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次年

景和三十三年隆冬，皇帝駕崩，太子趙昀然繼位，改國號為隆昌。

隆昌元年盛夏七月，距離趙昀然登基為帝已經過去八個月。

容溪仍舊在未央宮掃地，他時常可以看見趙昀然出入未央宮，身後跟著一排又一排服侍伺候的人。他的目光落在那抹明黃上便移不開，可那道明黃身影的視線卻從來沒有停留在他身上。

過去的無數個肌膚/相貼的夜晚只有他一個人記著。

“容溪，哎，你在發什麽呆呢？”打趣的聲音自容溪頭頂上方傳來。

容溪擡頭一看，來的人是殷鳳年。他站直身子向後退了一步，面前的人今時不同往日，不再是空有相府嫡子頭銜的貴公子了，現在是新帝親封的首輔。

是本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首輔，一時間風光無兩，前途不可估量。

“奴才見過首輔大人。”容溪低下頭去，半彎的脊背滿是恭敬的態度。

“哎，容溪，我可是想和你交朋友的，見我不用行這些虛禮。”殷鳳年滿臉都帶著笑意，一雙眼睛都盯在容溪身上。

容溪晃了晃神，殷鳳年今年只有十九歲罷，這般年輕，豐神俊逸，皎如日星，又是如此尊貴的身份，更不用說此人同樣是本朝最年輕的狀元。

京中喜歡殷鳳年的千金小姐怕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獨獨一個人，占了世上全部的優點去。

容溪頭更低了，不敢去看殷鳳年，見了只覺得相形見拙。殷鳳年如此優秀，也怪不得趙昀然喜歡。

正胡思亂想間，容溪被臉頰上溫熱的觸感拉回了思緒，殷鳳年正把手指放在他的臉上摩擦。

容溪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強裝鎮定，“首輔大人，您這是做什麽？”

殷鳳年笑了，沒有半分登徒子的自覺，倒像是理所應當一樣，“容溪，你的臉有灰。你要謝謝我呢，是我幫你拂掉了。”

容溪傻傻應道，“謝謝大人。”他的臉蒙上了一層薄紅。

殷鳳年被容溪的模樣逗的笑聲更大了。

良久，見容溪懵懵懂懂的，殷鳳年便彎下腰，語氣認真又輕柔，“容溪，我是說真的，我很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你說說你對我怎麽想的？要是你願意，我向陛下說，帶你回府，保證你在我府上受上賓待遇。”

容溪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突然出現的趙昀然低聲一喝。

遠處，趙昀然急步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昀然兄。”殷鳳年喊了一聲。

容溪跪下行禮，他頭看向地面的時候還在想，趙昀然對殷鳳年真的是寵信，連君臣之禮都不用行。

“鳳年，你和一個閹奴有什麽聊的？”趙昀然語氣不悅。

閹奴，又是閹奴，這是容溪的痛處和不堪，趙昀然總要反反覆覆提醒他。

“昀然兄，容溪和那些人不一樣。”殷鳳年反駁趙昀然的話，一派護著容溪的架勢。

趙昀然輕笑出了聲，沒有看容溪，只是說了一句，“鳳年，你年紀尚輕，別被表像蒙了眼，有些人，長的尚可，內裏卻是臟的不堪的。”

容溪耳鳴了一瞬，臟的不堪的？趙昀然是在說他嗎？他是臟的嗎？是因為他被趙昀然/睡/了十年，趙昀然怕他汙殷鳳年的眼嗎？

容溪顯些連跪都跪不住了，身形晃了兩晃。

“昀然兄，你是不是對容溪有什麽偏見？”殷鳳年站在那裏，見容溪跪伏在地上，趙昀然也不叫起身，心裏著急。

他不顧身為皇帝的趙昀然尚未開口，就要過去拉容溪起來。

“還不起來。”趙昀然皺了皺眉，“真想讓首輔拉你一個閹奴不成？”趙昀然厲喝道。

容溪起了身，頭低下去，眼睛裏濕濕潤潤的。

【作者有話說】：下一章三人修羅場繼續。

趙昀然，活該你以後沒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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