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晚，紅燭搖曳影婆娑，裏面的芯子已經燃到了頭。

情到濃時，容溪問，“陛下，您曾經允過奴才，登基後，會給奴才一個名分。”

容溪眼睛裏全是情動時的柔光。

趙昀然停了下來，他仔細看容溪的眼睛，思路一下子開闊了起來，怪不得，容溪要去攀上殷鳳年，原來這小宦是一直想要個光明正大的名分，而他上次拒絕了容溪。殷鳳年年紀尚輕，心思也軟，在容溪三言兩語下，便答應帶他出宮，給他名分。

“你就這麽想要一個名分？”

“陛下答應過奴才的。”容溪小心翼翼答道，垂下眼眸，沒敢去看趙昀然的眼睛。

“你什麽也不要的跟在朕身邊十年，就是為了這個名分？金銀財寶朕以後都可以給你，但名分不行。”

“可陛下，奴才只想要這一個名分。”容溪眼睛裏的光熄滅了。

趙昀然盯著容溪的眼睛問，“要朕給你名分，是為了權力嗎？”

“不是。”容溪用力搖頭，他只是想做趙昀然身邊有名分的人，而不是皇帝身邊有名分的人。

可是，趙昀然不就是皇帝嗎？這兩者之間似乎是沒什麽分別。容溪想到這，又點了點頭，“是”。

趙昀然嗤笑出聲，倒真的是個有野心且不加掩飾的人。

“容溪，你還記得趙督公和朕的五弟嗎？”趙昀然想起了這兩個人，當面提了出來，想看看容溪會作何反應。畢竟這兩個人也曾是容溪的入幕之賓。

先是楞了一下，隨後容溪的眼睛紅了，擡眸問，“奴才上次已經說了，和他們兩人從未有瓜葛。您為什麽不信我？”

“呵呵。”

趙昀然不信，只是繼續問，“容溪，朕和他們兩個人比，如何？”

容溪的雙手捏緊了床單，心裏像有萬千螞蟻在啃食一樣難受。

“好。”容溪笑得決絕，既然不信，他再怎麽解釋都沒用。

容溪閉上眼睛，艱難開口道，“陛下比他們兩人都要厲害，讓奴才在床上更舒服。”

“奴才這樣回答，您滿意了嗎？”容溪的眼白布上幾道紅血絲，整張臉上有種平靜下卻帶著猙獰的美感。

容溪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惱怒過。

趙昀然沒看出容溪的諷刺，在爐火下，趙昀然的理智也歸零，他當真了。

“呵。”趙昀然一只手捏住了容溪的脖頸，冷聲說，“果然！容溪，你倒是真敢比。這全宮上下，怕是也只有你全了解過了罷。”

“你真是令人惡心！”趙昀然惡狠狠道。

容溪用力呼吸，脖頸最脆弱之處因為禁錮而發白發青。

趙昀然洩了力道，容溪倚在床角大口的呼吸。

驀道，容溪大笑出了聲，嘲道，“你信了。哈哈哈……”

可是容溪眼角卻一點點流下淚水，一行行，不知流了多少……

“陛下，您從來沒有信任過我，也從來沒有愛過我，對不對？”

趙昀然覺得容溪此刻樣子有些可怖，但他不覺得害怕，反倒是——心疼？！

多年後，趙昀然再回想，只嘲笑自己愚蠢，認不清自己的心，也不敢承認喜歡上了容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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