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二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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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二零章
太上皇吩咐的事, 程信夫婦也已圓滿完成，見都城內外恢覆往昔安和繁華，他們便又起了出門游玩的想法。
程君顧出言挽留, 還提起飲月省親的事，衛素素回說她還在獅月樂不思蜀，若是要回, 她夫婦二人也定然一並回來。
“這樣看來, 您疼飲月顯然多過女兒。”程君顧調笑道。
衛素素大笑著摟住女兒，往她臉上輕輕捏了一把, “你呀, 怎麽連飲月那丫頭的醋都吃？”
“您和爹這回打算往哪裏去？”
“沒甚想法, 隨便走, 隨便看, 這才有意思。”
程君顧道：“那您記得多來信，不然我們定會擔心得很。”
“這話倒是好笑, 就我與你爹這身手, 誰敢對我們下手？是想與從未謀面的親朋好友重逢？”
說著，衛素素又是一笑, 笑過之後，繼續道, “你如今身居高位，雖說陛下看重，但自當謹言慎行。有什麽事多與長輩商量，切莫沖動行事, 辛家上下你也多留點心, 莫要讓有心人鉆了空子，損害你們。”
“女兒明白。”
“娘就知道, 我的小阿顧最聰明懂事了。”
兩天後，程信夫婦出城，本是極為隱秘的行程，但百姓不知從哪裏聽來的風聲，皆自發組織起來相送。
新帝亦派了代表前來，還是緹雅，這回程信夫婦見到她，斷然不能如往日那般隨意，口稱一句主子娘娘。
緹雅還不大習慣這樣的稱呼，可礙於周遭官員，只得硬著頭皮暫時應下，又與他們提了新帝的囑托。
“臣多謝陛下恩典。”夫婦倆一道沖宮城方向躬身謝恩。
又談過幾句，夫婦倆啟程，兩匹馬自程府所在的寬敞大街上一躍而出，一路而去，兩道都是來送行的百姓。夫婦二人忙讓他們快些回去，接著飛塵離開。
雙馬遠去，府前聚集的人也陸續散去。
畫棋請緹雅入府喝茶，緹雅搖頭，說太醫院還有事要辦。
程君顧不解，“如今娘娘貴為夫人，竟還要去太醫院忙碌？”
“這是陛下應準的，而且多學點東西，對我來說不是壞事。再說了，師父教我這樣多知識，我該將它們學以致用。”
她口中提的師父正是陸景太醫，也不知是何時拜的師，只記得有一天提起陸太醫時，她就以師父稱呼。
畫棋道：“那娘娘若得空，可常來府上喝杯茶。”
“那是自然，我還惦記著姐姐做的杏仁露呢。”說完，緹雅帶著小宮侍上了馬車，往太醫院方向駛去。
程君顧目送馬車遠去，感慨道：“她一說杏仁露，我便有些惦記梨膏糖。只可惜，現在可不是秋梨上市的時節。”
“那我先給你做別的，等日後秋梨上市，再為你做一大罐。”
程君顧喜道：“我就知道畫棋姐姐最疼我了。時候不早，我得快些回國子監，晚飯回來吃，勞姐姐備下。”
“什麽勞不勞的，小事罷了。對了，過兩日劉墨的玩具店開張，你可得空去捧場？”
“這麽快嗎？應當有罷，不說了，我得先走。”
劉墨二人開的玩具店在西市，足足兩間店面，開業當天，熱鬧非凡。
程君t顧也是在這天總算是徹徹底底地見到這位傳聞中的天才匠生，不對，已經是被陛下破格提拔的匠師，劉淵。
劉淵身子仍帶幾分虛弱，但面上笑意不斷，單看模樣和身形，更像是趕考的書生。
“程司徒？畫棋夫人？快請進來。”
程君顧與畫棋茫然地被招呼著就要進內堂，說話的女子還著夥計給上了最好的新茶。
“我還想著二位貴人事忙，騰不出空檔前來。這是我們為今天特地定制的勝意糕，二位嘗嘗。”
程君顧註視她好一會兒，驚訝道：“你是劉墨？你是女子？”
“淵哥說都城魚龍混雜，多有不便，才讓我以男裝示人。”
畫棋道：“那你的耳朵……”
南朔女子人人穿耳，所以即便有女扮男裝者，只要看耳朵就知分曉。
劉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道：“我怕被人看穿，用了點手法掩蓋洞痕。”
“難怪。”程君顧道。
劉墨又道：“如今諸事太平，我就想著恢覆原樣。在南朔經商的女子不在少數，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確是如此。”畫棋說，“你既為女子，那日後我們交往起來更加方便。”
劉墨：“承蒙二位貴人不棄，劉墨感激不盡。”
程君顧坐了一會兒，覺著好奇，出去打量店中一圈，倏然見到個熟悉身影，其也觸及到她眼神，盈盈而至。
“見過夫人，程司徒。”
程君顧笑問道：“甄姐姐，你今日也是來湊熱鬧的嗎？”
“熱鬧自然是要湊的，可這客也得迎不是。”
見程君顧二人疑惑，劉墨解釋道：“兩位貴客有所不知，這間店也有甄姐姐一部分哩。就連這間店也是姐姐幫著與前店主商談，才能拿個折扣盤下。”
程君顧笑，“果然是甄姐姐，天生的經商頭腦。”
甄姐姐跟著笑，“女人家想在都城開店，多的是麻煩，我這是能幫就幫，還得謝謝妹子不嫌棄我多管閑事。”
“怎麽會？我感激都還來不及。”
約摸小半個時辰後，店內秩序平緩下來，劉淵跟劉墨交班，前來接待程君顧兩人。寒暄幾句之後，畫棋問起他的傷勢。
劉淵道：“多是內傷，只得說幸好沒傷及內臟，再養個十餘天就無事了。”
“真是容麟下的手？”程君顧問。
劉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管是不是他，都會是他。”
程君顧蹙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淵笑了笑，“司徒大人不會以為，烏勒王子的人真就這般巧合出現在那兒罷？”
畫棋疑問：“你們做的局？”
程君顧接續，“你背叛四皇子？”
“良禽擇木而棲，我只是做了最利於我們的決定。”
程君顧：“突勒許了你什麽？不對，難道是陛下？”
“二人目光所及之處便是結果。不瞞二位，當初我猶豫過，若非長英兄與我分析過利弊，想來我也不會這樣快就做出決定。”
程君顧有些詫異，沈長英？
是了，沈長英任職禮部，禮部又與匠生院多有接觸，他們認識不是罕事。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局竟開始得這樣早。
想到什麽，程君顧陡然開口，“劉掌櫃，你可知容麟當初口稱的‘捉迷藏’，究竟是在找什麽東西？”
“捉迷藏？”劉淵若有所思，“司徒難不成說的是慧帝陛下遺物？”
畫棋：“慧帝陛下遺物不都已經隨葬，竟還有遺留？”
“慧帝爺爺曾與我提過，他這一生有過最滿意的三個發明，”程君顧回憶著，“一是改良過的幽冥令，如今正在當今陛下手裏；二是與方匠師等人一道研制出的地動儀，眼下正在司星局。至於第三個，直至慧帝爺爺崩逝，我都不曾聽得只言片語。他只說，要跟我們玩最後一場捉迷藏。”
“說起這個，或許我這裏有線索。”劉淵說，“我曾拜一位老匠師門下學過技藝，老匠師在酒後與我無意中透露過這事，說‘若得玄機，需尋陸景病案冊’。我那時還不知容麟野心，便把這事稟告於他。”
程君顧道：“難怪陸景太醫的病案冊會失竊。劉掌櫃，多謝你指點迷津。”
劉淵道：“司徒大人過譽，我人微言輕，要是能幫上忙就是三生有幸。”
臨近傍晚，客流大散，程君顧和畫棋也相攜回家吃晚飯。回房之後，程君顧又把劉淵給的訊息轉達到辛琰。
辛琰道：“陸景太醫行醫多年，病案冊也堆積如山，你要從何查起？而且容麟當時不是一無所獲麽？”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想試試。”
“還不如直接去問陸太醫本人，我不信慧帝留下線索時會不同他說明。”
程君顧：“那我這兩天得空去拜訪他一趟。”
“你後日有空麽？要是有空，我與你一道。”
“可行。”
*
陸景聽過來意，不由得笑了幾聲。
“與臣無關，準確點說，不是臣的病案冊，當是臣師父的。”
言畢，陸景太醫返身入自己在太醫院專用的休息室，不多時，手裏多了本半新不舊的病案冊。程君顧二人一看，病案冊右下方署名為陸謹。
“我師父叫陸謹，謹慎的謹。當初他正是因為我的名與他的同音不同字，才收我為徒。”
辛琰道：“原來如此，多謝陸太醫。”
他伸手就要取來，不想陸太醫卻是將手一背，把病案冊藏到身後。
“太醫這是何意？”程君顧問。
陸太醫道：“依著慧帝陛下指令，想拿走這本病案冊，你們得出示手諭。”
“手諭？”辛琰納悶，“有這東西？”
這話是朝向程君顧問的，程君顧思索一番，朝陸太醫鞠了一躬，就要拉辛琰離開。
“辛將軍留下，程司徒一人去即可。程司徒，慧帝陛下曾言，東西就在初始地。”
辛琰眉頭皺得更深，“為什麽？”
“這是規定。”
“奇怪的規定。”辛琰撇撇嘴。
程君顧拍拍辛琰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後快步出門往外走去。
照她的記憶，陸太醫提過的初始地就是司星局，慧帝陛下愛玩愛鬧，但有時也會有種奇怪的執著，比如這初始地的選擇，永遠都是司星局。
司星局一向人員稀疏，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個人，有點面生，聽過程君顧來意，他便引人去見司星監。
司星監是程信舊識，程君顧常喚他一句雲叔，雲叔等她說完，笑道：“我之前還在想這份手諭能否在我任期之內送出去，你且稍等，我去取來。”
他回來後，程君顧提起病案冊的事，雲叔倏然嘆了口氣，“當初陸太醫的病案冊被盜，我就已經想到會否與此有關。明明是說一句就能辦到的事，偏要鬧得滿城風雨。”
“興許是不希望被他人發覺罷，畢竟慧帝陛下的寶物多為稀罕品。對了，這捉迷藏是隨時都能開始麽？”
“是的。”
雲叔又問起她父母，程君顧便把他們出門游玩的事說了。
“倒是清閑。等他們回來了，你替我罵上兩句，不然我心裏不舒坦。”
程君顧輕笑，點頭應下，告辭離開。
確認過手諭，陸太醫交付病案冊，程君顧打開，就見扉頁夾著一張疊了三折的紙，打開一看，是一串數字。
“什麽意思？”辛琰問。
程君顧：“笨，我們小時候玩過的。這三行得橫著看，第一個數字指的是頁碼，第二個指的是當頁第幾行，第三個則是第幾個字。你忘記了嗎？”
“你們先在這兒休息，我還有事要忙。”
兩人送陸太醫出門，隨後找了個地方坐下，辛琰還順手取來紙筆候命。程君顧根據紙上數字，一個個報出對應的字，最後湊過去看辛琰的記錄。
【欲得線索，需見機關人偶】
“機關人偶？”辛琰皺起臉，“他生前可做過好幾個機關人偶，有的還跟他一起下葬了，總不能去帝陵挖罷？”
程君顧搖頭，“如果是陪葬品，他斷然不會寫在上頭，肯定是他拿來送人的。機關人偶……啊，我想起來了。”
“在誰那裏？”
“容驍。”
“啊？”
程君顧道：“慧帝陛下當初特地為容驍做過一個機關人偶，作為他百日宴的賀禮。除此之外的機關人偶，不是陪葬就是報廢了。辛琰，容驍的遺物在哪裏？”
“抄家時全充公了，目前都在刑部庫房裏堆著，要是想調閱，得向陛下請旨。可一請旨，陛下不就知曉我們如今所做的事麽？”
“他遲早都會知道，只能說天命使然。走罷，我們進宮面聖。”
倒是不巧，他們挑的點，陛下正在午休，由賢敏t夫人，即緹雅前來接見。
緹雅得知他們是來請旨去調查刑部庫房後，回道：“你不是見官大一級麽？你不是左司馬嗎？官都比刑部尚書大，直接去不就得了。”
程君顧道：“這不符合規程。”
“你們先去，等陛下醒了，我再讓他補份聖旨不就得了。”
“那，”程君顧些微猶豫，“那臣等就先告退。”
緹雅頷首，命人送他們出去。一刻鐘後，陛下醒來，她便把剛才的事說了。
“你就這樣讓他們過去了？你是真不把孤這個君主放在眼裏。”
緹雅道：“他們一看就很急，你自己說的，特殊的事特殊辦。萬一真是什麽重要的事，耽誤了時辰，你不得悔得腸子青？”
“你……”容煊嘆氣，有些拿她沒轍，“取紙筆來。”
緹雅應了一聲，快步去辦。
“他們真沒說原因？”落筆之前，容煊問道。
緹雅：“就說容驍那兒好像有古怪，想去調查清楚。”
“還有什麽古怪？那些東西可是經過孤細細查驗的，要是有古怪，孤早就發現了。”
“那你又不是萬能的，再說了，當初可是阿顧他們出力把容驍扳倒，或許他們真有遺留的消息呢？反正找出來之後，依舊是你得好處，愁什麽。”
容煊瞅她一眼，無奈搖頭，寫下手諭，又著羽林軍送去刑部。
等人走後，容煊又看向緹雅，說道：“普天之下，也就你敢對當朝君主指手畫腳。”
緹雅指了指自己，“青天大陛下，真是好大的冤枉。你們看看外頭，現在肯定在下雪，看看，我多冤吶。”
容煊輕笑，沖內侍道：“去，瞧瞧外頭下雪沒。”
內侍去了又回，說沒有。
緹雅：“陛下，你聽過聰明人說有，蠢蛋說沒有的故事麽？”
容煊一頓，回道：“有。”
“看，陛下都說有了。本宮再問你一遍，外頭有下雪麽？”
“這……”
內侍視線猶疑幾許，最後弱弱回了句有。
緹雅擡了擡下巴，“陛下，我就說罷，明明就有。”
“這分明就不是一碼事。”容煊道。
“陛下金口玉言，豈能反悔？”
容煊又搖了搖頭，“罷罷罷，就依你的。孤得去禦書房了，晚膳照舊。”
“遵命。”
*
容驍的遺物極多，占據整整三個庫房。好在刑部入庫時都有記檔，得過陛下手諭後，主簿調取檔案，領他們前去查看。
“二位大人，這機關人偶可是涉及哪起案子？”主簿恭敬問。
程君顧道：“暫且不知，恐怕得先調查。”
依著規矩，主簿得全程在旁看守，以防有失。程君顧他們也不想為難他，就當著他的面開始檢查機關人偶。
辛琰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說道：“不管看多少遍，還是感覺有點醜。特別是這張嘴，醜，太醜了。”
抱怨著，他用指頭戳了人偶嘴巴幾下。收回手時，就聽齒輪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從人偶身上釋放出好些白氣。
辛琰一把丟開人偶，喊了句撤，餘下二人緊急跟他撤出十餘米遠。
等了好一會兒，主簿要動，辛琰伸手攔住，讓他保護程君顧，自己小心靠近庫房。
“辛琰，註意安全！”程君顧在身後喊。
辛琰擺了下手，慢慢走過去，之後是接連不斷的噴嚏。他有些不大自在地眨了幾下眼睛，“沒什麽問題，過來罷。”
程君顧拿出手帕給他，走近一聞，擡手掩面。
“什麽東西？怎麽會這麽香？”主簿道。
程君顧說：“應當是慧帝陛下研制的香氣彈，無毒，但一經釋放，香氣即刻四散，且久久不去。至少三天內，這庫房裏都得是這味道。”
“饒過下臣罷。”主簿欲哭無淚。
程君顧快步走向那個機關人偶，只見人偶嘴巴大張，裏頭含著一枚白棋，等取出棋子，人偶嘴巴登時合上。
見主簿沒註意這邊，程君顧快速將棋子收進腰間，轉頭向對方道：“這個人偶身上的問題應該就是這個，香氣彈存放太久會自己爆炸，屆時損傷庫房內其他東西可就不好了。”
主簿恍然大悟點頭，“若非將軍和司徒今日來查閱，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這香氣無毒，不會傷人傷物，接下來這幾天你們時常通風就行。”
“下臣明白。”
程君顧出去看辛琰，“你還好嗎？”
辛琰搖頭。
“那我先帶將軍去太醫院，後續的事有勞主簿大人處置。”
“下臣恭送將軍、司徒二位大人。”
“主簿大人留步。”
說完，程君顧和辛琰快步離開，走出刑部好一段路，辛琰才放下手帕，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需要去請太醫麽？”程君顧問。
辛琰搖頭，“主要是一下子太香了，有點招架不住，緩緩就行。你有什麽發現嗎？”
“有，我發現了這個。”程君顧拿出那枚棋子。
辛琰接過，在手裏撚了撚，然後大拇指和食指稍加用力，棋子眨眼間化為齏粉。
程君顧目瞪口呆：“你……”
“這不是真的棋子，做得有點重量而已，你要是用點力氣或是工具也能弄碎。有紙條。”
他打開一看，“欲得線索，需見環首木刀。”
“大哥！”兩人一齊出聲。
本朝行軍打仗時會沿用更早些的王朝用過的武器，其中環首刀便是其一。
而環首木刀則是程昱恒抓鬮時抓到的東西，後來，環首刀也成為他行軍打仗時稱手兵器之一。
至於辛琰，到他抓鬮的時候，慧帝陛下沈迷話本，沒刻環首木刀轉刻紅纓長/槍，於是，由慧帝陛下親制的環首木刀便成了本朝抓鬮宴絕唱。
程昱恒仍在兵部，由畫棋往庫房尋物。
“這樣一個木刀，裏頭能藏東西麽？”畫棋拿東西回來後問道。
程君顧：“老爺子老聽戲和看話本，興許真有法子。畫棋姐姐，你腦子好，還記得慧帝陛下在刻這刀前看的是什麽話本嗎？”
畫棋呆楞，“你得知道，那時我尚未出世。”
“我娘應該提過罷？或者大哥？”
“你容我想想。”
畫棋沈默半天，最終搖了搖頭。
“是不是夾在這中間？”辛琰忽然說。
程君顧楞楞看他，“哪個中間？刀柄嗎？這顯然沒有拼接痕跡。”
正說著，就見辛琰直接把刀柄上的金環拽了下來。
程君顧&畫棋：“！！！”
“你們做什麽擺出這表情？你們難道不知道這種環能穿回去嗎？”
畫棋：“我第一次聽說。”
程君顧：“我也是。”
“好的，忘記我剛才說的，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免得被敵人窺探到秘密。”
程君顧：“為什麽能拆？”
“這是改良過的，方便嵌鐵鏈或者軟鞭，一刀多用。”
拽下金環後，伴隨著環離開的還有一小塊圓形木楔。辛琰向程君顧討要珠釵，仔細挑出卡在刀柄裏的極小卷紙條。
程君顧：“……”
“又是紙條。”她說。
趁辛琰還原金環的工夫，她展開紙條，與畫棋一起辨認。
“欲得線索，問……”
聽她們長久停頓，辛琰忍不住擡頭問後續。程君顧琢磨半天，還是把剩下的字念出來——
“欲得線索，問程君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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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吩咐的事, 程信夫婦也已圓滿完成，見都城內外恢覆往昔安和繁華，他們便又起了出門游玩的想法。
程君顧出言挽留, 還提起飲月省親的事，衛素素回說她還在獅月樂不思蜀，若是要回, 她夫婦二人也定然一並回來。
“這樣看來, 您疼飲月顯然多過女兒。”程君顧調笑道。
衛素素大笑著摟住女兒，往她臉上輕輕捏了一把, “你呀, 怎麽連飲月那丫頭的醋都吃？”
“您和爹這回打算往哪裏去？”
“沒甚想法, 隨便走, 隨便看, 這才有意思。”
程君顧道：“那您記得多來信，不然我們定會擔心得很。”
“這話倒是好笑, 就我與你爹這身手, 誰敢對我們下手？是想與從未謀面的親朋好友重逢？”
說著，衛素素又是一笑, 笑過之後，繼續道, “你如今身居高位，雖說陛下看重，但自當謹言慎行。有什麽事多與長輩商量，切莫沖動行事, 辛家上下你也多留點心, 莫要讓有心人鉆了空子，損害你們。”
“女兒明白。”
“娘就知道, 我的小阿顧最聰明懂事了。”
兩天後，程信夫婦出城，本是極為隱秘的行程，但百姓不知從哪裏聽來的風聲，皆自發組織起來相送。
新帝亦派了代表前來，還是緹雅，這回程信夫婦見到她，斷然不能如往日那般隨意，口稱一句主子娘娘。
緹雅還不大習慣這樣的稱呼，可礙於周遭官員，只得硬著頭皮暫時應下，又與他們提了新帝的囑托。
“臣多謝陛下恩典。”夫婦倆一道沖宮城方向躬身謝恩。
又談過幾句，夫婦倆啟程，兩匹馬自程府所在的寬敞大街上一躍而出，一路而去，兩道都是來送行的百姓。夫婦二人忙讓他們快些回去，接著飛塵離開。
雙馬遠去，府前聚集的人也陸續散去。
畫棋請緹雅入府喝茶，緹雅搖頭，說太醫院還有事要辦。
程君顧不解，“如今娘娘貴為夫人，竟還要去太醫院忙碌？”
“這是陛下應準的，而且多學點東西，對我來說不是壞事。再說了，師父教我這樣多知識，我該將它們學以致用。”
她口中提的師父正是陸景太醫，也不知是何時拜的師，只記得有一天提起陸太醫時，她就以師父稱呼。
畫棋道：“那娘娘若得空，可常來府上喝杯茶。”
“那是自然，我還惦記著姐姐做的杏仁露呢。”說完，緹雅帶著小宮侍上了馬車，往太醫院方向駛去。
程君顧目送馬車遠去，感慨道：“她一說杏仁露，我便有些惦記梨膏糖。只可惜，現在可不是秋梨上市的時節。”
“那我先給你做別的，等日後秋梨上市，再為你做一大罐。”
程君顧喜道：“我就知道畫棋姐姐最疼我了。時候不早，我得快些回國子監，晚飯回來吃，勞姐姐備下。”
“什麽勞不勞的，小事罷了。對了，過兩日劉墨的玩具店開張，你可得空去捧場？”
“這麽快嗎？應當有罷，不說了，我得先走。”
劉墨二人開的玩具店在西市，足足兩間店面，開業當天，熱鬧非凡。
程君t顧也是在這天總算是徹徹底底地見到這位傳聞中的天才匠生，不對，已經是被陛下破格提拔的匠師，劉淵。
劉淵身子仍帶幾分虛弱，但面上笑意不斷，單看模樣和身形，更像是趕考的書生。
“程司徒？畫棋夫人？快請進來。”
程君顧與畫棋茫然地被招呼著就要進內堂，說話的女子還著夥計給上了最好的新茶。
“我還想著二位貴人事忙，騰不出空檔前來。這是我們為今天特地定制的勝意糕，二位嘗嘗。”
程君顧註視她好一會兒，驚訝道：“你是劉墨？你是女子？”
“淵哥說都城魚龍混雜，多有不便，才讓我以男裝示人。”
畫棋道：“那你的耳朵……”
南朔女子人人穿耳，所以即便有女扮男裝者，只要看耳朵就知分曉。
劉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道：“我怕被人看穿，用了點手法掩蓋洞痕。”
“難怪。”程君顧道。
劉墨又道：“如今諸事太平，我就想著恢覆原樣。在南朔經商的女子不在少數，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確是如此。”畫棋說，“你既為女子，那日後我們交往起來更加方便。”
劉墨：“承蒙二位貴人不棄，劉墨感激不盡。”
程君顧坐了一會兒，覺著好奇，出去打量店中一圈，倏然見到個熟悉身影，其也觸及到她眼神，盈盈而至。
“見過夫人，程司徒。”
程君顧笑問道：“甄姐姐，你今日也是來湊熱鬧的嗎？”
“熱鬧自然是要湊的，可這客也得迎不是。”
見程君顧二人疑惑，劉墨解釋道：“兩位貴客有所不知，這間店也有甄姐姐一部分哩。就連這間店也是姐姐幫著與前店主商談，才能拿個折扣盤下。”
程君顧笑，“果然是甄姐姐，天生的經商頭腦。”
甄姐姐跟著笑，“女人家想在都城開店，多的是麻煩，我這是能幫就幫，還得謝謝妹子不嫌棄我多管閑事。”
“怎麽會？我感激都還來不及。”
約摸小半個時辰後，店內秩序平緩下來，劉淵跟劉墨交班，前來接待程君顧兩人。寒暄幾句之後，畫棋問起他的傷勢。
劉淵道：“多是內傷，只得說幸好沒傷及內臟，再養個十餘天就無事了。”
“真是容麟下的手？”程君顧問。
劉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管是不是他，都會是他。”
程君顧蹙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淵笑了笑，“司徒大人不會以為，烏勒王子的人真就這般巧合出現在那兒罷？”
畫棋疑問：“你們做的局？”
程君顧接續，“你背叛四皇子？”
“良禽擇木而棲，我只是做了最利於我們的決定。”
程君顧：“突勒許了你什麽？不對，難道是陛下？”
“二人目光所及之處便是結果。不瞞二位，當初我猶豫過，若非長英兄與我分析過利弊，想來我也不會這樣快就做出決定。”
程君顧有些詫異，沈長英？
是了，沈長英任職禮部，禮部又與匠生院多有接觸，他們認識不是罕事。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局竟開始得這樣早。
想到什麽，程君顧陡然開口，“劉掌櫃，你可知容麟當初口稱的‘捉迷藏’，究竟是在找什麽東西？”
“捉迷藏？”劉淵若有所思，“司徒難不成說的是慧帝陛下遺物？”
畫棋：“慧帝陛下遺物不都已經隨葬，竟還有遺留？”
“慧帝爺爺曾與我提過，他這一生有過最滿意的三個發明，”程君顧回憶著，“一是改良過的幽冥令，如今正在當今陛下手裏；二是與方匠師等人一道研制出的地動儀，眼下正在司星局。至於第三個，直至慧帝爺爺崩逝，我都不曾聽得只言片語。他只說，要跟我們玩最後一場捉迷藏。”
“說起這個，或許我這裏有線索。”劉淵說，“我曾拜一位老匠師門下學過技藝，老匠師在酒後與我無意中透露過這事，說‘若得玄機，需尋陸景病案冊’。我那時還不知容麟野心，便把這事稟告於他。”
程君顧道：“難怪陸景太醫的病案冊會失竊。劉掌櫃，多謝你指點迷津。”
劉淵道：“司徒大人過譽，我人微言輕，要是能幫上忙就是三生有幸。”
臨近傍晚，客流大散，程君顧和畫棋也相攜回家吃晚飯。回房之後，程君顧又把劉淵給的訊息轉達到辛琰。
辛琰道：“陸景太醫行醫多年，病案冊也堆積如山，你要從何查起？而且容麟當時不是一無所獲麽？”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想試試。”
“還不如直接去問陸太醫本人，我不信慧帝留下線索時會不同他說明。”
程君顧：“那我這兩天得空去拜訪他一趟。”
“你後日有空麽？要是有空，我與你一道。”
“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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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聽過來意，不由得笑了幾聲。
“與臣無關，準確點說，不是臣的病案冊，當是臣師父的。”
言畢，陸景太醫返身入自己在太醫院專用的休息室，不多時，手裏多了本半新不舊的病案冊。程君顧二人一看，病案冊右下方署名為陸謹。
“我師父叫陸謹，謹慎的謹。當初他正是因為我的名與他的同音不同字，才收我為徒。”
辛琰道：“原來如此，多謝陸太醫。”
他伸手就要取來，不想陸太醫卻是將手一背，把病案冊藏到身後。
“太醫這是何意？”程君顧問。
陸太醫道：“依著慧帝陛下指令，想拿走這本病案冊，你們得出示手諭。”
“手諭？”辛琰納悶，“有這東西？”
這話是朝向程君顧問的，程君顧思索一番，朝陸太醫鞠了一躬，就要拉辛琰離開。
“辛將軍留下，程司徒一人去即可。程司徒，慧帝陛下曾言，東西就在初始地。”
辛琰眉頭皺得更深，“為什麽？”
“這是規定。”
“奇怪的規定。”辛琰撇撇嘴。
程君顧拍拍辛琰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後快步出門往外走去。
照她的記憶，陸太醫提過的初始地就是司星局，慧帝陛下愛玩愛鬧，但有時也會有種奇怪的執著，比如這初始地的選擇，永遠都是司星局。
司星局一向人員稀疏，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個人，有點面生，聽過程君顧來意，他便引人去見司星監。
司星監是程信舊識，程君顧常喚他一句雲叔，雲叔等她說完，笑道：“我之前還在想這份手諭能否在我任期之內送出去，你且稍等，我去取來。”
他回來後，程君顧提起病案冊的事，雲叔倏然嘆了口氣，“當初陸太醫的病案冊被盜，我就已經想到會否與此有關。明明是說一句就能辦到的事，偏要鬧得滿城風雨。”
“興許是不希望被他人發覺罷，畢竟慧帝陛下的寶物多為稀罕品。對了，這捉迷藏是隨時都能開始麽？”
“是的。”
雲叔又問起她父母，程君顧便把他們出門游玩的事說了。
“倒是清閑。等他們回來了，你替我罵上兩句，不然我心裏不舒坦。”
程君顧輕笑，點頭應下，告辭離開。
確認過手諭，陸太醫交付病案冊，程君顧打開，就見扉頁夾著一張疊了三折的紙，打開一看，是一串數字。
“什麽意思？”辛琰問。
程君顧：“笨，我們小時候玩過的。這三行得橫著看，第一個數字指的是頁碼，第二個指的是當頁第幾行，第三個則是第幾個字。你忘記了嗎？”
“你們先在這兒休息，我還有事要忙。”
兩人送陸太醫出門，隨後找了個地方坐下，辛琰還順手取來紙筆候命。程君顧根據紙上數字，一個個報出對應的字，最後湊過去看辛琰的記錄。
【欲得線索，需見機關人偶】
“機關人偶？”辛琰皺起臉，“他生前可做過好幾個機關人偶，有的還跟他一起下葬了，總不能去帝陵挖罷？”
程君顧搖頭，“如果是陪葬品，他斷然不會寫在上頭，肯定是他拿來送人的。機關人偶……啊，我想起來了。”
“在誰那裏？”
“容驍。”
“啊？”
程君顧道：“慧帝陛下當初特地為容驍做過一個機關人偶，作為他百日宴的賀禮。除此之外的機關人偶，不是陪葬就是報廢了。辛琰，容驍的遺物在哪裏？”
“抄家時全充公了，目前都在刑部庫房裏堆著，要是想調閱，得向陛下請旨。可一請旨，陛下不就知曉我們如今所做的事麽？”
“他遲早都會知道，只能說天命使然。走罷，我們進宮面聖。”
倒是不巧，他們挑的點，陛下正在午休，由賢敏t夫人，即緹雅前來接見。
緹雅得知他們是來請旨去調查刑部庫房後，回道：“你不是見官大一級麽？你不是左司馬嗎？官都比刑部尚書大，直接去不就得了。”
程君顧道：“這不符合規程。”
“你們先去，等陛下醒了，我再讓他補份聖旨不就得了。”
“那，”程君顧些微猶豫，“那臣等就先告退。”
緹雅頷首，命人送他們出去。一刻鐘後，陛下醒來，她便把剛才的事說了。
“你就這樣讓他們過去了？你是真不把孤這個君主放在眼裏。”
緹雅道：“他們一看就很急，你自己說的，特殊的事特殊辦。萬一真是什麽重要的事，耽誤了時辰，你不得悔得腸子青？”
“你……”容煊嘆氣，有些拿她沒轍，“取紙筆來。”
緹雅應了一聲，快步去辦。
“他們真沒說原因？”落筆之前，容煊問道。
緹雅：“就說容驍那兒好像有古怪，想去調查清楚。”
“還有什麽古怪？那些東西可是經過孤細細查驗的，要是有古怪，孤早就發現了。”
“那你又不是萬能的，再說了，當初可是阿顧他們出力把容驍扳倒，或許他們真有遺留的消息呢？反正找出來之後，依舊是你得好處，愁什麽。”
容煊瞅她一眼，無奈搖頭，寫下手諭，又著羽林軍送去刑部。
等人走後，容煊又看向緹雅，說道：“普天之下，也就你敢對當朝君主指手畫腳。”
緹雅指了指自己，“青天大陛下，真是好大的冤枉。你們看看外頭，現在肯定在下雪，看看，我多冤吶。”
容煊輕笑，沖內侍道：“去，瞧瞧外頭下雪沒。”
內侍去了又回，說沒有。
緹雅：“陛下，你聽過聰明人說有，蠢蛋說沒有的故事麽？”
容煊一頓，回道：“有。”
“看，陛下都說有了。本宮再問你一遍，外頭有下雪麽？”
“這……”
內侍視線猶疑幾許，最後弱弱回了句有。
緹雅擡了擡下巴，“陛下，我就說罷，明明就有。”
“這分明就不是一碼事。”容煊道。
“陛下金口玉言，豈能反悔？”
容煊又搖了搖頭，“罷罷罷，就依你的。孤得去禦書房了，晚膳照舊。”
“遵命。”
*
容驍的遺物極多，占據整整三個庫房。好在刑部入庫時都有記檔，得過陛下手諭後，主簿調取檔案，領他們前去查看。
“二位大人，這機關人偶可是涉及哪起案子？”主簿恭敬問。
程君顧道：“暫且不知，恐怕得先調查。”
依著規矩，主簿得全程在旁看守，以防有失。程君顧他們也不想為難他，就當著他的面開始檢查機關人偶。
辛琰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說道：“不管看多少遍，還是感覺有點醜。特別是這張嘴，醜，太醜了。”
抱怨著，他用指頭戳了人偶嘴巴幾下。收回手時，就聽齒輪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從人偶身上釋放出好些白氣。
辛琰一把丟開人偶，喊了句撤，餘下二人緊急跟他撤出十餘米遠。
等了好一會兒，主簿要動，辛琰伸手攔住，讓他保護程君顧，自己小心靠近庫房。
“辛琰，註意安全！”程君顧在身後喊。
辛琰擺了下手，慢慢走過去，之後是接連不斷的噴嚏。他有些不大自在地眨了幾下眼睛，“沒什麽問題，過來罷。”
程君顧拿出手帕給他，走近一聞，擡手掩面。
“什麽東西？怎麽會這麽香？”主簿道。
程君顧說：“應當是慧帝陛下研制的香氣彈，無毒，但一經釋放，香氣即刻四散，且久久不去。至少三天內，這庫房裏都得是這味道。”
“饒過下臣罷。”主簿欲哭無淚。
程君顧快步走向那個機關人偶，只見人偶嘴巴大張，裏頭含著一枚白棋，等取出棋子，人偶嘴巴登時合上。
見主簿沒註意這邊，程君顧快速將棋子收進腰間，轉頭向對方道：“這個人偶身上的問題應該就是這個，香氣彈存放太久會自己爆炸，屆時損傷庫房內其他東西可就不好了。”
主簿恍然大悟點頭，“若非將軍和司徒今日來查閱，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這香氣無毒，不會傷人傷物，接下來這幾天你們時常通風就行。”
“下臣明白。”
程君顧出去看辛琰，“你還好嗎？”
辛琰搖頭。
“那我先帶將軍去太醫院，後續的事有勞主簿大人處置。”
“下臣恭送將軍、司徒二位大人。”
“主簿大人留步。”
說完，程君顧和辛琰快步離開，走出刑部好一段路，辛琰才放下手帕，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需要去請太醫麽？”程君顧問。
辛琰搖頭，“主要是一下子太香了，有點招架不住，緩緩就行。你有什麽發現嗎？”
“有，我發現了這個。”程君顧拿出那枚棋子。
辛琰接過，在手裏撚了撚，然後大拇指和食指稍加用力，棋子眨眼間化為齏粉。
程君顧目瞪口呆：“你……”
“這不是真的棋子，做得有點重量而已，你要是用點力氣或是工具也能弄碎。有紙條。”
他打開一看，“欲得線索，需見環首木刀。”
“大哥！”兩人一齊出聲。
本朝行軍打仗時會沿用更早些的王朝用過的武器，其中環首刀便是其一。
而環首木刀則是程昱恒抓鬮時抓到的東西，後來，環首刀也成為他行軍打仗時稱手兵器之一。
至於辛琰，到他抓鬮的時候，慧帝陛下沈迷話本，沒刻環首木刀轉刻紅纓長/槍，於是，由慧帝陛下親制的環首木刀便成了本朝抓鬮宴絕唱。
程昱恒仍在兵部，由畫棋往庫房尋物。
“這樣一個木刀，裏頭能藏東西麽？”畫棋拿東西回來後問道。
程君顧：“老爺子老聽戲和看話本，興許真有法子。畫棋姐姐，你腦子好，還記得慧帝陛下在刻這刀前看的是什麽話本嗎？”
畫棋呆楞，“你得知道，那時我尚未出世。”
“我娘應該提過罷？或者大哥？”
“你容我想想。”
畫棋沈默半天，最終搖了搖頭。
“是不是夾在這中間？”辛琰忽然說。
程君顧楞楞看他，“哪個中間？刀柄嗎？這顯然沒有拼接痕跡。”
正說著，就見辛琰直接把刀柄上的金環拽了下來。
程君顧&畫棋：“！！！”
“你們做什麽擺出這表情？你們難道不知道這種環能穿回去嗎？”
畫棋：“我第一次聽說。”
程君顧：“我也是。”
“好的，忘記我剛才說的，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免得被敵人窺探到秘密。”
程君顧：“為什麽能拆？”
“這是改良過的，方便嵌鐵鏈或者軟鞭，一刀多用。”
拽下金環後，伴隨著環離開的還有一小塊圓形木楔。辛琰向程君顧討要珠釵，仔細挑出卡在刀柄裏的極小卷紙條。
程君顧：“……”
“又是紙條。”她說。
趁辛琰還原金環的工夫，她展開紙條，與畫棋一起辨認。
“欲得線索，問……”
聽她們長久停頓，辛琰忍不住擡頭問後續。程君顧琢磨半天，還是把剩下的字念出來——
“欲得線索，問程君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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