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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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果然，殿下喜歡他。”容溪自嘲地笑笑，“奴才自知配不上殿下，請殿下允許奴才離開吧。”
容溪說的決絕，趙昀然皺了皺眉。
昏暗的燭光下，容溪的面容變得朦朧，讓趙昀然生出一種不真切感——人在他面前，他卻抓不住。
“容溪，你只是一個閹奴，也敢這般給本宮臉色看？”趙昀然擺了擺手，“滾吧，真以為自己是誰了，在本宮面前推三阻四，走了你，本宮身邊一堆比你不知好上多少的人湊過來呢。滾下去，省得在這礙本宮的眼。”
趙昀然不屑一顧的態度，容溪不願多看，迅速穿好衣服便匆匆離開。
容溪一出寢宮大門，腳步便是一頓。
數位宮女太監跪伏在地上，而一身華服的太子妃正站在容溪的前方。
太子妃殷雲亭的目光像一把冷劍刺在容溪的身上。
殷雲亭聲音帶著隱隱的怒火，“人我帶走，記住，今日本妃未曾來過。”
“是。”
容溪低下頭看自己，衣服的袖子被撕裂壞了一角，冠發零散未正，不知殷雲亭已經來了多久，不過就憑他這副樣子從太子寢宮而出——任誰都不會覺得他和趙昀然之間是清白的。
容溪被殷雲亭一行人帶到了一處廢棄的冷宮中。
左右各兩個人壓在容溪的肩膀上，他跪在地上，膝蓋被涼寒堅硬的地面磨得生疼。
殷雲亭坐在容溪對面的椅子上，杏眸瞪著他。
冷宮寂靜陰冷，正是深夜，容溪打了一個寒顫，心想，太子妃不會是要殺他滅口吧。
“多久了？”殷雲亭語調上揚，像在審問犯人一樣，“不要說是第一次。本妃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糾纏可不是一昔可以形成的。”
“十年了。”容溪如實回答。
“十年？”殷雲亭聲音拔高，“容溪，你是說，你和太子已經在一起十年了？”
“是。”
“其他人，都退下。本妃有話單獨問他。”
待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後，殷雲亭緩緩站起了身，移步到容溪面前，盯了跪在地上的人良久，“你先起來吧。”
容溪站起了身，低下頭，“奴才罪該萬死，娘娘生氣要打要殺，奴才都無怨。只是，奴才的家人是無辜的，請娘娘饒恕…”
“你罪該萬死？何罪之有啊？”殷雲亭此刻的怒氣消失個七八分，挑眉問容溪。
“奴才不該與太子殿下……”
“本妃不想聽這個。”殷雲亭呼了口氣，疲憊萬分，“你可知本妃剛才為什麽那麽生氣？”
“先別急著回答。”殷雲亭把一只手放在容溪的肩膀上，“本妃先問你一個問題，如實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分欺騙。”
“好。”殷雲亭道，“你和我的弟弟殷鳳年可曾互通情意，許過相守的承諾？”
容溪一楞，他和殷鳳年？
容溪立馬搖了搖頭，“奴才今日在禦花園中，是第一次見過殷公子。”
“哦？”殷雲亭噗呲的一聲笑了，“真的嗎？”
“確實如此。”容溪臉上驚疑不定，面前的太子妃時怒時笑，殷雲亭實在是讓他捉摸不透。
“剛才本妃如此生氣是因為本妃的弟弟心裏一直有一個意中人，鳳年說過他和他的意中人早已情定終身。而今日鳳年給本妃看了那人的畫像，正是你，容溪。”
容溪驚得退後了一步，“奴才沒有撒謊，奴才的確是第一次見殷公子。”
殷雲亭無奈的笑了笑，“那看來是我的弟弟自作多情了。殷鳳年這小子，也有今天。看來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
“奴才一介閹人，身份低賤，怎敢和神女相比，殷公子倒是不遜於襄王。”容溪自嘲說。
殷雲亭看了看容溪，良久，才說，“要想讓別人尊重，首先不能先看輕了自己。閹人又怎麽樣，不也是人，古往今來，以宦官之身成就高位的也不乏少數。容溪，記住本妃的話，別人如何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看待你自己，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容溪心裏一顫，自從入宮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今日之事，本妃不會追究你。至於鳳年那裏，本妃還要去問問。若你騙了本宮，記住，不會有好下場的。最後，提醒你一句，趙昀然並非良人。”
容溪擡頭望後殷雲亭款款離去的背影，心裏想，殷雲亭也是一樣的，她同樣不喜歡趙昀然，這兩個人，在外看來，郎才女貌的一對，原來只為了利益捆綁糾纏在一起。
容溪心裏疑問重重，是殷鳳年認錯了人，還是他忘記了殷鳳年，他們過去相識？
夜晚漆黑一片，風吹在容溪身上頓感涼意，回了住處之後，容溪拿起了他放在小匣子裏的一枚玉牌，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了。
玉牌的上面，刻了一個昀字。這是趙昀然送給他的唯一的一個東西。
昔年，容溪剛入宮不足半月，宮外家人傳來消息，他的爹爹病重，急需一筆錢治病。而彼時，趙督公一心想得到容溪，帶來了消息，卻不讓容溪出宮，以此威脅。
容溪不從趙督公，也放不下宮外的爹爹，他只好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偷翻宮墻。
容溪找了禦花園一處高墻附近長著高樹的地方，第一次爬到一半摔了下來，容溪頭朝下，沾了滿臉的泥，疼的呲牙咧嘴。
他站起身，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一定要全力一試。
“餵，你幹什麽呢？”遠處一聲呼喝，嚇得容溪不敢向聲源處看，拔腿就跑。
可來人是練過武功的，容溪跑不過人家，被攔了下來。
容溪見來人一身明黃衣袍，嚇得立馬跪地。
容溪面前站著的人是太子。
“你剛才要幹什麽？翻墻出宮？你要知道，宮中有規定，私自出宮，當斬。”
容溪嚇得連連磕頭求饒，“殿下饒命，奴才出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奴才的父親重病，而奴才沒有出宮令牌，只能出此下策。”
“呵，這樣啊，那你倒是一片孝心嘍。”趙昀然轉了轉眼睛，今日他陪父皇在這禦花園中轉轉，沒想到遇見了這麽一樁事。
容溪太過於緊張，剛才跑的又快，自然沒有發現太子是和一大幫人來的。
皇帝一行人就站在不遠處，太子和容溪兩個人的對話，那邊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偷逃出宮可是大罪，幸虧你剛才掉了下來，否則，可是要掉腦袋的。”
容溪低頭，不敢去看趙昀然，“奴才想出宮，把治病的錢給爹爹，未想那麽多。”
“行了，看在你孝心有加的份上，本宮賞你一塊出宮的令牌。”
容溪聲音顫抖，眼尾一紅，“謝太子殿下。”
夜色太深了，容溪的樣貌又被汙泥所掩藏，趙昀然並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後來的容溪。
而容溪也不知道，如果那日不是皇帝在不遠處看著，以趙昀然的性格，遇見這種事情，是要殺了他的。
皇帝仁慈，以仁政為民。而太子趙昀然，卻是個諵風眼睛裏容不得沙石的人，寧可錯殺一百不放過一人。
在宮中入夜後鬼鬼祟祟的人，萬一是刺客呢。
思緒漸漸回籠，容溪心裏想，那是他和趙昀然的第一次見面，趙昀然是那麽一個善良的人，對於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宦官都可以施於援手。
趙昀然是良人，可非他的良人。
而趙昀然之所以如此對他，是因為宮中謠言，是因為誤會罷了。
他容溪不會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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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殿下喜歡他。”容溪自嘲地笑笑，“奴才自知配不上殿下，請殿下允許奴才離開吧。”
容溪說的決絕，趙昀然皺了皺眉。
昏暗的燭光下，容溪的面容變得朦朧，讓趙昀然生出一種不真切感——人在他面前，他卻抓不住。
“容溪，你只是一個閹奴，也敢這般給本宮臉色看？”趙昀然擺了擺手，“滾吧，真以為自己是誰了，在本宮面前推三阻四，走了你，本宮身邊一堆比你不知好上多少的人湊過來呢。滾下去，省得在這礙本宮的眼。”
趙昀然不屑一顧的態度，容溪不願多看，迅速穿好衣服便匆匆離開。
容溪一出寢宮大門，腳步便是一頓。
數位宮女太監跪伏在地上，而一身華服的太子妃正站在容溪的前方。
太子妃殷雲亭的目光像一把冷劍刺在容溪的身上。
殷雲亭聲音帶著隱隱的怒火，“人我帶走，記住，今日本妃未曾來過。”
“是。”
容溪低下頭看自己，衣服的袖子被撕裂壞了一角，冠發零散未正，不知殷雲亭已經來了多久，不過就憑他這副樣子從太子寢宮而出——任誰都不會覺得他和趙昀然之間是清白的。
容溪被殷雲亭一行人帶到了一處廢棄的冷宮中。
左右各兩個人壓在容溪的肩膀上，他跪在地上，膝蓋被涼寒堅硬的地面磨得生疼。
殷雲亭坐在容溪對面的椅子上，杏眸瞪著他。
冷宮寂靜陰冷，正是深夜，容溪打了一個寒顫，心想，太子妃不會是要殺他滅口吧。
“多久了？”殷雲亭語調上揚，像在審問犯人一樣，“不要說是第一次。本妃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糾纏可不是一昔可以形成的。”
“十年了。”容溪如實回答。
“十年？”殷雲亭聲音拔高，“容溪，你是說，你和太子已經在一起十年了？”
“是。”
“其他人，都退下。本妃有話單獨問他。”
待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後，殷雲亭緩緩站起了身，移步到容溪面前，盯了跪在地上的人良久，“你先起來吧。”
容溪站起了身，低下頭，“奴才罪該萬死，娘娘生氣要打要殺，奴才都無怨。只是，奴才的家人是無辜的，請娘娘饒恕…”
“你罪該萬死？何罪之有啊？”殷雲亭此刻的怒氣消失個七八分，挑眉問容溪。
“奴才不該與太子殿下……”
“本妃不想聽這個。”殷雲亭呼了口氣，疲憊萬分，“你可知本妃剛才為什麽那麽生氣？”
“先別急著回答。”殷雲亭把一只手放在容溪的肩膀上，“本妃先問你一個問題，如實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分欺騙。”
“好。”殷雲亭道，“你和我的弟弟殷鳳年可曾互通情意，許過相守的承諾？”
容溪一楞，他和殷鳳年？
容溪立馬搖了搖頭，“奴才今日在禦花園中，是第一次見過殷公子。”
“哦？”殷雲亭噗呲的一聲笑了，“真的嗎？”
“確實如此。”容溪臉上驚疑不定，面前的太子妃時怒時笑，殷雲亭實在是讓他捉摸不透。
“剛才本妃如此生氣是因為本妃的弟弟心裏一直有一個意中人，鳳年說過他和他的意中人早已情定終身。而今日鳳年給本妃看了那人的畫像，正是你，容溪。”
容溪驚得退後了一步，“奴才沒有撒謊，奴才的確是第一次見殷公子。”
殷雲亭無奈的笑了笑，“那看來是我的弟弟自作多情了。殷鳳年這小子，也有今天。看來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
“奴才一介閹人，身份低賤，怎敢和神女相比，殷公子倒是不遜於襄王。”容溪自嘲說。
殷雲亭看了看容溪，良久，才說，“要想讓別人尊重，首先不能先看輕了自己。閹人又怎麽樣，不也是人，古往今來，以宦官之身成就高位的也不乏少數。容溪，記住本妃的話，別人如何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看待你自己，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容溪心裏一顫，自從入宮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今日之事，本妃不會追究你。至於鳳年那裏，本妃還要去問問。若你騙了本宮，記住，不會有好下場的。最後，提醒你一句，趙昀然並非良人。”
容溪擡頭望後殷雲亭款款離去的背影，心裏想，殷雲亭也是一樣的，她同樣不喜歡趙昀然，這兩個人，在外看來，郎才女貌的一對，原來只為了利益捆綁糾纏在一起。
容溪心裏疑問重重，是殷鳳年認錯了人，還是他忘記了殷鳳年，他們過去相識？
夜晚漆黑一片，風吹在容溪身上頓感涼意，回了住處之後，容溪拿起了他放在小匣子裏的一枚玉牌，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了。
玉牌的上面，刻了一個昀字。這是趙昀然送給他的唯一的一個東西。
昔年，容溪剛入宮不足半月，宮外家人傳來消息，他的爹爹病重，急需一筆錢治病。而彼時，趙督公一心想得到容溪，帶來了消息，卻不讓容溪出宮，以此威脅。
容溪不從趙督公，也放不下宮外的爹爹，他只好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偷翻宮墻。
容溪找了禦花園一處高墻附近長著高樹的地方，第一次爬到一半摔了下來，容溪頭朝下，沾了滿臉的泥，疼的呲牙咧嘴。
他站起身，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一定要全力一試。
“餵，你幹什麽呢？”遠處一聲呼喝，嚇得容溪不敢向聲源處看，拔腿就跑。
可來人是練過武功的，容溪跑不過人家，被攔了下來。
容溪見來人一身明黃衣袍，嚇得立馬跪地。
容溪面前站著的人是太子。
“你剛才要幹什麽？翻墻出宮？你要知道，宮中有規定，私自出宮，當斬。”
容溪嚇得連連磕頭求饒，“殿下饒命，奴才出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奴才的父親重病，而奴才沒有出宮令牌，只能出此下策。”
“呵，這樣啊，那你倒是一片孝心嘍。”趙昀然轉了轉眼睛，今日他陪父皇在這禦花園中轉轉，沒想到遇見了這麽一樁事。
容溪太過於緊張，剛才跑的又快，自然沒有發現太子是和一大幫人來的。
皇帝一行人就站在不遠處，太子和容溪兩個人的對話，那邊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偷逃出宮可是大罪，幸虧你剛才掉了下來，否則，可是要掉腦袋的。”
容溪低頭，不敢去看趙昀然，“奴才想出宮，把治病的錢給爹爹，未想那麽多。”
“行了，看在你孝心有加的份上，本宮賞你一塊出宮的令牌。”
容溪聲音顫抖，眼尾一紅，“謝太子殿下。”
夜色太深了，容溪的樣貌又被汙泥所掩藏，趙昀然並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後來的容溪。
而容溪也不知道，如果那日不是皇帝在不遠處看著，以趙昀然的性格，遇見這種事情，是要殺了他的。
皇帝仁慈，以仁政為民。而太子趙昀然，卻是個諵風眼睛裏容不得沙石的人，寧可錯殺一百不放過一人。
在宮中入夜後鬼鬼祟祟的人，萬一是刺客呢。
思緒漸漸回籠，容溪心裏想，那是他和趙昀然的第一次見面，趙昀然是那麽一個善良的人，對於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宦官都可以施於援手。
趙昀然是良人，可非他的良人。
而趙昀然之所以如此對他，是因為宮中謠言，是因為誤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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