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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一見鐘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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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一見鐘情嗎?

一開始說是智力游戲,包括運氣在內的,我輕易相信了,但是玩膩桌牌換成另外一個體力比拼,各個勝負欲爆棚,隊友之間也不放過。

我無法適應覆雜的修羅場狀態,趁早脫離苦海和莊奕等三個人紮堆聊天,隨著淘汰的人數越多,隊伍逐漸擴大。

留他們去爭論不休,我心裏為陳攬朝默哀,他碰上一個毫無競爭概念的豬隊友實屬點兒背。

聽著他們吵吵巴火,我在一旁神游天際,總覺得客廳分割成兩個互不幹涉的空間,這樣說當然有一定道理。

他們制定出豪華無敵版的游戲模式,一人一個玩法,誰也不聽誰的,童年游戲變了味,跟我小時候的玩法大不相同。

抱團的抱團,敵對的敵對,我根本無心去計較游戲規則,混在隊伍裏渾水摸魚瞎胡鬧,最後跑到淘汰人員那邊聊天去了。

玩游戲我不在行,聊天在行啊,最初還以為沒有共同話題會很難相處,現實恰恰相反,他們很包容,話題開放,很快打成一片,聊得火熱。

我們這邊歲月靜好,隔壁真的快打成一片了,陳攬朝玩累了自願認輸,坐在我旁邊,“聊得怎麽樣?”

“要不是你老逮住我玩游戲的話,還能聊得更好一點。”

只要游戲的主動權掌握在陳攬朝手裏,我第一個遭罪,他做什麽之前先拉我入水,不論是好的陣營,還是壞的陣營,是糖是鹽,先給我嘗嘗。

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抱怨他的意思,哪裏不懂他是怕我和他們有距離感,不至於在他的朋友中被孤立。

不同於酒店有十幾、二十幾的樓層,民宿很少有三層樓以上,我們十幾個人分散三個相對獨立的民宿,前後挨著,但有各自的院落和分界線。

我和他住的房間在後院,陳攬朝撐起一把傘走進雨幕,“我想把你同化,一起去禍害別人。”

風吹斜雨絲,細細密密地打在傘面,路燈拉長兩個人的身影,高高瘦瘦,蔓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直到遇見下一盞光明。

晚間氣溫低,再加上山風掠山頭,穿短袖實在冷,我的外套搭在椅背,做游戲時還想著雨大,要帶上,哪知出門前光顧著打聽房間在哪,卻忘記了帶衣服。

扶正他往我這邊傾斜的傘柄,我拉低傘擋住一部分風,離近了把人摟到懷裏,捂住他冰涼的手臂,“我嬌貴的小金花可不能受風吹雨打。”

他低低笑道:“在唱歌嗎?”

明明是在念詞,他說我在唱歌,有這樣唱的歌嗎?還是說我說話帶調子?

“我會唱的,”我想起電視上播放的一首老歌,哼唱起熟悉的旋律,因有些冷,上下牙齒發抖著打架,調跑到東南西北各個角落,好歹拼拼湊湊還能唱出一兩句。

“玲瓏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時光,為何沒能做個你盼望的新娘……”

唱了兩句,我彎著拇指和食指,從虎口圈住路燈光影,像極了每日午後的碎太陽,“我媽愛聽這首歌,她以前喜歡,現在形成習慣,偶爾哼上兩句,有時在唱別的歌,唱著唱著自然而然接到這首歌的調子和歌詞。”

“在我們老家鹹畔,你應該沒聽說過那地方,山多,水也多,小時候她在水邊洗衣服,我下水撈魚蝦,”我給他比劃一下,捏著兩個手指頭,五六厘米左右,“大約這麽大,也有大魚,不過大魚聰明溜得快,我坐在水邊撒下魚餌,會有很多魚圍過來,運氣好的話碰到蠢一點的魚,興許能抓到一只晚上開葷。”

我描繪小時候的回憶,講了東邊的山,西邊的日落,臺階長滿的苔蘚,田地裏的稻草人,以及連綿不斷的雨。

三分鐘的路程走了十分鐘還沒到,我摟住他繞過青石板的淺水窪,他輕嘆道:“要是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別了吧,要是趕上我家特別亂的那些年,我又打架又鬥毆,臉上掛著傷跟流浪的小土狗一樣,哪有勇氣面對你,更不用提主動追求了。”

句句屬實,那時我落魄不堪,見了他一定會躲著走吧,捂著喜歡,藏著心動,只想別讓他註意到我,別讓他同情心泛濫。

說著我笑了起來,慶幸天時地利人和,幸好命途坎坷,下個轉角,下個明天,我們相遇又重逢。

“再說了你肯定不會去蒼蠅滿天飛、老鼠遍地跑的飯館吃飯,我一放學就要去那打工,別的地方也找不見我。”

太氣人了,一天二十的工資說幹就幹,我年紀小身板小,能找到的兼職只有學校後一街的蒼蠅館刷盤子端菜,為了填飽肚子沒骨氣地幹活,連挑三揀四的權利都沒有,我差點舉報他虐待童工。

正好踩中一個水坑,想著倒不如再臟一點,我實落地踩上去,只顧洩憤,當作對以往怨恨的撒氣,忘記陳攬朝還在旁邊。

一腳下去激起的水花濺濕他褲腿和鞋子,碩大的水珠騰空,重新落回水窪泛起漣漪,我吊著一顆心不敢再造次。

他盯著我作惡的腳,“累不累啊?”

“嗯?”我轉頭去看他,距離太近,鼻尖擦著他的側臉,他站住腳,躊躇許久再問,“以前過得累不累啊?”

“剛開始覺得自己命苦,後來想想生活還挺充足的,有個目標撐著我,要是沒有目標,按照我吊兒郎當的脾性,渾渾噩噩過日子現在還不一定在哪呢。”

他不走,我也停了下來,明明經歷了那麽多事,走了那麽遠的路,好像都釋懷了,那些瑣事稱不上難辦,只是壓得當時的我日夜煎熬。

我從兜裏翻出一張紙條,是我在第二輪互選環節藏起來的,“在你第一次選中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非你不可。”

陳攬朝打開那個我真正抽到的紙條,失笑道:“方航只註意我有沒有偷天換日,卻忘了你瞞天過海。”

“莊奕給我的。”

莊奕寫了兩個紙條,兩個不同的答案,最後對面是方航,她給出否認的答案。

陳攬朝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不在乎,總之是沒再提及,鼻尖抵著我的鼻尖,淡淡的酒氣彌漫在潮濕的陰雨中。

“你怎麽那麽漂亮啊,漂亮、好看、脆弱,讓人看了心疼,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什麽情況,陳攬朝打我個措手不及,話題跳轉得太迅速,以至於我生銹的腦袋吭噔吭噔轉了兩圈,呼,冒煙了,是的報廢了。

怎麽突然提到……他摁住我後腦,將額頭貼在我的額頭上,我傻眼了,吭哧半天漲紅了臉,憋出半句話。

我楞楞地重覆一遍,“對我一見鐘情嗎?”

陳攬朝晃了晃頭,說出的話讓人無限心動,或許只要他這個人站在我面前,我就為之情動,微微一晃,望見西山的桃花撲簌簌掉落。

“千真萬確,我騙你做什麽,我從來不騙人。”他直視我,視線交纏黏連在一起,我不敢眨眼,怕和他的睫毛繞成同心結,“既然你千金不換,那我用千金換你。”

前方的路一團糟啊,黑蒙蒙的,面對無數個分岔路口,我默念:他在哪,我走哪。

沒有一條路無風無浪,唯獨那條遇見他的布滿荊棘,我沒成想招惹他,更想要把他推遠,將他推到正軌上去,“這不是你要走的路,你該一帆風順,強行和我走下去,會,會不得善終。”

“走走看啊,再試試。”

聽了他的話走下去,一路平坦,於是我心無旁騖地跑了起來,總覺得他一定在世界的盡頭,我滿懷期待,越跑越快,把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拋之腦後。

一路暢通無阻,我該想到他為這段關系費盡心思,在他懷裏毫發無損,埋怨他把自己抱得太緊了,忘了他撐起的傘,也忘了外面都是風雨。

我想問他為什麽高中不答應我,也想問他為什麽後來追上來,可我沒有資格去責怪他,我不是助紂為虐的幫兇,我是心甘情願沈溺的主謀。

“我們,我們不該這樣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給我留個空子,讓我有機可乘,就不該怪我追上來。”

“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你別聽,也別胡思亂想,訂婚是假的,你是最幹凈的,你獨一無二。我喜歡你,所以不想騙你,不會拖累你到坑裏來,地獄要入也是我入。”

我嘴唇張合,碰撞不出半個字。

屋內有人開門,他沒有料到門口有人,突然的說話聲嚇了我一跳,驚慌抓住陳攬朝的手,要說的話全忘了,他對主人家說叨擾了,之後沈默地牽著我上樓。

在他洗澡的空當,我拿起手機點開瀏覽器,搜索記錄如下:

想天天接吻正常嗎?

想和男人天天接吻正常嗎?

男人想和男人天天接吻正常嗎?

男人想和有未婚夫的男人天天接吻正常嗎?

每補充一個關鍵詞,相關搜索記錄大打折扣,直到完全驢唇不對馬嘴,我放棄了問網上。

陳攬朝擦幹頭發,沐浴露和我一個味道,可我覺得他更香,我放下手機看他爬上床,睡在床的另一側。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剛才可以,既然你這麽禮貌發問,那我們玩個游戲,贏了可以問。”陳攬朝故意刁難我,取出剛才的小紙條,藏在身後交換,然後伸出兩只手,“二選一,選中了就答應你。”

沒有超過兩分鐘,我現在撤回還來得及嗎?

我為難道:“不行,才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太低了,我運氣不好。”

“那你要怎麽樣?”

我想了個萬全之策,既能讓我問到問題,又能讓我得到答案,“二選二,或者你直接答應我。”

陳攬朝直接駁回,不聽我任何解釋。

我選了一個,這下沒法子作弊,只能靠心靈感應盲選。

天不佑我,結果就是沒選中。

“這個紙條寫的什麽字?”

陳攬朝毫不設防答:“否。”

“否的意思是不行,證明選項不做數,因為另一個沒有否,就代表是,所以等價代換選到了空的就代表‘是’,你理應告訴我答案。”

我理直氣壯地胡說八道,混淆是非,顛倒黑白,亂七八糟的歪理一講一大堆。

時間靜止了一分鐘,陳攬朝理清其中邏輯關系,搞明白我在說唬人的腦筋急轉彎,反駁道:“小乖,你這是強詞奪理。”

“不行,游戲規則是你提出來的,你不承認是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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