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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後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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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後晴天

程琰確實很喜歡直白的表露愛意, 這點她確實做不到。

也許是……

中國人骨子裏的內斂?

接到警察打電話錄口供的時候,林雨煙在為程琰的左手手心上藥。

碘酒剛觸碰到傷口,非吵著鬧著要林雨煙靠他近一點, 不然疼的連命都沒。

林雨煙沒辦法,就應著他的請求, 趴在他的腿上。

聽見鈴聲響,下意識看他。

手機是新買的款,電話卡什麽的都沒變,程琰害怕林雨煙好不容易記住的號碼倏地一下又忘。

“你接。”

林雨煙從程琰身上移開, 他因為被壞好事有點不耐煩, 往左邊靠了靠, 露出點手機的頭,示意林雨煙幫他接。

她遲疑了下:“這樣不好吧, 你的手機, 涉嫌你的隱私。”

“我有什麽隱私啊?”他立馬回,他倒要看看是誰不識趣, 打擾他們的約會,後又道,“我身上的那點兒隱私不都被你看了個遍嗎?”

“昨天,今天。今天還沒看。”他特地強調。

林雨煙臉一紅, 連忙將手機拿了出來,放在耳邊,嗯了幾下, 掛斷電話,說明了下原因。

警察啊。

那他倒是可以原諒。

收拾了下身上穿的, 倆人準備著去。

他總喜歡偷偷買情侶裝,然後猝不及防的拿出來, 叫林雨煙穿。

這樣兩人走在一起,一看就是熱戀的小情侶。

很黏她。

程琰,真的。

真的做到了是她的專屬物。

抵達警察局,錄完口供,倆人隔著鐵欄桿和丁仞對望。

本來就是個綁架花季少女未遂的事,關個幾天,在進行教育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對上他的那雙眼睛,一切災難性的夢魘重新展現,林雨煙嘴唇紊亂了下。

丁仞在裝傻。

兩人並未認出自己,他也不想將這件事鬧大,誠懇的道歉,說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現在已經悔過。

程琰在看他,抉擇中,在想要不要和林雨煙解釋這件事。

一切的罪責是他造成的,他好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姑娘會不能原諒他。

林雨煙在這時,卻已然轉身。

從小到大積壓的悲痛化為嘴邊的聲音。

她覺得,她得說。

她再也不能做那個被人瞧不起的膽小鬼。

這件事,必須有因有果。

但她也害怕,這件事說出,程琰的目光會讓她羞愧。

“李警官。”

她下意識扭了扭衣角並咬了咬唇,最終,堅定的目光投來。

“十年前發生在景淮小鎮的奸殺案,我是目擊證人。”

全場屏住呼吸,丁仞的眼神逐漸開始恐懼。

握著鐵欄桿的手指力度也在一點一點加大。

“兇手是。”她看向他的眼睛,“丁仞。”

舒緩般,她長吸一口氣。

終於……

說出口了。

十年的秘密。

沈重的心情緩解,隨後,又迎接另外一個浪潮。

當著他的面,她將頭低了幾分,卻感受到肩膀上有一雙有力的手,在狠狠抓住她。



警察沒能料到這件事會牽扯到十年前的兇殺案,立馬將當時破案的小組遣返。

指紋當時確實是留有的,但由於時間過早,身份證錄入指紋還並未普及,再加上丁仞是無業游民,一直潛伏在家打游戲,人際交往並不豐富,所以警察並未重點排查到他身上,給他餘留有偷渡的可能。

消失的這十年裏,警察自然而然也查到他偷渡的事實,數罪並罰。

只是讓人不理解的是,是誰幫他做到這些。程琰在這時開口:“程淩威。”

他的名號自然而然大家都聽過,可在程琰口中說出,這件事就變得匪夷所思。

誰不知道他是程淩威的兒子。

林雨煙也微微一怔。

“沒聽錯,是……”他頓了下,“是我爸。”

本不想將這個身份和他掛鉤。

他解釋了下,“程時眠是我大伯,丁仞曾是他的學生,上課睡覺沒人叫醒,睡到半夜出校門,撞見他和學校的女老師偷情,被拍照片要挾過。”

這也是去排查時,街坊領居都說丁仞是個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原因。

因為,他的獎學金連帶著獎狀,全是有人從中作梗。

警察將一切的一切寫在空白紙上,細細考慮了下內裏的邏輯關系。半響,開口道:“情況我們已經了解,感謝你們的配合,後續我們會根據電話和你們取得聯系。”

悠然間,氣氛開始凝重。

他右手受傷,所以走路的時候,林雨煙會拉他的左手。

今天破天荒地,站在他的右側,拉著他的手指。

低頭看了眼,傷口已經開始結痂。

劃這麽大的口,留疤的必定的事實。

沈默地走了一陣,像是心有靈犀般,兩人同時開口。

一瞬間交織在一起。

倏爾間,恢覆寂靜。

“你說。”兩人同時道。

“好,我說。”程琰不想再磨嘰,婆婆媽媽的也不像他的性格,啟唇道,“林雨煙,對不起。”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你就不會有事。”

如果他沒有趕到,如果她沒有及時脫身。他閉眼,後果是不是不堪設想。

所以。程琰的心沈了兩秒鐘。

分手吧。

反正她也沒那麽喜歡他,他也沒有那個能力保護她。

只有分手才是皆大歡喜,從而身上沒有軟肋。

就要說出口,林雨煙握著他手指的力度緊了分,擡眼看他,“程琰,你不用道歉。”

“你也保護了我,不是嗎?”

不僅僅是她,還保護了水果攤的大娘。看似桀驁不馴,對什麽都事不關心的他,內心隱匿著柔軟的瞬間。

他正義感爆棚,勇於挺身而出,好像……是她喜歡的程琰。

相反,她才是那個時常猶豫,喜歡退縮的人吧。

說完,林雨煙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早該說的。”

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個結果,他早該入獄。



丁仞要受刑是必定的事實,林雨煙獨自去了趟賀雪的家,將這個好消息和她奶奶說了下。

打車去的。

紅燈停了下來。

林雨煙慢稍稍的探頭看。

冬天的凝重已經不再,有的只是郁郁蔥蔥,在不久後,又將迎來明媚而燦爛的夏天。

她視線對焦前方,突然有點漫不經心。

賀雪的奶奶很熱心的迎接了她,聽說是她為賀雪懲惡揚善,還說要殺一只雞來慶祝下。

總是想把最好的給予別人。

林雨煙突然紅了眼眶。

奶奶盯著她看,發鬢上沒有一根黑色的發絲,蒼老的皺紋向下墜。視線在林雨煙的臉上掃了兩秒,突然瞳孔睜大了幾分,“姑娘,你是不是以前來過。”

幾年前,記不太清。

雖然年紀大了,但自從賀雪死後,這個房屋越來越清閑,也就對來往人群,記得一清二楚。

“我是來過。”林雨煙吸氣,“這次再來,不僅僅是說這一好消息,也是為了道歉。”

“道歉?”她開始喃喃,“為什麽要道歉?”

“因為……賀雪的這一案子,早該有個了解。”是她因為害怕而退在身後,現在雖然想彌補,但總也不夠。

“是嗎?”奶奶落寞的眼神向下,隨後全部打散,“雞還是要殺的,你好不容易來,嘗嘗我的手藝怎麽樣?”

林雨煙沒開口說話。

“紅燒雞,賀雪喜歡吃的。”她呵呵的笑,也許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看著林雨煙始終如一地站在那,無奈的搖了搖頭,“姑娘,按你的意思,你之前是知道他叫什麽嗎?”

林雨煙遲疑片刻,搖了搖頭。

“那是知道家庭住址?”

林雨煙又搖。

“那就是人際關系?”

她抿了抿嘴角,始終如一的將腦袋搖晃。

“那不就得了。”她擡眼望天,今天萬裏無雲,湛藍一片,“你說你這些都不知道,又幹嘛要自責呢?”

她深深地呼了口氣,“要怪,不應該怪行兇者嗎?”

林雨煙忽而眼皮眨動了下。



“你就非要和我窩裏橫?”

因為程琰的那句話,程時眠已經被帶走問話,緊接著,就要問到程淩威。

現如今迫在眉睫的頭上,他是火燒眉毛的暴躁。

程琰頗為懶倦的擡了下眼,“這是你自作自受。”

兩個人面對著面,沒有別人,程淩威自然而然敢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認為,這樣可以扳倒我?”

“是你吃的鹽多,還是我吃的飯多?”

他輕呵了一聲。

“我有辦法的。”

當一只壁虎,自斷尾巴,從而逃脫升天。

這也就是說,他可以將所有罪責推脫到別人身上。

-

接到警察電話時候,林雨煙在和奶奶祭拜賀雪。奶奶腿腳不便,難以忍受舟車勞頓的辛勞,所以委托林雨煙前去。

臨走時,她鄭重其事地再一次說了聲謝謝。

抵達警察局,判決書已經下達。

丁仞處於死刑,程時眠因為貪汙,處於三年有期徒刑。還有個另外個人的名字,竺谷夢,林雨煙低頭念了兩遍,她不認識。

她想問問程琰。

這幾天,她都在陪賀雪的奶奶,所以案件並未持續跟進。

他的電話正巧在這時打來。

某酒吧地點,讓她來。

一進門,撲面而來就是震耳欲聾的重金屬聲。剛開始還沒適應,林雨煙小心捂了下耳朵。

按照他發來的視頻地點,應該在正中心的卡座。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她來這種地方。

但林雨煙思考了下,認為這是他慶祝的一種方式。

桌子上酒水一應俱全,林雨煙猜測,他坐了很久。灰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任何情緒。下頜線始終緊繃著,盯著某處,好像在發呆,亦或是看臺上的live。

林雨煙叫了他的名,徑直坐在他的旁邊。

偌大的沙發上,就坐了兩個人。

他往旁邊移了下,視線終於從臺上移了過來。

“程琰,你怎麽回事?”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林雨煙想擡手摸摸他的腦袋,看看他是否發燒。

被他遏制住手腕,很緊,力度卻緩。

“我剛從警察局過來。”在酒吧說話,她刻意揚了幾分聲音,“竺谷夢是誰?”

為什麽會和程時眠和丁仞同時登上判決書上,甚至於比程時眠的罪證還要重。

她好困惑。

問完這些話,他始終沒說話。

很緩的力度也漸漸卸了下來,將她的手放在沙發旁側,正了正身子,盯著桌角看去。

“我不知道。”

live團在唱到高潮部分,因要活躍氣氛,開始在臺上蹦跳起來,帶動不遠處蹦迪區的指尖飛舞,氣氛猶如被點燃。

“我來這,是想和你說件事。”

他將手指放開,虛掩的停在自己膝蓋處。

“我想,放你走了。”

再也不用忍受他的壓迫,可以去自由的選擇喜歡的人了。

聲音被掩蓋了點,林雨煙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皺了皺眉毛,“程琰,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她根本不敢相信那是程琰該說的話。

他擡了下眼,燈光正好變成深藍色,照在他的眼尾上,很認真。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們分手吧。”

“林雨煙。”

再次錯愕,全程沒有任何關聯,林雨煙偏了偏頭:“因為……竺谷夢?”

她不認識她,但確實是提了她後,他突然這麽反常。

“是、也不是。”

他停頓。

“總之,是我自己認識到了什麽。”

他思緒飄遠,喉嚨滾動了下。

“丁仞死刑了嗎?”

林雨煙點頭。

“我覺得我和他沒有區別。”

舒爾間,大腦一片嗡隆隆,甚至連音樂也聽不見。

“林雨煙,你不喜歡我,不是嗎?”

“我……”她遲疑了下,“說過喜歡……”

“那是我強迫你的,不是嗎?”

林雨煙閉了閉嘴巴。

“如果沒有我的強迫,我倆只會是朋友,永遠不可能有更親密的行為,是不是?”

林雨煙嘴巴微張,無法解釋不存在的問題。

這就夠了。

看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這就夠了。

至少,她還沒有喜歡上他。

至少,在這場情感中,她可以受傷的小一點。

程琰在期待林雨煙喜歡他,卻也在慶幸,她不喜歡他。

臺上還在蹦,持續了很長時間,就要接近尾聲。

“我會補償你。”

從第一次拉手再到接吻,精確到每一分每一秒。

“這是一張自願贈予書,你簽個字。”

已經將贈予書放到桌子上,被她的聲音打斷。

“程琰,雖然我們開始的時機並不正常,但隨著和你的深層次交流,我逐漸發現我可能……”

“是喜歡你的。”

對待感情,她總是難以啟齒,倏地一下,耳朵開始變紅。又一下吸氣,氣息往下沈。

“因為覺得喜歡很重要,所以想再等一等,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鄭重其事的和你說。”

好像,等不到了。

在這個場景下,似乎並不太正式。

但他既然要聽,她也不想再藏了。

將近一年的時間,她認清了喜歡的人的模樣。從始至終,都是眼前的他。

“那天,我其實在碎掉的蛋糕上也許了個願。”

旁側一曲終了,戛然而止,甚至能聽見腹部起伏的呼氣聲。

“我說,三個月後,我就跟程琰表白。”

“可我準備反悔了——”

他眼皮微不可查地抖動,脊背開始向下彎。

“我要把它提前一個月,也就是現在。”

頭頂的燈光在轉,照在兩人頭頂上,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程琰,我喜歡你。”

她視線向下垂,喉嚨輕微的哆嗦了下。

“我們不做朋友,做一輩子戀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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