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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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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沈樂知每日吃下的丹藥, 與她在游方書院吃的沒什麼不同。

醫仙子救不了她,這是沈樂知早已知曉的事實。

她也看過許多古書記錄,明白散盡修為, 經脈損傷後幾乎沒有治癒的可能。

沈樂知也想過體內的木靈根, 但那東西好像只有在她瀕死之際才會解除限制。

沈樂知不明白此刻恢覆的靈力是真還是假, 但眼前的一切都太過真實。

眼前指尖這一點小水珠,她從體內散發出的靈力,都讓她心蕩。

若是真的, 靈力和經脈不可能憑空恢覆。

她不是傻子,不會什麼都想不到。

望汐在游方書院突然要與她雙修, 在她修為散盡之後, 每日每夜,不由分說。

她那時候太恨了,恨望汐將她當做其她人,恨望汐那樣不顧她抗拒侵入而來。^o^本^o^作^o^品^o^由^o^

她以為望汐將她當做原女主一般又愛又恨, 所以一邊說著恨她, 一邊又與她雙修淩辱她。

可如今想來,對方只侵入她的經脈, 從不曾有過分的肢體觸碰,若只是為了報覆, 不是應該完完全全的將她占有嗎?

況且望汐還將小白劍給了她,承認了她並非原女主。

那她強硬的與沈樂知雙修的理由, 似乎也清晰了。

沈樂知捏緊了指尖,她甚至懷疑這段時間夢境裏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望汐,是否也是真實?

因為照現在的情況來看, 她的經脈一直在好轉,可離開游方書院時還並不是這樣, 那時腫痛的感覺十分強烈。

沈樂知一直以為自己這一路慢慢消退的腫痛感只是因為醫仙子的丹藥,如今看來卻是有其她的緣由。

可那人屈於她身下,任她如何的模樣實在太讓沈樂知難以想像,若那種時候也是真實……

沈樂知閉上眼,身體竟因此而發熱。

望汐的眉眼似乎就在她眼前,那雙嫣紅仿若要哭出來的眸光。

那在她身下支離破碎般的神態。

那怎會是望汐呢?

沈樂知在夢中不曾懷疑過的原因便是因為此,真正的望汐怎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哪怕是真的因為知曉了她不是原女主,而想治癒她,又何必犧牲到那種程度?

沈樂知忽的頓住。

她從未想過的一種可能。

若是,望汐喜歡她呢?

不是原女主,而是真正的沈樂知。

她的心跳因這一想法劇烈跳動,雙修也好,療傷也好,這般親密到了極致的聯系,真的可以毫無感情的做到嗎?

夢境裏望汐垂眸在她身下時,任由她撕咬後頸時,真的可以做到對她沒有一絲情愫嗎?

望汐又為什麼放她走?

放她離開後還要費盡心思來與她雙修?

沈樂知越想越覺得離奇,越想心中越充滿混亂。

望汐喜歡她嗎?

沈樂知不知道,但她已決定了,下次夢裏再見到望汐,她一定要問明白。

而此時還有其她事要做。

沈樂知與雲莎師姐已經拿到灰衣老人遞來的腰牌,準備登船上島到殘楓城去。

風渡村的渡口停放著三只小船,黑水翻湧,船還未開,狂暴的黑水河已經攪得小船搖搖欲墜。

沈樂知與雲莎師姐站立於岸邊,雲莎師姐手中拿著前往殘楓城的腰牌,兩人卻並不急著登船。

花蔓說有東西落下了,要回去一趟,兩人便在此等候。

灰衣老人與晏晏也在此處,說是要為她們送行。

沈樂知瞧著身後漆黑不見光的黑水河,隨想起之前那詭異的漫天黑雨,以及那森森白骨的灰衣老人,心中不免有些打怵。

沈樂知轉頭去瞧雲莎師姐,雖然後者看上去還是一副溫和淡然的模樣。

但沈樂知卻依舊能看到她眼中的一絲嚴肅。

沈樂知對雲莎師姐什麼都說了,那時她醒來,晃了晃腦袋,拿起手中的古黃色油紙傘,急切的舉到雲莎師姐面前,將所經歷的一切全都說給了雲莎師姐聽。

她並不知曉風渡村原本的灰衣老人是什麼模樣,但此時她們接觸這個,絕對有問題。

雲莎聽聞了沈樂知講述,又瞧見她手中的油紙傘與掌心的傷痕,點了點頭相信了沈樂知的話語。

雲莎師姐也不得不信,覺得這一切奇怪的不止沈樂知一人。

她與花蔓同樣有這樣的感受。

村口被毀壞的白衣小人,花蔓與沈樂知或許不知道白衣小人的含義,但雲莎師姐卻是完全知曉的。

白衣小人是風渡村的遇敵的預警,那只三尾四眼貂看上去根本沒有能將白衣小人破壞成那樣的實力。

且灰衣老人的提前歸來也讓人懷疑,雖然晏晏完全相信了她的說辭,但雲莎師姐卻是不怎麼信的。

據她所知,灰衣老人從未提前歸來過,對方說是知道了白衣小人被破壞而歸來,說得通,但白衣小人以前也被破壞過。

她們在河岸等了許久,花蔓不知怎的一直不見蹤影,灰衣老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開始催促雲莎師姐幾人上船等候,她去看看花蔓是否出了什麼事情。

雲莎師姐卻是搖頭輕笑,“不用麻煩了,她傳音說很快就來。”

灰衣老人這才懷疑的閉嘴接著等候。

但沈樂知瞧見她的眼,眼底陰冷,像極了那黑雨下的岣嶁怪物。

沈樂知心中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但無處發洩,只能低眸不語。

又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花蔓依舊沒來,這回灰衣老人執意要去尋她。

“那便一起吧,雖然她傳音說沒事,但一直沒見人,我也十分擔憂。”雲莎師姐收撿好手中把玩的腰牌,又笑著與灰衣老人周旋。

灰衣老人的目光已在暗處冷下來,只有沈樂知能夠看到的地方。

她似乎並不避諱沈樂知,見沈樂知盯上來的目光,她不多不閃,反而忽的擡眸,陰冷冷的眼眸正好與沈樂知相撞。

沈樂知心頭一悸,呼吸都停頓了半秒。

她立即轉開目光,壓下心裏的恐懼,並不聲張。

她們朝著花蔓的住所走去,小白劍被沈樂知掛在了腰間,劍鞘冰涼無比。

小白劍的劍鞘是冰川玄鐵所打造,這種鐵極其珍貴,蘊含著強大的靈力,甚至具有修覆靈劍的功效。

這還是在神烏坊赤羽夫人告訴沈樂知的,因為沈樂知這把劍鞘的冰川玄鐵,便是望汐從神烏坊交易得來的。

用了一件天階法器,換來了這把劍鞘。

而讓赤羽夫人如此印象深刻的,不僅是因為望汐用這塊珍貴的玄鐵打造劍鞘,浪費至極。

更是因為冰川玄鐵本就是至寒之物,所打造出的劍鞘自然也寒氣逼人。

對於修士來說抵禦這點寒冷簡單到都無需在意,但望汐當時將指尖放上劍鞘,卻因冰川玄鐵冰寒的溫度而皺眉不滿。

她執意要洗去玄鐵上的冰寒,赤羽夫人雖然見過不少珍貴的法器材料、世間珍寶,卻也是第一次見有人竟因劍鞘上的一點冰冷的溫度,而否定一塊絕世玄鐵。

赤羽夫人都不禁好奇,霽月仙尊費盡心思打造的這玩意究竟是給誰用的,沒法力的凡人嗎?

簡直不可理喻。

所以當時赤羽夫人才會一眼認出沈樂知幾人是玄玉宗修士,並且詢問了她與望汐的關系。

不過沈樂知本就知曉小白劍是望汐的心血,後者不是什麼鑄劍師,小白劍的每一寸她卻都了若指掌,比任何鑄劍師還要精確。

神烏坊的赤羽夫人說,這把劍望汐在幾十年前便已完成,沈樂知卻想起當時百草夫人要望汐給她準備一把本命法器時,對方並沒有第一時間拿出小白劍。

望汐帶著前世的記憶,自然知曉了自己費盡心血打造,贈予了原女主的寶劍,最終被原女主拿著殺死了她。

沈樂知如今看來,原來那時望汐並不想將這把劍給她。

那為何後來又給了她?

是因為沈樂知上玲瓏峰拼死也要告訴她真相?

還是她其實那時便對沈樂知有所松動了?

無論哪一樣,對沈樂知來說都是欣喜。

因為讓望汐改變主意的是她。

是真正的她。

她捏緊了小白劍,那劍鞘上的冷不至於凍人,是讓人極為舒服的涼。

是望汐用盡手段才將冰川玄鐵的溫度控制成這樣。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同事為何那麼癡迷望汐,一直罵原女主白眼狼。如今想來,望汐那般對原女主都換不到一點真心,確實連看客都無法釋懷。

但眼前不是能讓沈樂知胡思亂想的時候,幾人已越發接近花蔓的住所,就在幾人要踏進院中之時。

雲莎師姐倏然高聲呼喊花蔓:“花師妹,你還沒有找到落下的東西嗎?我們太過擔憂你,於是一起過來了。”

她喊得極其突然,但話語卻十分正常。

沈樂知被聲音嚇了一跳,但聽到這話又立即反應了過來。

她瞬息間撤開三步,與灰衣老人倏然拉開距離,而就在她動作的同時,以灰衣老人為中心的三丈之內,突然亮起了法器的光芒。

那是雲莎師姐的本命法器枯木杖。

這根法杖是殘楓城神樹的根莖,蘊含靈力,難以被破壞,是作為陣法陣眼極好的法器。

雲莎師姐與花蔓一同設下陣法,就是要將灰衣老人困住。

她早有所懷疑,昨晚幾人去狩獵三尾四眼貂時更是察覺到危險。今日再聽沈樂知的話,明白敵人必然不好對付,或許她們三人一起都不一定能對抗。

於是只能布下陣法賭這一回了。

陣法降下之時,花蔓終於從裏屋中現身,她臉色蒼白,像是靈力損耗過度的模樣。

灰衣老人與晏晏都被困住,雲莎師姐不敢賭晏晏是好是壞,畢竟她看這整個風渡村的人都不太正常,乾脆一起將她們困入陣法之中。

困陣裏的灰衣老人劇烈的掙紮,雙目陰毒至極,終於露出了本性。

晏晏倒是毫無變化,開始只是不理解雲莎師姐為何要突然襲擊她們。隨後看到灰衣老人的模樣,直嚇得哆嗦。

“二小姐我跟她不是一夥的啊,我一路從神烏坊都與你們一起,放了我我們一起對付她。”晏晏無奈舉手表示自己清清白白。

但雲莎師姐凝視著她,並不打算放她出來。

這種時候沒有必要去相信一個她並不怎麼熟悉的人。

灰衣老人被困在法陣中發出陰惻惻的冷笑,與沈樂知黑雨夜裏遇到的灰衣老人已一般無二。

小白劍拔出,三人一同對灰衣老人攻擊而去,小白劍泛出陣陣水光,水靈纏繞其上。

沈樂知知道自己的劍殺不了人,只控制水靈纏繞,隨後拋出奇異花的種子,催生之後加強了對灰衣老人的束縛。°

而雲莎師姐與花蔓的殺招已然落下,被困於陣法中的灰衣老人毫無躲避的機會。

隨著符咒的爆發,雲莎師姐的風刃咒已飛速掠過,瞬息間割斷了灰衣老人的脖頸。

她灰敗的頭顱掉落到塵土,鮮血噴湧,沈樂知眼前瞬間被血霧染指。

她不舒服的偏開了腦袋,不僅是因為這迸射出鮮血畫面太過血腥,更是因為灰衣老人的血液裏散發著一股與三尾四眼貂一模一樣的腐爛腥臭味。

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啊啊啊啊,太臭了,濺到我身上了啊!二小姐先放開我吧,這貂妖都死了,我要被臭暈了。”晏晏因為離得近,被染了一身這腐臭的血,人都快給熏暈了,哭兮兮的求雲莎師姐放她出來。

花蔓有些遲疑,朝著雲莎師姐看去,卻見師姐沒有半分動搖的神情。

那雙平日裏溫和的眼眸此刻銳利的盯著晏晏,並不為對方的話語所打動。

她手指捏著靈符始終未放下,也沒有一刻放松過晏晏腳下的困陣。

這困陣是鳳念真專門為雲莎師姐與花蔓二人所創造,按鳳念真的話,她們師姐妹年齡差距太大了,創個需要雙人施法的陣法讓她們一起練習聯絡聯絡感情。

雖然雲莎師姐當時很是無奈,表示不學雙人陣也能與花師妹聯絡感情,她作為符咒峰的大師姐,會關心符咒峰的每一個人。

不過最後以鳳念真說:你還叫她花師妹,簡直一點都不親密的理由強迫她學習了。

不想因為花蔓對靈咒與陣法特殊的想像力,這套雙人陣法在兩人不斷改良後,竟強大到能以她們如今的修為困住元嬰以下的修士。

這也是雲莎師姐敢在此賭一把的原因。

但她不是花蔓與沈樂知那樣初出茅廬的宗門小修士,敵人想要殺她們三人,沒道理放過一同到來的晏晏吧。

或許在神烏坊她們遇到的是真正的晏晏,但進入風渡村之後,眼前的這個晏晏究竟還是不是之前的,便讓雲莎師姐很是懷疑。

雲莎師姐不可能放開晏晏,只眼神銳利的從納戒中拿出一枚丹藥丟給了晏晏,隨後冷聲開口說道:“這是返神丹,吃下去我就放你出來。”

她說完便死死盯著晏晏,沈樂知聽到這丹藥名字心中也明白了雲莎師姐的意圖。

因為化形丹的出現,導致許多並不能化形的小妖依靠丹藥化形,既然化形都不能靠自身的力量,那返回原形自然也不可以。

返神丹便是給強行化形的妖怪吃的。

並且因為狐妖一族總是化形吸人陽氣,返神丹後來也有強行逼迫妖族返回原形的功效。

若晏晏是妖,吃下去會立即返回原形。若她是人類,雲莎師姐便會放她出來。

晏晏看著手中的白色丹藥,咯咯的笑出了聲。

她先是笑得清脆,似乎在笑話雲莎師姐的懷疑簡直異想天開。

隨後她低下頭,笑聲變得越來越粗糙,喉嚨裏發出與先前灰衣老人一樣的陰惻惻的冷笑。

沈樂知看著她在自己眼前發生變化,原本細長的四肢變得粗大,秀麗的臉龐腫脹起來,最讓人驚駭的便是她的皮肉被一點點撐開,從皮肉中露出毛茸茸的身體。

外在的人皮被撕裂開,血淋淋的一幕在沈樂知三人面前上演。

沈樂知已能感受到周圍水靈的動蕩不安,天與地,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變化。

沈樂知想到那黑雨中的一切,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而雲莎師姐的本命法器枯木杖也開始強烈的震動,周圍的空氣中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撞擊這隔絕的陣法。

那連雲莎師姐與花蔓的法陣都壓迫不住的滔天怨氣朝她們狂湧而來,空氣裏瞬息彌漫著硝煙的火氣。

枯木杖此時發出刺耳的震裂聲,好像從內部裂開了一樣。

無需沈樂知呼喚,三人同一時間轉身逃離。雲莎師姐禦劍而起,伸手便將沈樂知拉住,拽上了自己的靈劍。

她們禦劍飛馳而行,妄想將還被困住的敵人甩掉。

但已然變化的天地讓她們立即失去了方向,天空變為了黑色,本明亮的天色頃刻暗沈下來。

不遠處的黑水竟在倒流,四周的房屋建築全都彌漫著陰冷的氣息。

更讓她們驚悚的,風渡村中到處都是屍體,血液在這片土地上流淌,每一寸泥土裏都冒出血珠子。

天空變為了黑色,大地被染成了紅色。

而倒流的黑水已聚集而來,沈樂知已在空氣中感受到潮濕。

她想起被黑雨淋濕後露出白骨的灰衣老人,猛的吸了口氣,從納戒中掏出那把古黃色油紙傘。

可這把傘罩不住三人,花蔓離她們不遠,卻不可能一瞬間跑來躲在油紙傘下。

沈樂知急得對花蔓大喊:“花師姐!遮住自己!”

而她的話音剛落,黑雨已從天而降。

雨水打在脆弱的油紙傘上,“滴滴滴”的雨聲清晰入耳。

沈樂知是喜歡雨的,大雨之後便是萬物覆蘇的景象,雨水從天際墜落凡世,滋潤著每一方土地。

但眼前的黑雨,卻猶如噩夢一般。

沈樂知眼睜睜看著花蔓被那大雨淋到身上,她的血肉開始如洞口一樣脫落。

她的身軀瞬間千瘡百孔,她轉頭朝沈樂知與雲莎師姐看來,被黑雨腐蝕的臉龐已連一半都沒有了。

只留下了那森森白骨。

沈樂知看得頭皮發麻,全身心都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她責怪自己為何沒有早一點提醒花蔓,她明明已經經歷過一次,為何沒有早一些告訴花蔓?!

她急促的呼吸著,胸腔與經脈都傳來強烈的疼痛。是她釋放了全身的靈力,不顧經脈因她過分逼出體內靈力而撕扯的疼痛。

她要抽幹體內的水靈,她要喚醒自己體內那根沈睡的木靈根!

“小哭包,幫幫我。”沈樂知沙啞著聲音,痛苦的呼喚。

眼看花蔓已快只剩下一具白骨,眼看雲莎師姐也快失去理智的想用手將花蔓拉到傘下來。

沈樂知死死抱住雲莎師姐,哭魂縷的藤蔓也將雲莎師姐牢牢固定住。

但即使如此,她的手指依舊伸出了傘外,只是一個呼吸間便被黑雨打濕。

雲莎師姐發出痛呼,失控的理智終於回歸,她眼睜睜看著花蔓的身軀搖搖欲墜,對方的靈劍已經支撐不住帶著花蔓的白骨向下墜落。

沈樂知緊緊咬著牙,全身都好疼,她掏出醫仙子給她的丹藥,胡亂的往嘴裏塞,試圖緩解經脈裏的疼痛。

可強行讓靈力枯竭,對於她此刻的身體狀況來說實在太疼了,但她已顧不上其她。

終於,水靈根徹底枯竭,木靈根的靈力開始湧現,沈樂知感受到身體裏木靈溫潤的感覺,只覺先前經脈的疼痛都立即緩解了不少。

“小哭包。”她顫唞著,聲音都聚不成平穩的調子。

這是她的豪賭,她要賭眼前的一切,跟哭魂縷的哭聲是一樣的東西。

是特殊的幻境,是對靈識層面的攻擊。

哭魂縷自身的力量不足以打破這樣的幻境,但她的木靈根對哭魂縷具有極大的加強。

她要賭,在花蔓真正死去之前,撕破這幻境。

哭魂縷震耳欲聾的哭喊聲尖銳的響徹在眾人耳畔,那哭聲對靈魂的震蕩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沈樂知的周圍縈繞著淺淺的綠光,由於玲瓏心的作用,她吸收靈力的速度比正常人快上許多倍。

但也正是因為玲瓏心,她的經脈早已不能支撐這樣快速的運轉,她越是強行運轉經脈,玲瓏心便會約越是瘋狂的吸收靈力。

經脈的脹痛感又強烈起來,可她不敢停下。

哭魂縷的哭聲越來越尖銳,沈樂知承受著靈魂的震蕩,又承受著身體撕裂般的疼痛。

她死死抓著雲莎師姐的衣衫,強迫自己絕不能暈死過去。

而隨著哭魂縷如同尖銳利器般的哭聲,黑色的天際裂開了一條小小縫隙。

沈樂知看到那條明顯的縫隙,知道自己賭對了。

但花蔓墜下的白骨依舊沒有恢覆,她緊咬著牙關,已經快無法支撐。

而與此同時,她們的身後,更是清晰的傳來了巨大的震顫聲。

沈樂知與雲莎師姐根本不用探查,肉眼便能看見一頭三丈高大,兇神惡煞的三尾四眼貂妖的身影。

它沖破了法陣,已朝著她們逼近而來。

沈樂知釋放木靈支撐著哭魂縷去撕破那裂開的口子,但效果極其微弱,她已只剩下絕望。

她除了絕望的支撐住靈力,承受身體劇烈的痛苦之外,已毫無辦法。

但就在這樣的時刻,她腰間的小白劍泛起一陣陣白霧,白霧漸漸彌漫在她身周,沈樂知在白霧中感受到了一絲寒冷。

是如冰雪般,清冽的寒冷。

還有一縷雪的香味。

沈樂知的心臟在這一刻再度強烈的跳動起來,她知道是誰。

這樣的氣息,她是那般熟悉。

她看著白霧之中,一道雪白的身影顯現,筆直的佇立在她身前。

隨著望汐出現的同時,天空的縫隙被完全撕開,所有的黑暗在頃刻間退散。

沈樂知反應過來立即朝花蔓看去,只見那本已變為白骨的人,此時已恢覆了本來的模樣。

沈樂知終於松了口氣,這才轉頭又朝望汐看去。

只見那人眉間含雪,眼眸裏蘊藏著幽幽光華。

她是這片黑暗混亂中最潔白的色彩,她持劍站在沈樂知眼前,微微低下的眼眸,仿若也裹著冰霜。

晶瑩剔透般的霜雪遮住了她的情緒,沈樂知擡頭看她,卻看不真切。

可她忽的低下頭來,蹲下了身子。

如神明垂憐世人般主動撥開了自己眼中的迷霧,好讓世人看清她降下的憐憫。

可望汐不是神明。

她的眼中沒有憐憫。

她裹著寒霜的眼簾只是她靈力的體現,她的眼眸中,是對沈樂知又將自己搞成這樣的疼惜。

她甚至悲傷的嘆息了一聲,那短促的聲音中帶著她的痛苦。

她因沈樂知而痛苦,她伸出手指似乎想撫摸沈樂知的臉頰,但又在快要貼近時頓住。

她連觸碰沈樂知一下都猶豫不決,小心翼翼。

“傻姑娘。”最終她也沒用手指碰到沈樂知的臉頰,只是輕輕讓這話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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