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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送你,用你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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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送你,用你交換

任他拿我沒辦法,所以我不費吹灰之力取得特權,但這招只對他起作用,陳攬朝放松地後仰,無可奈何道:“敗給你了,問吧。”

他甘拜下風,我便大膽發問,開門見山直逼主題,要不要臉的,總歸就這一次機會,我以後再也不問就是了,豁出去了。

怎麽還有點視死如歸的感覺。

“你說你喜歡我,我想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要具體時間,具體地點,嗯,還有你的具體心理。”

“填調查問卷呢?”陳攬朝斜睨我一眼,點開平板微信的某個文件,擡筆敲了敲屏幕側面,像在敲我的腦殼,“你那麽厲害,不妨猜猜看呢?”

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我太想知道答案了,更想聽他親口說,自己猜中的,和他告訴我的,含金量能一樣嗎?

我使出渾身解數,用看家本領軟硬兼施,嘿嘿一笑,殷勤地端過水杯,“你告訴我吧哥哥,我真的搞不懂,就當滿足我一個小願望,好不好?”

閉著眼咬緊後槽牙講完羞臊的話,我的舌頭多次打結,還有點面紅耳赤,把自己在鐵鍋上滾了一圈。

再睜開眼時,陳攬朝眸光明顯變得幽深,深如一潭秋水,他看也不看抿了一小口,隨即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喔,真是個好問題呢,讓我想想怎麽回答你。”

方法好用,記住了,下次還用。

我接過茶杯,後知後覺倒的是茶水,而他晚上不喝茶,我為自己的大意而心虛,祈禱可千萬別因為小插曲惹得他不高興。

“我以為我說的夠清楚了,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我說了不會騙你。那麽話又說回來了,請問郁郁,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間、地點和你的心理呢?具不具體我不做要求。”

命運的回旋鏢終究是正中眉心,他把問題拋回來了,我急出一身汗,忙道:“高一,學校。”

我恨自己說話不經大腦,一時嘴笨回答得太籠統,我高一他高三,轉年來畢業了,除了高一哪還有別的時間,想想太敷衍了事,我補充道:“報告廳門口。”

“錯了,是你轉學那天。”

我說怎麽可能,開學第一天面都沒見過吧,怎麽喜歡上的?靠想象啊。

見我完全沒有印象,急躁地抓亂頭發,他長話短說,提醒到位,“當初你是不是穿的黑色褲子,上身校服外套,背著雙肩包,也不好好背,而是單肩挎著。

阿姨領你去報道,禿頂的老頭讓你填表,你聽他自我介紹是姓胡的副校長,立馬收起手機站直,說是站直其實有點勉強,你的脊背微微彎曲。

不成想你拔鋼筆帽用力過猛,甩出的筆墨臟了表格,還失手弄灑老胡的筆筒。你道歉收拾爛攤子,要了張新的表格,辦公室另一個學生給你送過去的,他順帶撿起滾遠的筆。”

被陳攬朝一描述,我有個模糊的記憶,納悶道:“不對啊,你知道這麽詳細,是有學校監控資源嗎?”

“你猜那個學生是誰?”陳攬朝無語了,點到這種程度還不明白的人全世界很難找出第二個。

真不是我的錯啊,誰讓我有求班長數學題講三遍的前科。

我以為我是先動心者,即使他給過我朦朧的暗示,一直安慰自己先動心者付出得多是再正常不過的,同時必須有經歷打擊後再戰的勇氣。

如今真相大白,他在我不知道的歲月,愛得無聲無息。

我那情書送到他抽屜裏,雖然署的易久安的名,其實他本人知道是我寫的,節日和非節日禮物一個不落,哪個不是擺在明面上的?

只有我自認為的一場暗戀,實則人盡皆知。結果他告訴我,其實我明戀的人偷偷暗戀我很久,演了一場獨角戲喜劇,搞笑來了?

說出來當事人都茫然的程度,“下次別學人暗戀了,你那戀也太暗了,沒有一點蛛絲馬跡,要不是我現在百分百無條件信任你,我真當你說假話哄我。”

陳攬朝卻不讚同,拿自己和我做比較,“就像你以為自己不明顯,我也以為自己很明顯。”

“你說道說道,比如?”

“偶遇是我制造的,不看你是我故意做出的假象,我怕多看一眼會被你發現端倪,你以為每次進高三教室我總是不在是巧合,還有你書包的掛件掉了是我撿到的,我本來想送上去,結果你說希望撿到的人好好照顧它。”

然後他破罐子破摔,一股腦全坦白了,“哦,對了,你班級門口貼的生物答題卡是我撕的,數學也是。”

“什麽?”我驚掉了下巴,好像有人在我耳邊敲鑼打鼓,“我就那麽一次單科成績獲得全年級第一,我以為誰看我不順眼撕下去的,恰好監控壞了,讓你逃掉了。”

“數學也是嗎?”

我一時無法反駁,“數學撕得好。”

數學31分,是我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弱弱地發表意見,“這也不是很光彩的事吧……”

陳攬朝一向波瀾不驚的面色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極力控制,過分專註的表情暴露了他的無話可說,並且反覆琢磨措辭試圖在口頭上戰勝我。

我們不一定要爭個輸贏,他抿著唇臉上泛起紅暈,耳尖紅得滴血,又羞憤又惱怒,毫無威懾力地威脅道:“你要是再提,我今晚出去睡。”

我的寶兒撂狠話,為什麽要把自己置於不利的境地,明明他可以讓我出去睡,或者直接把我轟走,他完全有權這樣做,因為我真會聽。

“我也覺得有些幼稚,確實有辱家風,但我最不該跟你坦白的,讓你一直被蒙在鼓裏好了,反正再過幾百年你也不知道是誰拿走你的答題卡。”

破案了,原來我才是榆木腦袋。

我本應知道他是那靜置千年孤寂的山,獨自看遍日月輪替,四季更疊,直到我無意撩撥,他的枯榮與我有關,等我發現時,他已經默然盛開一季又一季,生命的年輪每一筆都刻有我的名字。

熄了燈,陳攬朝背對我蓋上被子,我默默往下滑到被子裏蒙住頭,腳尖鉆到他被子裏勾住他的小腿,他躲開了,用腿壓住被角讓我老實睡覺。

那我哪能善罷甘休,下面不行走上面,我慢速滑行,伸了個胳膊進去,戳戳他的脊背。他沒反應,於是我變本加厲,一根手指沿著脊柱下滑,最後摸到他的手臂,和他十指相扣。

我圈住他的左手第三指,可惜道:“上次電影院,你不會真的把戒指丟掉了吧,好貴的吧。”

“戒指,我早在遇見你時摘掉了。”

他仍舊背對我,總歸是肯說話了,給我桿哪有不爬的道理,我越過他的身體,翻了個身直接翻到和他面對面,“我知道,我還給你送過去的。”

他挑起一邊眉,表情覆雜地點頭,“是啊,我知道,要不怎麽說你笨呢。”

“我那是拾金不昧的好青年好吧,人人都應把我當做榜樣的,再說,好不容易有個餡餅掉我面前,當時只是想找機會跟你打個招呼,哪裏想那麽多。”

誰往那方面想啊,也就陳攬朝天天給我下套,等我自己鉆進去,他是不是有點太看得起我的智商了。

他拖長音“哦”了一聲。

夜裏窗子半開,月光徐徐灑落,他面向靠窗的那一邊,後移一步給我騰出位置,平躺時側臉輪廓刻畫成一道山川似的線條。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側過身子支起腦袋,說出了一個不太確定的答案。

“你的意思不會是,在認出我的第一眼就打算放棄聯姻,和我結婚了吧?”

他裝睡不說話,我湊過去親親他的臉,咬咬耳朵,直到他被折磨得受不住,睜開眼悶笑一聲,“自戀鬼。”

本來是隨意一說的瞎話,我撇了撇嘴不太在意,要真是我說的那樣才是見了鬼,陳攬朝嚴肅道:“放棄聯姻是真的,後半句是你自己瞎琢磨的。”

我嘆了一口氣,連人帶被子一塊摟到我懷裏,佯裝無奈道:“我也不是很想嫁給你。”

陳攬朝接著說:“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我踹開被子,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跪坐他雙腿上,雙手撐在身體兩側,俯下身認真地直視他,“真的嗎?領證嗎?現在嗎?”

“現在,”他稍一用力把我的頭摁回枕頭上,替我掖了掖被角,打個哈欠說,“睡覺,明天早起。”

次日天晴,雨水洗過的天空藍得清澈,我醒得比以往早了兩個點,可以說是從昨晚到現在一直處於迷迷糊糊待機的狀態,根本沒有睡著,只覺得枕頭和床褥怎麽睡怎麽別扭,又怕輾轉反側把他吵醒,幹脆朝向一個方向放空大腦。

下樓刷牙洗臉,我碰見主人家騎摩托買菜回來,打了個招呼,跟他一塊把車推到車棚裏,看見一輛老式自行車。

“還能騎嗎?”

“能是能,應該不會很好騎。”主人家找出潤滑油往車鏈條滴了幾滴,擦了擦灰讓我試試能行嗎。

我多少年沒騎過自行車了,車把跟我作對一樣,騎車出去兜了一圈,山下老街空無一人,我四處亂晃和自行車磨合。

路過街角花店買了一些風信子、風鈴和鼠尾草,店主小姐和我一起插在車筐裏,我將幾支淺色的花簡單紮成一束,拿在手裏悠悠騎回去了。

陳攬朝給我打電話,聽出他是剛醒,有氣無力的樣子,懶懶道:“在哪?”

我拍了拍車把,穩穩停在門口,單腿撐起自行車原地畫了一個半圓,“門口,開車來接你。”

陳攬朝掛斷電話,他換了一身休閑裝,奶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剛睡醒的頭發有些蓬松和散亂,和平時一絲不茍的陳總判若兩人,摻雜了一點生活氣息。

他慢慢走來,我吹了個流氓哨,把花捧給他,“花送你,用你交換。”

“好啊。”陳攬朝的瞳孔顏色淺,如同渾然天成的琥珀,彎了一下眼睛,濃郁的笑意像是泛濫的春水。

他接過花,“方航剛剛打電話說大家去湖邊釣魚,我讓他先走了,等你回來帶我去,正好你有輛車子。”

“上來,坐穩了。”我有些得意,等他跨坐在後座,一手拿花,一手抓住我的衣角,我問他,“坐過別人的副駕,你坐過別人的後座嗎?”

“沒有。”

他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我單手騎車,車子不穩晃晃悠悠,車輪蛇形走位。

“所以你不知道,其實坐後座要摟住前面人的腰才能坐穩,這樣下坡路不會顛下去。”

陳攬朝聽話地雙手環住我的腰,臉貼在我的後背,小心地不去碰我後腰敏感部位,“我怕你癢,這樣一摔摔兩個人,起碼我顛下去摔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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