他不答，吸完最後一口煙，從運動背包裏抽出天然皮革夾，從皮夾裏翻出一張支票。上面戳蓋了一堆印章，數額驚人。
白明瑾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
沈琛囑托她交給父母，不要弄臟弄皺，兌款時間不要超過期限。
“給、給我的？”
她震驚，看看支票，又看看沈琛。沒想到他也在看自己。
眉眼低垂，深邃的眸中每一重漩渦都清晰明了，望到盡頭是溫柔。
“嗯，給你的。”
白明瑾在見到了溫柔又古怪的偶像後，很快又見到了歹毒的哥哥，她從沒想過他那樣的人也會素質低下的隨地大小罵。
這世界好像確實太過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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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煩了虛幻的神要想找找真實。
找超越世俗的真實的愛。
穿過他的偽裝、穿過他的謊言、穿過他美好的假面、穿過他咬緊牙關撐著的堅強又不輕賤他的——真真切切愛著他的人。
想是這麽想的，但不知從何下手。
真愛是他從未有見過的東西，只聽世間的風來來去去傳頌四方關於“愛”的故事，卻從沒帶來過真跡。
去哪裏找呢？
按自己以往的經驗和社交圈，肯定是沒有的，婚前協議比所有情誼都真切。再親近也會所保留，狡兔三窟，人當然恨不得挖它個三十三窟。
真愛肯定不是這樣的。
滑溜溜，竄來竄去，讓人患得患失感到不安的，不是真愛。就像宋衿說的那樣。
傳統的神認定女人不能保護自己。
同時又先鋒地認為普通男人也不行。
為金錢美色欲望折腰的男人，都不行，爛大街的貨色，腰板不止的蔫貨。
神這一選妃磚頭十個人類裏面拍死十個。
退而求其次，再考慮下女人——打架厲害的女性，女拳擊手？格鬥運動員？
神真到隔壁體育圈逛了逛。
喜歡自己的姑娘不是沒有，但是她們看上去不僅不會好好相夫教子還可以一腳撂倒自己，畢竟自己只是個打野架的，人家專業吃這碗飯。
很沒有安全感。
兜兜轉轉，最佳人選只剩以前認識的白某人。
恰巧團隊非要給自己找個心理咨詢師聊聊、排解煩惱，那就回去找找他吧。
他喜歡用“白板”、“鏡子”比喻自己。沈琛覺得很合適，他的感情史真和白板一樣幹幹凈凈。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上可達天堂下可達地獄，還能去哪裏找這樣白裏透黑張力十足的咨詢師呢？
回看來路，波瀾起伏，他還是第一個能接受完整真實的自己的人。
神也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自己。
…
神被曝和素人帥哥地下情，神沒塌房，素人帥哥塌房了。
對除粉絲以外的大眾來說，嬸婆發什麽病都很正常，吸吸帥哥多大點事。
可對親朋好友同學同事來說——那是白浮清啊！那樣溫柔的人、好評率回訪率百分之九十九的心理咨詢師、公司倒閉的可憐受害者、二十六年清清白白的好人！
和自己爭議巨大的明星訪客，越界到這個地步？
甚至現在，人已經斷聯了，親朋好友無一能聯系上。
哥哥真的失聯了。
上周，從電梯出來走進被塗得亂七八糟的走廊，白明瑾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父親說最近總是有人來敲門、鬼鬼祟祟在門前亂轉，門口的監控看得清清楚楚，大聲威脅要報警，人又嬉笑著躥走了。
本層居民聯系警察和物業清理掉塗鴉、加強了安保。
父親對發生了什麽糊裏糊塗，年輕人們解釋，他也只是約摸知道了兒子出事，大吃一驚，趕緊打去電話。
無人接聽。
母親在外面旅游，暫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不。
旅游團的好姐妹們第二時間看到了八卦，第一時間分享給她。
被嚇到的大家著急忙慌安慰被嚇呆了的她。
她抽抽搭搭給兒子打電話。
無人接聽。
督導小姐大早上刷新八卦板塊，驚得差點忘記下站，踉踉蹌蹌在人群中擁擠，鞋跟還被踩了一腳。
匆匆趕到工作室後趕緊坐下來看八卦文章。
她知道這位小輩有點喜歡藏事，沒想到能藏這麽大的事兒。
“還好嗎？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她發去。
三天無人應答。
小t一看心急如焚，他以為白老師能擺平沈琛，以為沈琛能壓住輿論。
他越看越著急，不敢想象言論子彈打在自己身上要有多疼。
實際上，他現在也在疼。
白老師那麽有風度的人啊，怎能被無良網絡言論這樣汙蔑！
白老師現在怎麽樣了？還好嗎？
怎麽可能好呢……以前被沈琛欺負，現在被眾人唾棄和娛樂。
打去好幾個電話，那頭永遠只有鈴聲回蕩。
發去的信息，回蕩聲都無，石沈大海。
班上的大家默契地照顧白明瑾。
最初的騷動過後安靜下來，不再提起此事，時時刻刻關註她的異常動向。
白同學像霜打的茄子，成日無精打采。
班主任擔憂地請她來談心。
“沒什麽，只是有點想不通而已。”她說。
沒辦法把八卦和現實聯系起來，像夢一樣，一團漿糊。
“如果不是哥哥失聯了的話。如果說哥哥對我說我在做白日夢我都信。他以前經常說我在做白日夢，現在看來，我真的在做夢…我是說那是在做夢，噢…現在好像也在做夢……”
“其實應該感到開心吧，能這樣靠近喜歡的偶像什麽的。但是我沒什麽感覺。”
白同學像是在說夢話。
安排心理老師談心試試呢？
白同學聞此建議如夢初醒，神情覆雜。
…
當時，白庶民人在鎮中走，熱度天上潑下來。
學生們在不遠處交頭接耳，又三三兩兩聚到身前，筆和本子遞給他，問“哥哥，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噓，應該叫嫂子。”
女同學身後的女同學們互相嬉笑。
白浮清沒弄懂，不敢接筆，問怎麽回事。
膽大的女生反問：“哥哥原來你是小琛的在逃未婚妻嗎？”
“哇哦，好羨慕哦。”
“你們會去國外結婚嗎？在國內這不合法的。”
“哎？問問你老公真的又細又小嗎？”
“哈哈哈，怪不得對女的那麽渣哦，原來是喜歡男的哈哈哈。”
他們越說越起勁，潮水一般湧過來，問七問八。白浮清笑容僵硬，迅速逃離現場。
他努力穩定表情，讓逃走的姿態更加優雅。狼狽也要優雅，但好像一路上所有的眼睛都緊緊追著他，看穿他的窘迫，所有的嘴巴都在咯咯笑，笑他的醜聞。
躲進賓館裏心跳仍未平息。
他感到很快就要有人跟蹤上來敲響房門，興師問罪。
興師問罪？如果真的有說一不二的法官就好了，只要向它解釋，只要說服它，全天下人民都會心服口服。
“不是的，不是這樣啊，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那個騙子有很多真話沒有說……”
白浮清最先看到的是沈琛的回應，手寫小作文，時間在今早。
字跡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寫的。
“我最對不起的人，是大家——我又一次占用了公共資源。
第二個對不起的人，就是白老師。那個多年來盡職盡責，幫我包紮心傷的人。
他是那種搶救回絕癥窮人的醫生，醫者仁心，不問金錢，不問名聲。
白老師沒有做錯任何事，兢兢業業，認真負責，提醒過我許多次倫理準則。
是我，是我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我太依戀這份溫暖。這些年來，他比我更痛苦，協議沒有到期，他也不想放棄我，怕他的‘病人’因此絕望，走上幾段的不歸路。
……
我懇請相關協會不要向他追責，所有責任和後果應該由我來承擔。
我不能總是躲在他的庇護下，我也必須來承擔。”
說得真好聽，說得真挺好。
但是兩天後自己收到了心理協會約談的信函和短信。沈琛和爆料者並沒有檢舉他，只是協會覺得影響大，得查。
這兩天他心驚膽戰地看完了幾條主要爆料文章，看得身子忽冷忽熱，心臟時快時停。又忍著不適，補完吐槽評論和其他八卦資料。
與以往旁觀吃瓜看戲不同，這次好的壞的言論，都與自己有關。
真想逃去無人之地。
沒有打開舊手機，不知道社交圈炸成什麽樣子。
看不到就當作沒有吧。
真想逃去無人之地。
他逃離小鎮，去找Q市的律師朋友、準備整理證據材料、上交協會。
這些年來的留證多的是，就看是否魚死網破。這不，又送上來一個證據——昨晚整理行李，他在旅行包的側兜深處發現兩個硬幣大小的東西。
什麽時候放進去的呢？
會是宋茗嗎。
來到律所第一件事就是問律師朋友這是什麽，她仔細擺弄一番，擡起頭說：“是定位追蹤器呢。”
聽完這些年來大明星的違規操作，她一拍桌子，鬥志昂揚：“官司我們一定能贏！”。
白浮清猶豫地說等等吧，只要交一部分材料給心理協會就好，先不用打官司。
“等？等啥啊？現在是最好的時候，正好有熱度，我們可以讓輿論助我們一臂之力！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她拿過紙筆開始戰略分析。
“嗯，你說得很完美，但是再等我和他談談吧。”
“你跟這種人有什麽好談的啊？再等黃花菜都涼了，是真的涼了啊——”律師朋友苦巴巴地說。
白浮清沒有說完事情的全貌，至少自己的小動作沒有說及。他厭惡損失，不想失去它們，也不想失去沈琛。真的和他公堂對簿，雙方都沒有好處。
最主要的是，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脫罪然後反向把自己送進去。
你情我願和違法犯罪就在兩人一念之間。
中午，W市的w小區的vv號房。
空調已經安裝完成，白浮清坐在暖氣房裏聽窗外風聲陣陣。
打開白色定制手機，果然99＋未讀消息，三十幾個紅色未接來電。
“你還會理我嗎？”
“你騙人，你明明說度假而已，我一直在等你啊。”
“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還像以前一樣需要你。”
“不接我電話，打了那麽多都不理我。”
“早上好。”
“晚上好，我又失眠了。”
“我在吃雞蛋面條，我又想起你了。”
……
廢話裏夾雜著各式各樣的貓貓落淚表情包。
白浮清對貓無感。他不再翻看廢話，播去語音電話。
沈琛很快接了，但是沈默。
沈默讓人更尷尬，白浮清簡直想說一句“不好意思，打錯了”。
沈琛先開口道歉：“對不起…我……”
“你一直在鋪墊麽，從22歲到現在。”
“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想到會被發現，我以為我做的萬無一失，我以為跟拍的人都會乖乖聽話……”
“好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啊——還配著精致的劇照呢，誰能拍下這麽多好看的小照片呢？誰有那麽多私密的小照片呢？”
“不是的，我沒有想到會被拍下來那麽多，我真的…阿清誤會了，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背叛了你，我可以解釋。”他語無倫次。
“解釋？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這些是什麽。”白浮清打開手機隨便點開一個相關話題，提取關鍵句。
浪子回頭金不換。
成名前相識相知，成名後癡心依舊。
挑肥揀瘦的花花公子也會跪得雙膝黏地起都起不來。
這顧問九成九有問題。
想學同款PUA招數，釣得大明星也順著魚線爬上岸，嘿嘿。
“大家都在笑，大家都開心，沒人管你的爛桃花爛黃瓜。太好了，你又有新故事可以說了，又有新形象可以固定了，我麽？你是完全不在乎的——你就為了這個，算計了我四年。”
“就為了這個啊，癡情的少年。”
“我…我真的喜歡你，我……我甚至在懷疑是不是你曝光的內容，誰還能這麽了解呢？了解我們，誰還能這樣知曉全貌呢，除了你。”
“是你讓人放出來的，我的那一篇，是你讓人寫的。你一直喜歡自導自演。”
“我不是我真的——我沒有必要那樣做，我不會拿我的職業生涯開玩笑。”
“你這人活著就是玩笑。”
短暫沈默後他輕聲啜泣。
“別裝，我還有事情要和你說。”
“你也要和我魚死網破嗎…看在那麽多年的情分上，可以再談談嗎，你想要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給。”他有氣無力地說。
“我才不要入你的戲，我要和你說的，是你的第二個紋身。”
…
放學了，白明瑾不想出校門。
哥哥被爆和大明星的地下情後，前來騷擾的人太多了，自稱采訪和好奇，實則死纏爛打。學校裏有同學幫忙掩護，學校附近偶有好心的家長老師搭救，但路途還是危險。
父母生怕這唯一的孩子也出事了，成天小車接送她上下學。
這麽大了還要家長陪同上學，挺丟人的，路上也不能和同學聊天，唉。
白明瑾剛出校門，就瞟到一個小個子女人跟上來。她小聲說：“不好意思，小瑾同學，打擾一下。”
她戴著口罩帽子，眼妝濃艷，卻穿著學生裝。
“不好意思沒空。”
白明瑾加快腳步，伸長脖子在老地點搜尋小轎車。
“十五分鐘就好，他想見你。”
她怔住，會是騙子嗎？
“萬一你是騙子呢。”
“他可以親自打電話給你，只是需要保證你沒有打開錄音。”
“你們要做什麽？”
“十五分鐘就好，小瑾可以發個信息讓爸爸媽媽等等。”她指向停在人行道附近的超跑。
它的存在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目光。白明瑾聽到身邊有人感嘆它的牌子和價位。他們不會知道大明星就坐在裏面。
如果大吼一聲，會怎樣呢？
自己一個學生，眾目睽睽走進去，會不太好嗎？
女人也可能是個騙子吧，專門在這個關頭騙她。可能是極端粉絲、可能是人販子、可能是惡搞的博主。
“小琛只想見你一個人，不要聲張，可以嗎？”女人溫柔地蠱惑。
阿這……白明瑾鬼使神差地跟上她的腳步。光天化日之下，不可能違法犯罪吧！如果他真的坐在裏面，想想還有點小刺激。
車門打開，濃郁的香水味夾著煙味撲面而來。
煙味？真遇上劫匪了？她轉身立馬要跑——女人手快一步把她塞進車，關上門。
小個子女人個子小，力氣竟然大，白明瑾和全班女生掰過手腕，她們的力氣都不及她。
車裏的煙味比香水味重。
司機在抽煙，他也在抽煙。
他。
比屏幕裏好看萬萬倍。
眉眼深邃，五官立體，容貌和氣場不似凡人，奪目到失真。不錯，失真。膚色慘白似紙，皮膚緊致貼著骨頭生長，名牌衣物飾品松垮垮掛在身上。
白明瑾感到不像在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懶洋洋地蹺著二郎腿，指間捏著細煙，吞雲吐霧，沒擡眼看自己。濃密而長的睫毛微顫，薄唇微啟，煙繼續呼呼往外跑；
“你知道你哥在哪嗎？”
“不知道。”
她抵住門邊坐。
她還想問他“你把我哥弄去哪了”呢。
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什麽時候認識哥哥、為什麽要騙人、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沒有和你說過嗎？那你父母知道嗎？”
“不知道。”
“好吧，小妞，別擔心，不久前我們才通過話，他很安全，只是現在也不理我了。”
那不是怪你麽。
白明瑾渾身不自在，不知道該說啥。
“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吧，你問吧，能回答的我就給你答了。”
她真正想說的話恐怕很沖動，很不得體吧。
白明瑾深吸一口氣——吸入濃濃的二手煙。
真是不想坐在這裏了！
“我哥什麽時候認識你的？文章報道的內容全部屬實嗎？”
“我和你哥哥那一篇是的，全部屬實。”
“其他的文章也是嗎？”
“其他的我沒看。”
白明瑾不信，她知道壞人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壞人。想想以前的蠢事，真荒唐。
“你真的和我哥求過婚？”
“文章有藝術加工的成分，信不信隨你。”
“可戒指內環真的有他的名字。”
那枚看似普通的戒指，原來意義非凡啊。
“嗯，他不領情，沒收過那個戒指。我送什麽他都不要的，文章裏不是說了嗎，全部賣了。”
“……”
“真的這麽喜歡我哥嗎？”
“那你願意祝福我們嗎？”
白明瑾突然覺得他是想拉攏自己，讓自己做僚機把哥哥追到手。
憑什麽？
才不要讓哥哥變成誰的東西。
“那個，這裏煙味太重了，我想下車，有點喘不過氣。”
車門鎖沒有被打開。
“最近過得還好嗎，是不是一直被騷擾？”
沈琛關心道，卻只看手機，眼都沒擡。
托你的福。
“水深火熱。”
“別擔心，保鏢一直跟著你們的，有什麽問題他們會出手。”
“啊？”
他不答，吸完最後一口煙，從運動背包裏抽出天然皮革夾，從皮夾裏翻出一張支票。上面戳蓋了一堆印章，數額驚人。
白明瑾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
沈琛囑托她交給父母，不要弄臟弄皺，兌款時間不要超過期限。
“給、給我的？”
她震驚，看看支票，又看看沈琛。沒想到他也在看自己。
眉眼低垂，深邃的眸中每一重漩渦都清晰明了，望到盡頭是溫柔。
“嗯，給你的。”
白明瑾在見到了溫柔又古怪的偶像後，很快又見到了歹毒的哥哥，她從沒想過他那樣的人也會素質低下的隨地大小罵。
這世界好像確實太過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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