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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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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禮物

正式開學過,阮語也漸漸感覺感受到濃郁的高考氣氛,連段姍姍也主動延後了睡覺時間,每晚不到兩點不睡。

其實不只他們,整棟宿舍都是如此。

雖說高考只是人生的一個轉折點,但這個點,卻特別特別重要,也許有人會灑脫著說不過是高考,不是終點,但不能否認,這一段路影響的卻是往後數十年、甚至一輩子的人生。

阮語對於高考的心態從一開始阮嚴命她非醫學系不考時還有所抵觸,但是碰上了吳邇,看著吳邇,她似乎慢慢有了自己的中心思想。

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創造命運的可能性,再也不覺得阮嚴的命令有多專制,她可以由著他的命令從醫,但也可以從中自己走出一條路。

就像吳邇一樣,老天給他一手爛牌,偏偏人家就打出了贏面。

不靠雄厚的資金,全憑穩紮穩打的實力當底氣。

一但認定了什麽,她就很拼命。

二月底一模過後,天氣漸漸回暖,因為薇格高考班只有一班三十人,相較於其他學校浩浩蕩蕩舉辦誓師大會,他們傾向讓班主任說說提振士氣的話就過了。

說到底,要的只是一個走形式的儀式感。

阮語對於百日誓師這類的儀式感不感興趣,對成人式更沒有,可是她對生日這件事看得特別重。

長壽面、老式奶油生日蛋糕、那種俗氣卻又顯熱鬧的彩虹數字蠟燭

不知道今年有沒有人替他準備了?

周末阮語照慣例到圖書館念書,只是今天念得有些心不在焉,腳底下的大紙袋不斷往她腿邊倒,逼得她不得不分心去扶著紙袋,但也不敢用腳真正去抵,怕鞋子在上頭留下了腳印。

三月的圖書館自習室一位難求,她在本子上快速寫題,中午不到就提早完成今天的覆習進度。

吳邇最近接了不少補習班代課,沒有辦法每周來自習室替她覆習,但這不影響她早就養出的念書習慣,畢竟有個學霸手把手帶著她高強度學習了半學期,加上她自己本身資質不差,到了學期下半場也就是練習穩定心態的事。

心態對了,事半功倍。

就連班主任也看好,她只要按部就班不出錯,北澤醫大多半沒問題。

因為成績穩定發揮,連方媛月初來看她時也說爸爸很慶幸當初決定送她住校的決定,團體生活的氛圍果然有助於學習進步。

當時她只顧悶頭切牛排,沒敢說真正的原因。

人會進步大抵都有契機。

不是自身被激發,就是被動的被領導。

阮語屬於後者。

她曾是一頭在迷茫人生路上瞎闖的小羊,某天忽然來了一只手,攅住她,領著她前進,從此她有了領頭羊,有了仰望者,不管前路如何,總會走得比往常更快速。

因為太急著想知道前方有什麽了,太想知道,她如此努力的追趕,是不是會有獎勵等著她。

中午她在商店街附近的全家隨便吃了飯團果腹,順便戴著耳機練英聽,只等時間一到,直接拎著紙袋就往約定好的地點跑。

遠遠的她就已經看見站在小超市前的他。

鴨舌帽、純棉黑色衛衣、深灰色工裝褲、黑色板鞋,站在牌樓前,輪廓鮮明得像隨時可以登臺的男團偶像。

身旁有幾個女孩正捧著手機在跟他說話,滿臉希冀,苦苦哀求,就只差沒敢上手扯他的衣袖。

即便明知道他不可能有回應,可阮語依舊心底發緊,握緊背包上的肩帶,卻見他沒說話,只是把手機放入工裝褲口袋裏。

那身體語言的意思是:拒絕。

她的步伐更快了,只是在走得更近時,忽然又頓住腳步。

在女孩們離開後,他又重新拿起手機,隨著這動作,往上疊起的衣袖往手肘處下滑,露出了他線條緊致的上臂,也露出那串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會見到的手串。

黝黑的小葉紫檀襯托得他的肌膚更為蒼白,她的心臟發緊,腦子混成一團,緩下腳步,很慢很慢的走過去,像一只縮頭烏龜,楞頭楞腦來到他跟前。

眼前忽然落下一道人影,吳邇放下手機,看到跟自己戴著同樣色系鴨舌帽的小姑娘,還有同樣一身黑的打扮,挑著眉梢笑起來。

“小鬼,怎麽穿得一身黑,模仿星期三?”

“沒有。”她皺皺鼻子,“我模仿你。”

眼神還盯著他手腕上的珠子,同時間,她感覺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似乎也因為呼應夥伴的存在而發燙。

為什麽挑在今天戴上手串?

因為生日嗎?

還是因為這手串來自崇安寺?

兩人會合後就先往崇安寺走,期間吳邇接了幾通電話,似乎都是打來祝賀的,她一路低著頭瞄隨手勢在手腕上滑動的手串,一路心不在焉。

往崇安寺走的路上人特別多,吳邇見她手上的白色大紙袋絆手絆腳的,主動提到手裏,同時看一眼,忍不住打趣,“這是要給神佛上供的東西?”

“不是。”阮語眼睫上擡,飛快看他一眼後又低頭,遮擋著過多的情緒,“今天不是你生日嘛。”

說著把紙袋往他身上推了推,“這是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紙袋上品牌logo很顯眼,也很低調,只要是稍微關註一下流行的人都知道這牌子價格不低。

百日誓師的時期,崇安寺裏裏外外都是來祈福的年輕學子或家長,他們站在人群裏,被人推搡著前進,就像是一對年輕的小情侶,不特別,卻顯眼。

不少人頻頻回頭看長發及腰的小姑娘,他才註意到她今天的打扮不單單是學他一身黑,還特別成熟,特別嫵媚。

年輕女孩,眉目如畫,穿很短的黑色碎花洋裝、淺膚色絲襪、黑色小短靴,是一道走在哪都賞心悅目的青春靚麗風景

他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帶著她拐進一條巷子裏抄小路,眼尾餘光端詳她,嘴裏卻是問著其他不著調的話。

“怎麽知道我生日的?”

“啊?”

她的眼神轉了轉,這才想起很重要的問題。

從認識到現在,吳邇從來沒跟她說過自己的生日,她要怎麽解釋自己是從何得知的?

總不能說掐指一算吧。

“其實”她抿抿唇,“我找晶晶姐問來的。”

“為什麽要問我生日?”

像是被忽然喊上了講臺解一道她知道答案卻不會過程的題,阮語整個人都心虛了。

忽然她看見身後不遠處有韓團演唱會宣傳大巴以高分貝的音量慢慢駛過,心劇烈跳動著,嗓子也緊得發澀,算準了時間,開口:“因為,我尊敬你、我你”。

後面的話她說得又快又含糊,且采取靜音模式。

可是一說完臉卻徹底紅了臉,從耳後的一小片肌膚開始蔓延到脖子,細細密密的紅。

宣傳車的重低音音響一聲一聲鼓動著地面,像是機不可察的地震,簡直震耳欲聾。吳邇就這麽一瞬不瞬看著她,在這麽亮的白晝裏,他的眼竟黑亮得懾人。

就在她覺得幾乎要扛不住的時候,他輕笑一聲,點頭,“行吧,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尊敬我應該。”

半晌後,他率先邁開步伐,走了兩步後回頭,朝她彈了響指,“跟上。”

阮語卻像是虛脫了,額頭上淌著一層薄汗,眼睛不停往那一輛大巴士看。

大巴士依舊以高分貝在大道上穿梭,她以感恩的目光目送走巴士,悄悄松了口氣。

喜歡一個人時,會有特有的敏感,會時常患得患失,會常常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會有不受控的沖動。

就像剛剛,她趁著他絕對聽不見的機會說出了心底的秘密,然後就能一鼓作氣沖刺到高考後,不管結果如何,至少現在他在身邊,陪著她走這麽一段路,無論如何,她都已經得到了最難得的夏天。

好在吳邇沒有在生日禮物上多琢磨,很大方接受了禮物,一路走在她身旁,排著隊進入崇安寺。

這是早先就約好的約定,只是她刻意指定在三月三日這天而已。

廟裏參拜的信眾很多,風中檀香隱隱,煙霧裊裊裏都是信徒虔誠且殷切的祈禱聲。

兩人擠不進去大殿裏頭,只能在外雙手合掌參拜,可即便如此,也是一地難求。

人群互相推搡著要靠近正殿一些,她被人一推險些往後倒,好在這時吳邇在身後扶了她一把,把人給擺正,她卻因為腳跟完全踩不著地,整個人慣性往後倒,緊緊地靠在了他懷裏。

參拜的人實在太多了,摩肩擦踵,一個緊挨著一個。

她聽見他貼在自己後背的心跳,有些急促。

寺廟裏的鐘聲在此刻都比不過心跳聲。

在人群裏參拜完,她的手心已經是一片薄汗,因為周遭實在太過吵鬧,吳邇不得不靠近她一些說話,“我去買祈願牌,你要不在這待著?”

她恍然回神,才想起此行最大的目的是要買祈福牌。

崇安寺是北澤知名景點,又適逢假日,來參拜的本地人或是游客實在太多太多,吳邇把阮語帶到寺廟的安全角落,讓她坐在高高的落差上,把自己的背包還有禮物往她懷裏塞,順手在她腦袋上一揉,“在這裏等我,別跟人說話,也別跟人亂跑,更別亂拿別人給的飲料喝。”

“知道了。”她面無表情應了一聲,“你當我小孩子啊。”

吳爾輕笑起來,伸手碰了下她熱呼呼的小臉,棒球帽下的眼睛在陰影裏更顯深邃,很快拿著錢包跟手機消失在人群裏。

阮語坐著的地方很好,位置高,一眼就能望盡滿園掛滿紅色祈願牌的銀杏樹。

左右有不少人也跟她一樣坐在這躲避如織人潮,她左右張望幾眼,就看到不少班上的熟面孔。

只是大家看見了彼此也只是點頭笑一笑,並沒有常人的熱絡。

他們這一班是高三開學後才從十幾個班級裏挑選出來臨時湊在一起的高考生,大家都是存著同樣的目標在一塊,白天苦讀,晚上也苦讀,誰跟誰都沒有太深的感情基礎,有時想想也不免遺憾。

吳邇回來的很快,大概是人太多了,鴨舌帽下的發絲明顯看到被汗水浸成一束一束,攤開的掌心上只有一張掛著紅色流蘇的姻緣牌。

“祈願牌臨時賣完了,姻緣牌將就將就?”他挑著眉翻動掌心裏的紅色木牌,說完後看著她,“還是就算了?”

“那不行。”她很快伸手把牌子拿在手裏,反覆看了好幾次,“有就好,反正那麽多牌子神明也不會註意到上頭刻著什麽,只要我們寫得夠認真,掛的位置夠高,絕對能直達天聽。”

說著她掏出包裏特別準備的黑色馬克筆,一筆一畫在上頭認真寫下願望,寫完後不忘湊近一點吹幹筆跡,“吶,換你寫。”

吳爾的目光隨著她雀躍的笑容落在紅色木片上,“你都替我寫出來了,我沒必要再畫蛇添足。”

“那至少也簽個名吧,表示你認同。”

吳邇無可無不可,接過黑色簽字筆,在寫下自己的名字前,又仔細讀了一次她她的願望。

末了他將拇指輕輕摩挲在粗糙的木牌上,擡眸對著面前一臉殷切的小姑娘笑了下,才將自己的名字寫在她的右側。

我,阮語,希望考出一個能讓吳邇驚艷一整個夏天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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