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豬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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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豬腳面
馮斯年順著聲音望出去, 門口站著一個一身褐色短襖的漢子，左手拿著一個被咬過幾口的包子，右手還拿著一包油紙, 裏面估摸著是還沒吃過的包子。
蘇禾安剛給一個客人打包好了要帶走的雞排飯，便聽到外頭一陣騷亂。
她用桌面上的抹布擦了擦手, 與梁玉英對視一眼，對著後面排隊的食客說道：“外面似乎有些誤會，我出去看看。顧飛藿，你過來幫著裝飯, 早上菜單是你寫的，你應該知道價格。”
看著走過來的顧飛藿, 她又小聲地補充道：“我不知道外面什麽情況，還請幫我看一下妹妹。”
顧飛藿看著外頭那高大兇惡的漢子：“不如我替蘇小娘子過去談？我看那人，似乎有些難纏。”
他沒想過會是蘇禾安做的包子真的有問題。
雖然他和蘇小娘子也不過就幾面之緣。
但他清楚，蘇小娘子是真正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蘇禾安搖搖頭：“我更清楚店裏的各種事情，阿娘陪著我便是了。”
蘇禾安本是想自己去的, 但想了想自己如今只是個還沒到十四歲的小姑娘。
還是算了。
“請問確定是我們家的包子嗎？”蘇禾安看了一眼那漢子手裏拿的包子, 好聲好氣地問道。
那漢子聽到蘇禾安這溫溫柔柔的語氣，更是兇惡了幾分, 他惡狠狠地盯著蘇禾安：“這油紙不就是你家包子才會有的嗎？我兒子辛辛苦苦在外面做工攢錢，說要報答阿娘, 特意花了大錢在你家買了包子帶回家。結果呢？你家包子都賣得這樣貴了, 居然還用已經壞掉的食材？你這小姑娘, 小小年紀，怎就如此黑心肝！”
他又望向梁玉英：“你女兒小小年紀就這樣黑心, 定是你教出來的。”
“如此說來，這包子不是你親自來咱們鋪子買的了？”蘇禾安又仔細看了幾眼那包子, 心裏有了成算。
那漢子怒道：“蘇小娘子這什麽意思，是不打算認了？”
“你倒是聽聽蘇小娘子如何說啊。”
“我在這蘇梁食肆吃了兩日了，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啊。”
“我可是之前他們在東市做生意的時候就吃的，這也有一段日子了，大家說的都是蘇小娘子這的吃食新鮮呢。不只是做法新鮮，用的食材也新鮮。”
“但這漢子總不至於是要冤枉人吧。”
人最是愛看熱鬧。
這才不過半刻鐘的功夫，蘇梁食肆門口已經圍滿了人，比開業那日戲班子舞花槍的時候看的人還要多些。
蘇禾安心裏清楚，若是今日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那往後的生意，必然要難做了。
蘇禾安面上還是四平八穩的樣子：“不知你以前可曾吃過我家的包子？又或者說，有見過嗎？”
“你別扯開話題，我家娘子吃了一個半你家的包子之後沒過多久便說肚子痛，我兒帶著她去了醫館，說是吃壞了東西。”那漢子氣極，把油紙往地上一扔，兩個尚未有人吃過的包子骨碌碌地在地上滾著。
正巧停在了蘇禾安的腳邊。
蘇禾安彎下腰，撿起包子，輕輕地拍去了包子表皮的灰塵。
“我家包子，是十二個褶子。”蘇禾安道。
她將地上另一個包子也撿了起來，遞給周邊圍觀的人：“在我家買過包子的人應該都知道吧，我家肉包子是十二個褶子，今日剛上的奶黃包是十個褶子。”
她望了一眼還坐在桌邊拌飯吃的馮斯年：“不知在場有多少人去過美食交流大會？”
“馮院長也差人來我的手推車買過包子，當時還特意誇過這十二褶正好對上了一年十二月以及那黃道十二宮。”
蘇禾安又轉過身來，對著那一臉兇狠的漢子：“你可瞧見了，你手裏的包子是多少個褶子？”
那漢子似乎是有些懵了，圍觀的人先起哄道：“蘇小娘子，你給我們這邊這個是九個褶子，你手裏那個看不太清楚，似乎是七個褶子。”
那松松散散的褶子，絲毫沒有蘇梁食肆的包子工工整整的美感。
“所以，害了你妻子的並不是我。”
“但我瞧著那漢子拿的油紙確實是蘇梁食肆的啊。”
“我吃過不少蘇記的包子，倒是從沒註意過有多少個褶子，但是蘇小娘子家的包子肯定是比這好看的。”
“而且我剛瞧著那漢子手裏那個，被咬了一口的包子，皮厚得很，蘇小娘子家的包子皮薄餡大的，可不是這樣。”
“那這包子是哪來的……”
“說不定是這兒子為了哄娘親開心，隨便尋了個鋪子買了，用蘇記的油紙包著。”
“那油紙是哪來的？”
“這油紙自己買也是使得的啊，蘇小娘子又沒在上面做標記。”
蘇禾安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想著是得給自家的油紙做個標記。
今日是能靠包子的褶子證明自己，若是以後有人有心陷害她呢？
也許得刻個章，一會兒與梁玉英商量商量。
那漢子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裏那半個包子，又看了看蘇禾安：“我兒說了這是在你家買的包子。”
“說不定你就是被自家兒子騙了。”
“想打腫臉充胖子吧，但其實蘇記的包子也沒有比別家貴那麽多啊，吃壞了肚子多的都花了。”
“是啊，蘇小娘子這的雖然貴些，但裏面擱的料都是上好的，特別是蘿蔔絲肉包，裏面居然有辣椒油。對，沒錯，就是許先生花重金買的辣椒做的油。”
“這麽舍得？”
“可不是嗎。”
他不願相信是自己給予厚望的兒子騙了自己：“可這分明就是你家的油紙！”
蘇禾安冷冷道：“可這不是我家的包子。”
“分明就是你害了我妻子……”
“分明就是你這包子鋪的問題。”
“怎麽可能是我兒騙了我呢？”
他低吼著。
蘇禾安冷冷道：“我還要做生意，你是自己回去和你兒子對峙，還是……要我去報官？”
“不該是這樣的，我兒他起早貪黑，就為了在白雲書院讀書之餘還能去做些工補貼家用，會買這包子也是因為今天是我娘子的生辰，肯定是你的問題，你說你家是什麽十二個褶子便是嗎？”
“對，這都是你一家之言，報官，我要報官，我要讓官老爺來抓了你這黑心肝的小廚娘。”
“你這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好的手藝，肯定是黑心肝地偷來的。”
蘇禾安看著面前的漢子已經有些魔怔了，不由有些煩躁。
“這麽多吃過我家包子的人都知道我家包子是工工整整的十二褶，你一個未曾見過、未曾吃過的……”
“我要去報官……”那漢子不理還在講道理的蘇禾安，不斷地低吼著。
聽著周圍人正竊竊私語說他兒子不好，越發地陷入自己的情緒裏。
“沒錯，我要去報官。”他一面說著，一面推開人群，往官府那邊走去。
等他走出蘇梁食肆這條小巷子，蘇禾安才終於松了口氣，她還以為，這是縣令派來壞她名聲的人。
如此看來，倒是只是誤打誤撞了。
梁玉英握住蘇禾安的手，發覺少女的手冰冰涼涼的，忙道：“快別站在風口上，當心生病。哎，也不知這人是不是真的會去官府，若是他真的去了，事情怕是不好辦。”
蘇禾安回握住梁玉英：“怕什麽，總歸是他理虧。阿娘，把那兩個包子都撿起來留了，萬一真的官府的來了，咱們也能有證據。”
“行。”
梁玉英牽著蘇禾安往食肆裏走去：“也不知他兒子究竟是在哪家鋪子買的包子。”
“誰知道呢。”
蘇禾安走回長桌的時候，馮斯年剛吃完了自己那份額外加了菜的雙拼飯：“蘇小娘子倒是冷靜。”
蘇禾安道：“不敢當，今日的雙拼飯馮院長覺得如何？”
“極好，也不怪許同光那廝日日與我念叨要來鋪子裏吃。”
“好吃便好，方才小女子借了馮院長的話作勢，還請馮院長不要見怪。”蘇禾安有些不習慣這樣文縐縐地說話。
馮斯年笑道：“本就是我說的話，但我記得，我沒有在你面前說過，是許同光告訴你的？”
蘇禾安這才想起，那話是許同光學給她聽的，暗叫不好。
馮斯年看著蘇禾安道：“無事，蘇小娘子不必緊張，左右這話本就是我說的。”
“對了，我想問問蘇小娘子，我家宴席雖然是請了謝家小子做主廚，但不知我有沒有面子來你這端幾個菜？”
馮斯年心裏清楚，蘇禾安肯定不願意給人做幫廚。
“不知馮院長想要什麽？”
“就上次那個福滿魚躍，我想討個好彩頭，也讓大家吃個新鮮。我瞧著你這鋪子應該不會上這個菜吧。”
蘇禾安笑道：“自然不會，食肆做的是盒飯生意，賣的都是家常菜。我記得馮院長的生辰就是後日了吧，辰時三刻派來來取吧。”
蘇禾安在心裏算著，馮禮謙是辰時一刻來拿蛋糕，應該不會撞上。
“如此便說定了，這是定錢。”
等午食賣完，人都散盡了，蘇禾安才終於能坐下來喘口氣，今日真是倒黴得很。
“阿娘，咱們今日晚上吃個豬腳面線吧，去去晦氣。”
“這又有什麽說法？”
蘇禾安道：“是東南邊的說法，豬腳富足，能夠一腳踹開黴運，面線細細長長的，便是寓意人健康長壽了。其實也就是我饞了，順便討個彩頭罷了。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咱們這買不到面線，便做豬腳面吧。”
梁玉英道：“可是豬蹄不會有很大一股腥臭味嗎？”
“阿娘，之前做不少東西的時候你都這樣問過我，其實那都是料理得不夠到位罷了。”蘇禾安樂呵呵地說道。
-
豬腳面做起來並不難。
最費心思的便是處理豬蹄這一步了。
只見蘇禾安將剛買到的豬蹄放在炭火上烤了兩刻鐘，直到豬蹄表面的豬皮都變得一片焦黑：“阿娘，你看著我是怎麽清理豬蹄上的汗毛的，若是弄不幹凈，吃起來肯定是又腥又臭。”
接著，她將燒得黢黑的豬蹄放到一大盆清水之中，又取了一把大刷子，仔仔細細地把豬蹄表面都刷了一邊。
那清水霎時間便成了黑水。
她反覆換了好幾次水，看著豬皮表面重新變成淡粉色才停了手：“這樣就差不多了，咱們家正好有老鹵，便做鹵味豬蹄面線。”
這豬看著是剛殺不久的，很是新鮮，但蘇禾安為了味道，還是先用蔥姜焯了水，接著便起鍋熱菜籽油，又往裏面撒了一小把青花椒。
“我發現你做菜很喜歡放花椒。”梁玉英道。
蘇禾安莞爾：“我覺得花椒很配豬肉，若是做別的肉，其實也不一定就要用花椒去腥。”
只見她用夾子夾著豬蹄，在油鍋裏慢慢煎著：“這樣先用小火煎一下，一會兒燉好的豬蹄沒有那麽油膩。”
“我瞧著你做鹵肉也是這樣，會先煎一煎，醬肉包子的餡料也是。”
“都是舉一反三的。”
等豬蹄表皮煎出了一層淺褐色的焦皮，蘇禾安便往鍋裏加入老鹵，又沖了半鍋熱水，補了一點點生抽：“小火慢慢燉著就行，還得要一個多時辰，走吧，去看看苗安花槍練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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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安剛給一個客人打包好了要帶走的雞排飯，便聽到外頭一陣騷亂。
她用桌面上的抹布擦了擦手, 與梁玉英對視一眼，對著後面排隊的食客說道：“外面似乎有些誤會，我出去看看。顧飛藿，你過來幫著裝飯, 早上菜單是你寫的，你應該知道價格。”
看著走過來的顧飛藿, 她又小聲地補充道：“我不知道外面什麽情況，還請幫我看一下妹妹。”
顧飛藿看著外頭那高大兇惡的漢子：“不如我替蘇小娘子過去談？我看那人，似乎有些難纏。”
他沒想過會是蘇禾安做的包子真的有問題。
雖然他和蘇小娘子也不過就幾面之緣。
但他清楚，蘇小娘子是真正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蘇禾安搖搖頭：“我更清楚店裏的各種事情，阿娘陪著我便是了。”
蘇禾安本是想自己去的, 但想了想自己如今只是個還沒到十四歲的小姑娘。
還是算了。
“請問確定是我們家的包子嗎？”蘇禾安看了一眼那漢子手裏拿的包子, 好聲好氣地問道。
那漢子聽到蘇禾安這溫溫柔柔的語氣，更是兇惡了幾分, 他惡狠狠地盯著蘇禾安：“這油紙不就是你家包子才會有的嗎？我兒子辛辛苦苦在外面做工攢錢，說要報答阿娘, 特意花了大錢在你家買了包子帶回家。結果呢？你家包子都賣得這樣貴了, 居然還用已經壞掉的食材？你這小姑娘, 小小年紀，怎就如此黑心肝！”
他又望向梁玉英：“你女兒小小年紀就這樣黑心, 定是你教出來的。”
“如此說來，這包子不是你親自來咱們鋪子買的了？”蘇禾安又仔細看了幾眼那包子, 心裏有了成算。
那漢子怒道：“蘇小娘子這什麽意思，是不打算認了？”
“你倒是聽聽蘇小娘子如何說啊。”
“我在這蘇梁食肆吃了兩日了，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啊。”
“我可是之前他們在東市做生意的時候就吃的，這也有一段日子了，大家說的都是蘇小娘子這的吃食新鮮呢。不只是做法新鮮，用的食材也新鮮。”
“但這漢子總不至於是要冤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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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不過半刻鐘的功夫，蘇梁食肆門口已經圍滿了人，比開業那日戲班子舞花槍的時候看的人還要多些。
蘇禾安心裏清楚，若是今日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那往後的生意，必然要難做了。
蘇禾安面上還是四平八穩的樣子：“不知你以前可曾吃過我家的包子？又或者說，有見過嗎？”
“你別扯開話題，我家娘子吃了一個半你家的包子之後沒過多久便說肚子痛，我兒帶著她去了醫館，說是吃壞了東西。”那漢子氣極，把油紙往地上一扔，兩個尚未有人吃過的包子骨碌碌地在地上滾著。
正巧停在了蘇禾安的腳邊。
蘇禾安彎下腰，撿起包子，輕輕地拍去了包子表皮的灰塵。
“我家包子，是十二個褶子。”蘇禾安道。
她將地上另一個包子也撿了起來，遞給周邊圍觀的人：“在我家買過包子的人應該都知道吧，我家肉包子是十二個褶子，今日剛上的奶黃包是十個褶子。”
她望了一眼還坐在桌邊拌飯吃的馮斯年：“不知在場有多少人去過美食交流大會？”
“馮院長也差人來我的手推車買過包子，當時還特意誇過這十二褶正好對上了一年十二月以及那黃道十二宮。”
蘇禾安又轉過身來，對著那一臉兇狠的漢子：“你可瞧見了，你手裏的包子是多少個褶子？”
那漢子似乎是有些懵了，圍觀的人先起哄道：“蘇小娘子，你給我們這邊這個是九個褶子，你手裏那個看不太清楚，似乎是七個褶子。”
那松松散散的褶子，絲毫沒有蘇梁食肆的包子工工整整的美感。
“所以，害了你妻子的並不是我。”
“但我瞧著那漢子拿的油紙確實是蘇梁食肆的啊。”
“我吃過不少蘇記的包子，倒是從沒註意過有多少個褶子，但是蘇小娘子家的包子肯定是比這好看的。”
“而且我剛瞧著那漢子手裏那個，被咬了一口的包子，皮厚得很，蘇小娘子家的包子皮薄餡大的，可不是這樣。”
“那這包子是哪來的……”
“說不定是這兒子為了哄娘親開心，隨便尋了個鋪子買了，用蘇記的油紙包著。”
“那油紙是哪來的？”
“這油紙自己買也是使得的啊，蘇小娘子又沒在上面做標記。”
蘇禾安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想著是得給自家的油紙做個標記。
今日是能靠包子的褶子證明自己，若是以後有人有心陷害她呢？
也許得刻個章，一會兒與梁玉英商量商量。
那漢子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裏那半個包子，又看了看蘇禾安：“我兒說了這是在你家買的包子。”
“說不定你就是被自家兒子騙了。”
“想打腫臉充胖子吧，但其實蘇記的包子也沒有比別家貴那麽多啊，吃壞了肚子多的都花了。”
“是啊，蘇小娘子這的雖然貴些，但裏面擱的料都是上好的，特別是蘿蔔絲肉包，裏面居然有辣椒油。對，沒錯，就是許先生花重金買的辣椒做的油。”
“這麽舍得？”
“可不是嗎。”
他不願相信是自己給予厚望的兒子騙了自己：“可這分明就是你家的油紙！”
蘇禾安冷冷道：“可這不是我家的包子。”
“分明就是你害了我妻子……”
“分明就是你這包子鋪的問題。”
“怎麽可能是我兒騙了我呢？”
他低吼著。
蘇禾安冷冷道：“我還要做生意，你是自己回去和你兒子對峙，還是……要我去報官？”
“不該是這樣的，我兒他起早貪黑，就為了在白雲書院讀書之餘還能去做些工補貼家用，會買這包子也是因為今天是我娘子的生辰，肯定是你的問題，你說你家是什麽十二個褶子便是嗎？”
“對，這都是你一家之言，報官，我要報官，我要讓官老爺來抓了你這黑心肝的小廚娘。”
“你這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好的手藝，肯定是黑心肝地偷來的。”
蘇禾安看著面前的漢子已經有些魔怔了，不由有些煩躁。
“這麽多吃過我家包子的人都知道我家包子是工工整整的十二褶，你一個未曾見過、未曾吃過的……”
“我要去報官……”那漢子不理還在講道理的蘇禾安，不斷地低吼著。
聽著周圍人正竊竊私語說他兒子不好，越發地陷入自己的情緒裏。
“沒錯，我要去報官。”他一面說著，一面推開人群，往官府那邊走去。
等他走出蘇梁食肆這條小巷子，蘇禾安才終於松了口氣，她還以為，這是縣令派來壞她名聲的人。
如此看來，倒是只是誤打誤撞了。
梁玉英握住蘇禾安的手，發覺少女的手冰冰涼涼的，忙道：“快別站在風口上，當心生病。哎，也不知這人是不是真的會去官府，若是他真的去了，事情怕是不好辦。”
蘇禾安回握住梁玉英：“怕什麽，總歸是他理虧。阿娘，把那兩個包子都撿起來留了，萬一真的官府的來了，咱們也能有證據。”
“行。”
梁玉英牽著蘇禾安往食肆裏走去：“也不知他兒子究竟是在哪家鋪子買的包子。”
“誰知道呢。”
蘇禾安走回長桌的時候，馮斯年剛吃完了自己那份額外加了菜的雙拼飯：“蘇小娘子倒是冷靜。”
蘇禾安道：“不敢當，今日的雙拼飯馮院長覺得如何？”
“極好，也不怪許同光那廝日日與我念叨要來鋪子裏吃。”
“好吃便好，方才小女子借了馮院長的話作勢，還請馮院長不要見怪。”蘇禾安有些不習慣這樣文縐縐地說話。
馮斯年笑道：“本就是我說的話，但我記得，我沒有在你面前說過，是許同光告訴你的？”
蘇禾安這才想起，那話是許同光學給她聽的，暗叫不好。
馮斯年看著蘇禾安道：“無事，蘇小娘子不必緊張，左右這話本就是我說的。”
“對了，我想問問蘇小娘子，我家宴席雖然是請了謝家小子做主廚，但不知我有沒有面子來你這端幾個菜？”
馮斯年心裏清楚，蘇禾安肯定不願意給人做幫廚。
“不知馮院長想要什麽？”
“就上次那個福滿魚躍，我想討個好彩頭，也讓大家吃個新鮮。我瞧著你這鋪子應該不會上這個菜吧。”
蘇禾安笑道：“自然不會，食肆做的是盒飯生意，賣的都是家常菜。我記得馮院長的生辰就是後日了吧，辰時三刻派來來取吧。”
蘇禾安在心裏算著，馮禮謙是辰時一刻來拿蛋糕，應該不會撞上。
“如此便說定了，這是定錢。”
等午食賣完，人都散盡了，蘇禾安才終於能坐下來喘口氣，今日真是倒黴得很。
“阿娘，咱們今日晚上吃個豬腳面線吧，去去晦氣。”
“這又有什麽說法？”
蘇禾安道：“是東南邊的說法，豬腳富足，能夠一腳踹開黴運，面線細細長長的，便是寓意人健康長壽了。其實也就是我饞了，順便討個彩頭罷了。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咱們這買不到面線，便做豬腳面吧。”
梁玉英道：“可是豬蹄不會有很大一股腥臭味嗎？”
“阿娘，之前做不少東西的時候你都這樣問過我，其實那都是料理得不夠到位罷了。”蘇禾安樂呵呵地說道。
-
豬腳面做起來並不難。
最費心思的便是處理豬蹄這一步了。
只見蘇禾安將剛買到的豬蹄放在炭火上烤了兩刻鐘，直到豬蹄表面的豬皮都變得一片焦黑：“阿娘，你看著我是怎麽清理豬蹄上的汗毛的，若是弄不幹凈，吃起來肯定是又腥又臭。”
接著，她將燒得黢黑的豬蹄放到一大盆清水之中，又取了一把大刷子，仔仔細細地把豬蹄表面都刷了一邊。
那清水霎時間便成了黑水。
她反覆換了好幾次水，看著豬皮表面重新變成淡粉色才停了手：“這樣就差不多了，咱們家正好有老鹵，便做鹵味豬蹄面線。”
這豬看著是剛殺不久的，很是新鮮，但蘇禾安為了味道，還是先用蔥姜焯了水，接著便起鍋熱菜籽油，又往裏面撒了一小把青花椒。
“我發現你做菜很喜歡放花椒。”梁玉英道。
蘇禾安莞爾：“我覺得花椒很配豬肉，若是做別的肉，其實也不一定就要用花椒去腥。”
只見她用夾子夾著豬蹄，在油鍋裏慢慢煎著：“這樣先用小火煎一下，一會兒燉好的豬蹄沒有那麽油膩。”
“我瞧著你做鹵肉也是這樣，會先煎一煎，醬肉包子的餡料也是。”
“都是舉一反三的。”
等豬蹄表皮煎出了一層淺褐色的焦皮，蘇禾安便往鍋裏加入老鹵，又沖了半鍋熱水，補了一點點生抽：“小火慢慢燉著就行，還得要一個多時辰，走吧，去看看苗安花槍練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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