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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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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第七十七章

這是程君顧重生後第一次見到馮路明本尊。

雖說刑部為著不辱長官們的眼, 刻意為他梳洗,換了身新囚服,可記憶中那端方模樣卻是一去不回, 唯餘頹廢。

他臉上仍留著鞭痕,十指亦殘存夾棍夾過的痕跡,身子勉強坐直, 然下一刻又因著疼痛不自覺歪斜。

“給他個墊子罷。”程君顧忍不住向邊上主簿提醒。

主簿不解, 但還是聽命照做。

辛琰以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開口,“同情心用在他身上, 無謂。”

“總該有一人唱白臉, 一人唱紅臉。”程君顧同樣小聲回答。

辛琰一楞, 唇上浮現不甚明顯的笑痕。

主簿很快回來, 將墊子擱置在馮路明身後, 馮路明默聲看了主簿一眼,又沖程君顧道:“程司業, 你依舊那般愚善, 連敵人都要同情。”

“我自是討厭你,可見你姐姐那般求情, 還是決意稍稍優待。”程君顧平靜發聲,“辛將軍與我已到場, 說罷,說出你那些罪行。”

“若我坦白,你們當真會遵守承諾,保我姐姐安穩?”

這條件是天鷹衛授意刑部提的, 辛程二人來前也聽領路捕頭談及, 不然以馮路明的t性子,饒是動用天鷹衛的刑罰, 斷然不會願意吐露半個字。

而且,為保承諾真實性,刑部還破例同意馮路明姐姐探監,姐姐前腳探完監,後腳馮路明就決定承認罪行,倒是令天鷹衛和刑部上下都大吃一驚。

聽過他問話,辛琰道:“本將軍向你作保,只要你所言非虛,你姐姐不光能保全性命,下半輩子亦會衣食無憂。另外……”

他頓了頓,“她夫家那幾個不爭氣的東西,本將軍也會命刑部按律處置。”

馮路明聞言,咧嘴笑開,但因著牽動臉頰傷痕,不自覺吸了口涼氣。

“多謝將軍。”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程君顧與辛琰皆正襟危坐,全神貫註聽馮路明吐露,身旁負責記錄的主簿同樣筆耕不輟,生怕漏下一星半點。

等他交代完畢,程君顧這才發覺,自己雙拳早已緊攥到麻木,後背也是不知何時沁上一排汗,寒津津的,令她不由自主地輕顫。

“沒了?”她忽然聽到辛琰這樣問。

她擡眼看去,身旁的少年將軍面色如常,眼神也是平靜無波,仿佛眼前人不過是個陌生罪犯,而不是他一度親如兄弟的下屬。

馮路明同樣也沒想到將軍會是這副神情,他想過將軍會悲痛,會質問自己為什麽要走上這條錯路,又或者氣惱,起身狠狠打自己一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喜怒皆不見。

“將軍……”他下意識喚出聲。

辛琰置若罔聞,轉向主簿,“他的罪由你們定。只有一條,案子塵埃落定前不許叫他死了。”

“是。”

說完,辛琰又望向馮路明,這個他曾經極其信任的下屬,“馮耀祖,好自為之罷。”

馮路明,不,馮耀祖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怔楞地滑下身子,哪怕後背傷口擦上粗糲的墻面,隱隱滲出點血跡,他都不覺。

程君顧快步趕上辛琰步子,擔憂道:“你還好嗎?”

“不算太好。”

“你收回了他的名字。”程君顧說,“這對他來說,怕是極大的打擊。”

辛琰冷笑,“若他當真珍惜,就做不出那些事。”

程君顧垂了垂眼,的確如此。

想到什麽,她問道:“他說的可是實情?四皇子的人果真多次暗殺他姐姐一家?”

馮路明說的是主子,程君顧自動套入四皇子,畢竟人確實是在為四皇子辦事,而且他也很快會知道真相。

辛琰道:“容麟還不至於這般沖動。”

“難不成真是容驍?那他真是自討苦果。”

辛琰:“我派去的。”

“什麽?”

“襲擊他們的人,是我派去的。當然,救他們的也是我的人。”辛琰回答得坦然,“兵不厭詐。”

程君顧訝然,但很快接受現實,要是沒點謀略,光靠武力,他辛琰根本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

“你討厭嗎?”辛琰問。

程君顧搖頭,“對待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法,很高明,臣受教。”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這是小人之計。”

“你覺得我又幹凈到哪裏去呢?要不是我貿然啟用西域追蹤蝶,馮路,馮耀祖也不會因為行蹤暴露,殺劉五滅口。”

辛琰摸了摸程君顧的頭發,“這非你本意。況且,劉五就算不被他殺死,助紂為虐,下場依舊不會好過。”

“我沒想到,他用的辦法竟那樣簡單,出乎我對他的印象。”

當時小二說沒有見過劉五接觸過什麽人,是因為小二本身就是馮耀祖假扮,真正的小二被下了藥,待調查結束才現身。

旁人問起劉五死當天的情景,他只會回一句忘了,人們只當是他被盤問得驚慌失措,畢竟這小二平日裏就是個老實本分的,便不會再過多計較。

辛琰想了想,“看似簡單,卻是步步都錯不得。他好歹算是辛家軍的智囊之一,做事自然縝密。只可惜,紙終究包不住火,而且他也實在心急。”

“不心急不行,我們查到的事越來越多,遲早會把他揪出來。人為求自保,可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不過,他姐姐當初認錯屍體一事,當真無辜麽?”

“刑部會懲處。我只保證他姐姐能保全性命,卻沒說不追究這件事的責任。”

程君顧嘆氣,說道:“不管怎麽說,她著實是個可憐人。”

辛琰不言。

二人無聲息走出一段路,程君顧陡然打破沈默,說道:“你覺得蒙指揮使他們能成功嗎?”

“容麟養死士的地方?”

“嗯,我怕他們提前收到風聲撤離。”

“誰給風聲?”辛琰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這次出任務的天鷹衛是蒙指揮使和我一起點的。蒙指揮使或有走眼時,我不會。”

程君顧心裏石頭暫時落地,“既是你出面選人,那我就放心了。”

雖說副指揮使的權力逐漸被架空,可他還是實打實在天鷹衛幹過幾年,培養出一批自己的親信。

辛琰認臉本事強,前世牢牢將那些人的模樣記下,如今點人時如虎添翼,圍剿秘密據點的小隊成員完全避開那些人。

副指揮使這種墻頭草似的人物自然是不能從非親信口中得知任務信息,轉而去向皇子們透露。

於是,圍剿行動水到渠成,打了四皇子及昭華夫人一個措手不及。

聽蒙指揮使事後提及,那秘密據點裏生活著的都是孩子,最小的仍在繈褓,最大的堪堪成年。

一開始被抓個正著的兵部武庫司還咬死說這裏是收容所,自己只是定期來看望他們,做做善事,在天鷹衛翻出大量武器後,又改口說只是讓孩子們強身健體。直到青龍小隊隊長發現書房暗格,翻出賬冊和往來書信,徹底將其摁死,打入牢獄。

武庫司抵死不認,口稱冤枉,不住喊著要面見陛下。刑部的人充耳不聞,只是把所見所聞記錄下來,秘密呈給君主。

君主想到這人職位和奏折上寫的武器,當即命兵部徹查庫房,看是否有武器遺失,又命武庫司的下屬前去刑部庫房辨認那些收繳武器。

這麽一來一回,行動還是難免走漏風聲,被親近兩位皇子的官員得知,只是他們得知無用,消息傳到四皇子那兒時,秘密據點早就被天鷹衛的人團團圍住,密不透風。

四皇子心中就算急切,也只能按兵不動,他不動,反倒給了辛琰時間,聯合天鷹衛以保護之名封鎖武庫司府邸,對府內上下進行大清查。

辛琰忙碌,程君顧也不閑著,再休息兩天,跟個沒事人似的回國子監銷假。

她這個月壓根兒就沒正經幹過活,又請了長假,沒多少俸祿。規矩如此,她不敢違背,老老實實窩在國子監做事。

程君顧想老實,她那些同僚們可坐不住,因著涉案的陳遠跟在她名下學習最久,大家明裏暗裏向她打聽,她統一笑著回覆一句‘請去問刑部’。那些人沒在她這兒討著好,訕訕而去。

“慕小姐那兒會如何處理此事?不管怎麽說,那是她的未婚夫。”唐司信趁著午休工夫,悄悄問程君顧。

程君顧回答:“不管慕小姐願不願意,這門婚事都會解除。話說,你怎麽還在這兒?我記得你不是被安排到吏部了麽?”

“程司業貴人事忙,難為還記得學生。本來是要去吏部不假,可吏部那兒又說暫時沒有空缺,正巧陳遠和安周都從這兒辭離,副主事便讓學生留下協助諸位大人。”

“什麽官職?”

唐司信道:“回程司業,是司墨。”

國子監司墨一職類同大戶人家的書童,幹的多是雜活,只不過司墨好歹是個小官,還是京官,享俸祿和補貼,幹得好還能升遷。朝中好幾位重臣過去也曾擔任過國子監司墨,如今混得風生水起。

想到這裏,程君顧笑道:“那你好好幹,依你的資質和本事,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下官謝程司業賞識。”

唐司信官場路前期的障礙已出,只要他本心夠正,待程君顧他們鏟除其他隱患後,他自是能走出比前世更精彩的路。憶起他前世那些經歷,程君顧忍不住嘆出一口長氣。

“程司業,可是有什麽煩惱事?”

程君顧搖頭,“我只是覺著人想學壞真是容易。”

“要不是親耳聽到,學生也沒想到平日裏看上去不言不語的陳遠竟這般卑劣。”

“逐名追利本無錯,他想求活命也無錯。只是……罷了,不提他,我先去歇息,你自便t。”

唐司信點頭,目送程君顧離開,他耳邊回響起安周與他說起的那些話,也順勢嘆出一口長氣。

念陳遠太爭,哀其不幸,莫名有種兔死狐悲感。

*

兵部、刑部調查工作持續中,在此期間,程君顧帶著緹雅入宮。

緹雅一身醫女打扮,混在同等裝扮的隊伍中毫不違和,跟著進入太醫院後,她又借故離去,與等在約定處的程君顧前往禦書房。

君主仍在批閱奏折,聽得外頭通報只隨口回答一聲,等兩人入內,他的視線也沒有從紙張上抽離。

“陛下,臣已帶緹雅前來。”

“九羿族緹雅,見過南朔陛下,願南朔陛下福壽綿長。”

話是程君顧來前教的,她想著沒有一個上位者不喜歡聽吉利話。

堂上君主無動於衷,過去好一會兒,才合上奏折,正視下方兩名少女,“你便是緹雅?著實是西域那兒才有的長相。”

話語平和,卻是不怒自威,緹雅下意識低了低頭。

“是,我,民女是緹雅。”

君主道:“看來阿顧教過你規矩。”

“程姑娘是位很好的老師。”

“孤知道,她每個學生都這樣說。”君主面上帶笑,看向程君顧,“要不等辛太傅告老後,你頂了他位置罷,想必他也會很滿意。”

程君顧楞神,“這……那臣先謝過陛下隆恩。”

君主又是一笑,想起緹雅來此目的,道:“你要如何為孤診治?有什麽需要的東西?”

緹雅搖頭,從腰間取出細長銀線交給程君顧,“請姑娘把這頭系在陛下任意一根手指上。”

銀線診脈的法子程君顧在書上看過,但頭一回見到有人實踐,只覺神奇。她答應下來,由春喜服侍君主綁好銀線。

君主那頭完成,緹雅也跟著動,卻不是診脈,而是把自己手裏的線繃直,綁到最近的花盆架腿上。

“緹雅,你這是在做什麽?”程君顧驚呼。

怎麽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緹雅沒說話,只是朝程君顧比了個手勢,緊接著,她從懷裏摸出一個盒子,盒中是一只多爪蟲,瞧著有點像蜘蛛,細看之下,又不是蜘蛛。

“這是我們九羿族的靈蟲,放心,它無毒。南朔陛下,您能接受它爪上的尖刺觸碰到您嗎?”

“那是萬雨蟲麽?”

緹雅頷首,“南朔陛下當真見多識廣。”

關於萬雨蟲,程君顧曾在記載西域見聞的書籍裏讀過,是一種生長在九羿雨林中的蟲子。

九羿有名的幾種蠱/毒原材料之一中就有萬雨蟲,但大多時候,萬雨蟲是用於治療或是入藥。根據記載所寫,其功效頗多,但程君顧老覺著是誇誇其談。

萬雨蟲在銀線上移動,它的運動速度不慢,沒過多久就要接近君主所在。春喜不住觀察,連聲問君主是否要解開銀線。

“春喜,你是跟著孤讀過書的,難道沒聽過萬雨蟲的傳聞麽?”

春喜道:“可這蟲子實在嚇人,陛下萬金之軀,萬一……”

後面的話他不敢說。

君主道:“孤信阿顧,也信九羿族的醫術。”

他這樣一說,程君顧反而慌張起來。在面見聖上之前,緹雅已用此法在安周和鳴沙幾名侍女身上試驗過,並無問題。可堂上的是本朝君主,要是出事,她的下場只怕會比前世更慘。

正忙亂著,忽聽上頭傳來一聲悶哼,在她猶豫之時,萬雨蟲的尖刺已然刺破君主指尖,且還進入返程。

“陛下?”程君顧的聲音有些顫抖。

春喜總管趕忙為君主包紮,又傳喚等在側殿的太醫。太醫匆匆而來,瞧見傷口和銀線上的萬雨蟲,登時一驚,端詳片刻,回道:“陛下,此蟲無毒,但微臣即刻為您止血。”

程君顧稍稍放心,轉去看緹雅,萬雨蟲已經回到盒子裏,正緩慢吐絲。她快步過去,靜候結果。

經過些時候,緹雅道:“的確是毒。”

老太醫聽聞,神色驟變,剛想細問,就見程君顧接過緹雅手裏的盒子呈上。

“是黃線。”老太醫回憶著醫術上的知識,“回稟陛下,是植物,不,準確點來說,是花粉之毒。”

君主疑惑,“花粉?可知曉是何種花?”

“這,恐怕微臣得調查一番。宮中與太醫院可食用和入藥的花有好幾種,微臣要一一排查,還要檢查病案冊。”

緹雅道:“不用這麽麻煩。根據氣味和觸感判斷,是琉星草。”

“琉星草?那不是前朝之物?”春喜總管脫口而出,“陛下,這……這絕不可能。”

老太醫也搭腔,“微臣命人定期檢查過宮中花草,並未發現有琉星草的存在。”

“但這就是琉星草,您不信的話,可以把線帶回去調查。”緹雅義正辭嚴,不容反駁。

君主解下手指上的銀線,“緹雅,你且說說,中了琉星草之毒的人會是什麽模樣。”

緹雅想了想,娓娓道來,其口中所述與病案冊上記錄的鮮有出入。

“她說的可是真的?”

君主擡眼去瞧老太醫,老太醫斟酌少許,點了點頭,很快又補充道:“可陛下,老臣還是覺著此事有古怪。老臣行醫數十年,見過的花草無數,倘若真有琉星草流入宮中或太醫院,老臣不會不知。”

緹雅倏然發聲,“太醫大人,您見過的琉星草長什麽樣子?”

“便是醫書上所繪。”

“您介意畫下來給我看看麽?”

得到君主準允,老太醫拿過桌上紙筆畫下自己知曉的琉星草樣子,緹雅看過,回道:“這的確是琉星草不錯。”

“即使這樣,姑娘你診斷結果就不成立了。”

緹雅擺頭,“它是琉星草不假,可琉星草又不止這一種模樣。”

除君主外的所有人愕然,緹雅不為所動,繼續道:“琉星草有三種形態,其中一種就是畫上的,這種最常見。剩餘的兩種,一種已經徹底滅絕,我小時候在族裏長輩那兒看過,需要的話,我可以畫下來。最後一種,無論是長相還是氣味都跟常見的琉星草完全不同,我們九羿族常以花草煉藥,所以才有幸見過。”

“然後呢?最後一種現在生長在何處?”老太醫追問。

“我們當時是在游商手裏買來,據游商所說,他手上是最後一批成花,種子被人花大價錢買斷。不過,他臨走前還賣給我們幾顆種子,只可惜,那種琉星草實在難種,我們族裏種花最厲害的人都沒能種活。”

君主問她是何人何時買斷的種子,緹雅搖頭說不知,但她說了最後一批成花成交的大概時間,是四年前。

老太醫盤算一番,回稟君主,“陛下,照微臣所知,這琉星草培育時間最少也要半年。而陛下身體抱恙是從兩年前開始,時間上倒是能吻合。”

“畫下來罷。”君主對緹雅道,“兩種都畫。”

緹雅稱是,接下春喜總管遞來的紙筆,循著記憶繪畫,畫完之後,交給老太醫。

“民女還有一件事沒說,這毒雖在陛下體內潛伏已久,但尚未被催化。只要還沒深入五臟六腑,就仍有回旋之地。”

君主道:“即日起,緹雅便以醫女身份入太醫院。胡太醫,就讓她跟在你手下做事。”

胡太醫遵命,“老臣必當盡心竭力,為陛下尋得解毒之法。”

“你們先下去罷。”

胡太醫和緹雅從命,離開禦書房。他們離開好一陣子,君主才垂下肩膀,有些頹唐地看向程君顧和春喜,“孤被算計這麽多年,竟絲毫不覺。”

春喜一下子跪倒在地,“陛下,奴有罪。”

“你有罪?罪在何處?難不成是你下的毒?”

春喜急忙搖頭,“奴絕不背叛陛下。”

“孤了解你的性子,不然又何必留你身邊這麽多年。起來罷。”

春喜誠惶誠恐起身,君主捏了下他的肩膀,“畫在這兒,去查。”

“陛下,倘若真是哪位娘娘所為,該當如何?”程君顧小心翼翼地開口。

“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程君顧又道:“陛下,臣還有一言。”

“說。”

“臣先前聽馮耀祖,也就是馮路明提及,那批刺殺二皇子的刺客是前朝餘孽。這琉星草也是前朝之物,臣在想,這兩件事之間是不是有關聯?”

春喜總管小聲提點,“程司業,這話可不敢亂說。”

她言外之意不就是說宮裏可能有人跟前朝餘孽有關系,而這宮裏的人,上至妃嬪,下至宮女內侍,都是由他這個內侍總管來回核查過身份的。

要是真與前朝餘孽勾結,他這個內侍總管是絕對脫不t了幹系,即便現在看來,他也是免不了有頓責罰。

“阿顧,你是在質疑孤用人不當?”

“臣不敢。”

君主輕輕搖頭,“春喜,此事交由你去查。”

春喜恭敬問:“陛下,宮裏那些娘娘應當不用查罷?”

按春喜的想法,宮女內侍倒是有可能下手,可那些娘娘們身上背負著整個家族的榮耀,平日裏可是循規蹈矩,生怕犯錯連累全族。

就連大家眼裏最為跋扈高傲的姚貴妃,見到陛下也是百般討好,更不提一向溫婉柔順的昭華夫人、謹小慎微的蘭美人等等。

至於王後娘娘,她與君主是打小的情分。要說為君主赴死,娘娘是萬般願意,可傷害君主,那是根本不可能。

君主閉了閉眼,沈默半晌,最終徐徐吐言——

“查,一個都不要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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