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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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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

衛風和軍師看著已擺好陣型的河月軍隊,很明顯敵軍的數量明顯多於楚家軍。透過層層人墻,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在士兵中鶴立雞群,此人應該就是敵軍將領。兩軍皆不敢輕易出兵,靜默中每個人逐漸緊張起來。

突然間,敵軍將領一聲令下,河月軍長矛列陣,鐵盾相護,排成一長列,同時,弓箭兵列隊於盾後,開始射殺楚家軍,對方看來想先下手為強。

“騎兵後退,步兵換盾!”衛風朗聲下令,楚家軍士兵沒有任何猶疑,瞬間變換好隊形,擋住了此次進攻。

第一回合失敗,河月軍欲大舉進攻。對方將領一聲令下,河月國的士兵如潮水般湧來。衛風與軍師對視一眼,軍師下令,“投擲手準備,放!”

兩軍陣型相距不遠,河月國軍早就在投擲手的射程範圍之內。一顆顆火球劃過天空,在敵軍的中間炸裂開來,大地隨之震動。大批的士兵和軍馬被炸得到處翻飛,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戰爭的殘酷血淋淋地呈現在邴宛宸面前,胃裏登時翻騰起來,半晌之後,她才止住嘔吐的感覺。前些日子,楚牧簡短的回信安定了邴宛宸。可沒多久,河月軍隊來犯,軍營裏到處彌漫著緊張的氣氛。他們幾名文職只能待在營帳裏。今日大戰在即,她趁亂來到高墻上,想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邴宛宸緊緊握住楚牧的信物,如今,面對著橫屍遍野的戰場,她盼望楚牧出現的心情更是無以覆加。

最終,河月國鳴金收兵,楚家軍暫時勝利。河月主帥營帳中,主將麥默大手一揮,將書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其他將領戰戰兢兢,不敢有任何動作。作為新上任的主將,麥默信心滿滿,想趁楚牧不在,一舉攻破西關城的防線,誰曾想楚家軍暗藏著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他們不費一兵一卒便打得河月國落花流水,還折損了一個副將。

麥默的想法完全無法實現,惱羞成怒亦是可以理解的。他陰沈著臉,問道:“我們此次折損多少人?”

一位副將小心翼翼地抱拳,“回將軍,折損一名副將和五千兵力。”

麥默額頭上青筋畢現,顯然已是氣極,“地圖拿來!”

一張西北邊境的地圖瞬間呈到桌子上,麥默和軍師仔細研究起來。半天過後,軍師開口道:“麥將軍,末將有一計。”

“說!”

軍師將腦中的計策詳細地講給大家,然後麥默又做些完善後,眾人便退出營帳去完成各自的任務。

楚家軍的主帥營帳中,眾位將士並未因一次勝利而面帶喜色。“明日,我帶兵將戰線向前推四十裏。軍師,你坐鎮帳中。”衛風說出自己的想法,目前楚家軍只采取防守的策略,如不主動進攻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河月國是不會退兵的。

翌日清晨,河月國的軍隊早已在軍營外擺開陣勢。衛風幾人匆匆登上城墻觀察情況。河月國軍隊的最前面整整齊齊地站著不少人,男女老少排成兩排,茫然、不安和害怕充滿每個人,唯有看向楚軍大營時露出熱切期盼的神色。

“看來,他們怕我們再次使用火藥,所以將普通百姓混在士兵中間。”軍師神色凝重。這樣一來,楚家軍必然顧及這些普通百姓。

“不過幾名百姓而已,要我說,照打不誤!”王副將率先開口。

衛風一掌拍在木樁上,猶疑不決。

“不行,他們是西關城的百姓!”一個聲音插進來。

眾人回頭,邴宛宸赫然在他們身後。

衛風微微吃驚:“邴小娘子,你怎麽出來了?”

“衛副將,我剛剛仔細看過,這些人是西關城外村子裏的村民。”邴宛宸一直在一旁偷偷看著陣前情形,聽到衛風的討論忍不住插嘴道。

聽了她的話,衛風面顯難色。敵軍應該是連夜去抓的,如果要救他們,就必然要打開軍營大門,這正好給了敵人可乘之機。衛風看著邴宛宸,難過卻堅定地搖搖頭。戰爭是殘酷的,不能因為一些百姓讓敵軍攻破防線,屆時會有更多的百姓失去性命。

邴宛宸轉過頭看向高墻外,熟悉的面孔一一略過,阿雲、有陳石、陳婆……這些人都與她朝夕相處幾個月,是第一個向她伸出援手的人。悲痛、無力和酸澀慢慢湧上心頭,邴宛宸狠狠地閉上眼睛,當初她還承諾一定要報答陳石一家,可如今卻要親眼看到他們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我們會手刃敵人,為他們報仇的。”衛風艱難地開口。他非常理解邴宛宸此時的心情,可他們必須要守住西關城,一步也不能後退。

“其實火藥還可以與弓箭組合起來,能夠減小爆炸範圍,同時提高準確性。”邴宛宸沒有回頭,努力將淚水逼回眼睛裏。

軍師若有所悟地捋了捋羊角胡須道:“我只是命人改良了它的威力,卻沒想到還有如此之法,我馬上命軍匠日夜趕制。”

“王副將,你可還能一戰?”衛風問道,現在已經耽誤不少時間,首先要打退這次進攻。

王副將抱拳,表示義不容辭。

“好,王副將。我命你帶一萬兵力,務必將打退敵軍!”

就在大家要四散開來時,邴宛宸單膝跪到衛風面前,“衛副將,邴宛宸請求跟隨出戰!”

衛風明顯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何?”

“我要為這些村民報仇。”邴宛宸眼裏閃過堅定和狠戾。

衛風嘆口氣,他何嘗不知邴宛宸對那些人的感情。在盯梢的那段時間,她真誠地對待村裏每一個人,真正地把他們當作親近之人。“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王副將帶著大部隊匆匆出了軍營。邴宛宸身著鎧甲,混在眾人當中,陸澤也身在其中。如果不是當面碰到,她都快記不起這個人了。憑借自己的本領,如今的陸澤已經是步兵長。

河月國軍隊裏有人高聲喊道:“楚家軍,怎麽今日這麽慢?看看這些百姓,可都是你們華魏人,你們想好怎麽救了嗎?哈哈哈——”村民們聽到“救”,便紛紛擡頭看著楚家軍,仿佛看到曙光,眼裏都閃著希冀。

王副將並未多說,只一個擡手,命令道:“出兵!”他已下令士兵們盡量繞開這些村民,直接攻擊河月國士兵。

村民們看到如潮水般湧來的楚家軍,面上皆浮現絕望之色,生的希望被硬生生掐滅。邴宛宸終還是不忍,大喊道:“快往後面跑,躲起來。”可她這點音量的聲音瞬間被淹沒在人的洪流之中。

河月國的軍隊也沖進來,雙方將士開始混戰、廝打。

邴宛宸抽出匕首,作出防禦架勢。一柄長劍從身後砍過來,感覺到冷颼颼的涼氣,她立刻翻身躲避。一個高大的河月國士兵出現在邴宛宸身後,匕首對長劍,她明顯不占優勢。

邴宛宸有些緊張地看著對方,對方輕蔑地冷哼一聲,立刻舉劍再次撲來。她反手握住匕首,用刀刃接住對方的劍刃,頓時火花四濺。邴宛宸語趁機滑到對方下方,對方露出胸口。她毫不猶豫地將匕首身上深深插進對方身體裏,溫熱的鮮血濺了她一身,血腥味撲面而來,接著趴在地上幹嘔起來。

“你這是第一次上戰場吧?”一個年級略大的士兵過來扶起邴宛宸。

邴宛宸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第一次都這樣。別楞著,敵軍又過來了!”

邴宛宸看著正在奮勇殺敵的楚家軍,大家雙眼通紅,仿佛蒙上一層血色。戰場之上,大家皆變成了沒有感情的機器。未有時間多想,面對敵軍,她只能再次投入戰鬥。一個時辰後,勝負已分。這次正面對決,河月軍依舊鎩羽而歸,而楚家軍亦折損不少兵力。

回到軍營裏,渾身上下散不去的血腥味讓邴宛宸再次嘔吐起來,仿佛要把膽汁都吐出來。她擦幹凈嘴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手上仿佛還殘餘著匕首刺入人身體的感覺,鮮血噴濺到身上,雙眼霎時一片血紅,令人厭惡的感覺再次爬上心頭,不知何時才能消散……

抱著頭在角落裏坐了許久,邴宛宸才重回平靜。那邊,存活的村民也清點好了,近一半的村民在混亂中存活下來,算是萬幸。阿雲、孫山和孫生這些她熟悉的幾人都沒有死,陳石、陳婆卻成了刀下亡魂。劫後餘生,活下來的村民仿佛再世為人,有些呆楞、有些茫然,有些則陷入痛哭之中。

邴宛宸來到阿雲面前,摘下頭盔,“阿雲,是我,邴宛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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