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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媒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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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媒牽線

和風暖暖,輕拂花枝,送來陣陣甜香。林淵卻覺滿目錦繡,也抵不過舞陽公主說起意中人時的神采灼灼。

她的雙眸裏閃爍著羞澀期待,更多的是熱烈勇敢,將林淵的雙手執著搖撼兩下說道:“你也不要有負擔,便是他不願意,往後咱們依然常來常往。不必學那小家子氣,弄得跟仇人見面一樣。”

此言一出,林淵更覺心動,恨不能做主替池野答應下來。若能得這般朗如明月的姑娘為伴,此生夫覆何求?

林淵正要說話時,有宮女前來,面色萬分為難:“公主,貴妃娘娘說,有急事請公主先回去。”

舞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瞧見本公主在陪客人,不說告訴貴妃娘娘一聲,倒有膽子來催促,這是誰教你的規矩!”

那宮女噗通一聲便跪下了,林淵倒有幾分過意不去,事情既已說明,何必再扯上兩個無辜的人受罰,起身就要告辭。

舞陽公主牽著她的手直往外送出一段,這才低聲道:“好姐姐,萬望你替我周全。我……”

一語未了,聲音便有些異樣,她別過臉去,再說不下去了。

林淵鄭重答應道:“公主,你放心。”

舞陽公主止住步子,刻意揚了揚聲音道:“我就不送你了,有空常來宮裏坐坐。”說著招手叫來兩個丫鬟引著林淵出去。

林淵心裏起疑,順貴妃是舞陽公主和三皇子的生母,順貴妃得寵,倆孩子必然都養在身邊的,母女感情怎會如此生疏?

不過旁人的事,管不了許多。林淵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小宮女身上與林瀾一樣的宮裝,心裏盡是不舍。此次匆匆一面,下次會面又待何時?

她來回想著,自我解勸,總算是心願達成。雖然只有一晃眼的功夫,亦足慰藉這些日子的惶恐。林瀾說的一字一句,連同她的神情模樣全都刻進了心裏,只是恨自己沒辦法將妹妹帶出宮去。

她瞧著引路的小宮女婉順之至的模樣,心隱隱作痛。深宮侍奉主子,哪裏談得上很好二字?

妹妹既連著說了兩個很好,卻又特意強調,不許她進宮去,這其中的心酸也就可想而知了。

至於佛光寺,瞧林瀾的神氣,似乎裏面藏著重大的秘密,此事要告訴太子,只能通過池野轉達。

可這樣一來,就有幾個問題解釋不清。她一個宅在深閨的女子,如何得知這個秘密?是誰提及的?若不將妹妹供出來,總難自圓其說,她有些犯難。

又轉過一段路,有兩個小太監躬身將她接引出去,徹底離了後宮。

林淵禁不住回頭一望,只瞧見巍峨宮墻高聳入雲,人在其中行走渺小如蟻,她鼻子一酸,淚水充溢在眼眶裏。

淚光朦朧中,瞧見池野立在馬車邊等她。

不知怎麽,方才尚能平覆的心潮,見到熟人忽然風起波湧,眼淚直如開了閘的洪流一般,紛紛而落。她連忙拿著帕子捂住眼睛,說道:“哎喲,這什麽小飛蟲,接連兩個飛進我的眼睛裏去。”

左手邊的太監笑道:“這時節蠓蟲最多,盡管朝著人面上撲,可厭得很,姑娘不要緊吧?”

林淵掩飾著上了馬車,心情略平穩些,見車裏堆著許多賞賜之物,她拭去眼淚,笑道:“瞧這鬧的,簡直像搬家一樣。”

池野深深地對她望了一眼,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因何流淚,別跟我扯什麽蠓蟲,是舍不得離開宮裏吧?”

林淵知道他話裏有話,沒好氣地說:“是啊,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著,誰會舍得走?”

池野欲言又止。

林淵怕他深究下去,連忙岔開話題:“我記得你曾說,趙無咎是皇上欽點的翰林編修,什麽親口稱讚人間麒麟兒,今日在宴會上見面,怎會不認識他呢?”

池野嘆口氣說道:“皇上如今不認識的,又何止趙無咎一個?除了身邊那一幫天天想著法子討好他的宦官,他還能記住誰?”

林淵搖搖頭:“說實話,我本以為可以勝券在握的,萬萬料不到,郭粿備有這一出壓軸戲。”

池野無言,半晌從懷裏拿出一盒子仿若面脂的東西遞給她。

林淵打開來嗅一嗅,一股好聞的藥香直撲口鼻,卻看不出是做什麽用的,便問道:“這是搽臉的?”

池野好笑:“手脂,你不見那盒子上畫著一個女子的手麽?”

林淵不服氣道:“搽臉也要用手啊!這是太子賞的?還是太後?”

池野張了張嘴,扭頭看著窗外,片刻才道:“你這人真有些不知好歹,除了我誰有這麽好心?斥巨資讓太醫院專門給你配的,沒見過年紀輕輕的姑娘,一雙手伸出來,老樹皮也比你軟三分。”

林淵有些驚訝,笑嘻嘻地說道:“你懂什麽,那都是我自力更生的勳章。多謝啦,池大公子!”

她從荷包裏拿出那枚金色小魚遞給他:“投桃報李,這個送給你吧,可仔細收好了。”

池野定睛一看,一陣熱浪直從心裏翻騰到臉上來,連耳根子都燒得通紅,幸而馬車裏光線不甚亮堂,他抿了抿唇,接過來說道:“多謝。”

林淵得意洋洋,用手點著自己的鼻子笑道:“別急,聽我說完,你再謝我這個大媒人也不遲。”

於是就直爽將公主的心意說明了,笑道:“你瞧我這個報喜鵲當得怎樣?總值這一盒護手油吧。姨父姨母整日愁著怕你打光棍,如今天上掉下這麽好一位準兒媳,還不知道要怎樣歡喜呢!”

在她拿出來時,池野滿心以為是林淵送給他的禮物,沒想到裏面藏著這樣的故事,登時心灰意冷,面孔板正,一絲笑意也沒有。

林淵說得正高興,如同賣瓜的王婆,熱情洋溢地為他列舉公主的種種好處。滔滔不絕講了半晌,見他一聲不響垂著眼睫,似是睡著了,忍不住推推他:“哎,你倒是說句話啊,這有什麽可害臊的?你臉皮也沒這麽薄吧池大少爺!”

池野忍不住譏諷道:“瞧你不出啊林淵,你很有當媒婆的潛質。”

林淵一時高興,順嘴就接道:“那是那是,幹遍三百六十行,行行屬我當狀元。”

說話時馬車已經到了門口,池野冷冷問道:“說完了沒?”

也不等她回答,突然拽過她的一只手來,林淵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將那個金色小魚往她手心裏一拍,一掀簾子就下車去了。

林淵氣道:“真是莫名其妙!不同意就不同意嗎,發的什麽大爺脾氣……”

陶夫人一見她落在後面,便笑道:“好好兒的,誰又惹了若魚,紅眼鬥雞似的。”

林淵原打算回來就將公主囑托一事說與陶夫人的,好讓她夫婦二人心裏有個打算。經池野這一鬧,反拿不準主意了,只含混說道:“我也不大清楚,出宮時大哥哥臉色就不好。”

陶夫人亦不在意,拉著她說了會子閑話,問些宮宴上的事。

這時池非從外面進來,將屋裏下人都遣出去,憂心忡忡問道:“我聽說今日郭粿進獻了什麽丹藥,還是趙無咎那小子送去的,皇上當眾就服用了,是麽?”

林淵點點頭:“正是如此。不知那丹藥究竟兌了什麽。我偷眼瞧著,散席時皇上的精神果然比先前要好。”

池非氣得滿面漲紅:“還能有什麽!左不過……”話說一半生生頓住,改口道,“左不過是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陶夫人道:“你瞧,又氣得跟蝦子一樣,當著孩子也是這樣沈不住氣。這會子吃也吃了,你便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又能左右什麽?”

林淵見池非鼻孔呼哧呼哧,胡子都在發顫,真怕他氣壞了身子,便拿話岔開道:“姨母,不知京城有什麽清凈的佛寺,我想去一趟。”

陶夫人見她臉上有幾分傷感,問道:“你是想為父母供奉牌位麽?”

“姨母,我父母的牌位都在嶺南家中。再者,依我愚見,亡者已逝,在佛寺供奉牌位,倒不如去做些善事來得實在。只是我娘的生忌臨近,想去寄托一番哀思罷了。”

陶夫人想了一想說道:“可不是,你娘正是二月末的生辰,我竟給忘了。這幾年皇上迷上道教之後,許多佛寺漸漸破敗,近處福盛寺,遠郊佛光寺倒是可以一去。”

林淵笑道:“城裏面,我跟著二姐姐去了不少地方,去城外逛逛也好。”

池非捋捋胡子說道:“也好,佛光寺的口碑是極好的。路途雖遠些,一日也足夠來往了。你定好日子,叫你哥哥姐姐陪你同去。”

陶夫人點頭:“正是這話,再放心也沒有一個人去的道理。”

林淵定下後日母親忌辰時去佛光寺。她知此去恐是龍潭虎穴,說什麽也不能讓池柳跟去。而池野跟著太子,一舉一動關乎太子之名,且太易引人註目,自然是獨去的好。可太傅夫婦必然不會同意,她倒陷入了兩難。

轉念一想,便是特地相邀,人家也未必有空,自己先坐著愁起來,不是犯傻麽?就往池柳院裏來。

偏是事有湊巧,池柳來了癸水。她有經行腹痛的毛病,每月此時都需臥床三四日,如患大病一般。

林淵心下一喜,要去找池野時,恰逢炎夏捏著一張短箋進來。

見四下無人,炎夏笑與她說:“林姑娘你瞧,這不是天下奇聞麽?二皇子居然邀請咱們大爺明日去打獵!”

打獵?腿有傷疾的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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