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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竟敢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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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竟敢害我!

李懌下意識地仰起下巴,“我當然要來。如今你虎落平陽,任人宰割,這麽大好的機會,我怎麽會錯過?”

聽她這麽說,夕景遇竟沒有任何表示,他甚至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

那笑容,李懌怎麽看都不順眼,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等反應過來後,又走了回去,挺直胸膛道:“哼,夕景遇,你當初算計本公主的時候,想不到自己會有今日吧。”

“公主…咳…咳……”

夕景遇忽然一陣猛咳,他將頭偏向內側,露出左邊面頰上一道淺淺的疤痕。

見到那道陳年舊疤,李懌有些心虛,她不自然地往邊上挪了挪。

那是她給抓的。

開福十一年初,李懌在一家頗有名氣的酒樓用了午膳,正準備打道回府,忽然聽見對面雅間裏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有的女子,美則美矣,實無靈魂。更有甚者,美貌之下,藏著一副狠毒的心腸,實在是蛇蠍美人。”

夕景遇竟敢這麽說她,真是好得很!

“蛇蠍心腸”的李懌立刻對號入座,氣急敗壞地踹門而入。

“夕景遇,你這搬弄是非的無恥小人!”她沖到夕景遇面前,拿起桌上的酒樽,潑了他一臉酒水,“有膽子就當著本公主的面說本公主的壞話,背後嚼舌根算什麽本事?”

夕景遇頗有些狼狽地坐在原地,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要解釋什麽。

但李懌沒有給他機會,她接著數列起他的罪狀來,“你這虛有其表的衣冠禽獸,先前惡意中傷本公主,誹謗本公主在府中養了面首,汙蔑本公主驕橫跋扈,如今又含沙射影,誣毀本公主蛇蠍心腸。”

李懌越說越氣,最後竟撲上去抓破了夕景遇的臉,“夕景遇,你就是個表裏不一的無恥之徒,本公主今日就要撕破你的臉皮,叫大家看看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李懌當時實在是太過氣憤,抓的時候用了十成十的力,夕景遇的臉頰當場就沁出了血珠,那日以後,他足足有半個月沒上朝。

當然,李懌也為這個舉動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她不僅被禁足了整整三個月,還被罰將《大學》和《禮論》各抄三十遍。

這時,夕景遇終於咳完,將頭轉回來。李懌再次在他面上看到一種她捉摸不透的神情。

只聽他有氣無力地說:“臣覺得,公主對臣有所誤會。”

李懌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跟他一個就要歸天的人有什麽好計較的,她應了聲“嗯”。

見她如此,塌上的夕景遇嘆了口氣,而後將眼睛合上了,這是要送客的意思。

不知怎的,李懌忽覺有些悵然,她盯著夕景遇看了一會,便順著他的意思,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她剛走出他的臥房,就見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侍女迎面而來,那小侍女身上帶著時有時無的異香,聞上去倒有些像是秋桂的花香。

只見那小侍女上前,行禮道:“公主,主人命婢子將一樣東西交給您,請您隨婢子來。”

“主人?夕中丞?”

那小侍女嬌憨地搖了搖頭,道:“非也,婢子是二郎的侍女。”

夕景遇?他能有什麽東西要給她?

李懌感到些許詫異,盡管如此,她還是對立在右前方的林女官說:“下月,你先在這兒等我。”

林女官應是,李懌便同那小侍女往後院去了。

二人一路往西,來到夕府的宅園。夕氏祖籍廣陵,其宅園盡顯江南之風,青竹翠柳,假山奇石,清泉池塘,應有盡有。

那小侍女將李懌領到池邊亭中,行了一禮,道:“公主,請您在此稍作休息,婢子取了東西便來。”

李懌確實有些乏了,她未作它想,頷首應好。

那小侍女離開後,李懌忽聞幾聲奇異的鳥叫,她起身往聲源處走去,欲一探究竟。

方行至池邊,那聲音便消失了,李懌站在原地等了會,卻沒有再聽見鳥叫。

她心生疑惑,正準備回亭中,突然背上一痛,被人往前一推。

嘩的一聲,原本平靜如鏡的池面濺起巨大的水花。

李懌墜入池中。

她本是會水的,可落水後,她竟發覺自己四肢酸軟、渾身無力,顯然是不知何時著了道。

電光石火間,她忽地想起那個小侍女身上的異香。

那不是桂香,是令人昏沈無力、全身筋骨酸軟的七寶花障!

李懌掙紮著轉過身,努力睜開眼睛,想看清加害於她的人究竟是誰,可水中的視線實在不佳,她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似乎是個黑衣男子。

這必然也是夕府的人,定是夕景遇要害她!

他見自己快歸西了,便要她也活不成,這個人面獸心的陰險小人,竟敢謀害她,她剛剛就該抓爛他的臉!

冰冷的池水從四面八方朝李懌湧來,不停地灌進她的口鼻、耳朵,她的意識開始渙散,她感覺自己的身心都在不斷地往下墜……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李懌聽見一聲大喊,她隱約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跳進池中,朝她游來。

隨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李懌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公主……公主……”

她緩緩睜開眼睛。

入眼的煙青色紗帳如此熟悉,像是在公主府。

可她已經薨了。

耳邊再次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公主,該用膳了。”

李懌轉過頭,看見一張溫婉秀麗的面孔,面孔的主人神情柔和恬淡,正是她的近侍女官林下月。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下月?是下月嗎?”

斜斜地插進來一聲嬌俏的輕笑,“公主,您這是睡太久迷糊了。這裏除了下月姐姐,哪裏還有什麽旁人?”

李懌轉頭看去,圓圓的臉,水靈的眼,是她年紀最小的侍女雲消,雲消的性子最是活潑開朗,和誰都能聊到一塊去。

聞言,林女官在雲消額頭上輕輕一點,“凈會插科打諢,你不是旁人?”

雲消一吐舌頭,笑吟吟地跑開了。

林女官回身,扶李懌起身,說:“公主,該用晚膳了。”

“晚膳?”李懌一怔,“現在是幾時了?”

“已過申初了。”林女官用帕子為她凈臉,“公主今日的確是睡的太久了,您從午後一直睡到現在,夜裏怕是要睡不著了。”

李懌迷茫地環顧四周,屋內的擺設都非常熟悉,全套金絲楠木雕牡丹團花紋家具、深色檀香木妝臺、飾金銅妝鏡、彩色雕花墜穗月牙凳…一切都同她生前沒有什麽不同。

又見前邊地上擺了兩個暖烘烘的炭盆,她心想:看來如今是冬日。

過了一會,她正要收回視線,眼角的餘光卻忽然掃到一處不同:窗邊的金絲楠木桌上竟放著幾冊經書,看上去像是《谷梁傳》或《公羊傳》。

她可不會把《春秋經》帶進臥房。

是夢嗎?

李懌右手握拳,掌心傳來一陣刺痛。

這不是夢……

她又活過來了?

那這書是怎麽回事?

“公主?公主?”

林女官的聲音催促李懌從茫然中清醒,她看著金絲楠木桌上的《春秋經》,試探地問:“那書…?”

林女官順著她的目光往窗邊看去,有些疑惑地問道:“公主是說《春秋公羊傳》?”

見李懌頷首,林女官忍笑道:“公主,您前些日子聽說駙馬在國子學所習的小經是《公羊傳》,非要讓他給您講經,結果,沒講幾日您就不聽了,那書便擱在那兒了。”

駙馬?!她什麽時候有駙馬了?!她的駙馬是誰?!

聞言,李懌杵在原地,呆若木雞。

林女官未疑有它,只道李懌是還沒睡醒,她喚侍女月迥與藏珠進來,為李懌更衣。

月迥低頭為李懌整理襦裙的系帶,忽然想起剛剛和侍從的對話,說道:“公主,方才駙馬差人來說,他今晚也在公衙用膳。”

李懌滿腹疑團,但她不能讓人發覺自己的變化,以免被懷疑是“邪祟附體”,便只淡淡應了聲“嗯”。

而她的駙馬,此時正站在東市的一家茶肆門口,身後跟著他的隨侍寒蒼。

寒蒼將懷中抱著的兩柄傘往上提了提,不解地問道:“郎君,您為何要站在這裏?”

夕景遇望向道路盡頭,他的耳根略微有些發紅,“吹風。”

片刻之後,一個頭戴黑色襆頭,身著碧綠團花紋仿真絲提花緞圓領襕袍,腰系銀銙蹀躞帶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男子由遠及近,緩緩走到夕景遇面前,頗有些欣喜地道:“念歡?今日竟在這裏碰見你,你也是來喝茶的嗎?”

“是。”夕景遇對崔晞說道。

崔晞正要邀夕景遇同湊一桌,忽地看見寒蒼懷中那兩柄傘,略為疑惑地問道:“念歡,近來暖意漸起,頗有入春之兆,今日又晴空澄霽,你帶傘作甚?”

夕景遇的耳朵似被寒風凍得泛紅,他回身說:“只是未雨綢繆。”

崔晞本就是隨口一問,聽夕景遇這麽說,便將這小插曲拋之腦後,“念歡,今日既是有緣相見,不若同坐一桌?”

“好。”夕景遇一口應下,便與崔晞一同步入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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