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禦前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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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禦前對峙
慶文帝亦側身看了看徐皇後：“老五, 若無證據不可妄言。”
“回稟父皇，兒臣也怕出錯，特意請京兆府尹王大人暗中調查, 多日前, 徐府一名小廝外出采買時收買了幾名乞丐，隨後京城之中便流言四起, 而這名小廝 , 正是徐家小姐院裏的人。”
京兆府在城中布有影衛，王子昆的辦案能力慶文帝是極為信任的，聽得此話，便命人把王子昆召來詢問。
王子昆到了禦書房, 據實已報，與蕭起庭所言, 如出一轍。
徐皇後靜靜聽完王子昆的稟報，道：“啟稟陛下, 漣漪這孩子自小跟在臣妾身邊，平日裏最是謙遜守禮, 斷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再者，她與煜王妃無冤無仇, 為何要這麽做呢？這其中定有誤會。”
“母後，徐姑娘兒媳見過幾次，確實無冤無仇，但不知為何, 徐姑娘總是針對兒媳, 前陣子在繡坊還親耳聽到她挑撥是非，這件事靜瑤也知情, 母後若不信可將公主叫來問問。”
“叫靜瑤做什麽。”徐皇後緩緩道，“既如此，請陛下召漣漪進宮，若當真是她行此不堪之事，臣妾定然大義滅親。”
“也好，王德，速速派人去徐府。”
王德領旨而去。
此時，禦書房內又陷入一片沈寂，眾人面上表情各異，慶文帝悠然地喝著參湯，徐皇後在一旁坐下，閉目養神。
雲朝和蕭起庭貼面低語，蕭丞昕垂著頭，只有蕭丞瑾，雙手交疊在身前，時不時望向門口，神情有些不自然。
不消半個時辰，王德將徐漣漪領進了禦書房。
慶文帝道：“可知此番召你入宮所為何事？”
“臣女不知，請陛下明示。”
“王子昆，你來說。”
“遵旨。”王子昆行了一禮，轉向徐漣漪，“近日京城裏流傳的謠言想必徐姑娘也有所耳聞，本官受煜王所托派人暗查，發現是姑娘府裏有個小廝買通了乞丐散播的謠言。”
“哦？竟有這等事？”徐漣漪十分驚訝，“敢問那小廝姓甚名誰？長什麽模樣？”
“長什麽模樣不清楚，只知他名喚劉五，身形瘦削個子不高。”
“劉五……”徐漣漪喃喃幾遍，“王大人，小女院中卻沒有一個叫劉五的，想是大人弄錯了。”
“京兆府辦案向來謹慎，都是多方打探取證，一般來說不會弄錯。”王子昆道，“本官亦派人去找那幾名乞丐，可這幾人竟如人間蒸發般不知所蹤。”
“這麽說來，這些都只是大人的一面之詞，僅憑此就斷定是我徐府之人所為，未免有失偏頗。”
徐漣漪面聖而跪：“陛下，臣女與煜王妃並無過節，而妄議皇家造謠生事卻是重罪，臣女為何要這麽做？再者，宸王殿下乃臣女表弟，臣女更無理由加害於他，請陛下明察。”
徐皇後垂了眼眸淡淡一笑：“臣妾就說絕不會是漣漪所為，陛下……”
“母後且慢。”蕭起庭站了出來，“從表面看，徐小姐確實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可若是受人指使呢？”
“背後有人指使？”慶文帝神情又肅穆起來，“可知是何人所為？”
“兒臣不敢妄斷，還是先聽聽劉五如何說吧。”
聽得劉五二字，徐漣漪與皇後都神色一凝，只見蕭起庭拍了拍手，殿門開啟，宋七押著個男子走入殿中。
那男子身形瘦弱，確實個子不高，渾身臟兮兮的，好比一只落入虎口的鹿子，渾身顫抖著被宋七提溜到禦前。
見到徐漣漪，那男子突然撲將上去：“小姐救我小姐救救我。”
徐漣漪心下一慌，惡狠狠道：“哪裏來的乞丐，我根本不認識你！”
“小姐，我是劉五啊，前幾日您打發我到莊子上去，今日天還未亮，不知哪裏鉆出來的打手，將小人一掌打暈了……”
“住嘴！我根本不認識你，聖上面前豈容你放肆！姑母，此人瘋瘋癲癲胡亂攀咬，當拖出去亂棍打死！”
然而，慶文帝沒開口，誰人敢在禦書房發號施令？徐皇後覷了一眼皇帝，又給徐漣漪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鎮定。
那劉五想是嚇糊塗了，一直拖住徐漣漪的裙子不撒手，殿裏鬧哄哄的。
慶文帝扶了扶額頭，王德見狀，連忙招來兩名內侍把劉五拖開，再反手將人押跪在地。
“你就是劉五？”慶文帝道。
劉五這才清醒過來：“草、草民劉五，叩見聖上。”
“你方才一進殿就叫徐家姑娘救你，這是為何？”
劉五剛要回話，卻聽徐漣漪輕咳一聲，手中突然露出一支眼熟的銀簪，那是他母親的！
頓時脊背一陣發涼，劉五雙手緊握，吞吞吐吐道：“草民方才沒……沒看清楚，認錯了人，這位姑娘，草……草民從未見過。”
這態度轉變也太快了，蕭起庭彎起唇角：“可是，本王的人卻是在徐家莊子上將你找到的。”
徐漣漪開口道：“煜王殿下，王府莊子裏的下人殿下都認識嗎？就是煜王府裏的仆婢們，殿下都認不全吧？隨便從徐家莊子裏找個人來胡亂攀咬，殿下是何居心？”
“都住嘴。”慶文帝腦瓜子疼，揉了揉眉心，“劉五，t朕來問你，可是你買通乞丐，散播宸王與煜王妃之謠言？”
“這……”劉五弓著腰垂著頭，額上冷汗涔涔，“回、回皇上，草民整日都在莊子裏勞作，沒、沒見過什麽乞丐……”
“劉五，殿前欺君，可是要殺頭的！”王子昆呵斥一聲，“京兆府有你散播謠言的罪證，本官勸你據實以答，否則待會拿出證據來可就晚了。”
劉五整個人開始哆嗦，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橫豎都是個死，可他不想死，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貪那一百兩銀子！
“草民……”
話還未出口，聽得一個清靈的女聲道：“父皇母後，要查清此事並不難，兒媳手裏有人證，加上王大人手裏的罪證，足以將此人定罪殺頭。”
“人證？什麽人證？”慶文帝也好奇起來。
“自然是散播謠言的乞丐。”雲朝神色自若，不慌不忙道，“多年前兒媳剛入上京時認識了一名小乞丐叫阿奴，這孩子年紀雖小卻聰明機警，對整個上京城的乞丐更是了如指掌。”
“謠言流傳開來後，兒媳托他打探，不想真的找到了，可惜其中四人已被殺人滅口，要不是兒媳派人先一步趕到救下最後一人，今日就真的死無對證。”
雲朝說完轉了個身：“此時那人就在宮門外，勞煩王總管親自走一趟，將人帶來。”
得到慶文帝首肯後，王德一揮手中拂塵：“老奴這就去。”
大殿之上氣氛驟凝，似雪花飄落在窗紙上，一點點融化浸染再結冰。
不知是何人的呼吸聲，帶著顫抖，逐漸紊亂逐漸加重，終在最後一刻沖破了喉嚨。
“聖上饒命！草民確實是徐小姐院裏的，只因小姐……小姐扣押了草民的母親，草民不敢說實話啊！”
劉五“嘭嘭”磕頭，話裏帶著哭腔：“前陣子小姐給了草民一百兩銀子，讓草民找幾個乞丐散播煜王妃的謠言，草民一時見錢眼開……”
“你胡說！”徐漣漪急了，上去給了劉五一巴掌，“本小姐與你無冤無仇，何故陷害？可是這大殿之上有人指使你這麽幹的！”
“沒有人指使草民。”劉五哭了，“聖上，草民所言句句屬實，小姐怕事情敗露，派人殺了那幾名乞丐，還把草民輦到莊子上去……草民全都招了，求聖上饒草民一條賤命啊。”
“姑母。”徐漣漪慌了心神，只好向皇後求救。
徐皇後也楞了半晌，但很快鎮定下來：“還不跪下！你乃本宮一手帶大，怎可做出如此糊塗事！”
“姑母，我沒有啊！”徐漣漪哭著狡辯，“定是有人買通劉五，反咬侄女一口，求姑母替漣漪做主。”
雲朝走上前來，笑吟吟道：“徐姑娘還是不肯承認嗎？那還是把那名乞丐帶上來吧，王總管。”
“那幾人早已身首異處，根本不可能還活著！”
此話一出，徐漣漪楞了一瞬，腦中頓時驚雷般炸開，雙腿一軟跌坐下去：“我是說、我是說……”
徐皇後雙眼一黑，差點倒下去：“當真是糊塗！”
“父皇，真相大白了。”雲朝笑著道。
慶文帝往後一靠，深深吐了一口氣：“為何這樣做？你不是說與煜王妃並無過節？隨意散播謠言汙損皇家顏面，你可知是何罪名！”
“陛下。”徐漣漪往前爬了幾步，“臣女沒有做過，真的沒有做過……”
“回答朕的問題，為何這麽做！”
徐漣漪一抖，往右覷了眼蕭丞瑾，蕭丞瑾卻並沒有看她，只站在那裏，也沒有替她辯解的意思。
“姑母……”
徐皇後一言不發，袖中十指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事到如今，沒什麽好說的，倒不如把始作俑者拉下水，好過獨自承受。
“漣漪，你在本宮身邊十幾年，素來乖巧，今次為何做出這種事？”
“姑母，我……”
“你一個深閨女子，與煜王妃來往甚少，根本就沒有構陷的理由，告訴姑母，可是有人背後挑唆？”
說著看了蕭丞瑾一眼，又道：“你不要怕，據實說來，陛下定會秉公處置。”
徐漣漪手指絞著袖口，心中快速權衡，她腹中有皇家血脈，加上有姑母在，縱使認了罪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待蕭丞瑾繼承大統她仍能翻身，可若是得罪了蕭丞瑾……
“回姑母，並無人挑唆，這一切都是漣漪一人所為。”
“愚蠢！”徐皇後噌地站起，意識到不妥後強壓下心中怒氣，“臣妾關心則亂一時禦前失儀，望陛下恕罪。”
慶文帝擺擺手，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蕭丞瑾。
這兩人的事，雖沒有擺到明面上來，卻是人盡皆知，徐漣漪為了太子妃之位，極易被人拿捏。
事情到了這一步，以兩人的關系，太子應當出來說句話才是……
正想著，蕭丞瑾跪到禦案前：“父皇，漣漪她是個心善之人，此番作為想必只是一時糊塗，求父皇從輕發落。”
這是在求情還是在落井下石啊？雲朝笑了，看來還得她來推波助瀾一把。
“父皇，兒媳也認為此事只是徐姑娘一時糊塗，既然太子殿下開口求情，不如就給徐姑娘一次改過的機會。”說罷又看向蕭丞昕，“宸王殿下覺得呢？”
畢竟蕭丞昕也是當事人之一。
“五嫂大度，本王沒有意見。”
慶文帝已隱約察覺到此事與蕭丞瑾有關，若繼續追查下去，恐引來更多麻煩。此刻煜王妃既給了臺階，何不順坡下驢，事後再嚴詞告誡一番。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王子昆，你來定罪。”
“下官遵旨。”王子昆想了想，道，“按律法，非議皇家造謠生事有損皇家顏面者，當杖斃，念在太子殿下與煜王妃求情，就改為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一聽是杖責，徐漣漪下意識地捂住了腹部，楚楚可憐地看向蕭丞瑾。
“哎呀，這恐怕不行。”雲朝開口道，“徐姑娘身懷六甲，怕是受不住這三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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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文帝亦側身看了看徐皇後：“老五, 若無證據不可妄言。”
“回稟父皇，兒臣也怕出錯，特意請京兆府尹王大人暗中調查, 多日前, 徐府一名小廝外出采買時收買了幾名乞丐，隨後京城之中便流言四起, 而這名小廝 , 正是徐家小姐院裏的人。”
京兆府在城中布有影衛，王子昆的辦案能力慶文帝是極為信任的，聽得此話，便命人把王子昆召來詢問。
王子昆到了禦書房, 據實已報，與蕭起庭所言, 如出一轍。
徐皇後靜靜聽完王子昆的稟報，道：“啟稟陛下, 漣漪這孩子自小跟在臣妾身邊，平日裏最是謙遜守禮, 斷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再者，她與煜王妃無冤無仇, 為何要這麽做呢？這其中定有誤會。”
“母後，徐姑娘兒媳見過幾次，確實無冤無仇，但不知為何, 徐姑娘總是針對兒媳, 前陣子在繡坊還親耳聽到她挑撥是非，這件事靜瑤也知情, 母後若不信可將公主叫來問問。”
“叫靜瑤做什麽。”徐皇後緩緩道，“既如此，請陛下召漣漪進宮，若當真是她行此不堪之事，臣妾定然大義滅親。”
“也好，王德，速速派人去徐府。”
王德領旨而去。
此時，禦書房內又陷入一片沈寂，眾人面上表情各異，慶文帝悠然地喝著參湯，徐皇後在一旁坐下，閉目養神。
雲朝和蕭起庭貼面低語，蕭丞昕垂著頭，只有蕭丞瑾，雙手交疊在身前，時不時望向門口，神情有些不自然。
不消半個時辰，王德將徐漣漪領進了禦書房。
慶文帝道：“可知此番召你入宮所為何事？”
“臣女不知，請陛下明示。”
“王子昆，你來說。”
“遵旨。”王子昆行了一禮，轉向徐漣漪，“近日京城裏流傳的謠言想必徐姑娘也有所耳聞，本官受煜王所托派人暗查，發現是姑娘府裏有個小廝買通了乞丐散播的謠言。”
“哦？竟有這等事？”徐漣漪十分驚訝，“敢問那小廝姓甚名誰？長什麽模樣？”
“長什麽模樣不清楚，只知他名喚劉五，身形瘦削個子不高。”
“劉五……”徐漣漪喃喃幾遍，“王大人，小女院中卻沒有一個叫劉五的，想是大人弄錯了。”
“京兆府辦案向來謹慎，都是多方打探取證，一般來說不會弄錯。”王子昆道，“本官亦派人去找那幾名乞丐，可這幾人竟如人間蒸發般不知所蹤。”
“這麽說來，這些都只是大人的一面之詞，僅憑此就斷定是我徐府之人所為，未免有失偏頗。”
徐漣漪面聖而跪：“陛下，臣女與煜王妃並無過節，而妄議皇家造謠生事卻是重罪，臣女為何要這麽做？再者，宸王殿下乃臣女表弟，臣女更無理由加害於他，請陛下明察。”
徐皇後垂了眼眸淡淡一笑：“臣妾就說絕不會是漣漪所為，陛下……”
“母後且慢。”蕭起庭站了出來，“從表面看，徐小姐確實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可若是受人指使呢？”
“背後有人指使？”慶文帝神情又肅穆起來，“可知是何人所為？”
“兒臣不敢妄斷，還是先聽聽劉五如何說吧。”
聽得劉五二字，徐漣漪與皇後都神色一凝，只見蕭起庭拍了拍手，殿門開啟，宋七押著個男子走入殿中。
那男子身形瘦弱，確實個子不高，渾身臟兮兮的，好比一只落入虎口的鹿子，渾身顫抖著被宋七提溜到禦前。
見到徐漣漪，那男子突然撲將上去：“小姐救我小姐救救我。”
徐漣漪心下一慌，惡狠狠道：“哪裏來的乞丐，我根本不認識你！”
“小姐，我是劉五啊，前幾日您打發我到莊子上去，今日天還未亮，不知哪裏鉆出來的打手，將小人一掌打暈了……”
“住嘴！我根本不認識你，聖上面前豈容你放肆！姑母，此人瘋瘋癲癲胡亂攀咬，當拖出去亂棍打死！”
然而，慶文帝沒開口，誰人敢在禦書房發號施令？徐皇後覷了一眼皇帝，又給徐漣漪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鎮定。
那劉五想是嚇糊塗了，一直拖住徐漣漪的裙子不撒手，殿裏鬧哄哄的。
慶文帝扶了扶額頭，王德見狀，連忙招來兩名內侍把劉五拖開，再反手將人押跪在地。
“你就是劉五？”慶文帝道。
劉五這才清醒過來：“草、草民劉五，叩見聖上。”
“你方才一進殿就叫徐家姑娘救你，這是為何？”
劉五剛要回話，卻聽徐漣漪輕咳一聲，手中突然露出一支眼熟的銀簪，那是他母親的！
頓時脊背一陣發涼，劉五雙手緊握，吞吞吐吐道：“草民方才沒……沒看清楚，認錯了人，這位姑娘，草……草民從未見過。”
這態度轉變也太快了，蕭起庭彎起唇角：“可是，本王的人卻是在徐家莊子上將你找到的。”
徐漣漪開口道：“煜王殿下，王府莊子裏的下人殿下都認識嗎？就是煜王府裏的仆婢們，殿下都認不全吧？隨便從徐家莊子裏找個人來胡亂攀咬，殿下是何居心？”
“都住嘴。”慶文帝腦瓜子疼，揉了揉眉心，“劉五，t朕來問你，可是你買通乞丐，散播宸王與煜王妃之謠言？”
“這……”劉五弓著腰垂著頭，額上冷汗涔涔，“回、回皇上，草民整日都在莊子裏勞作，沒、沒見過什麽乞丐……”
“劉五，殿前欺君，可是要殺頭的！”王子昆呵斥一聲，“京兆府有你散播謠言的罪證，本官勸你據實以答，否則待會拿出證據來可就晚了。”
劉五整個人開始哆嗦，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橫豎都是個死，可他不想死，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貪那一百兩銀子！
“草民……”
話還未出口，聽得一個清靈的女聲道：“父皇母後，要查清此事並不難，兒媳手裏有人證，加上王大人手裏的罪證，足以將此人定罪殺頭。”
“人證？什麽人證？”慶文帝也好奇起來。
“自然是散播謠言的乞丐。”雲朝神色自若，不慌不忙道，“多年前兒媳剛入上京時認識了一名小乞丐叫阿奴，這孩子年紀雖小卻聰明機警，對整個上京城的乞丐更是了如指掌。”
“謠言流傳開來後，兒媳托他打探，不想真的找到了，可惜其中四人已被殺人滅口，要不是兒媳派人先一步趕到救下最後一人，今日就真的死無對證。”
雲朝說完轉了個身：“此時那人就在宮門外，勞煩王總管親自走一趟，將人帶來。”
得到慶文帝首肯後，王德一揮手中拂塵：“老奴這就去。”
大殿之上氣氛驟凝，似雪花飄落在窗紙上，一點點融化浸染再結冰。
不知是何人的呼吸聲，帶著顫抖，逐漸紊亂逐漸加重，終在最後一刻沖破了喉嚨。
“聖上饒命！草民確實是徐小姐院裏的，只因小姐……小姐扣押了草民的母親，草民不敢說實話啊！”
劉五“嘭嘭”磕頭，話裏帶著哭腔：“前陣子小姐給了草民一百兩銀子，讓草民找幾個乞丐散播煜王妃的謠言，草民一時見錢眼開……”
“你胡說！”徐漣漪急了，上去給了劉五一巴掌，“本小姐與你無冤無仇，何故陷害？可是這大殿之上有人指使你這麽幹的！”
“沒有人指使草民。”劉五哭了，“聖上，草民所言句句屬實，小姐怕事情敗露，派人殺了那幾名乞丐，還把草民輦到莊子上去……草民全都招了，求聖上饒草民一條賤命啊。”
“姑母。”徐漣漪慌了心神，只好向皇後求救。
徐皇後也楞了半晌，但很快鎮定下來：“還不跪下！你乃本宮一手帶大，怎可做出如此糊塗事！”
“姑母，我沒有啊！”徐漣漪哭著狡辯，“定是有人買通劉五，反咬侄女一口，求姑母替漣漪做主。”
雲朝走上前來，笑吟吟道：“徐姑娘還是不肯承認嗎？那還是把那名乞丐帶上來吧，王總管。”
“那幾人早已身首異處，根本不可能還活著！”
此話一出，徐漣漪楞了一瞬，腦中頓時驚雷般炸開，雙腿一軟跌坐下去：“我是說、我是說……”
徐皇後雙眼一黑，差點倒下去：“當真是糊塗！”
“父皇，真相大白了。”雲朝笑著道。
慶文帝往後一靠，深深吐了一口氣：“為何這樣做？你不是說與煜王妃並無過節？隨意散播謠言汙損皇家顏面，你可知是何罪名！”
“陛下。”徐漣漪往前爬了幾步，“臣女沒有做過，真的沒有做過……”
“回答朕的問題，為何這麽做！”
徐漣漪一抖，往右覷了眼蕭丞瑾，蕭丞瑾卻並沒有看她，只站在那裏，也沒有替她辯解的意思。
“姑母……”
徐皇後一言不發，袖中十指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事到如今，沒什麽好說的，倒不如把始作俑者拉下水，好過獨自承受。
“漣漪，你在本宮身邊十幾年，素來乖巧，今次為何做出這種事？”
“姑母，我……”
“你一個深閨女子，與煜王妃來往甚少，根本就沒有構陷的理由，告訴姑母，可是有人背後挑唆？”
說著看了蕭丞瑾一眼，又道：“你不要怕，據實說來，陛下定會秉公處置。”
徐漣漪手指絞著袖口，心中快速權衡，她腹中有皇家血脈，加上有姑母在，縱使認了罪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待蕭丞瑾繼承大統她仍能翻身，可若是得罪了蕭丞瑾……
“回姑母，並無人挑唆，這一切都是漣漪一人所為。”
“愚蠢！”徐皇後噌地站起，意識到不妥後強壓下心中怒氣，“臣妾關心則亂一時禦前失儀，望陛下恕罪。”
慶文帝擺擺手，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蕭丞瑾。
這兩人的事，雖沒有擺到明面上來，卻是人盡皆知，徐漣漪為了太子妃之位，極易被人拿捏。
事情到了這一步，以兩人的關系，太子應當出來說句話才是……
正想著，蕭丞瑾跪到禦案前：“父皇，漣漪她是個心善之人，此番作為想必只是一時糊塗，求父皇從輕發落。”
這是在求情還是在落井下石啊？雲朝笑了，看來還得她來推波助瀾一把。
“父皇，兒媳也認為此事只是徐姑娘一時糊塗，既然太子殿下開口求情，不如就給徐姑娘一次改過的機會。”說罷又看向蕭丞昕，“宸王殿下覺得呢？”
畢竟蕭丞昕也是當事人之一。
“五嫂大度，本王沒有意見。”
慶文帝已隱約察覺到此事與蕭丞瑾有關，若繼續追查下去，恐引來更多麻煩。此刻煜王妃既給了臺階，何不順坡下驢，事後再嚴詞告誡一番。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王子昆，你來定罪。”
“下官遵旨。”王子昆想了想，道，“按律法，非議皇家造謠生事有損皇家顏面者，當杖斃，念在太子殿下與煜王妃求情，就改為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一聽是杖責，徐漣漪下意識地捂住了腹部，楚楚可憐地看向蕭丞瑾。
“哎呀，這恐怕不行。”雲朝開口道，“徐姑娘身懷六甲，怕是受不住這三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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