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第六十四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064章 第六十四章
花燈賽上突發命案一事, 饒是再如何壓制，還是走漏風聲，傳進宮中。君主聞訊, 離席於偏殿召見天鷹衛正指揮使，指揮使得命，著隨衛悄然離席調查。
天鷹衛每逢盛宴必然要協助羽林軍守衛王城安危, 如今少一兩人並不會有人在意。再加上君主最是不喜舉辦家宴時被打擾, 於是赴宴的皇親國戚自然而然就要與外界斷絕聯系，專心致志於宴席歡樂。
眼下哪怕有妃子或是皇親覺察到不妥, 亦無法違背聖命遣人到來傳遞消息, 只得不住拋出疑惑或是得出猜測, 而後再將這些疑惑和猜測壓制, 牽出最為真誠的笑意面對赴宴賓客。
程君顧和辛琰向來明確這一點, 便借助這時間差獲取信息，但他們沒想到天鷹衛會這樣快介入這件案子的調查中, 只好將他們的計劃移到水面之下。
*
“這已經是你今天第六次發呆了。”程君顧停筆, 取來不遠處的栗子糕，再次擡眼看飲月, “是遇上什麽事了？”
飲月直搖頭。
“既然沒事，那就坐下與我聊聊這個案子。”
飲月遵命, 在她身旁落座。程君顧把先前書寫的紙挪到她面前，上頭墨跡還沒有完全幹透，引得她時不時關註小姐的衣袖，生怕沾染到汙漬。
開年就染汙, 只怕整年都不安生。
程君顧似乎是感知到什麽, 暗暗將手偏移到別處，不致沾染墨漬。又開口問道, “你如何想？”
“信息還是太少了。”飲月說。
根據地鸮提供的信息，這個劉五向來是獨來獨往，在京城裏沒有深交的朋友。他吃住都在國子監裏，少有幾次外出，是跟隨管事出去買花籽和蟲藥。
“聽他同住的花匠說，這人平日沈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半個字。所以有的時候，大家有什麽活動也不會叫上他，覺著沒意思，提起他的時候，他們也都是來回問同伴才隱約憶起原來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程君顧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著下巴，“他在刻意削弱自己的存在。”
“是的，我也是這麽想的。”
“刑部那邊可是有消息了？”
飲月道，“不曾。我聽聞天鷹衛那兒已然接手此案，只怕刑部那兒不會跟我們說實話。”
程君顧微微點頭，讓飲月把紙拿去燒了。
“對了，你回來時可是路過辛府？辛琰可在？”
飲月聞言輕笑，“我就等著小姐你問起這事。將軍在府中，聽管家說他就盼著小姐你上門尋他。管家還說將軍自醒來就在府裏轉來轉去，聽到點動靜就問‘是不是阿顧來了？快請進來’。”
說到這裏時，飲月還壓低點聲音，模仿辛琰說話，聽得程君顧忍俊不禁。
“小姐，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程君顧笑罵道，“你這丫頭成天就知道編排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飲月亦是在笑，“真是冤枉，我不過是說上幾句真話便要被如此對待，日後我可不當你二人的傳話筒了。”
“不當我們的傳話筒，難不成是要去當突勒的？”
此話一出，主仆二人面上皆是一僵。
沒過幾息，程君顧道，“抱歉，權當我是在胡說八道。”
飲月又重新扯出一抹笑容，“我瞧著今日天色不錯，小姐可是要出去走走？”
“嗯。哦，對了，去取我昨日穿的那條絳色鬥篷來，還挺暖和。”
“小姐可是忘記了，那鬥篷上全是硝石氣味，被拿去漿洗了。”說著，飲月合上爐蓋，轉身去衣櫃尋旁的衣物。
*
辛琰雖不如飲月口中描述得那樣草木皆顧，可聽到門房傳話時還是喜不自勝，小腿哐得一下撞上書桌。
他毫不在意，忙命人備下最好的茶點，又讓仆從在爐裏多添些柴火，直把屋子燃得暖洋洋。
然，程君顧並沒有來書房，反倒選擇別院的小亭。辛琰擔心她著涼，遣人取來上等羊毛墊子墊在石椅上，還煮上一壺茶，時時溫著。
“少主如今是愈發會憐香惜玉了。”管家送來熱乎乎的紅豆圓子湯時，忍不住調侃道。
辛琰面色不改，耳根卻是偷偷紅了，忙向管家使眼色，讓他快點離開。管家看著他長大，自是知他所想，偷笑一聲，領著下人們離開。
程君顧囑飲月也去休息，飲月稱是，快步跟上管家腳步。
等人走遠，辛琰沖低頭吃甜湯的程君顧道，“阿顧，你知道阿叔性子的，他慣愛說些無關緊要的玩笑話，你莫要在意。”
“可他這回說的確實是實話。”程君顧咽下一口糯米團子，擡頭看著辛琰笑，“我們辛小將軍越發會疼人了。”
“但我只會疼你一人。”
辛琰近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眼底的熾熱與真誠莫名刺痛程君顧的心。過去許久，她才輕聲回了一句我知道。
她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愧疚。
辛琰見她情緒驟然低落，以為是自己貿然表達的感情唐突了她，趕忙道歉。程君顧輕輕搖頭，回說只是想起了點傷心事。
“是我不好，在這樣好的時候竟想到那些。”
程君顧聲音很輕，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在辛琰心裏砸出小坑。
他沈默片刻，鼓起膽子道，“若你信任我，不妨與我分享？我行軍多年，保密本事一流。”
“那行兵遣將的本事呢？也是一流麽？”程君顧的眼裏隱隱攀上點笑意。
辛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勉強算一流，但不及你大哥。”
“他不過是勝在多讀了兩年書，假以時日，你自能超越他。”
辛琰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程君顧見狀，彎了彎嘴角，“至於那些傷心事，大多是往事，沒什麽好提的。”
“既是往事，又何必在意，徒增煩惱。”
“有些事是忘不得的。”程君顧又低頭咽下一顆團子，“不提這些，我有事想問你。”
辛琰做了個請的手勢。
“突勒究竟是什麽人？”
程君顧眼見辛琰的神色變了又變，“辛琰，眼下只有我們兩人，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
“他……他就是個西域商人，唔，準確點來說，是王商。”
“王商？難怪那樣大的排場。”
西域因多年通商，逐漸分化出商人的等級。王商是最高等，顧名思義是王室屬下的商人，他們大多是由t西域王室血脈或功臣後裔組成，在西域眾國中享有極高禮遇，有時他們還會以本國使者的身份出使友鄰。
程君顧想了想，又道，“但我先前從未聽過此人名號。”
“招待王商是禮部的事，每年各國來使和西域游商眾多，難道你都能一個個認識？畢竟不是所有王商都跟鳴沙那樣愛交朋友，說起鳴沙，花燈賽上怎麽不見她身影？她不像是會放過這種熱鬧的人。”
程君顧嘆了口氣，“南朔變天太快，她的小羊好幾只都生病了，還在陪護著。她說等小羊們的病好了，再來尋我們玩。”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辛琰搖頭，“對了，還有一事我想與你說，但請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程君顧急問，“是大哥的消息嗎？”
“他逃離巴魯王子的囚禁後，曾出現在邊關一個小鎮中，但在此之後便沒有任何消息。”
“那畫棋姐姐呢？”
“探子的消息中提及他身邊帶著一名隨從，身形與畫棋相似。我猜想，很可能是畫棋女扮男裝隨侍左右，我已加派人手前去尋找。”
程君顧心裏的石頭不見松動，“我大哥到底在計劃什麽？還有巴魯王子……”
巴魯王子？
程君顧猛然想到什麽，難怪她會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她一把攥住辛琰的手，直直看進他眼底，“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什麽？”
“我不想騙你，你也不能騙我，好嗎？”
辛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回答。
程君顧醞釀少許，緩緩啟唇，“巴魯的母後是否死於難產？”
辛琰點頭。
“是早產且大出血，是不是？”
還是點頭。
程君顧又吸了一口氣，“是青姜花。對不對？”
辛琰沈默良久，最終重重點頭。
程君顧雙肩頓時猶如被卸了力，整個身子軟了下去，經過些時候，問道，“你們怎麽查到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程君顧不能回答說是前世記憶，稍垂了下眼，回道，“先前我在國子監整理書庫的時候，偶然讀過西域各國的史書，其中一篇提及那位王後事跡，又偶然與鳴沙聊起此事。”
“果然。”辛琰在程君顧未曾發覺的角落松出一口氣，“這等王宮秘辛問鳴沙是明智之舉，不怕你笑，我也是從她那兒聽來的。不過在此之前，我的部下在馮路明那兒找到一本秘密賬本，而這賬本正是我消失多日的緣由。”
辛琰的話半真半假，但程君顧全程認真聽著，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時，瞬時瞪大眼。
“賬本？關於什麽的？”
辛琰老實回答不知道，這是實話。
“賬本以密語寫就，若不得破譯方法，那就是本再正常不過的日常流水賬。盡管我認為那本賬冊很可能涉及到青姜花的買賣，又或者是更為隱秘的交易。”
密語賬本？
程君顧試圖搜尋相關記憶，她記得大皇子及其黨羽失勢就是因為多本賬冊，這些賬冊上記錄著大皇子和他母族多年以來在南朔境內犯下的罪行，光她知道的就有造/假/幣、販賣禁/藥、豢養私兵等諸多重罪。
多罪並行，以致一族全滅。
程君顧當時得陛下準許翻看過那些賬本，上頭的賬目十分清晰，並不需要任何密語破解。只是她後來核對出端倪，而後招來了殺身之禍。
【豢養私兵，養一千人是養，養一萬人也是養。反正大皇兄都要因此獲罪，孤送他一千或是一萬又如何呢？】
程君顧的耳邊倏然響起前世新帝陰惻惻的話語，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對上辛琰關切的眼神，她擺手表示無事。
辛琰難得不依不饒，“阿顧，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不許瞞我，亦不許自己偷偷行動。”
“不，沒什麽。”程君顧回答得有些心虛，“好吧，有點什麽。我在想，馮路明背後的主子或許並不是我們一直以來認定的那個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花燈賽上突發命案一事, 饒是再如何壓制，還是走漏風聲，傳進宮中。君主聞訊, 離席於偏殿召見天鷹衛正指揮使，指揮使得命，著隨衛悄然離席調查。
天鷹衛每逢盛宴必然要協助羽林軍守衛王城安危, 如今少一兩人並不會有人在意。再加上君主最是不喜舉辦家宴時被打擾, 於是赴宴的皇親國戚自然而然就要與外界斷絕聯系，專心致志於宴席歡樂。
眼下哪怕有妃子或是皇親覺察到不妥, 亦無法違背聖命遣人到來傳遞消息, 只得不住拋出疑惑或是得出猜測, 而後再將這些疑惑和猜測壓制, 牽出最為真誠的笑意面對赴宴賓客。
程君顧和辛琰向來明確這一點, 便借助這時間差獲取信息，但他們沒想到天鷹衛會這樣快介入這件案子的調查中, 只好將他們的計劃移到水面之下。
*
“這已經是你今天第六次發呆了。”程君顧停筆, 取來不遠處的栗子糕，再次擡眼看飲月, “是遇上什麽事了？”
飲月直搖頭。
“既然沒事，那就坐下與我聊聊這個案子。”
飲月遵命, 在她身旁落座。程君顧把先前書寫的紙挪到她面前，上頭墨跡還沒有完全幹透，引得她時不時關註小姐的衣袖，生怕沾染到汙漬。
開年就染汙, 只怕整年都不安生。
程君顧似乎是感知到什麽, 暗暗將手偏移到別處，不致沾染墨漬。又開口問道, “你如何想？”
“信息還是太少了。”飲月說。
根據地鸮提供的信息，這個劉五向來是獨來獨往，在京城裏沒有深交的朋友。他吃住都在國子監裏，少有幾次外出，是跟隨管事出去買花籽和蟲藥。
“聽他同住的花匠說，這人平日沈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半個字。所以有的時候，大家有什麽活動也不會叫上他，覺著沒意思，提起他的時候，他們也都是來回問同伴才隱約憶起原來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程君顧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著下巴，“他在刻意削弱自己的存在。”
“是的，我也是這麽想的。”
“刑部那邊可是有消息了？”
飲月道，“不曾。我聽聞天鷹衛那兒已然接手此案，只怕刑部那兒不會跟我們說實話。”
程君顧微微點頭，讓飲月把紙拿去燒了。
“對了，你回來時可是路過辛府？辛琰可在？”
飲月聞言輕笑，“我就等著小姐你問起這事。將軍在府中，聽管家說他就盼著小姐你上門尋他。管家還說將軍自醒來就在府裏轉來轉去，聽到點動靜就問‘是不是阿顧來了？快請進來’。”
說到這裏時，飲月還壓低點聲音，模仿辛琰說話，聽得程君顧忍俊不禁。
“小姐，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程君顧笑罵道，“你這丫頭成天就知道編排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飲月亦是在笑，“真是冤枉，我不過是說上幾句真話便要被如此對待，日後我可不當你二人的傳話筒了。”
“不當我們的傳話筒，難不成是要去當突勒的？”
此話一出，主仆二人面上皆是一僵。
沒過幾息，程君顧道，“抱歉，權當我是在胡說八道。”
飲月又重新扯出一抹笑容，“我瞧著今日天色不錯，小姐可是要出去走走？”
“嗯。哦，對了，去取我昨日穿的那條絳色鬥篷來，還挺暖和。”
“小姐可是忘記了，那鬥篷上全是硝石氣味，被拿去漿洗了。”說著，飲月合上爐蓋，轉身去衣櫃尋旁的衣物。
*
辛琰雖不如飲月口中描述得那樣草木皆顧，可聽到門房傳話時還是喜不自勝，小腿哐得一下撞上書桌。
他毫不在意，忙命人備下最好的茶點，又讓仆從在爐裏多添些柴火，直把屋子燃得暖洋洋。
然，程君顧並沒有來書房，反倒選擇別院的小亭。辛琰擔心她著涼，遣人取來上等羊毛墊子墊在石椅上，還煮上一壺茶，時時溫著。
“少主如今是愈發會憐香惜玉了。”管家送來熱乎乎的紅豆圓子湯時，忍不住調侃道。
辛琰面色不改，耳根卻是偷偷紅了，忙向管家使眼色，讓他快點離開。管家看著他長大，自是知他所想，偷笑一聲，領著下人們離開。
程君顧囑飲月也去休息，飲月稱是，快步跟上管家腳步。
等人走遠，辛琰沖低頭吃甜湯的程君顧道，“阿顧，你知道阿叔性子的，他慣愛說些無關緊要的玩笑話，你莫要在意。”
“可他這回說的確實是實話。”程君顧咽下一口糯米團子，擡頭看著辛琰笑，“我們辛小將軍越發會疼人了。”
“但我只會疼你一人。”
辛琰近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眼底的熾熱與真誠莫名刺痛程君顧的心。過去許久，她才輕聲回了一句我知道。
她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愧疚。
辛琰見她情緒驟然低落，以為是自己貿然表達的感情唐突了她，趕忙道歉。程君顧輕輕搖頭，回說只是想起了點傷心事。
“是我不好，在這樣好的時候竟想到那些。”
程君顧聲音很輕，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在辛琰心裏砸出小坑。
他沈默片刻，鼓起膽子道，“若你信任我，不妨與我分享？我行軍多年，保密本事一流。”
“那行兵遣將的本事呢？也是一流麽？”程君顧的眼裏隱隱攀上點笑意。
辛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勉強算一流，但不及你大哥。”
“他不過是勝在多讀了兩年書，假以時日，你自能超越他。”
辛琰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程君顧見狀，彎了彎嘴角，“至於那些傷心事，大多是往事，沒什麽好提的。”
“既是往事，又何必在意，徒增煩惱。”
“有些事是忘不得的。”程君顧又低頭咽下一顆團子，“不提這些，我有事想問你。”
辛琰做了個請的手勢。
“突勒究竟是什麽人？”
程君顧眼見辛琰的神色變了又變，“辛琰，眼下只有我們兩人，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
“他……他就是個西域商人，唔，準確點來說，是王商。”
“王商？難怪那樣大的排場。”
西域因多年通商，逐漸分化出商人的等級。王商是最高等，顧名思義是王室屬下的商人，他們大多是由t西域王室血脈或功臣後裔組成，在西域眾國中享有極高禮遇，有時他們還會以本國使者的身份出使友鄰。
程君顧想了想，又道，“但我先前從未聽過此人名號。”
“招待王商是禮部的事，每年各國來使和西域游商眾多，難道你都能一個個認識？畢竟不是所有王商都跟鳴沙那樣愛交朋友，說起鳴沙，花燈賽上怎麽不見她身影？她不像是會放過這種熱鬧的人。”
程君顧嘆了口氣，“南朔變天太快，她的小羊好幾只都生病了，還在陪護著。她說等小羊們的病好了，再來尋我們玩。”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辛琰搖頭，“對了，還有一事我想與你說，但請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程君顧急問，“是大哥的消息嗎？”
“他逃離巴魯王子的囚禁後，曾出現在邊關一個小鎮中，但在此之後便沒有任何消息。”
“那畫棋姐姐呢？”
“探子的消息中提及他身邊帶著一名隨從，身形與畫棋相似。我猜想，很可能是畫棋女扮男裝隨侍左右，我已加派人手前去尋找。”
程君顧心裏的石頭不見松動，“我大哥到底在計劃什麽？還有巴魯王子……”
巴魯王子？
程君顧猛然想到什麽，難怪她會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她一把攥住辛琰的手，直直看進他眼底，“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什麽？”
“我不想騙你，你也不能騙我，好嗎？”
辛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回答。
程君顧醞釀少許，緩緩啟唇，“巴魯的母後是否死於難產？”
辛琰點頭。
“是早產且大出血，是不是？”
還是點頭。
程君顧又吸了一口氣，“是青姜花。對不對？”
辛琰沈默良久，最終重重點頭。
程君顧雙肩頓時猶如被卸了力，整個身子軟了下去，經過些時候，問道，“你們怎麽查到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程君顧不能回答說是前世記憶，稍垂了下眼，回道，“先前我在國子監整理書庫的時候，偶然讀過西域各國的史書，其中一篇提及那位王後事跡，又偶然與鳴沙聊起此事。”
“果然。”辛琰在程君顧未曾發覺的角落松出一口氣，“這等王宮秘辛問鳴沙是明智之舉，不怕你笑，我也是從她那兒聽來的。不過在此之前，我的部下在馮路明那兒找到一本秘密賬本，而這賬本正是我消失多日的緣由。”
辛琰的話半真半假，但程君顧全程認真聽著，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時，瞬時瞪大眼。
“賬本？關於什麽的？”
辛琰老實回答不知道，這是實話。
“賬本以密語寫就，若不得破譯方法，那就是本再正常不過的日常流水賬。盡管我認為那本賬冊很可能涉及到青姜花的買賣，又或者是更為隱秘的交易。”
密語賬本？
程君顧試圖搜尋相關記憶，她記得大皇子及其黨羽失勢就是因為多本賬冊，這些賬冊上記錄著大皇子和他母族多年以來在南朔境內犯下的罪行，光她知道的就有造/假/幣、販賣禁/藥、豢養私兵等諸多重罪。
多罪並行，以致一族全滅。
程君顧當時得陛下準許翻看過那些賬本，上頭的賬目十分清晰，並不需要任何密語破解。只是她後來核對出端倪，而後招來了殺身之禍。
【豢養私兵，養一千人是養，養一萬人也是養。反正大皇兄都要因此獲罪，孤送他一千或是一萬又如何呢？】
程君顧的耳邊倏然響起前世新帝陰惻惻的話語，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對上辛琰關切的眼神，她擺手表示無事。
辛琰難得不依不饒，“阿顧，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不許瞞我，亦不許自己偷偷行動。”
“不，沒什麽。”程君顧回答得有些心虛，“好吧，有點什麽。我在想，馮路明背後的主子或許並不是我們一直以來認定的那個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