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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觀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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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觀火(二)

有了劉玉親自作證,那當年那樁案子就好辦多了,可眼下徐長風還有一絲顧慮。

他把玩著宋宓的頭發,隨意問道:“當年你父親同你阿姊互通的書信可還留著?”

房中早已生起炭火,宋宓同徐長風臥於塌上,她枕著徐長風手臂窩在他懷裏,閉著眼睛想也不想就答:“那幾封書信是姜碩偽造的。”

這麽重要的東西,她保管得好著呢!這麽多年來她不知看了多少次那些信,信上的內容早已背得熟透。姜碩,她定也要他嘗嘗被人誣陷是何等的滋味。

距離林謙身亡已過三日,曲雲卓還是查不出什麽來,京城佩戴雁翎刀的人如雲,豈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就在曲雲卓沒有頭緒之時,事情終於迎來轉機,他手下在案發之地擒住了一人,是跟在姜子儀身邊的隨從,據說當時他鬼鬼祟祟,在離假山不遠處晃悠,似乎在找什麽東西,被曲雲卓的人逮個正著。

那人被帶到詔獄,一直喊著冤枉,但那些人可不管他是否無罪,只要行跡可疑一律抓回獄牢,對其嚴刑逼供。

姜碩在當年胡太保深陷泥沼之中時,又推了一把,說到底也是參與到其中。

徐長風欲提審姜碩,一進到詔獄就聽到裏頭傳來鞭打聲,知道又是曲雲卓在動刑了。

他嗤笑道:“其他人他不敢動,倒挑起軟柿子捏來了。”

蕭白跟在他身後,也搖了搖頭。

詔獄有一間密室,是徐長風命人所建,除了他沒人能隨意入內。

今日他親自提審姜碩,便是在那間密室,他到時姜碩已經被架在裏面。裏面只有他和徐長風兩人,蕭白守在門外,待門關上,便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姜碩入京以來都沒有見過徐長風,他如今身在詔獄,見面前之人冷峻不凡,身穿緋色飛魚服,猜到此人可能就是北鎮撫司鎮撫徐長風。

徐長風靠在椅子上,盯著眼前的人,隨後問道:“知道將你帶來是為了何事嗎?”

姜碩神情淡然,無畏道:“不過是為了林謙身亡一案。”

徐長風沒有說話,低頭擺弄桌上的刀,讓他再繼續猜。

密室墻上掛滿刑具,只點了一盞油燈,氣氛說不出的壓抑,徐長風一直都沒再說話,這讓姜碩心沒個底。

最後姜碩實在說不出什麽來,徐長風方擡起頭去看他,“看來時間過去太久了,讓姜侍郎都忘了那件事,不過沒關系,我或許可以幫姜侍郎回憶回憶。”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姜碩滿臉疑惑。

“十一年前,胡晉賣官鬻爵謀逆一事,我記得乃是你同於勝揭發的?”

說到底,徐長風原來還是為了這件事,姜碩緊著的身體逐漸放松,他說:“是我,怎麽了?”

當年那件事,人證物證俱在,就算皇上如今重查當年那樁案子,他又有何懼的?

徐長風沒急著逼問他當年那事是否是陷害胡晉的,而是問起其他來,“令郎當年拜師在胡太保門下?我聽說胡太保當年對姜小侍郎可謂是盡心盡力,都把他當半個兒子教了。”

“你想說什麽?”姜碩也明白過來,徐長風此次審問他的目的不純,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我要說什麽,姜侍郎怎麽會猜不到呢?”徐長風從袖中拿出幾封信來,於桌上展開。

那幾封信已經泛黃,上面的字跡已經掉了墨,顯得十分陳舊。姜碩看他動作不緊不慢,好奇那是什麽東西。

徐長風擡眸瞄了對面人一眼,見他的目光緊盯著自己手中的信,狀似不經意道:“姜小侍郎由胡晉親自教導,我想模仿胡晉的字跡怕是很容易吧?剛好我這裏存有當年胡晉和胡皇後往來的書信,我可得好生研究一番。”

“胡編亂造!”姜碩惱怒哼了一聲,“當年胡晉同胡皇後密謀的信件可是由她宮中隨身太監劉玉呈上的,你說是我兒子模仿胡晉的字跡,你有證據嗎?”

“你怎知我沒有?”徐長風冷冷道。

姜碩頓時呆住,半張著嘴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看徐長風這話語氣篤定,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在詐他。

徐長風緊盯著姜碩此刻的神情,不放過一絲細微的表情,方才他說那句話是他能感覺到對方明顯有些慌張,雖然只是一下,可也讓他捕捉到那絲不自然。

徐長風沒有趁機追問下去,而是換了句話說:“對了,我的人在林謙死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刀,聽說那把刀還是姜小侍郎一直帶在身邊的。”

姜碩不敢相信,徐長風這次的話確實真正讓他慌了神,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又能說明什麽?你怎麽不說是有人將那把刀偷走嫁禍在他身上的呢?”

“是否嫁禍,等提審姜小侍郎結果出來便知。”徐長風氣定神閑,他已經按照宋宓給的計劃走了,接下來就看看姜子儀這個兒子在姜碩的心中占有多少份量了。

他起身,未等姜碩說話,再次說道:“林謙身亡那晚,你們幾人都說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

徐長明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他,最後打開門走了出去,蕭白見他出來立馬吩咐手下把姜碩關回原來的獄牢。

蕭白跟上徐長風,問道:“鎮撫,他可說了?”

徐長風哼笑,瞥了蕭白一眼,說:“嘴硬得很。”

想著要把林謙的案件盡快結完,徐長風吩咐蕭白帶上跟在姜子儀身邊的那把刀,隨後找到曲雲卓。

曲雲卓現下正審問手下抓來的那名隨從,見徐長風又來,雖心有怒氣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他朝來人拱手,“見過鎮撫。”

徐長風微點下頭,後示意蕭白將帶來的東西交給他。

曲雲卓見蕭白手上提著把刀,問道:“這是什麽?”

徐長風早先一步在椅子上坐下,朝刑架上的那名隨從昂了昂頭,“他應該知道。”

蕭白將那把刀交到曲雲卓手中,“姜子儀的佩刀。”

“你看看這把刀同林謙身上的傷口是否吻合,這刀是我手下的人從姜府池中打撈上來的。”徐長風淡道。

徐長風這話讓曲雲卓立馬翻開這樁案子的卷宗,抽出刀量了量刀身,發現同林謙屍體上的傷口完全吻合。

這把刀應當是姜子儀找人特制的,比尋常的雁翎刀要小半寸,再明顯不過。

他拿著刀來到那隨從跟前,問他:“你可識得此刀?”

對方哆哆嗦嗦,完全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認……認得。”

他身上帶著許多傷,在曲雲卓面前表現得不敢再撒謊,道:“這刀是我家公子的。”

曲雲卓結合方才徐長風的話,想到了什麽,又問:“那你今日可是在找這東西?”

那隨從死咬著不再說話,曲雲卓耐心早已被消磨掉,拿起一旁的鞭子作勢又要抽過去,嚇得那人趕緊說道:“我招,我都招,這把刀是公子在宴會那晚丟的,後來林大人出事後他便命我去找,公子說,如若這刀找不回來,那姜府都得完。”

這樣一來,那殺害林謙的兇手就指向姜子儀一人了,有他身邊之人作證,又找到了兇器,那很快就可以結案了。

徐長風坐在一旁,始終保持住看熱鬧的狀態,不親自審問,但此案所需的物證,在必要時又能雙手奉上。

雖然有姜子儀隨從的口供,可曲雲卓還是覺著哪裏不對勁,自徐長風插了一手後,這樁案件似乎很順利便破了,但他又猜不出來這其中的關鍵。

見目的達到,徐長風隨後起身,同曲雲卓吩咐:“將此人關在姜碩隔間吧,哦對了,最好帶姜子儀在姜碩面前遛一遛。”

蕭白最後不忘提醒,“最好讓姜碩覺得姜子儀就是是此案兇手,自己兒子不日便要被問斬的錯覺。”

曲雲卓雖不解,但還是照做。

也不知怎麽回事,第二日姜碩在牢獄內大喊冤枉,就跟瘋了似的不停在喊,嘴裏說著什麽他兒子是被人陷害的。

曲雲卓早已將那隨從的供詞呈給皇上,雖然姜子儀拒不承認可成化帝不容分說立即革了他的職,關押獄牢聽候發落。而至於姜碩,成化帝開恩,只連降其兩級,先一並關押獄牢。

宋宓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她並非要除掉兩人,死了一了百了,有時候活著要比死更為難受,她就要那些人生不如死。

姜府出事時,周知遠正巧被成化帝派離京師,等他回來後姜家父子倒臺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他好不容易把姜碩調回京師,如今一盤棋被宋宓砸碎個稀爛,還搭上了林謙一條命。

他在書房發了好大一通火,房中另外一人倒是沈得住氣,思索這當中的關鍵,“侯爺難道沒發現麽?這些出事的人都是在當年背叛了胡晉,轉投到你名下的。”

“什麽意思?”周知遠疑惑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他面容陰柔,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顯得女氣十足。

他笑了笑,桑音細柔,“依我看,這怎麽都像是有人要為當年的胡家報仇啊!”

周知遠當即明白過來,細細想來,從於勝開始,再到如今的林謙和姜家,都是當年巫蠱案的參與者。

那年輕男子又道:“當年幹爹派萬玉春前去暗殺胡晉一家時,可是被逃了一人。”

“胡素容!”周知遠猛然想到那個女孩。

那男子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岔開話來,“對了,當初侯爺讓幹爹去查宋宓身世,想必廣西潯州府那邊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周知遠笑著,對眼前之人露出欣賞,“相比較於萬西華,我還是喜歡同你打交道。”

萬西華眾多幹兒子中,蘇城是最讓他舒服的,如今萬西華落獄,那他們之間的交易,該由蘇城來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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