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我，哪怕一點兒，對嗎？”

見趙昀然不答，容溪接著問，“陛下，都說君無戲言，可你對我的承諾不會兌現。我原以為，你今夜召我，全宮上下皆知，是為了承認我的存在。所以，我才自不量力，再問了一遍，陛下，是不是願意了給我一個名分？”

“容溪，你剛才承認了，你和趙督公和五弟的事情。若朕承認你的存在，可不是讓人恥笑朕——願意給一個破鞋名分。”

多麽傷人的話。

容溪咬緊牙關，握緊的拳頭咯咯作響，“陛下，你從未信過我。是我愚蠢，愛錯了人。也是我自不量力，信了你的話。”

“你愛我？”

“你信嗎？”

一時無言，滿室沈默。

容溪又問，“趙昀然，我在你心裏，算是什麽？”

趙昀然第一念頭是，這個小宦竟然敢直呼他的名諱。

隨即，趙昀然被容溪直射過來的眼神冒犯到了，他可是帝王，九五至尊，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的目光看向他，簡直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趙昀然被容溪勾起了怒火，他口不擇言道，“一個玩物罷了，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玩物………

容溪臉色肉眼可見的灰白了，透著死氣。

趙昀然頭一次見一個人，僅在一瞬間，臉上的生氣全都完全褪盡，看著如此絕望。

趙昀然後悔剛才怒極不經大腦而出的話，他想上前安慰挽回什麽，輕聲說，“容溪……”

話未說完，外面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陛下，邊關急報……”

趙昀然退後了一步，國事要緊，回來再安慰吧。

他轉身離開。

這一刻，趙昀然不會想到，這一轉身再回來時便是陰陽兩隔。

望著趙昀然決然離去的背影，

容溪大口的呼吸，覺得眼前一瞬間黑了一下，視線恢覆後，一切都沒有了聚距。心裏怎麽會這麽疼。

“容公公，陛下已經走了，你該隨咱家出來了。”外面候著內庭監的公公走了進來，見了容溪剛穿好衣服，便側身道，“容公公，走吧。”

容溪深吸了一口氣，他還要再去一遭內庭監受罪。

天光晝白，太陽尚未完全升起，一路上光線不太明亮，朦朦朧朧，容溪只跟著前面的人走，渾渾噩噩的。

又回到了這個地方，雖然這個時間內庭監大多數的公公已經歇息了，可容溪感覺，打量在他身上的視線絲毫沒有少。

周遭小聲議論依舊不絕於耳。

“瞧，回來了。”

“去了這麽久。”

“看他那樣子，路都走不穩，看來倒是辛苦了。”

“說起走路，我聽和容溪住同一院子的太監講，這容溪經常大晚上回院子，走路還一瘸一拐呢。”

“怕不是靠這個掙錢吧。我可聽說了，夏公公在宮外有六個弟弟妺妺呢。也不容易，早知道何必進宮，不如去青城巷裏的小倌，也能掙錢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宮外人哪比宮內人有錢。這不還剛攀到了聖上嗎？”

容溪握緊了雙手，恨不得他沒長一對耳朵。他和這些人素不相識，何故要對他有如此大的惡意？

還有趙昀然，他喜歡了十年，他以為的承諾，他以為帝王的一言九鼎，到他這，全成了自不量力。

原來都是假的。

鏡花水月，到頭來一場空。他只想分到趙昀然的一點真心，終究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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