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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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第七十六章
程君顧稱是, 人卻沒有動。
君主問她可還有事要奏，程君顧躬身行禮，“臣想向陛下求道手諭。”
“提那名九羿女子所用？你若是擔心, 孤屆時著春喜隨你一道前去。”
“不，”程君顧直起身子，很快又低下眼, “臣想求的, 是定親手諭。”
“定親？”君主稍稍坐正身子，似乎對此起了幾分興致, “是遇上什麽怨偶了？以你程君顧的本事, 竟辦不成麽？”
程君顧道：“不是怨偶, 且以臣的本事倒是能辦成, 但還是期望能得陛下庇護。”
君主見她神色嚴肅, 心中不由得打起小鼓，思索片刻, 道：“但說無妨。”
“臣請陛下允準辛將軍與臣成婚。”
君主先是一楞, 隨後哈哈大笑，“你……這檔事怎會由女子提出？於禮不合。辛琰應當還在外頭, 你去招他進來。”
“陛下，既是兩情相悅, 又何必在意究竟是誰先開口？臣既開了我朝女子當官的先例，再開個定親先例也無可非議。我朝律法也好，禮法也好，可從未寫明不得由女子一方主動提親, 既然沒有, 臣提了為何不行？”
“你這孩子，當真是……”君主無奈笑著搖頭, 似乎想到什麽，臉上的笑容倏然僵住，漸漸轉為幾分傷感，“若非孤見過呱呱墜地時的你，當真會以為你是她的孩子。”
她？程君顧精準地抓住這個字眼。
她是誰？
程君顧心裏隱約有了猜測，能讓陛下這般懷念的，天底下恐怕只有那位早逝的梅姑娘罷。
她轉念又想，不管是不是梅姑娘，自己都沒法開口向陛下問答案，這涉及王室秘辛，不是她這般小臣子能打聽和探究的。
君主覺察到自己失態，很快收起悲傷，重新牽起笑容，對程君顧說：“你突然提出這樣的請求，是聽說梵音公主也會隨新王一道前來？梵音公主與辛琰的事，孤或多或少了解過，不過是神女有夢，襄王無心罷了。”
“與公主無關。更何況，就算真要與公主公平競爭，臣也自認不會輸。臣向陛下請求此事，不過是不想辜負辛琰真心，也不想留下遺憾，僅此而已。”她再度躬身拜了拜，“望陛下成全！”
君主定定看她稍許，“準。”
*
辛琰伸長脖子，不住朝緊閉的殿門張望。
身旁的春喜總管面上含笑，投來慈愛的目光，恭敬道：“將軍何必這樣緊張，興許是陛下又留程司業對弈了。”
“要是對弈的話，您怎麽還不能入內侍奉？”
春喜總管聞言，回道：“侍奉與否，還是得看陛下的心意。”
正說著，就見殿門打開一道縫隙，原本還站在春喜總管身旁的辛琰眨眼就停在出殿的程君顧面前。
程君顧只看了辛琰一眼，轉向走來的春喜總管道：“陛下召您進去侍奉。”
春喜頷首，朝二人行了一禮，徑自進殿。
“阿顧，可是出了什麽事？”辛琰面上是難掩的急切。
“先回去罷，路上細談。”
辛琰同意，與她並肩走在宮廊上，偶有幾名宮侍經過，紛紛垂頭問好。待走出宮門，將至城門，辛琰才又一次提出疑問。
“我向陛下要了手諭，去帶緹雅出來。”
“緹雅是馮路明從犯，只怕此事不易。就算現在提走，後續還是要讓她服役，不然如何服眾？”
程君顧點頭，“我不會徇私，只是這回的事有些覆雜。”
辛琰見她手裏還有一份手諭，便問起它與何事有關。
“這……”程君顧不自覺紅了臉。
“說起來，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忘了t做？”辛琰撓了撓脖子，“見過蒙指揮使之後就惦記著，但突然想不起來了，我想你應當知曉。”
他看上去有些懊惱，眉頭皺得能夾死一溜蟲子。程君顧見狀，臉又紅了兩分，卻是笑的，她拿過手諭檢查一番，將其中一份摁到辛琰懷裏，笑道：“等你看過之後，應當就能想起來罷？”
辛琰疑惑打開，一目十行地掃完，渾身上下以迅雷之勢爆紅，紅得比他過去在軍營裏與士兵們比賽吃辣椒時還要全面和鮮艷。
“這事怎的由你來說？當是我來。”
“如果每次都由你主動，對你來說不公平。”
辛琰捏著手諭的手緊上幾分，“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只有想和不想。阿顧，我……”
他竟不知該回覆什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這樣的顫動，就連第一次上戰場時都未出現，而今則被一份賜婚手諭掀起。
程君顧靜靜地望著他，又透過眼前人去看前世亡夫，聲音些微哽咽，“我只是覺得，我為你做的事實在太少太少了。”
“阿顧，你當真願意嗎？除我之外，還有很多優秀的青年才俊。”
程君顧的臉唰得變白，眉頭緊皺，“辛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不！當然不是！”
她怎麽會配不上自己？論門第，論樣貌，他們無疑是天作之合，可辛琰心裏難免會升起幾分不真實感。
程君顧見他沒再回答，狠狠瞪他一眼，返身便走。等辛琰回過神時，人都已經快走出宮城，於是健步如飛趕上。
“阿顧！”
辛琰在馬車前喊她，見程君顧頭也不回地上車且出聲讓車夫出發，趕忙叫停，飛身上車，掀簾進去，進去後還不忘朝車夫喊一句回去。
程君顧別過頭，一心望著窗戶上的雕花，絲毫不在意邊上急得快要抓耳撓腮的人。
辛琰在心裏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他也沒想通自己當時為什麽會說出那麽愚蠢的話。按阿顧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有意，絕對不會主動爭取。
“阿顧。”他輕輕喚了不遠處靜默坐著的少女一聲，“我錯了。”
程君顧還是偏過頭不理睬。
“我向你道歉，我那時就是覺著太驚喜，沒想到真會有天大的餡餅會掉在我頭上。你知道的，我這人向來沒什麽好運氣。”
“你有，而且以後會一直有。”程君顧陡然轉頭，堅定地看著他，“必須有！”
辛琰咧開嘴笑，“阿顧，你不生氣啦？”
“你提起來，那我再氣一會兒。”
“別別別，”辛琰挨近點身子，“你的身子才好些，可不能又出問題。這樣，你要是還氣不過，那就來打我，打到你氣消為止，好不好？”
程君顧看著他，“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來罷，反正我皮糙肉厚，隨便你打。”
程君顧擡起手，很快又垂下，停在對方手背上彈了一下，預備收回手時卻被辛琰牢牢握住。
“做什麽？”
程君顧問歸問，但沒半分要掙紮的意思。
辛琰道：“我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所以你的驗證方式就是捏我的指骨嗎？”
辛琰噗嗤一笑，手裏卸下點力氣，“是弄疼你了嗎？”
“疼倒不至於，就是有點癢。”她低頭看著相連的雙手，緩緩擡頭，註視眼前人，“辛琰，事實上做錯的那個人是我。是我曾經的不作為，讓你覺得患得患失，以致於產生我應當去挑選其他青年才俊的想法。”
“與你無關，是我想要的太多。”辛琰說，“欲/望一旦得到滿足，只會愈發膨脹。我仍舊期望今生能與你相守，可有時也會想，如果換個人陪著你，你會不會更幸福？”
“不會。”程君顧回覆得斬釘截鐵。
辛琰定神望她，眼底不知何時蓄起幾許淚花。
程君顧繼續道：“人們常說，若人生能重來一次，他們會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而我就算重來一次，也不會改變最初的抉擇，頂多是讓它變得更加名正言順，僅此而已。”
“我也是。”
說完這話，辛琰伸出手，緊緊將人抱在懷裏，力道之重，近乎是要把她嵌入骨血。
程君顧安撫般拍了拍他的後背，在他耳邊輕聲說：“你之前不是問我是不是有事瞞著你麽？我瞞的便是這個。”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極大的心理準備，一字一句道——
“我的人生重來了一回。”
辛琰的身子驟然一頓，程君顧還以為他被自己的話嚇著，又連著輕撫幾下，“我知道你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可這的確是事實。你若不信，我可以同你說接下來的天氣，還可以與你說之後會發生的大事。”
辛琰沒有回答。
程君顧想去看他的表情，奈何對方抱得太緊，自己實在無力掙脫，便二度開口，說道：“陸景太醫後續會被貴妃的人算計，王後娘娘也會因她崩逝。還有貴妃，如果不是提前帶走無為道長，她就會聯合道長帶陛下煉丹，最後使陛下病逝，不過現在看來，陛下的身子根本就不是被丹藥所傷。還有馮路明，他其實是四皇子的人，要不是你聰明，阻止兩國戰爭，他後面就會挑撥你跟秦艽，還害死秦艽。還有……”
“我知道。”辛琰聲音低啞，“我都知道。連我的死，辛程兩家日後面臨的災難，都是他和容麟一手設計。”
程君顧瞪大眼，“你……”
“你有天大的秘密，我也有。只是沒想到，我們的秘密竟是同一個。”辛琰哼笑，“哪怕破綻百出，我們好像都沒有懷疑過彼此，是不是？畢竟，一人重生有可能，兩人都重生，實在不敢想。”
程君顧緩過神，“然而，它切實地發生了，我想這大概就是天意罷。那麽，你現在還會覺得我應當去選擇別人嗎？”
“你，你放過我吧？好不好？”辛琰話裏帶上幾分求饒意味，略微松開手，與程君顧對視，“但我沒想到，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我。”
“為什麽不會？我只是開竅晚，又不是沒感情。哪有女子會舍棄對自己掏心掏肺的夫婿，轉投別人懷抱的？更何況，夫婿還有錢有勢，更是一國大將軍，與我知根知底，這樣契合的婚事，打著一車燈籠只怕都很難再找到第二樁罷？”
“阿顧……”辛琰又重新抱住她，這回輕緩又溫柔，“我好開心。”
程君顧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也一樣。”
“只不過，越過父母之命直接向陛下請旨，不知道父親母親還有辛爺爺知道之後，會不會把我臭罵一頓。”
辛琰破涕為笑，“那我就陪你一起挨罵。”
程君顧跟著笑，“那行。”
正說著，馬車停住，車夫稟告說已到程府大門。辛琰答應一聲，先行下車，程君顧後至，踏著車夫備好的小梯穩穩落地。
不多時，飲月和蒙霜匆匆出來，身旁還跟著一名捕快。捕快見到兩位長官，當即躬身行禮，“見過辛將軍，程司業，馮路明已決定招供。”
辛琰問招了什麽。
捕頭搖頭，“他說招供前提是兩位大人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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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君顧稱是, 人卻沒有動。
君主問她可還有事要奏，程君顧躬身行禮，“臣想向陛下求道手諭。”
“提那名九羿女子所用？你若是擔心, 孤屆時著春喜隨你一道前去。”
“不，”程君顧直起身子，很快又低下眼, “臣想求的, 是定親手諭。”
“定親？”君主稍稍坐正身子，似乎對此起了幾分興致, “是遇上什麽怨偶了？以你程君顧的本事, 竟辦不成麽？”
程君顧道：“不是怨偶, 且以臣的本事倒是能辦成, 但還是期望能得陛下庇護。”
君主見她神色嚴肅, 心中不由得打起小鼓，思索片刻, 道：“但說無妨。”
“臣請陛下允準辛將軍與臣成婚。”
君主先是一楞, 隨後哈哈大笑，“你……這檔事怎會由女子提出？於禮不合。辛琰應當還在外頭, 你去招他進來。”
“陛下，既是兩情相悅, 又何必在意究竟是誰先開口？臣既開了我朝女子當官的先例，再開個定親先例也無可非議。我朝律法也好，禮法也好，可從未寫明不得由女子一方主動提親, 既然沒有, 臣提了為何不行？”
“你這孩子，當真是……”君主無奈笑著搖頭, 似乎想到什麽，臉上的笑容倏然僵住，漸漸轉為幾分傷感，“若非孤見過呱呱墜地時的你，當真會以為你是她的孩子。”
她？程君顧精準地抓住這個字眼。
她是誰？
程君顧心裏隱約有了猜測，能讓陛下這般懷念的，天底下恐怕只有那位早逝的梅姑娘罷。
她轉念又想，不管是不是梅姑娘，自己都沒法開口向陛下問答案，這涉及王室秘辛，不是她這般小臣子能打聽和探究的。
君主覺察到自己失態，很快收起悲傷，重新牽起笑容，對程君顧說：“你突然提出這樣的請求，是聽說梵音公主也會隨新王一道前來？梵音公主與辛琰的事，孤或多或少了解過，不過是神女有夢，襄王無心罷了。”
“與公主無關。更何況，就算真要與公主公平競爭，臣也自認不會輸。臣向陛下請求此事，不過是不想辜負辛琰真心，也不想留下遺憾，僅此而已。”她再度躬身拜了拜，“望陛下成全！”
君主定定看她稍許，“準。”
*
辛琰伸長脖子，不住朝緊閉的殿門張望。
身旁的春喜總管面上含笑，投來慈愛的目光，恭敬道：“將軍何必這樣緊張，興許是陛下又留程司業對弈了。”
“要是對弈的話，您怎麽還不能入內侍奉？”
春喜總管聞言，回道：“侍奉與否，還是得看陛下的心意。”
正說著，就見殿門打開一道縫隙，原本還站在春喜總管身旁的辛琰眨眼就停在出殿的程君顧面前。
程君顧只看了辛琰一眼，轉向走來的春喜總管道：“陛下召您進去侍奉。”
春喜頷首，朝二人行了一禮，徑自進殿。
“阿顧，可是出了什麽事？”辛琰面上是難掩的急切。
“先回去罷，路上細談。”
辛琰同意，與她並肩走在宮廊上，偶有幾名宮侍經過，紛紛垂頭問好。待走出宮門，將至城門，辛琰才又一次提出疑問。
“我向陛下要了手諭，去帶緹雅出來。”
“緹雅是馮路明從犯，只怕此事不易。就算現在提走，後續還是要讓她服役，不然如何服眾？”
程君顧點頭，“我不會徇私，只是這回的事有些覆雜。”
辛琰見她手裏還有一份手諭，便問起它與何事有關。
“這……”程君顧不自覺紅了臉。
“說起來，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忘了t做？”辛琰撓了撓脖子，“見過蒙指揮使之後就惦記著，但突然想不起來了，我想你應當知曉。”
他看上去有些懊惱，眉頭皺得能夾死一溜蟲子。程君顧見狀，臉又紅了兩分，卻是笑的，她拿過手諭檢查一番，將其中一份摁到辛琰懷裏，笑道：“等你看過之後，應當就能想起來罷？”
辛琰疑惑打開，一目十行地掃完，渾身上下以迅雷之勢爆紅，紅得比他過去在軍營裏與士兵們比賽吃辣椒時還要全面和鮮艷。
“這事怎的由你來說？當是我來。”
“如果每次都由你主動，對你來說不公平。”
辛琰捏著手諭的手緊上幾分，“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只有想和不想。阿顧，我……”
他竟不知該回覆什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這樣的顫動，就連第一次上戰場時都未出現，而今則被一份賜婚手諭掀起。
程君顧靜靜地望著他，又透過眼前人去看前世亡夫，聲音些微哽咽，“我只是覺得，我為你做的事實在太少太少了。”
“阿顧，你當真願意嗎？除我之外，還有很多優秀的青年才俊。”
程君顧的臉唰得變白，眉頭緊皺，“辛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不！當然不是！”
她怎麽會配不上自己？論門第，論樣貌，他們無疑是天作之合，可辛琰心裏難免會升起幾分不真實感。
程君顧見他沒再回答，狠狠瞪他一眼，返身便走。等辛琰回過神時，人都已經快走出宮城，於是健步如飛趕上。
“阿顧！”
辛琰在馬車前喊她，見程君顧頭也不回地上車且出聲讓車夫出發，趕忙叫停，飛身上車，掀簾進去，進去後還不忘朝車夫喊一句回去。
程君顧別過頭，一心望著窗戶上的雕花，絲毫不在意邊上急得快要抓耳撓腮的人。
辛琰在心裏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他也沒想通自己當時為什麽會說出那麽愚蠢的話。按阿顧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有意，絕對不會主動爭取。
“阿顧。”他輕輕喚了不遠處靜默坐著的少女一聲，“我錯了。”
程君顧還是偏過頭不理睬。
“我向你道歉，我那時就是覺著太驚喜，沒想到真會有天大的餡餅會掉在我頭上。你知道的，我這人向來沒什麽好運氣。”
“你有，而且以後會一直有。”程君顧陡然轉頭，堅定地看著他，“必須有！”
辛琰咧開嘴笑，“阿顧，你不生氣啦？”
“你提起來，那我再氣一會兒。”
“別別別，”辛琰挨近點身子，“你的身子才好些，可不能又出問題。這樣，你要是還氣不過，那就來打我，打到你氣消為止，好不好？”
程君顧看著他，“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來罷，反正我皮糙肉厚，隨便你打。”
程君顧擡起手，很快又垂下，停在對方手背上彈了一下，預備收回手時卻被辛琰牢牢握住。
“做什麽？”
程君顧問歸問，但沒半分要掙紮的意思。
辛琰道：“我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所以你的驗證方式就是捏我的指骨嗎？”
辛琰噗嗤一笑，手裏卸下點力氣，“是弄疼你了嗎？”
“疼倒不至於，就是有點癢。”她低頭看著相連的雙手，緩緩擡頭，註視眼前人，“辛琰，事實上做錯的那個人是我。是我曾經的不作為，讓你覺得患得患失，以致於產生我應當去挑選其他青年才俊的想法。”
“與你無關，是我想要的太多。”辛琰說，“欲/望一旦得到滿足，只會愈發膨脹。我仍舊期望今生能與你相守，可有時也會想，如果換個人陪著你，你會不會更幸福？”
“不會。”程君顧回覆得斬釘截鐵。
辛琰定神望她，眼底不知何時蓄起幾許淚花。
程君顧繼續道：“人們常說，若人生能重來一次，他們會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而我就算重來一次，也不會改變最初的抉擇，頂多是讓它變得更加名正言順，僅此而已。”
“我也是。”
說完這話，辛琰伸出手，緊緊將人抱在懷裏，力道之重，近乎是要把她嵌入骨血。
程君顧安撫般拍了拍他的後背，在他耳邊輕聲說：“你之前不是問我是不是有事瞞著你麽？我瞞的便是這個。”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極大的心理準備，一字一句道——
“我的人生重來了一回。”
辛琰的身子驟然一頓，程君顧還以為他被自己的話嚇著，又連著輕撫幾下，“我知道你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可這的確是事實。你若不信，我可以同你說接下來的天氣，還可以與你說之後會發生的大事。”
辛琰沒有回答。
程君顧想去看他的表情，奈何對方抱得太緊，自己實在無力掙脫，便二度開口，說道：“陸景太醫後續會被貴妃的人算計，王後娘娘也會因她崩逝。還有貴妃，如果不是提前帶走無為道長，她就會聯合道長帶陛下煉丹，最後使陛下病逝，不過現在看來，陛下的身子根本就不是被丹藥所傷。還有馮路明，他其實是四皇子的人，要不是你聰明，阻止兩國戰爭，他後面就會挑撥你跟秦艽，還害死秦艽。還有……”
“我知道。”辛琰聲音低啞，“我都知道。連我的死，辛程兩家日後面臨的災難，都是他和容麟一手設計。”
程君顧瞪大眼，“你……”
“你有天大的秘密，我也有。只是沒想到，我們的秘密竟是同一個。”辛琰哼笑，“哪怕破綻百出，我們好像都沒有懷疑過彼此，是不是？畢竟，一人重生有可能，兩人都重生，實在不敢想。”
程君顧緩過神，“然而，它切實地發生了，我想這大概就是天意罷。那麽，你現在還會覺得我應當去選擇別人嗎？”
“你，你放過我吧？好不好？”辛琰話裏帶上幾分求饒意味，略微松開手，與程君顧對視，“但我沒想到，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我。”
“為什麽不會？我只是開竅晚，又不是沒感情。哪有女子會舍棄對自己掏心掏肺的夫婿，轉投別人懷抱的？更何況，夫婿還有錢有勢，更是一國大將軍，與我知根知底，這樣契合的婚事，打著一車燈籠只怕都很難再找到第二樁罷？”
“阿顧……”辛琰又重新抱住她，這回輕緩又溫柔，“我好開心。”
程君顧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也一樣。”
“只不過，越過父母之命直接向陛下請旨，不知道父親母親還有辛爺爺知道之後，會不會把我臭罵一頓。”
辛琰破涕為笑，“那我就陪你一起挨罵。”
程君顧跟著笑，“那行。”
正說著，馬車停住，車夫稟告說已到程府大門。辛琰答應一聲，先行下車，程君顧後至，踏著車夫備好的小梯穩穩落地。
不多時，飲月和蒙霜匆匆出來，身旁還跟著一名捕快。捕快見到兩位長官，當即躬身行禮，“見過辛將軍，程司業，馮路明已決定招供。”
辛琰問招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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