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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去隨州,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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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去隨州,避風頭

梁飛若回到自己住的小院, 柳條兒正大罵蒯宗平不是人!生兒子沒□□!他和牲口的區別不過是長了一張會說話的嘴!

梁飛若和新城公主喝酒的時候,柳條兒走開了一會,可巧就那個功夫, 靳無宴到了,只一個眼神,不用他多言, 蒯宗平心領神會,將柳條兒連人帶門外的馬車一起弄走了。

上回簪花宴,柳條兒驅車, 靳無宴駕馬追了一路。

梁飛若說:“你要罵蒯宗平就罵蒯宗平罵他兒子作甚!禍不及家人!”

景鵬插話道:“指揮使沒有兒子,只有一個七歲的女兒。”

柳條兒哼一聲:“老匹夫!”

梁飛若:“蒯宗平也是依令行事,冤有頭債有主, 怎麽不聽你罵王太孫?”

柳條兒一副“我有那個熊心豹子膽嗎”的表情。

景鵬一直跟著海桃屁.股後面轉,其實她也沒幹什麽, 景鵬搓著手, 渾身上下都寫滿小心翼翼, 沒話找話, 看海桃忙著, 就問:“桃,這個要搬進屋裏嗎?”“放哪?我幫你。”“啊,有臺階, 你當心點。”

梁飛若脫掉外出的衣裳,又換了身輕便棉裙, 順手從桌子抄一碟糕餅圈在懷裏, 靠在門口斜眼看這小倆口。

“我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當初靳無宴身邊那麽多的親信下屬,我一眼就相中了景鵬, 我就知道他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男人。”關於靳無宴的記憶雖出現了混亂,但其他人的事卻不曾出錯。

柳條兒時刻不忘表真心:“你要是選我,我就信了你眼光好。”

梁飛若按住她腮邊的肉,推著她的臉轉向一邊。壯漢的身材稚齡少女的容貌,柳條兒的可愛也是獨一份的。

可惜了,柳條兒不喜歡男的,不然梁飛若真的很有興趣當紅娘,也給她牽條紅線。

“行啦!行啦!趕緊回家去吧。那對恩愛的小夫妻有沒有考慮過我們倆個的心情啊!”

這時鄭吉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梁飛若立刻改口:“哦,三個!”

景鵬聽了非常高興,攥住海桃的一只手,“三小姐讓咱們回家呢。”

海桃答應一聲,別的什麽也沒說,從屋裏拿了個小包裹,像是早就準備好的,跟景鵬走了。

柳條兒目送二人離開,“呔!叛徒!”

鄭吉:“你看上景鵬了?”

柳條兒頓覺受辱:“你才看上了景鵬,你倆搞斷袖!你倆纏纏綿綿到天涯!”

又背著小包裹回來的海桃:“?”

梁飛若一腳都踏進屋子了,餘光瞄見她,身子後斜:“怎麽了?”

海桃無比自然道:“景鵬突然想起來,今晚他當值。”

鄭吉抖了下肩:“呵,男人!”

梁飛若從屋裏伸出一只手,朝他招了招:“嘿!姐妹,進來商量個事!”

**

梁飛若打算去隨州,原本打算不帶海桃的,她非要跟去,也就隨了她了。一行四人,輕裝簡從,各有安排。

鄭吉算了下日子,說:“三娘子,你婚期在即,這一來一回還有這麽多事要辦,怎麽來得及?”

梁飛若笑了下,“是啊,婚期在即,靳無宴也是整日忙忙碌碌,連和我說句體己話的時間都沒,他有他的正事要辦,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回答了又等於沒回答。

商議完畢,各自散去。

柳條兒跟著海桃去了她的房間,柳條兒一眼看到海桃扔在床上的小包裹,沒好氣道:“身在曹營心在漢!”唔,好像哪裏不對。

海桃解開小包裹,抽出一條松松軟軟的枕頭,扔回床頭,攤開青花布包,翻箱倒櫃開始收拾東西。

柳條兒走到床邊,掐著下巴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景鵬家沒枕頭?”

海桃手裏忙個不停,“反正壓力給到景鵬了,憑什麽每次都是我們遷就他們,哼!”可以說海桃的戀愛觀婚姻觀都是梁飛若教的,以前梁飛若巴巴的為了靳無宴,事事為他著想,體貼他,仰慕他,全心全意愛著他。懵懵懂懂的海桃也照著做。如今梁飛若變了,她也跟著變了。

景鵬和靳無宴不同,除了最最開始的時候,景鵬憨直純情拒絕過主動投懷送抱的海桃。但也心猿意馬過,對海桃心存好感。後來又經歷半年分離,等再次相見,他娘就成了最大助攻。直至老太太燈枯油盡臨走的時候還攥著兒子媳婦的手說:“兒子,咱們家可不興負心漢啊!你要是敢對不住桃兒,娘就算趟過忘川,跨過奈何橋,也要從墳墓裏爬出來,找你算賬!”

景鵬和海桃這對,肯定是景鵬先動的心,一直以來桃兒對他都很好,他也覺得方方面面二人都很契合,這世上就沒有比桃兒還稱心如意的媳婦了。現在媳婦跟他說,要是主子們分開了,她也不跟他過了,對景鵬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翻江倒海,萬箭紮心。

因此,景鵬離開了梁府後,又去宮裏當值了。

蒯宗平在宮裏巡察,看見景鵬,問:“殿下允你休沐,你怎麽又來了?”

景鵬一臉愁容,他看著這位老大哥,滿腔的愁緒想找人傾訴,淒淒慘慘道:“海桃不跟我回家。”

蒯宗平長的英武偉岸,眉間很深的川字紋,留了淺淺的胡茬,胸肌挺闊,粗獷而充滿了男人味。但是他似乎對女人敵意很深,聞言當即臉色就變了,硬聲喝問:“弟妹怎麽了?她對不起你了?這種事別心軟,有一有二就有三,聽我的,手起刀落,一個別留!”

景鵬:“……不,不是的,指揮使,我和我娘子恩愛的很,她要留在梁府陪伴太孫妃,我想她才……”

蒯宗平轉身就走,對別人的恩愛沒興趣。

一名羽林衛站住腳,小聲安慰道:“你跟老鰥夫說這個幹嘛?他就聽不得旁人夫妻恩愛。”

景鵬這才惶惶然想起關於蒯宗平的傳聞。

據說他十七八歲的時候被家裏叔伯安排成過一次親,新娘是十裏八鄉的美人。成親六個月,就給他添了個大胖小子。蒯宗平憤而從軍,期間雖沒回來,卻一直將軍餉寄回來養活她們母子。

又過一年半,他闖出了些名堂,見多了生生死死,感慨活著不易。且這一年半妻子時有書信,言辭懇切,乞求原諒。蒯宗平心中火氣已熄,想著能結成夫妻到底緣分一場,領著一小隊人馬,都有些榮歸故裏的意思。

結果一進家門,妻子又在坐月子。

他走的時候,她在坐月子,他回來了,她還在坐月子。

更離譜的是,有三個高矮胖瘦不一的漢子在他家的院子打了起來,結成了球,都說那剛出生的男娃是他們的種。其中一個還是他堂叔父!

蒯宗平再次憤而離家!

這一走就是十六年。

自此後對女人留下了很深的陰影。

這世上所有的女人加起來,能讓他高看一眼的也只有梁飛若了。

他從來沒見過比她還忠貞專一的女人,所以他經常懷疑她不是人,不過他只敢在心裏想想,不敢說。

如今他身居高位,轟走了好幾次上門提親的媒人,孤家寡人樂的自在。

倒是四年前在火場撿回來一個全家都死絕了的小孤女,幾次送人都陰差陽錯的沒送出去,後來就自己養了。

這一養就養出了感情,寶貝疙瘩一樣的疼,天天心肝肉的叫著,張口閉口“我閨女”。

老男人油起來,膩得人三天前吃的飯都要吐出來。

*

夜深人靜,梁飛若親自研墨,嘆一口氣,開始寫信。

原本這些話她都打算當著靳無宴的面說的,也想聽聽他的想法。

幾次三番下來,她深覺沒有必要。

人人都當她是失憶了,記不清前塵往事,做出這個決定定是腦子壞掉了,不清醒下的妄言。可是她卻覺得自己會忘記那部分記憶,恰恰是因為太辛苦了,不願再堅持了。執念太深的人容易困在漩渦裏出不來,唯有冷靜的斬斷這些,才能更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想要什麽。

這些日子,她冷眼旁觀著,將一點一滴記在心裏。

她自始至終都不稀罕什麽太孫妃的身份,便是做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若是日日像個怨婦似的苦等丈夫垂憐又有何意義?

她呀,不過是被塑造出來的大女人,心懷大義,家國天下。其實她自始至終,不過是想要一個知心人能彼此疼愛日夜相伴,風花雪月,漫度餘生。她想去哪兒,他就能跟到哪。她覺得有意思的瑣碎,他也會興趣滿滿。心靈契合,眼裏只有彼此。

這般看來,她理想的伴侶心眼太小了,小的只能裝下一個她。

燕王孫也是極好的,這世上的很多男人都比不上他。他容貌英俊,偉岸挺拔,堅定,勇敢,足智多謀,大公無私,勤政愛民。她很高興燕國有這樣一位王,也為燕人感到高興。

可是,他們並不合適。

她愛他的時候,自會為他獻出所有。

如今,她不愛了。若是強行捆綁,只會是災難。

她不想一代帝王毀在自己手裏。

因為,她太了解自己了。

她自始至終都是那個愛就愛了,不愛就不愛的梁飛若。

她的心永遠是自由的,為了這份自由她會做任何事。

也許,剛分開的時候會有一些不適應的難舍難分,可是時間永遠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從十二歲那年她跟著靳無宴開始,他們就沒分開過。可前段時間她因毒傷被送回平樂,他們分開了三個多月,他也適應的很好不是嗎?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的事。

想的有些遠了,梁飛若正回思緒,將自己先前思慮種種都寫了上去,不管是為了報恩也好,還是因為習慣了也罷,亦或者為了男人可笑的面子,她都斟字酌句,情真意切的細細分析,開解他,求他好好想想,也為她考慮考慮。

不知不覺竟寫了有十頁紙,千言萬語似還有許多未盡之言,蘸滿飽墨的竹筆握在手中,一時沒找到白紙,墨汁大滴的暈在了寫過的紙上,像是一大滴的淚。

梁飛若怔了怔,擱下筆,撿起信紙,輕輕吹幹墨跡。

到此為止吧。

感情如是,信亦如是。

她自始至終都像個局外人,冷眼旁觀,了結這場她無法感同身受的深情。

靳無宴沒有錯,同君王談情本身就是她錯了,但她還是想心疼的抱抱曾經的自己。

**

次日天蒙蒙亮她就起了,叫醒了海桃、柳條兒,準備好行囊。

鄭吉趕了馬車出來。

徐冰得知梁飛若要去隨州大吃一驚,說:“八字已合,大禮已過,再過一陣子你就要入宮學習禮儀,馬上就要大婚了,你還要出門?殿下知道嗎?”

梁飛若一臉嚴肅淡定,“他知道。”又拿出一封信,遞給她,“如果他來了,將這封信轉交給他。”

徐冰被她眼中的鎮定唬住,想到以前梁飛若也常替殿下辦事不曾起疑,接過厚厚的一沓信,慎重道:“可是什麽機密?要不要我親自送給你哥,讓他轉交殿下?”大哥天不亮就上朝了。

梁飛若笑了下,“不打緊的事,他來就給他,不來就算了,不用特意送去。”

徐冰安了心。

誰知剛開了大門,就有人立刻小跑著上來,笑容滿面的遞了拜帖。

徐冰不由嘀咕道:“這麽早,誰呀。”自從平樂城內謠傳梁三娘子要給王太孫甄選後妃,梁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不過妯娌倆個是絕不信這些傳言的。

昨日殿下從隨州回來,上朝理政。後知後覺的貴婦們經過一天紛紛醒過神,一大早的就來蹲守梁飛若。

嬤嬤笑的滿臉褶子:“三娘子,我家主人是臨侯虞夫人,七日前在公主府,您與我家夫人相談甚歡,還說好了等有機會一起品茗賞花,如今雀枝花開滿園,我家夫人想邀您過府一觀,不知三娘子是否肯賞臉。”

梁飛若笑瞇瞇道:“真是不巧,我同新城公主有約在先,虞夫人若是得空,也可來公主府小聚。”

嬤嬤眉開眼笑:“那感情好!”

嬤嬤笑容滿面的上了自家馬車,離開。

梁飛若轉過身,趕緊沖徐冰說:“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若是誰人來找我,都說我去新城公主府了。讓她們都去公主府。”

徐冰:“啊?”

梁飛若捏了捏她的手:“聽我的。”

言畢,跳上馬車,催促鄭吉趕緊走。

馬車過了城門口,出示了通行手令。

海桃問:“主子為何要騙人?”

梁飛若斜靠著橫在馬車內的被卷上,撐著一條胳膊,躺的很舒服,“你們以為我今天急急忙忙往隨州跑是真的急著買房買地?我是怕再遲幾天就要被平樂城的那些貴婦貴女們生吞活剝了。”

二人一臉不解。

馬車顛顛兒的跑著,車窗外的風透進來,涼絲絲的清涼又舒爽。

“我誠心誠意的為王太孫選妃,耗費精力時間不說還搭上了許多人情,哪知他是那樣反應。”

柳條兒:“什麽反應。”

梁飛若翻了個白眼:“沒反應。”

柳條兒嗨一聲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他不一直都那樣。你是腦子壞掉了,才忘記了他那副臭德性。”說完還不忘東張西望,確定沒人偷聽,又加了句,“蒯狗就是隨了他主子,胡亂咬人!”

梁飛若:“不要亂罵人。這人與人之間相處最怕就是沒反應。他要是心裏高興,即便是口是心非也是皆大歡喜!若不然罵我一頓也是好的啊,傳出去,我也好跟那些小女娘們交代。不是姐姐不努力,實在是殿下太難搞!他倒好,全無反應。那些滿懷希望的小女娘們會怎麽想我?她們一定當我是故意遛著她們玩啊。我已經得罪過她們姑姑姨母姐姐那一輩了,如今這一代小妹子又都被我得罪了,她們還不聯合起來將我給生撕了。”

海桃仔細回想了下:“也還好吧,您又沒允諾她們什麽,只是她們找上門來,您沒避而不見,說說話談談心,別的什麽也沒了。”背後又是畫小相,又是記錄出身才藝興趣愛好,這些暫且不提。“倒是新城公主,私下裏收了不少好處,甚至還誇下了海口。”

“對的嘛!所以我讓她們去找公主嘛。”冤有頭債有主,誰收了好處誰辦事。

公主滑跪的迅速,背刺的幹脆,她還能心慈手軟?

反正,她是決心出去躲一陣子了,先去隨州辦正經事,再去別處看看,等風平浪靜了再回來,最好等她回來的時候,燕王孫已成婚生子……呃,估計“生子”有些難度,因為她還想過年的時候一大家子一起過。畢竟她忍不了寂寞受不得孤獨,人多熱熱鬧鬧才開心。

柳條兒看梁飛若躺的舒服,往她邊上蹭了蹭,說:“過去點兒,我也來靠靠!”

誰知人剛靠過去,忽見被圈兒兩頭翹,肉蟲子般掙動,叫道:“救命!救命啊!”

扯開被卷一看,大姐兒從裏頭滾了出來,滿頭滿臉的汗。

鄭吉也從車前推開車門,往後看了眼,一臉震驚,隨即拉停了奔馳的駿馬。

大姐兒揉著被柳條兒壓疼的肋骨,轉過臉瞪鄭吉:“不許停!”又討好的去挽梁飛若的胳膊:“姑姑,你這是逃婚啊!你敢送我回去,我立刻告訴我娘和二伯母。我出不去,你也別想走。”

梁飛若順了順她的頭發,又捏了捏她的臉,“寶兒,你姑姑我呢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比你現在還要小上兩歲。所以你呀,求人辦事的時候,第一點就要學會態度誠懇。”

大姐兒膝行後移一步,高舉胳膊,身體下撲,“姑姑,求帶。啊!”

鄭吉不知何時已打馬前行,經過一個坑窪,眾人集體側翻。

大姐兒一腦門磕在了固定的桌沿上,瞬間磕出一道血痕。

梁飛若抓過她,將她一看,點評道:“態度誠懇。”

*

一行五人,說說笑笑走走,到了下一個集鎮,尋了個驛傳,給家裏捎了口信,就說大姐兒跟她在一起,讓嫂子們放心。

幾人走的也不算慢,等到了隨州直奔燕王賜給梁家的那所據說曾是親王宅邸的大宅。

高高的臺階上,有位副將搓著手在大門口轉來轉去,神情急躁。

馬車停下,副將一眼看見鄭吉,立刻迎上去,“可把你們盼來了!”

梁飛若從車內跳出來,笑道:“我二哥神機妙算,他知道我們會來?”

副將面露古怪,又叫人將馬車從側門趕進去。

梁飛若神情輕快,為了方便出行,穿一身騎裝短打,顏色艷麗,明艷動人。

其餘三人各有千秋。鄭吉混在幾個女人中,如魚得水,鬢邊還插了一枝花,頗為自得。

梁飛若一馬當先,進了大宅,迎面差點撞到一人。

那人邊走邊說:“三小姐還沒到嗎?”

梁飛若剎住步子,看清景鵬,頓感不妙。

景鵬大喜,忍不住高聲道:“三小姐你可算是來了!”

海桃落後幾步,擡了擡眉毛。

立刻又有四名羽林衛聞聲趕來,身著鐵甲,手執鋼刀,前後左右站定,生怕她逃跑的樣子。

景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小姐,殿下恭候多時了。”

羽林衛面容冷肅,羈押犯人似的,整得她還挺緊張。

梁飛若面上如常,神態自若:“隨州又出亂子了?”

景鵬恭恭敬敬:“有梁將軍坐鎮,一切太平。”

又有羽林衛攔住了鄭吉柳條兒等人,大姐兒撅了撅嘴,朝梁飛若飛速的吐了下舌頭。

梁飛若:“可是別的地方又出亂子,你們恰好經過隨州?”

景鵬笑得尷尬。

一道聲音硬生生插了進來,“我就不能專為你而來?”

正前方的院落,靳無宴雙手背在身後,悍然而立,像是一柄劈天裂地的兇劍,冷冽肅殺。左右兩邊甲衛林立。

梁飛若唰的止住了步子。

景鵬請她入內,低聲道:“殿下等您許久了。”

梁飛若不知為何,心跳飛快,直覺想逃,“他看上去很不好說話,改日再聊?”

景鵬當機立斷,一把將她推進去。

眾甲衛得令,列隊而出。

蕭瑟的庭院,只剩他二人。

風卷起落葉,沙沙的,落針可聞。

他就那樣直直的盯著她,自上而下,黑漆的眼眸,情緒不明。

梁飛若尷尬的摳腳趾,訕訕開口:“隨州比平樂冷上許多啊!”

“平樂四季如春,氣候宜人。隨州四季分明,尤以冬季雪景甚美,我都沒好好賞過雪呢,準備過來看雪。”

靳無宴往前走來,表情不動:“若若,我來了,有什麽話你當我面說。”

梁飛若細看他神色,沒有什麽雷霆風暴之類的震怒之相,暗暗松了口氣。可他神色憔悴,眼底似有血絲,料想讀了她的信後,定是星夜兼程而來,不得休息。

也是,他那麽忙,為了她的這點小事還要親自跑一趟,實在是對他不住。

倒也是個有始有終,負責人的好男人。

梁飛若舔了下唇:“我以為以你的性格定會更樂意接受這種不傷情面的分開方式。”

寂靜無聲。

梁飛若咬了咬牙:“該說的話我信裏已經全說了,殿下當明白我的意思。以前是我不好,苦苦糾纏,給殿下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如今我已想通,殿下不必再因恩義為難,若是因我悔婚讓殿下被世人誤解,臣女定會尋機解釋清楚,必不給殿下造成麻煩。殿下可還有什麽顧慮,盡可說來,臣女定全力配合殿下,不留後患。”

靳無宴的眸色徹底變了,額上青筋畢現,不待她看清,忽地一把抱住她,悍然力道,幾乎要按進胸膛,刻進血肉。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心中所想?”

“你不是我,你怎知你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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