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鬢華已成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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鬢華已成霜(二)

何廣年聽著像人在說話,但又實在聽不真切,拍窗聲音驚醒了孩子和老婆,孩子哇哇大哭,老婆哄著孩子別吵,何廣年就更聽不清了,孩子的哭聲讓他心煩,他下了地一步一步接近窗口,希望能聽清那人說的是什麽,可走進了些還是聽不清說的是什麽,他就忍不住大聲地問:“你說啥?大點聲!”

就在這時,一個又大又長的嘴巴捅破了窗戶紙闖了進來,差點咬斷了何廣年的脖子,還好有窗框擋著,那個東西的頭太大伸不進來,何廣年抄起了放在門後的鋤頭朝著窗戶搥去,那東西迅速將頭縮了回去,何廣年撲了個空,何廣年從破了的窗戶往外看,借著月光他看清了,那是一只站立起來比人還高的狼,何廣年嚇得連連後退,手裏的鋤頭攥得更緊了。

這時,外面的狼嘴裏發出了低沈的“嗚嗚嗚”的聲音,屋裏的狼崽兒開始躁動不安,何廣年緩過神來,知道自己惹出禍來,想趕緊將狼崽兒放了了事,可當他去解狼崽兒脖子上的扣子時,狼崽兒突然像發了瘋一樣,一口咬住了何廣年的手,無論何廣年如何謾罵喊叫,打狼崽兒的頭,狼崽兒都不松口,牙齒像鉤在了何廣年的手上一樣。

何廣年的老婆實在擔心,趕緊抱著孩子來看,一看頓時嚇壞了,將孩子放在地上去掰狼崽兒的嘴,可狼崽兒就是不松口,狼崽兒的爪子不停蹬刨,將她的手和胳膊劃出好些血道子,小孩兒估計是被嚇壞了,爬過去一邊哭一邊去拽她的褲腿,她沒辦法只能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用腿將小孩兒拱遠點,怕狼崽兒傷了孩子。

何廣年終於暴怒了,他使勁用力後扯,他的手掌邊緣連皮帶肉被狼牙扯掉了一塊兒,何廣年的老婆被嚇得呆住了,手裏還掐著狼崽兒的兩只前腿和身子,何廣年一把從老婆手裏搶過狼崽,狠狠的摔在地上,狼崽兒立刻不動了。

窗外響起了大狼的嚎叫。村裏人聽到狼嚎的聲音是從村子裏發出的,趕緊抄了家什趕了過來,可是院子裏早已沒了狼的蹤影,何廣年家的兩只狗躲在狗窩裏緊緊的趴在地上,低聲嗚咽像在哭。

等天亮了,村裏人再看,何廣年家房子的四周都是狼踩出的腳印,那腳印足有成年男子手掌那麽大,人們猜想這只狼不知圍著房子跑了多少圈,竟然在房子周圍跑出一條小道來。窗戶下面和門旁邊的土墻上也都是撓出來的一道道爪印子,觸目驚心。

何廣年按照土方法先是擠出了傷口的血水,然後忍著疼痛用火來烤,希望能把狼毒去幹凈。何廣年的老婆只是用肥皂水洗了洗被撓出來的傷口,做了最簡單的處理。可是三天後,何廣年死了,九天後,何廣年的老婆也死了,孩子後來被遠方的親戚接走了,一個家就這樣沒了。

有人說這是母狼的覆仇,可更多人相信這是狼妖來了,狼妖來給狼崽兒下命令,讓狼崽兒自己為兄弟姐妹的慘死覆仇。只是在那之後,村裏人再也沒聽過狼嚎的聲音,即使在野外也再沒有見到過狼了。

王璽寶又沈不住氣地對邢大娘說道道:“那要是真是黑狼,大娘你還敢出去?不怕它吃了你?”

邢大娘白了他一眼說道:“它吃了我一鍋餃子,早就吃飽啦!”

“墻上有眼睛,墻上有眼睛!”從屋裏傳出了邢大說話聲,邢大娘搖了搖頭,將大家請到了屋子裏。楚黎見一滿頭華發的老人縮在墻角處,只見他一邊用手指著墻壁,一邊說道:“這兒、這兒、這兒,哪兒都有眼睛盯著我。”

“他就知道說這一句話,都說了二十年了,哪有眼睛啊?”邢大娘責備道,眼圈卻泛了紅。

紀蒼瓊走到墻邊敲了敲,並未發現有什麽問題,他又拉著邢大的手摸了摸,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紀蒼瓊拉著村長走出屋子,說道:“他不像有鬼魂纏身,倒像是長期處在一種驚嚇狀態所致。”

“是,他嘴裏總是叨咕有眼睛盯著他,可咱也沒看著哪裏有眼睛啊?”

“您之前說他是什麽時候病的?”

“哎呀,想想有二十多年了吧!也就是他們家剛蓋起房子之後吧!”村長回憶著。

“會不會在太子陵裏嚇到了?”紀蒼瓊問道。

“我們也懷疑和那次下墓有關,可是他瘋在距那件事五年後,而且邢大外號邢大膽,雖然那次挺兇險,但也不至於嚇破膽。”

紀蒼瓊心想,大爺這時候就別唱rap了,好好說話,“那在他瘋之前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或者說對他影響比較大的事?”

“我想想啊,想起來了了,這事兒八成是和那個傻姑娘有關。”村長仔細回憶了一番,繼續說道:“這不嘛,他一直想娶個媳婦,但是因為窮,也沒人給他保媒拉線,那年他都快四十了,實在是著了急,便找人給介紹東橋村的孫家傻姑娘。

孫家有錢,但就生了這麽一個傻姑娘,三十多歲了也沒往出嫁,怕嫁出去受虐待,想養一輩子算了。但是孫家姑娘的爹媽歲數越來越大,想著也不能照顧這傻姑娘一輩子,一狠心還是同意了,只是提了個要求,不能讓閨女嫁過去過苦日子,要邢大蓋個大瓦房再結親。

那時候也沒有幾家能蓋得起瓦房,邢大把能拿出的錢都用上也還是不夠,孫家也知道邢大家是因為窮才娶不上媳婦,也不是刻意為難,所以就給了邢大一筆錢說是嫁妝,讓邢大去置辦蓋房子的建材,孫家還給雇了十來個工人來幫工,這房子一蓋就是半年,房子蓋好了,孫家卻突然不同意了,說是舍不得自己家閨女了,給邢大蓋房子的錢也不要了,大家都勸邢大,說也沒虧啥,還撈一房子呢,可是沒出半年,邢大就病倒了,我記得那回他發了三天燒,醒來後就糊裏糊塗,滿嘴胡話,有時還給自己抹兩個紅臉蛋子,哭哭笑笑,一個一米□□的大老爺們出個門都要把人嚇死,哎,造孽啊,村裏人都說她是想媳婦想瘋了。”

“後來孫家怎麽樣了?”

“孫家雖然不是這個村的,但是誰家的事兒一打聽就都知道,大家都說邢大瘋了是因為孫家悔婚,孫家人耐不住就搬走了,據說他們搬到了省城,還在大醫院把閨女的病看好了,那孫家姑娘後來還結了婚生了孩子。他們倒是因禍得福了。”

“既然孫家姑娘的病能看,邢大的病為什麽沒到大醫院看一看?”

“這蹊蹺就蹊蹺在這兒,你說怎麽他家閨女的病就能看好,邢大的病就看不好呢?當年我也帶邢大去了省城最好的醫院,但是就是什麽毛病都查不出來。”

“您還記得蓋房子的時候,有什麽怪事嗎?”

“我記得當時來了一個道士,孫家講究,是他家請來看風水的,好像叫什麽神龍道人!”

“是升龍道人吧!”

“對,就是升龍道人。”

紀蒼瓊聽著,略有所思,對村長說道:“大爺,你想不想治好邢大的病?”

“那當然想啊!”

“我有個不太好實現的想法······”

“啥想法?”村長焦急地問道。

“拆房子。”紀蒼瓊答道。

“你說啥?”村長很明顯腦子沒有跟上耳朵。

“我說拆房子。”紀蒼瓊又說了一遍。

“為啥扒房子?你怕他瘋的還不夠厲害?”村長不可置信的問道。

“也許拆了房子就能找到邢大瘋病的病根,我想試試。”

村長看著紀蒼瓊堅定的樣子,狠狠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手心,咬著牙道:“行,要是能治好邢大的病,扒就扒了,不過你有多少把握?”

“我不敢說邢大的病一定與這房子有關,但是就覺得這房子蹊蹺,從一進這屋子我就感覺好像有什麽盯著的我感覺。”

村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樣吧,我去和邢大娘說說,看她同不同意,你說要是房子扒了邢大的病也沒治好,這可咋整啊!”

紀蒼瓊誠懇地說道:“這樣吧大爺,要是這房子扒完了,邢大的病根也沒找到,我就自掏腰包給他家蓋房子怎麽樣?”

村長聽了很激動,但也表示道:“怎麽能都讓你出,村上也出一份。”村長說完轉身回到屋裏去找大娘商量了。

楚黎抱著胳膊從屋裏走了出來,瞟了一眼紀蒼瓊,道:“看不出來,你還很大方。”

“其實心在滴血,但是一想到能花錢長長見識,還是挺值的,你有沒有興趣讚助一下?”紀蒼瓊諂媚笑道。

“我的錢可不是大風刮來的,也不是拿來給你買見識的,再說,你也夠損的,拆人家房子長見識。”說完,楚黎想要留給紀蒼瓊一個嘲笑的背影。

誰知剛一轉身,就被紀蒼瓊抓住手臂拽了回來,說道:“大爺說蓋這房子的時候,來了一個升龍道人,你說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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