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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回響,這動靜比起游戲廳的任何噪音都讓人煩躁。

蕭柏星的耳朵很疼,腦袋也暈,胸口劇烈起伏著,四肢發麻。

“蕭柏星,你怎麽樣?”

蕭柏星知道艾斯特爾在叫自己,可是精神恍惚,眼前的人像是一團模糊的馬賽克。她閉上眼睛,用力攥著艾斯特爾的衣服,呼吸很沈重。

過了很久,她虛虛睜開眼睛,看著周圍亮起的火光,很迷茫,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沒辦法思考。

她很恐懼,心臟像是塞在了胃裏,讓她很想吐。

蕭柏星咳嗽兩聲,用力吞了吞口水,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你不能留在這。”

發生這麽嚴重的爆炸,消防員和警察很快就會到達現場,救護車會把傷員拉去醫院治療,但艾斯特爾的存在很特殊,她不能接受警方的調查,更不能被送去醫院處理傷口。

艾斯特爾還保持著把她護在懷裏的姿勢,問她:“你很難受,需要去醫院嗎?”

“我沒事。”蕭柏星一開口就被濃煙嗆到,咳嗽的幾乎說不出話,顫抖著聲音讓艾斯特爾找安全出口的位置。

但她還是晚了一步,一捧水潑在她臉上,緊接著幾束手電光照得她睜不開眼。

消防員在救人這方面一向靠譜,她都沒來得及吭聲就被擡上擔架,餘光看到艾斯特爾被消防員扶著,很快離開火海。

算了,聽天由命吧。

蕭柏星緩緩閉上眼睛,放任眩暈的感覺,很快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不出意外躺在病床上,手指上還夾著監測心跳的夾子。

唯一讓她感到意外的可能是她還活著,出了那麽大的事,她還以為自己會被直接嚇死。

脆弱的有點讓人想笑。

蕭柏星想動一動,但護士那雙眼睛緊盯著她,發現她醒了,讓她先別著急動,又問她腦袋疼不疼,哪裏難受。

蕭柏星心跳得還是很快,不想說話,哼哼兩聲,就看護士擰了擰眉:“我去叫醫生。”

醫生幾乎是飛來的,蕭柏星都能想象到她忙成什麽樣,拿著聽診器擺來擺去,急得要命,又看了看旁邊堆著的儀器,說蕭柏星狀態不大好,得靜養。

蕭柏星其實心裏有數,畢竟每次來醫院她都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臨床還有其他病人,應該都是在爆炸裏受傷的人,看起來精神頭比她要好得多,還能大聲跟電話對面的人吐槽這次驚險事故。

嘰裏呱啦的,感覺有點應激。

艾斯特爾倒是不在這兒,但很奇怪,蕭柏星只是動了動腦筋,那家夥就神奇地出現在了床邊。

除了臉上身上灰撲撲的,沒看出來哪塊零件掉了,應該不至於被當成危險分子抓起來。

“警察問了我一些事,我都如實回答了,你……還好吧?”艾斯特爾關切地看著她,但這個俯視的視角不太妙,讓蕭柏星的羞恥心小小地膨脹了一下。

“嗯。”她努力出聲回答,又嘆氣。

艾斯特爾疑惑地眨眨眼:“怎麽了?”

“都沒事就好。”蕭柏星閉上眼睛。

也不是懷疑她,就是覺得這場爆炸有點莫名其妙,很像是怕什麽來什麽。

她早就說了,艾斯特爾挺麻煩的,來抓她的人沒準想先弄死她。

自己倒黴,在她旁邊第一個被波及,還有那些無辜的路人,要是知道有這回事肯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

艾斯特爾告訴她:“剛才常卿打你電話,我幫你接了,她待會兒過來。”

蕭柏星好不容易恢覆了點力氣,看她慘兮兮的樣子,說:“知道了。你要不要先去換件衣服,濕漉漉的不難受嗎?”

“感受不到。”

“行吧。”蕭柏星忙著安撫自己的心跳,有點哄著的意思,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多說話,也不要多想有的沒的,哪怕她真的很關心這場離奇的爆炸,但為了生命安全,她還得忍一忍。

所以不管哪一方面,她都很煎熬。

常卿大概十分鐘後才到醫院,看到蕭柏星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有些人就是天生對脆弱的人感到堂皇,覺得安慰的話太假,但又不得不說兩句,雖然她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也不想接受過多的關註。

結果就是常卿和艾斯特爾一起立在床邊,一左一右當護法,搞得蕭柏星閉上眼睛都在想自己跟大門洞子似的,旁邊安了倆石獅子,明明嘴裏藏著東西,但偏偏就是不往外吐,掏都掏不出來。

“我真沒事。”蕭柏星憋不住了才出聲提醒,“醫生說明天就能出院了。”

就像隔壁床的幾個人,躺了幾分鐘就被家屬接走了,放炮被炸了都比他們的情況嚴重。

她頂多心臟不大舒服,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她淡定的語氣讓常卿放松下來,這才搬了個椅子坐下,問她:“你倆不是去逛街嗎?怎麽這都能被炸到?”

“意外吧。我倆當時在游戲廳,她比我發現得早,還保護了我。”蕭柏星在做人這方面比較講究,證據沒出來之前,她不願意給人扣帽子。

哪怕她真的很懷疑。

“我還以為是來抓她的人。”常卿煞有介事地看向艾斯特爾,“倒黴啊,大周末的躺到醫院來了。下周是不是得請假?聽說你們還有周測,是不是感覺天塌了?”

至少在她看來,蕭柏星挺認真的,盡管擺著一副希望學校塌了第二天不用去上課的表情,但早八一節都沒缺過。

好像人只有在瀕死的那一刻能感受到全世界的憐憫,但生命體征穩定之後,惡意又撲面而來,每一條都讓病人感到煩躁,對身心健康沒一點好處。

蕭柏星又想睡覺了。

前提是,她真覺得天塌了,被常卿捅塌的。

常卿倒沒想故意刺激病人,坐了幾分鐘後決定下樓買吃的,特意把艾斯特爾也拉走,說有事問她。

她和蕭柏星作為這位時空穿越者的監護人,擔心的點不能說一模一樣,但從自身出發,她們都不想被牽扯進麻煩之中。

“你覺不覺得爆炸和追你的人有關?”常卿一整周沒和艾斯特爾接觸,一下生疏了,說得很客氣,“我沒說一定是,但你能不能查到什麽?或者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她不想下周逛街也遇到爆炸什麽的。

艾斯特爾回她:“不像是,因為游戲廳的安全設施有問題,漏電造成短路,之後機器會發生爆炸,我監測到熱量有變化,懷疑快爆炸了才提醒蕭柏星。”

“嗯……”這個解釋倒是合理,常卿沈思幾秒,“先等警方調查吧。”

畢竟艾斯特爾一直表現得很友好,也不像瘋狂外星人,滿腦子都是破壞,況且聽蕭柏星的意思,她應該被艾斯特爾保護了一下,才沒受更重的傷。

常卿剛剛抽空觀察過艾斯特爾,她就像從炭盆裏被扒拉出來的烤土豆,衣服和發尾有點被燒焦了,很狼狽。

她這副樣子,就算有再多懷疑,常卿也不好意思說了。

她不是那麽尖銳的人,沒有非得咄咄逼人。

到了店裏,常卿問:“你吃飯嗎?”

“謝謝,但我不需要進食。”

常卿這才想起來,她不用靠進食維持身體狀態:“那我就只給她買了。”

艾斯特爾點頭說好,等她和老板點完餐,才問:“我們加個微信吧?你們好像都用那個聯系。”

“行。”常卿剛付了錢,手機還沒收起來,直接點開二維碼給她掃,“你什麽時候買的手機啊?”

這適應能力真讓人羨慕。

“蕭柏星送給我的,她還給我買了衣服。”

“她對你這麽好啊?”

常卿覺得蕭柏星挺有意思的。

一開始比誰都堅定,覺得艾斯特爾就是個滿口胡話的神經病,但又接受得很快,而且之後不管發生什麽都不再表現得意外。

有種世界癲了她就跟著一起癲的感覺。

打個比方的話,蕭柏星就是樹葉,水往哪流她就順著往哪漂,就算卡在石頭縫裏,她也能和石頭相處得很好。

艾斯特爾忽然很鄭重地說:“我們關系很好,哪怕她一直不這麽覺得。”

常卿被她的一本正經給逗樂了,笑得很開心:“你幹嘛說得這麽得意啊?我們女大都很善良的,你現在這副樣子跑到街上,絕對有人問你需不需要幫助。”

“不過你好歹換件衣服吧,然後再處理一下頭發,現在這樣看著太可憐了。”常卿唇邊的笑意還未散去,把車鑰匙遞給她,“可以去我車上換,然後我帶你去附近的理發店弄一弄頭發。”

“你和蕭柏星都讓我換衣服,為什麽?”

艾斯特爾發現這裏的人很註重外表管理,在地下城的時候,尤其是她生活的J區,有人披著破布出門,有人腦袋上爛了個洞還跑得比誰都快。

混亂成了常態,沒人覺得不正常。

艾斯特爾也從沒覺得奇怪,除了現在。

她想用“粗俗”來形容那些人,像是沒有馴化的猴子,雖然她從沒親眼見過,但從以前的錄像資料裏,能看到它們吃橙子吃得滿身都是。

當然也有例外。

比如博士把家裏整理得很幹凈,並且特意留言讓艾斯特爾註意個人衛生,起碼做到每日一次的清潔。

艾斯特爾還和A區的人打過交道,那些人穿著華麗的服飾,從頭到腳都透露著高級感,就連頭發也打理得很講究。

“還不是怕你不舒服?你衣服沾水了,滅火用的水又不幹凈,而且你頭發現在亂糟糟的,不好看。”常卿覺得她在跟自己客氣,“沒事的,又不是我要幫你洗衣服,快去吧。我車你坐過,白色路虎,車牌0122那個。”

“嗯。”

好說歹說,艾斯特爾總算答應了。常卿感覺松了一口氣,畢竟她要是再認死理,自己也沒話再勸了。

她把艾斯特爾安排得明明白白:“你換完就在車上等我吧,我給蕭柏星送完飯就去找你。”

艾斯特爾看著她:“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問吧。”

“你為什麽對我、對蕭柏星這麽好?”艾斯特爾覺得,不管她也好,蕭柏星也好,她們對自己總是一副很寬容的樣子,還送給自己許多東西,但她們從沒對自己提過要求。

就連蕭柏星為她花錢,也沒提過讓她還,只是說她的生活費很多。

但艾斯特爾在地下城的時候,能見到的只是斂財的商人,殘暴的惡徒,甚至紀律嚴明的軍隊內部也會出現行賄的行為,沒人會如此大方地將財產贈與他人,他們全都一副死也要躺進金棺材裏的樣子。

常卿說:“當然是因為我們認識,我也不會無緣無故對陌生人這麽好。”

常卿強調“這麽好”是因為她也知道,她沒有菩薩心腸,要是今天偶遇了一個路過的苦命人,她頂多給那人買點吃的,然後祝那人好運,不會這麽上心。

她也明白這樣的回答艾斯特爾不會買賬,認真想了會兒:“因為你們都還挺不錯的吧?你看蕭柏星,給你買這買那的,還帶你熟悉環境。”

“你呢,看著挺單純無害的,而且你來這裏,舉目無親的,就跟第一次進城的鄉下小姑娘似的,面對未知的世界肯定很惶恐吧?遇到事了也沒法找家長商量,想想還挺可憐的。”

“最主要還是怕你被虐慘了黑化,有毀滅世界的念頭就遭了。”常卿沒正經兩秒就又開起玩笑,“我得把你邪惡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讓你知道,這個世界沒那麽遭。”

這個世界的糟糕與否,不在於世界本身發生了什麽,而在於身邊的人給予的反饋。

常卿是願意給予正向反饋的那類人,同樣,她的主動也能未她換來不少善意,雖然更多時候是單方面付出,但她從沒後悔過。

艾斯特爾很認真地聽完,搖搖頭:“我還是很難理解。”

但她一點都不著急,人類的情感本就覆雜,她還有餘下很多的時間慢慢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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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柏星知道常卿領著艾斯特爾去理發了,吃完飯後就安靜等著她們回來。

她已經和導員請好了假,明天不用去上課,但輔導員覺得她住院這件事很嚴重,就打電話給她家長報備。

於是蕭柏星不出意外接到了家裏的電話。

程琳非常焦急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聽她那架勢,似乎打算明天直接坐高鐵來清陽看望女兒。

蕭柏星趕緊安撫道:“媽,我真的沒事,明天就能回學校了。”

“我真的不難受,就是當時比較緊張,你也知道我的心臟不好,平時幹坐著也會跳得很快。”

蕭柏星好說歹說,終於打消了程琳要來的念頭,但程琳還是半發牢騷半擔憂地說:“你看,當初我和你爸爸讓你在家附近上大學,你不聽,跑到清陽去了,那麽老遠,我們只能幹著急。萬一……”

程琳好不容易忍住了,沒把腦子裏那些更可怕的猜想說出來,因為她也沒辦法接受蕭柏星真的出事。

“小概率事件而已,而且你看,我從小到大都沒出過什麽事,運氣好得很,所以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蕭柏星和家裏人說話的時候沒有平時那種寡淡的語氣,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聲音變得很溫柔,多少帶著點安撫的意味。

蕭柏星知道,從小到大,因為自己先天性心臟病的事,家裏人都沒少操心。

雖然那個時候吧……她父母之間的關系也並不和諧,每次都會因為一些小事鬧個雞飛狗跳,屬於誰都不聽誰的。

最嚴重的時候他們甚至還吵著要離婚,但到了蕭柏星十二歲那年,爭吵聲一下子消失了,她的父母忽然都“長大了”一般,不再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開始更重視蕭柏星的身心健康,凡事只要不過分,都依著她。

一開始蕭柏星挺害怕的,在猜自己的病情是不是惡化了,快死了,才能擁有這麽和諧的家庭氛圍。

但越往後的日子,蕭柏星的狀況很穩定,父母也像模像樣地過了幾年,再後來,蕭柏星上了大學,在離他們數千公裏外,也能感受到他們無微不至的關心。

程琳又問:“最近學習怎麽樣,累不累?沒什麽煩心事吧?”

“沒有,都挺好的。”蕭柏星唯一一次不知所措,是在遇到艾斯特爾的那晚。

那個時候她其實很想打電話給家裏說說她遇到的離奇事件,再詢問下該怎麽辦。

但想來想去,這件事還在自己的可控範圍內,沒必要驚動家裏人。

“小星,你也知道媽媽爸爸年紀大了,總愛嘮叨,你也別覺得我們煩。”程琳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啞,像是硬憋著一口氣,“我們不在你身邊,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要吃好、喝好,別總想著省錢,沒生活費了就跟我們說,一定別委屈自己,啊。”

“知道了媽媽。”

程琳一向滿意她的懂事,說:“那好,先掛了吧,你早點休息,有時間再給我們打電話。”

“好,晚安。”蕭柏星猶豫了下,還是頂著肉麻又加了句“愛你”,這才讓程琳破涕為笑。

掛斷電話,她扭頭:“回來了啊。”

她電話剛打一半艾斯特爾就進來了,病房的門有些年頭了,開關總有一種讓人牙酸的“吱嘎”聲,蕭柏星想不註意到都不行。

艾斯特爾燒焦的頭發都被剪掉了,之前長及腰部的白發現在只能垂到肩胛骨以上,但看著很清爽,頭發下端還做了微卷的造型,氣質漸漸向成熟靠攏。

“常學姐呢?”蕭柏星見只有她一個,問道。

“她本來打算跟我一起回來的,但在電梯門口接了個電話,說要去見人,就先走了。”艾斯特爾擡手順了順耳邊的頭發,問她,“好看嗎?”

“還行吧。”

“常卿說很好看,你的審美不應該比她差。”

這都什麽跟什麽……

蕭柏星笑得很無奈,只能勉強誇一下:“好看,行了吧?”

這發型倒是成熟了,但小孩兒一般的心理還是沒有半分變化。

蕭柏星倒是挺好奇她的真實年齡,難不成比起外表差了很多?

如她所料,艾斯特爾聽到誇獎,這才高興地笑了下。

兩人安靜坐了沒幾分鐘,蕭柏星就提議讓艾斯特爾先回寢室。

因為自己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這件事又暫時和另一個時空的追兵沒關系,不會將她置於新的危機中。

蕭柏星不想一整晚都被艾斯特爾盯著,而且又怕她再做出和自己相擁而眠的舉動,怎麽想都怪別扭的。

令她稍稍震驚的是,這次艾斯特爾表現得很聽話,立馬答應下來。

於是蕭柏星給她的微信轉了一筆錢,讓她打車回學校。

病房裏熄了燈,蕭柏星正在醞釀睡意,放在枕邊的手機忽然響了幾聲,艾斯特爾給她發來了語音通話的請求。

蕭柏星很快接起來:“怎麽了?忘帶什麽了?”

“今晚我可以想你嗎?”艾斯特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蕭柏星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趕她走這件事。

可要是被她知道自己不想和她過多接觸,估計又要纏上來質問好一陣。

於是蕭柏星用略顯困倦的聲音答應了:“可以。”

“今晚有很多星星,看到它們,我就會想起你。”艾斯特爾下了車,聽筒裏傳出關車門的聲音,“今後的每一次,我看到星星,都會十分想念你。”

“你不覺得……有點肉麻了嗎?”蕭柏星往被子裏縮了縮,小聲反駁,“你別總是這樣說話,被別人聽到了要鬧誤會的。”

“蕭柏星。”艾斯特爾像是沒聽到她的抗議,接著說,“今天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傷、住院,我現在很自責。”

“不是……”

蕭柏星被她突如其來的坦白搞得措手不及,正搜腸刮肚想安慰她的話,又聽到艾斯特爾說:“我知道你在想該怎麽安慰我,但我不會提這樣的要求。我沒有當面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露出為難的表情,我不想看到你因為我的存在而煩惱。”

“你的情緒,不需要建立在我的感受上。你不需要在意我怎麽想,你有任何懷疑,都可以直接問我。今天和常卿聊天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你們作為人類覆雜的感情,我可以和你坦白,作為賽博格,我的情緒並沒有那麽充沛,所以我很難靠自己去猜,你對我到底帶著什麽樣的情感。”

“每一次你為了別人著想,不得不隱藏起自己的真實想法,我看著都特別難受。”艾斯特爾知道今晚蕭柏星在和家裏人打電話,她明明有許多擔心的事,也的確在委屈自己,可她總是不說出來,選擇一個人默默承受。

“所以我想,今後不論你開心也好,生氣也好,都可以告訴我。”艾斯特爾說得鄭重其事,“我會是一個非常好的聆聽者,你願意這麽做嗎?”

“我……”蕭柏星的腦子漲得有點受不了。

她不明白艾斯特爾是受了什麽刺激,用這麽尖銳卻又真實的話語戳向她心裏的那道防線。

防線虛偽又殘破,很容易就被弄出了一個破洞,說不清的情緒瞬間都湧了進去。

明明沒有面對著面,可蕭柏星卻似乎看到了,艾斯特爾說這些話的時候,那雙藍色的眼睛裏透著怎樣的執著。

蕭柏星想了很久,這期間她的大腦更像是空白一片:“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

“沒關系,我會一直等待你的答案,或許應該說期待。”艾斯特爾用很輕緩的聲音說,“晚安,蕭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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