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位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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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位領主
古塔之中, 羯回拿起燒了熱水的茶壺，給那邊正好奇四處打量的少年倒了一杯水。
路白榆看了一圈，這個房間看上去井井有條，“這裏就只有你一個人嗎？那些紅色的是什麽東西？”
“你又是什麽人, 是怎麽來到這裏的。”羯回沒有回答, 反問道。
路白榆坦然, “我叫路白榆, 是通過一本日記來的。”
“……”羯回頓了頓, 下意識看了一眼被自己藏起來的日記的方向。
路白榆看著羯回，“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裏是只有你一個人嗎？”
“不是。”羯回說道, 在路白榆開口詢問之前, 主動回答了剛才路白榆的下一個問題，“你看到的那些紅色的生物，是瘴氣中誕生的，擁有強烈的腐蝕性, 你不應該到這裏來，這裏太危險了。”
路白榆似懂非懂點點頭, 然後看向羯回，“那你不是也很危險。”
羯回：“……”
羯回扭頭, “你還是趕緊回到你來的地方，這個地方, 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夠進來的。”
路白榆無辜攤開手, “可是我暫時不知道該怎麽離開了，或許找到日記的另一位主人, 我就能離開了吧。”
羯回動了動唇，還是沒告訴對方自己就是就是日記的另一個主人。
羯回還在思考怎麽和路白榆解釋的時候, 目光掃過了路白榆的腳腕，還有攤開的手掌的位置，頓了頓，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小罐子，丟給了路白榆。
路白榆接住，又不小心扯到手掌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羯回看了一眼路白榆，“這是專門針對腐蝕的藥，你擦了之後，就想辦法離開吧。”
路白榆別扭的打開小罐子，裏面是乳白色的膏體，路白榆小心翼翼給自己上藥，彎起眉眼，“謝謝，你人真好。”
羯回灰色的眸子瞥了一眼路白榆，沒有開口。
60％。
路白榆想，羯回就是日記主人的可能性。
羯回轉身去收拾臺面的東西了，雖然路白榆覺得那裏根本沒什麽可以收拾的。
路白榆彎起眉眼，上好藥之後，看向了古塔的窗戶。
古塔很高，路白榆站在窗口，朝著外面看過去，也是站在這個位置，他終於看到了之前天邊那一線黃色究竟是什麽。
是一面高聳入雲的圍墻。
土黃色圍墻將肉眼可見的土地分割開來，路白榆看不見另一邊的景色。
墻？
……70％。
“那是什麽？”路白榆直白問道。
羯回也註意到了路白榆的視線，同樣看了過去，“那是守護之墻。”
“守護之墻？”路白榆疑惑。
“那邊是和平的世界，和這邊不同，如果一旦墻面坍塌，這邊的怪物就會跑到那邊的世界。”羯回說道，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眼中多了些亮色。
原本冷漠的氣場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所以你是守護這面墻的人？”路白榆問道。
“嗯。”羯回應了一聲，然後像是想到什麽，神情微微一僵。
80％。
路白榆挑眉，然後托著下巴看向羯回，目光掃過了那邊臺面上的花束，五角星形狀的花朵，是漂亮的藍紫色。
和日記上花的一模一樣。
“真漂亮。”路白榆說道。
羯回一楞，“什麽？”
“菱角花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樣好看。”路白榆說道，彎起眉眼，少年眼中似乎也帶著光芒，“到時候我給你看看落葵薯，它也很好看。”
羯回頓了頓，沒有回答。
100％。
“羯回。”路白榆眉梢都帶著笑意，“我終於見到你了，你不想見到我嗎？”
“……”
羯回眼眸一動，擡眸看向路白榆。
他想象過日記對面的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高矮胖瘦，好看或者醜陋，可當剛才第一眼見到路白榆的時候，他覺得，日記的主人就應該是這樣的人。
風風火火的，樂觀如陽光一般的，闖進了這個漆黑死寂的世界。
路白榆歪歪頭，“你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很高興見到你。”羯回說道。
路白榆噗的笑出聲來，“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樣。”
羯回看向路白榆。
路白榆靠在椅背上，手撐在扶手上，眼中盈滿了笑，“嗯……年紀比我想的要小，也比我想得要好看。”
羯回一頓，“你之前覺得我年紀大？”
路白榆掐著小拇指，瞇著眼，“就一點點。”
羯回唇角彎了彎，但很快又被壓平，“你不應該到這裏來。”
“可我想見你。”路白榆直白道，“誰讓我太好奇你了。”
“我不過是個普通人。”羯回說道。
路白榆眨眨眼，“普通人？”
普通人會生活在這種地方，會操控地面控住那些怪物，還放了一場地面煙花秀嗎？
羯回是不是對普通人的定位有些誤解。
“你現在已經見到我了，也可以離開了，這裏不適合你生活，我不能每次都出現得及時。”羯回說道，提到這一點時，整個人都透著嚴肅和冷漠。
路白榆點頭，然後又有些無奈，“我剛才說見到日記的另一半主人就能離開，看來現在不行，或許你願意跟我走的話，我們就能一起離開了。”
“我不會離開這裏。”羯回說道，沒有絲毫猶豫，“我是這裏的守護者，我不能離開。”
路白榆看向那面黃色的高墻。
如果像是羯回所說的，那面墻背後是無數普通的群眾，那羯回離開，的確不行。
難道想要羯回跟自己離開，自己還要幫他解決了那座黑色山林中所有的紅色怪物？
那怎麽可能。
路白榆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做不到。
“那你一輩子都會在這裏？”路白榆問道。
“是。”羯回點頭，面色平靜，“這是我活著的意義。”
“一直以來，這裏只有你一個人？”路白榆問道。
“是。”羯回頓了頓，“不過墻的那邊，還有很多人。”
路白榆看著羯回，這個世界很廣闊，遠處黑色冰冷的山林，到近處白色的土地，偶爾綠色的植物，卻還是透著孤寂。
而在這樣的世界當中，只有羯回一個人孤零零守著一面墻。
路白榆只是孤零零在自己的異能空間裏待了幾天，就已經覺得無聊透頂，可羯回已經這樣孤獨了不知道多久。
“那你平時會做些什麽？”路白榆問道。
“看書或者散步。”羯回說道。
路白榆盯著羯回，羯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別過頭。
“所以除了你，我是第一個來到這個地方的人？”路白榆問道。
羯回一楞。
“那我可不能這麽快就離開，我想看看你的世界。”路白榆說道，站起身來，帶著幾分期待，“你偷看了我的日記，就當是補償，你也帶我看看你的生活，我們就算抵平了，怎麽樣？”
“你……”羯回皺了皺眉，但對上路白榆的眼睛，拒絕和責罵的話說不出口，只憋出幾個字，“太危險。”
“這不是有你在嗎？”路白榆扯了扯羯回的袖子，晃了晃，“可以嗎？”
“……”
羯回把袖子扯出來，迅速往後退了一步，“隨便你……”
路白榆眼睛一亮，“好！”
羯回餘光看到了少年明亮的眼睛，指尖微微一顫，又看向了窗外。
暴風雨剛剛過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暴風雨了。
只要不是雨天，那邊的怪物不會朝著這邊沖過來，就讓少年留幾天……應該沒事。
羯回想著。
而且如果遇到任何意外，只要讓少年待在這座古塔，自己應該是能夠應對的。
路白榆就這樣留了下來，異能管理者一直沒有發出聲音，他不知道另外一張卡片代表的是什麽，不過路白榆暫時也沒去考慮另一張卡片的事情。
比起素不相識的另一張卡，現在能夠看得見摸得著的羯回，讓路白榆更關心。
畢竟是陪了自己這麽久的日記精靈，而且他對這個世界也很感興趣。
比如那面高墻。
比如那些怪物。
比如羯回本身。
羯回給的藥對於腐蝕的傷口的確有特效，不過是睡了一個晚上，傷口就已經好了七七八八，路白榆在古塔裏到處轉悠的時候，還在角落裏看到了換下來的帶血的紗布。
看血跡都已經幹涸發黑了，路白榆知道這應該是之前的。
羯回受過傷。
路白榆得出結論，而且傷勢不輕。
路白榆沒有把這個發現告訴羯回，倒是有些好奇羯回這邊的日記本，在提到這個的時候，羯回臉色還有些不太自在，但還是把收起來的日記本拿出來了。
和自己的那個一模一樣，路白榆看到了之前羯回給自己寫的話，找到了關鍵詞，“那天暴風雨的天氣，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了？”
羯回一頓，看了一眼路白榆，似乎是沒想到路白榆這麽敏銳。
“你看。”路白榆指著日記本上羯回的回覆，“就是這一天過去，你的回覆冷淡了很多，還時不時就沒了蹤影。”
半晌，羯回點頭，“那些怪物對於水似乎格外敏感，只要是下雨的天氣，它們會瘋狂的攻擊這面高墻。”
所以下雨天是最危險的時候。
但這個世界好像沒什麽陽光，就算是這邊白色的土地，天空也是陰沈的。
“我想去看看那面墻，可以嗎？”路白榆問道。
羯回點頭，“可以。”
過了一段時間，兩人站在了高墻之下。
這面高聳入雲的土黃色墻壁，將世界分割兩半，風吹過兩人的衣角，路白榆伸手覆蓋住這面墻壁。
冰冷毫無溫度。
路白榆擡頭，喃喃，“守護這面墻壁，你真的甘心嗎？”
如果換成是他，是絕對不會願意的。
就算那邊是無數人的性命，可他也會不甘心，為什麽是他。
沒錯，路白榆覺得，自己從來不是一個甘心奉獻自己的人。
“不甘心。”
路白榆一楞，扭頭看向羯回。
羯回同樣擡頭看著這面墻壁，灰色的眸子平靜。
“不過就算不甘心，我也仍然不會離開。”羯回說道。
“為什麽？”路白榆皺眉。
“因為我守護的不僅僅是這面墻，更是對面的家人。”羯回說道。
“……家人？”
“我的弟弟在那邊。”羯回說道，“他弱小，可憐，沒有什麽自我保護的能力，我並不喜歡他，可他仍然是我唯一的家人。”
說著，羯回看向路白榆，“你提到過，你也有一個哥哥，你應該能夠理解的。”
路白榆頓了頓，再次看向這面墻。
如果對面是他的家人，是蠍鬼他們……
他似乎也會留在這裏。
兩人沈默許久，路白榆才開口，“那當時你們是怎麽分開的？”
“這面墻有一個入口，每三年會打開一次，我們是被父親帶來的。”羯回說道，“父親告訴我，只有我能守護這面墻，而弟弟太弱小，所以父親帶他離開了。”
赤裸裸的偏心啊。
路白榆想著。
“你覺得他偏心？”羯回像是猜到了路白榆的想法，看了過來。
路白榆並不心虛，“難道不是嗎？”
“不，我覺得這個決定很正確，我的弟弟太弱小，他在這裏只會給我添麻煩，他不適合這裏，而我留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羯回說道，“畢竟除了我，或許沒有人有能力對付那些東西了。”
羯回的確就是在訴說事實，沒有任何怨氣，也沒有任何主觀上的宣洩，理智又冷靜。
路白榆看著羯回半晌，然後笑著彎腰擡頭看著他，“可你不是讓我留下來了嗎？”
羯回一頓。
“我沒什麽實力，或許會給你拖後腿。”路白榆說道，帶著幾分狡黠，“事實證明，你需要一個夥伴。”
羯回看著路白榆，“因為你不會一直留在這裏，你可以離開，而且，短時間的話，我有把握能夠保護你。”
路白榆一撇嘴，“好吧。”
說著，少年又露出笑容，眉梢一動，“但是不能否認，你也是需要有人陪著的。”
羯回張了張嘴，這次沒有說出反駁的話。
路白榆笑出聲來，腳步輕快順著墻壁往前走，風中雖然帶著涼意，天上也是一片昏暗，可是土地很松軟，綠色的草葉能給人一些慰藉。
羯回看著少年的背影，微微一怔。
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也不知道這面墻最開始是誰修的，真厲害。”路白榆說道，好奇的扣了扣墻壁，落在了些許黃色灰塵。
“所以你平時只是在這些地方散步，然後回去看書？難道沒有什麽其他能做到事情嗎？”路白榆轉身問道。
羯回頓了頓，點頭，“有。”
看著路白榆，羯回帶著路白榆回到了古塔，然後一直往上，在爬上閣樓後，從窗戶的位置踩著梯子爬上了屋頂。
路白榆看到了一個鳥窩。
沒錯，鳥窩。
羯回坐在屋頂上，吹了一個口哨，過了沒多久，路白榆看到一個小黑點由遠及近，是一只麻雀。
肥啾啾的小麻雀落在了羯回的肩膀，羯回目光罕見的溫柔。
“它是在一天暴風雨的天氣，或許是被風吹過來的，它活了下來。”羯回說道，“它是唯一能夠陪伴我的生物。”
青年灰白色的發被風吹動，盤腿坐在屋頂上，灰色的眸子在看著指尖的麻雀時，透著光。
路白榆也撐著下巴看著羯回，然後彎起眼，“現在還有我了。”
羯回一怔。
路白榆笑著，坐在屋頂旁邊，無聊晃了晃腿，“你說你有個弟弟，他和你長得像嗎？”
“不像。”羯回說道，看著遠方，“我和他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我只記得他喜歡哭，喜歡纏著我，害怕打雷，膽子很小，總是害怕被拋棄……”
“是個沒用的家夥。”
路白榆看著羯回，挑眉，“可你還是愛他。”
“不，只是因為他弟弟而已。”羯回說道，“我其實不喜歡他的性格，他太脆弱了。”
路白榆撐著下巴，帶著笑，對於羯回這些話不置可否。
如果不關心，怎麽會一直留在這裏。
明明羯回也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
路白榆想著日記當中羯回也會羨慕自己和蠍鬼他們的相處，也會希望被人愛著。
他不是能忍受孤獨，他只是習慣了裝作不在意孤獨的樣子。
……
異能空間當中。
桌旁。
蠍鬼和騎介還有雙宿，以及許久沒有見到的伊爾都在。
幾個梧桐果聚在一起，也是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
木屋外面傳來腳步聲，幾人擡頭看去，魚又臉色蒼白，藍色海藻般的頭發垂落身後，他的相貌似乎變化了許多，少了幾分之前的雌雄莫辨，看上去更加深邃和立體。
“小白還是聯系不上嗎？”
魚又走進來，他的身形也拉長了一些。
蠍鬼看了他一眼，沒開口，騎介嘆了一口氣，雙宿頓了頓，做了第一個開口的人，“嗯，上次斷開聯系後，現在還沒有小白的消息。”
幾個梧桐果嚶嚶嚶哭起來，“主人不會出事了吧，我們會不會又被丟到卡池裏面去呀，我不想回去了。”
騎介原本翹著凳子，被幾個梧桐果哭得心煩，坐直了身體，“好了好了，別哭了，現在空間不是沒坍塌嗎，這不就代表小白沒事。”
魚又看向蠍鬼，“你有什麽想法？”
蠍鬼擡眸，看向伊爾，“上次小白給你的城市規劃圖怎麽樣了？”
伊爾一楞，雖然不知道蠍鬼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不過還是開口了，“已經開始著手了，矮人族開始幫忙修建，不過人手不夠，要是想要加快進度，要等小白回來多召集人手。”
蠍鬼點頭，又看向魚又，“你的成長期過了？”
魚又看著蠍鬼，“還沒有。”
騎介不明白了，“餵，現在更重要的是怎麽聯系上小白，你問這些做什麽？”
雙宿拍了拍騎介的肩膀，臉上露出笑意，“他是因為相信小白一定不會有事，所以才這麽問的。”
雙宿笑了笑，“他希望小白回來之後，能看見已經開始修建的城市，看見魚又平安無事，也希望我們好好的。”
騎介一頓，看了一眼蠍鬼的方向，“這家夥能想這麽多？”
雙宿拿出一根紅繩，“而且我這邊隱約能夠感覺到小白的氣息，他現在沒有大礙。”
看著雙宿拿出來的紅繩，幾人的視線都落了上去。
雙宿笑了笑，“和小白締結契約的時候，我的紅繩也綁定了小白，只要小白沒事，紅繩就不會斷開。”
“有這東西你不早說！”騎介瞪大眼睛。
雙宿有些無奈，“我以為你們會有和小白感應的東西。”
“……”
完全沒有的其他三個人。
魚又終於又笑出聲來，他這段時間同樣也沒休息好，差點還在成長期期間出事，現在心裏驟然放松下來了。
“只要小白沒事就好，他這樣的消失也有過，就當他去召喚新的領主好了。”魚又說道，“之前每次召喚，他不都會消失一段時間嗎？”
蠍鬼頓了頓，嗯了一聲。
魚又挑眉，有幾分意外看向蠍鬼，“這次不生氣了？”
蠍鬼皺眉看了一眼魚又，“我沒有生氣過。”
“是是是，你說得對。”魚又說著，又偏過頭咳嗽兩聲。
騎介看到魚又這樣，嘖嘖兩聲，又吊兒郎當翹著腿，“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要是在成長期出事，小白還得為你操心。”
魚又點頭，“我當然會以最好的精神面貌等他回來。”
說著，魚又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等他回來，我的成長期應該也過了。”
伊爾站起身來，“那我去和矮人族繼續修建城市。”
騎介拿著一支短箭在指尖轉了一圈，“那我……練練箭術，最近我的面板提示我能升級了。”
雙宿想了想，“我去想想怎麽建造我的領土。”
幾人陸陸續續散開了，蠍鬼坐在原處，幾個梧桐果看著蠍鬼，“蠍鬼大人……”
蠍鬼看著自己指尖，不知道在想什麽，紫色的眸子中縈繞著暗色。
在現實鏈接被切斷之前，他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個暗算小白的家夥。
如果有一天……能見到這家夥。
他一定會好好、好好招待他的。
……
路白榆盤腿坐在白色土地上，看著面前的高墻，他幾乎看不到高墻的頂部，頭頂陰雲密布，風中都帶著潮濕的涼意。
羯回看到了正在發呆的路白榆。
“你在想什麽？”
路白榆沒有回頭，帶著幾分好奇和苦惱，“羯回，你見到過墻對面的風景嗎？”
羯回一頓，“沒有。”
他只負責修覆這面墻，守護墻對面的世界，可是他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那邊的世界。
他只能想象，那一定是一個和平又美好，充滿陽光的世界。
羯回看著路白榆，風吹起了少年的額發，露出少年明亮充滿希冀的眸子。
那也一定才是適合路白榆的世界。
“你想看看那個世界嗎？”
路白榆一楞，扭頭看向羯回。
羯回灰色的眸子盯著高墻，沒有看向路白榆。
“我可以送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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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塔之中, 羯回拿起燒了熱水的茶壺，給那邊正好奇四處打量的少年倒了一杯水。
路白榆看了一圈，這個房間看上去井井有條，“這裏就只有你一個人嗎？那些紅色的是什麽東西？”
“你又是什麽人, 是怎麽來到這裏的。”羯回沒有回答, 反問道。
路白榆坦然, “我叫路白榆, 是通過一本日記來的。”
“……”羯回頓了頓, 下意識看了一眼被自己藏起來的日記的方向。
路白榆看著羯回，“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裏是只有你一個人嗎？”
“不是。”羯回說道, 在路白榆開口詢問之前, 主動回答了剛才路白榆的下一個問題，“你看到的那些紅色的生物，是瘴氣中誕生的，擁有強烈的腐蝕性, 你不應該到這裏來，這裏太危險了。”
路白榆似懂非懂點點頭, 然後看向羯回，“那你不是也很危險。”
羯回：“……”
羯回扭頭, “你還是趕緊回到你來的地方，這個地方, 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夠進來的。”
路白榆無辜攤開手, “可是我暫時不知道該怎麽離開了，或許找到日記的另一位主人, 我就能離開了吧。”
羯回動了動唇，還是沒告訴對方自己就是就是日記的另一個主人。
羯回還在思考怎麽和路白榆解釋的時候, 目光掃過了路白榆的腳腕，還有攤開的手掌的位置，頓了頓，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小罐子，丟給了路白榆。
路白榆接住，又不小心扯到手掌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羯回看了一眼路白榆，“這是專門針對腐蝕的藥，你擦了之後，就想辦法離開吧。”
路白榆別扭的打開小罐子，裏面是乳白色的膏體，路白榆小心翼翼給自己上藥，彎起眉眼，“謝謝，你人真好。”
羯回灰色的眸子瞥了一眼路白榆，沒有開口。
60％。
路白榆想，羯回就是日記主人的可能性。
羯回轉身去收拾臺面的東西了，雖然路白榆覺得那裏根本沒什麽可以收拾的。
路白榆彎起眉眼，上好藥之後，看向了古塔的窗戶。
古塔很高，路白榆站在窗口，朝著外面看過去，也是站在這個位置，他終於看到了之前天邊那一線黃色究竟是什麽。
是一面高聳入雲的圍墻。
土黃色圍墻將肉眼可見的土地分割開來，路白榆看不見另一邊的景色。
墻？
……70％。
“那是什麽？”路白榆直白問道。
羯回也註意到了路白榆的視線，同樣看了過去，“那是守護之墻。”
“守護之墻？”路白榆疑惑。
“那邊是和平的世界，和這邊不同，如果一旦墻面坍塌，這邊的怪物就會跑到那邊的世界。”羯回說道，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眼中多了些亮色。
原本冷漠的氣場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所以你是守護這面墻的人？”路白榆問道。
“嗯。”羯回應了一聲，然後像是想到什麽，神情微微一僵。
80％。
路白榆挑眉，然後托著下巴看向羯回，目光掃過了那邊臺面上的花束，五角星形狀的花朵，是漂亮的藍紫色。
和日記上花的一模一樣。
“真漂亮。”路白榆說道。
羯回一楞，“什麽？”
“菱角花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樣好看。”路白榆說道，彎起眉眼，少年眼中似乎也帶著光芒，“到時候我給你看看落葵薯，它也很好看。”
羯回頓了頓，沒有回答。
100％。
“羯回。”路白榆眉梢都帶著笑意，“我終於見到你了，你不想見到我嗎？”
“……”
羯回眼眸一動，擡眸看向路白榆。
他想象過日記對面的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高矮胖瘦，好看或者醜陋，可當剛才第一眼見到路白榆的時候，他覺得，日記的主人就應該是這樣的人。
風風火火的，樂觀如陽光一般的，闖進了這個漆黑死寂的世界。
路白榆歪歪頭，“你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很高興見到你。”羯回說道。
路白榆噗的笑出聲來，“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樣。”
羯回看向路白榆。
路白榆靠在椅背上，手撐在扶手上，眼中盈滿了笑，“嗯……年紀比我想的要小，也比我想得要好看。”
羯回一頓，“你之前覺得我年紀大？”
路白榆掐著小拇指，瞇著眼，“就一點點。”
羯回唇角彎了彎，但很快又被壓平，“你不應該到這裏來。”
“可我想見你。”路白榆直白道，“誰讓我太好奇你了。”
“我不過是個普通人。”羯回說道。
路白榆眨眨眼，“普通人？”
普通人會生活在這種地方，會操控地面控住那些怪物，還放了一場地面煙花秀嗎？
羯回是不是對普通人的定位有些誤解。
“你現在已經見到我了，也可以離開了，這裏不適合你生活，我不能每次都出現得及時。”羯回說道，提到這一點時，整個人都透著嚴肅和冷漠。
路白榆點頭，然後又有些無奈，“我剛才說見到日記的另一半主人就能離開，看來現在不行，或許你願意跟我走的話，我們就能一起離開了。”
“我不會離開這裏。”羯回說道，沒有絲毫猶豫，“我是這裏的守護者，我不能離開。”
路白榆看向那面黃色的高墻。
如果像是羯回所說的，那面墻背後是無數普通的群眾，那羯回離開，的確不行。
難道想要羯回跟自己離開，自己還要幫他解決了那座黑色山林中所有的紅色怪物？
那怎麽可能。
路白榆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做不到。
“那你一輩子都會在這裏？”路白榆問道。
“是。”羯回點頭，面色平靜，“這是我活著的意義。”
“一直以來，這裏只有你一個人？”路白榆問道。
“是。”羯回頓了頓，“不過墻的那邊，還有很多人。”
路白榆看著羯回，這個世界很廣闊，遠處黑色冰冷的山林，到近處白色的土地，偶爾綠色的植物，卻還是透著孤寂。
而在這樣的世界當中，只有羯回一個人孤零零守著一面墻。
路白榆只是孤零零在自己的異能空間裏待了幾天，就已經覺得無聊透頂，可羯回已經這樣孤獨了不知道多久。
“那你平時會做些什麽？”路白榆問道。
“看書或者散步。”羯回說道。
路白榆盯著羯回，羯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別過頭。
“所以除了你，我是第一個來到這個地方的人？”路白榆問道。
羯回一楞。
“那我可不能這麽快就離開，我想看看你的世界。”路白榆說道，站起身來，帶著幾分期待，“你偷看了我的日記，就當是補償，你也帶我看看你的生活，我們就算抵平了，怎麽樣？”
“你……”羯回皺了皺眉，但對上路白榆的眼睛，拒絕和責罵的話說不出口，只憋出幾個字，“太危險。”
“這不是有你在嗎？”路白榆扯了扯羯回的袖子，晃了晃，“可以嗎？”
“……”
羯回把袖子扯出來，迅速往後退了一步，“隨便你……”
路白榆眼睛一亮，“好！”
羯回餘光看到了少年明亮的眼睛，指尖微微一顫，又看向了窗外。
暴風雨剛剛過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暴風雨了。
只要不是雨天，那邊的怪物不會朝著這邊沖過來，就讓少年留幾天……應該沒事。
羯回想著。
而且如果遇到任何意外，只要讓少年待在這座古塔，自己應該是能夠應對的。
路白榆就這樣留了下來，異能管理者一直沒有發出聲音，他不知道另外一張卡片代表的是什麽，不過路白榆暫時也沒去考慮另一張卡片的事情。
比起素不相識的另一張卡，現在能夠看得見摸得著的羯回，讓路白榆更關心。
畢竟是陪了自己這麽久的日記精靈，而且他對這個世界也很感興趣。
比如那面高墻。
比如那些怪物。
比如羯回本身。
羯回給的藥對於腐蝕的傷口的確有特效，不過是睡了一個晚上，傷口就已經好了七七八八，路白榆在古塔裏到處轉悠的時候，還在角落裏看到了換下來的帶血的紗布。
看血跡都已經幹涸發黑了，路白榆知道這應該是之前的。
羯回受過傷。
路白榆得出結論，而且傷勢不輕。
路白榆沒有把這個發現告訴羯回，倒是有些好奇羯回這邊的日記本，在提到這個的時候，羯回臉色還有些不太自在，但還是把收起來的日記本拿出來了。
和自己的那個一模一樣，路白榆看到了之前羯回給自己寫的話，找到了關鍵詞，“那天暴風雨的天氣，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了？”
羯回一頓，看了一眼路白榆，似乎是沒想到路白榆這麽敏銳。
“你看。”路白榆指著日記本上羯回的回覆，“就是這一天過去，你的回覆冷淡了很多，還時不時就沒了蹤影。”
半晌，羯回點頭，“那些怪物對於水似乎格外敏感，只要是下雨的天氣，它們會瘋狂的攻擊這面高墻。”
所以下雨天是最危險的時候。
但這個世界好像沒什麽陽光，就算是這邊白色的土地，天空也是陰沈的。
“我想去看看那面墻，可以嗎？”路白榆問道。
羯回點頭，“可以。”
過了一段時間，兩人站在了高墻之下。
這面高聳入雲的土黃色墻壁，將世界分割兩半，風吹過兩人的衣角，路白榆伸手覆蓋住這面墻壁。
冰冷毫無溫度。
路白榆擡頭，喃喃，“守護這面墻壁，你真的甘心嗎？”
如果換成是他，是絕對不會願意的。
就算那邊是無數人的性命，可他也會不甘心，為什麽是他。
沒錯，路白榆覺得，自己從來不是一個甘心奉獻自己的人。
“不甘心。”
路白榆一楞，扭頭看向羯回。
羯回同樣擡頭看著這面墻壁，灰色的眸子平靜。
“不過就算不甘心，我也仍然不會離開。”羯回說道。
“為什麽？”路白榆皺眉。
“因為我守護的不僅僅是這面墻，更是對面的家人。”羯回說道。
“……家人？”
“我的弟弟在那邊。”羯回說道，“他弱小，可憐，沒有什麽自我保護的能力，我並不喜歡他，可他仍然是我唯一的家人。”
說著，羯回看向路白榆，“你提到過，你也有一個哥哥，你應該能夠理解的。”
路白榆頓了頓，再次看向這面墻。
如果對面是他的家人，是蠍鬼他們……
他似乎也會留在這裏。
兩人沈默許久，路白榆才開口，“那當時你們是怎麽分開的？”
“這面墻有一個入口，每三年會打開一次，我們是被父親帶來的。”羯回說道，“父親告訴我，只有我能守護這面墻，而弟弟太弱小，所以父親帶他離開了。”
赤裸裸的偏心啊。
路白榆想著。
“你覺得他偏心？”羯回像是猜到了路白榆的想法，看了過來。
路白榆並不心虛，“難道不是嗎？”
“不，我覺得這個決定很正確，我的弟弟太弱小，他在這裏只會給我添麻煩，他不適合這裏，而我留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羯回說道，“畢竟除了我，或許沒有人有能力對付那些東西了。”
羯回的確就是在訴說事實，沒有任何怨氣，也沒有任何主觀上的宣洩，理智又冷靜。
路白榆看著羯回半晌，然後笑著彎腰擡頭看著他，“可你不是讓我留下來了嗎？”
羯回一頓。
“我沒什麽實力，或許會給你拖後腿。”路白榆說道，帶著幾分狡黠，“事實證明，你需要一個夥伴。”
羯回看著路白榆，“因為你不會一直留在這裏，你可以離開，而且，短時間的話，我有把握能夠保護你。”
路白榆一撇嘴，“好吧。”
說著，少年又露出笑容，眉梢一動，“但是不能否認，你也是需要有人陪著的。”
羯回張了張嘴，這次沒有說出反駁的話。
路白榆笑出聲來，腳步輕快順著墻壁往前走，風中雖然帶著涼意，天上也是一片昏暗，可是土地很松軟，綠色的草葉能給人一些慰藉。
羯回看著少年的背影，微微一怔。
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也不知道這面墻最開始是誰修的，真厲害。”路白榆說道，好奇的扣了扣墻壁，落在了些許黃色灰塵。
“所以你平時只是在這些地方散步，然後回去看書？難道沒有什麽其他能做到事情嗎？”路白榆轉身問道。
羯回頓了頓，點頭，“有。”
看著路白榆，羯回帶著路白榆回到了古塔，然後一直往上，在爬上閣樓後，從窗戶的位置踩著梯子爬上了屋頂。
路白榆看到了一個鳥窩。
沒錯，鳥窩。
羯回坐在屋頂上，吹了一個口哨，過了沒多久，路白榆看到一個小黑點由遠及近，是一只麻雀。
肥啾啾的小麻雀落在了羯回的肩膀，羯回目光罕見的溫柔。
“它是在一天暴風雨的天氣，或許是被風吹過來的，它活了下來。”羯回說道，“它是唯一能夠陪伴我的生物。”
青年灰白色的發被風吹動，盤腿坐在屋頂上，灰色的眸子在看著指尖的麻雀時，透著光。
路白榆也撐著下巴看著羯回，然後彎起眼，“現在還有我了。”
羯回一怔。
路白榆笑著，坐在屋頂旁邊，無聊晃了晃腿，“你說你有個弟弟，他和你長得像嗎？”
“不像。”羯回說道，看著遠方，“我和他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我只記得他喜歡哭，喜歡纏著我，害怕打雷，膽子很小，總是害怕被拋棄……”
“是個沒用的家夥。”
路白榆看著羯回，挑眉，“可你還是愛他。”
“不，只是因為他弟弟而已。”羯回說道，“我其實不喜歡他的性格，他太脆弱了。”
路白榆撐著下巴，帶著笑，對於羯回這些話不置可否。
如果不關心，怎麽會一直留在這裏。
明明羯回也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
路白榆想著日記當中羯回也會羨慕自己和蠍鬼他們的相處，也會希望被人愛著。
他不是能忍受孤獨，他只是習慣了裝作不在意孤獨的樣子。
……
異能空間當中。
桌旁。
蠍鬼和騎介還有雙宿，以及許久沒有見到的伊爾都在。
幾個梧桐果聚在一起，也是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
木屋外面傳來腳步聲，幾人擡頭看去，魚又臉色蒼白，藍色海藻般的頭發垂落身後，他的相貌似乎變化了許多，少了幾分之前的雌雄莫辨，看上去更加深邃和立體。
“小白還是聯系不上嗎？”
魚又走進來，他的身形也拉長了一些。
蠍鬼看了他一眼，沒開口，騎介嘆了一口氣，雙宿頓了頓，做了第一個開口的人，“嗯，上次斷開聯系後，現在還沒有小白的消息。”
幾個梧桐果嚶嚶嚶哭起來，“主人不會出事了吧，我們會不會又被丟到卡池裏面去呀，我不想回去了。”
騎介原本翹著凳子，被幾個梧桐果哭得心煩，坐直了身體，“好了好了，別哭了，現在空間不是沒坍塌嗎，這不就代表小白沒事。”
魚又看向蠍鬼，“你有什麽想法？”
蠍鬼擡眸，看向伊爾，“上次小白給你的城市規劃圖怎麽樣了？”
伊爾一楞，雖然不知道蠍鬼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不過還是開口了，“已經開始著手了，矮人族開始幫忙修建，不過人手不夠，要是想要加快進度，要等小白回來多召集人手。”
蠍鬼點頭，又看向魚又，“你的成長期過了？”
魚又看著蠍鬼，“還沒有。”
騎介不明白了，“餵，現在更重要的是怎麽聯系上小白，你問這些做什麽？”
雙宿拍了拍騎介的肩膀，臉上露出笑意，“他是因為相信小白一定不會有事，所以才這麽問的。”
雙宿笑了笑，“他希望小白回來之後，能看見已經開始修建的城市，看見魚又平安無事，也希望我們好好的。”
騎介一頓，看了一眼蠍鬼的方向，“這家夥能想這麽多？”
雙宿拿出一根紅繩，“而且我這邊隱約能夠感覺到小白的氣息，他現在沒有大礙。”
看著雙宿拿出來的紅繩，幾人的視線都落了上去。
雙宿笑了笑，“和小白締結契約的時候，我的紅繩也綁定了小白，只要小白沒事，紅繩就不會斷開。”
“有這東西你不早說！”騎介瞪大眼睛。
雙宿有些無奈，“我以為你們會有和小白感應的東西。”
“……”
完全沒有的其他三個人。
魚又終於又笑出聲來，他這段時間同樣也沒休息好，差點還在成長期期間出事，現在心裏驟然放松下來了。
“只要小白沒事就好，他這樣的消失也有過，就當他去召喚新的領主好了。”魚又說道，“之前每次召喚，他不都會消失一段時間嗎？”
蠍鬼頓了頓，嗯了一聲。
魚又挑眉，有幾分意外看向蠍鬼，“這次不生氣了？”
蠍鬼皺眉看了一眼魚又，“我沒有生氣過。”
“是是是，你說得對。”魚又說著，又偏過頭咳嗽兩聲。
騎介看到魚又這樣，嘖嘖兩聲，又吊兒郎當翹著腿，“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要是在成長期出事，小白還得為你操心。”
魚又點頭，“我當然會以最好的精神面貌等他回來。”
說著，魚又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等他回來，我的成長期應該也過了。”
伊爾站起身來，“那我去和矮人族繼續修建城市。”
騎介拿著一支短箭在指尖轉了一圈，“那我……練練箭術，最近我的面板提示我能升級了。”
雙宿想了想，“我去想想怎麽建造我的領土。”
幾人陸陸續續散開了，蠍鬼坐在原處，幾個梧桐果看著蠍鬼，“蠍鬼大人……”
蠍鬼看著自己指尖，不知道在想什麽，紫色的眸子中縈繞著暗色。
在現實鏈接被切斷之前，他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個暗算小白的家夥。
如果有一天……能見到這家夥。
他一定會好好、好好招待他的。
……
路白榆盤腿坐在白色土地上，看著面前的高墻，他幾乎看不到高墻的頂部，頭頂陰雲密布，風中都帶著潮濕的涼意。
羯回看到了正在發呆的路白榆。
“你在想什麽？”
路白榆沒有回頭，帶著幾分好奇和苦惱，“羯回，你見到過墻對面的風景嗎？”
羯回一頓，“沒有。”
他只負責修覆這面墻，守護墻對面的世界，可是他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那邊的世界。
他只能想象，那一定是一個和平又美好，充滿陽光的世界。
羯回看著路白榆，風吹起了少年的額發，露出少年明亮充滿希冀的眸子。
那也一定才是適合路白榆的世界。
“你想看看那個世界嗎？”
路白榆一楞，扭頭看向羯回。
羯回灰色的眸子盯著高墻，沒有看向路白榆。
“我可以送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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