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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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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馮家近些日子連連傳出喜訊, 想要低調也不行。

在和呂家、高家定下親事後,次日就不少夫人遞來帖子,打著探望馮老夫人的借口來打探消息。

二房姐妹定親第二天, 林大姑娘和魏姑娘也跑到伯府,拉著秦寶姝說了大半日的話。

先是從傅老夫人開始, 再到馮淑婉姐妹, 要不是到了中午飯點, 有美食堵住她們的嘴, 恐怕能一口氣說個一天一夜。

用過飯,兩人終於有點疲乏了, 但今日來的目的沒忘。

“寶姝, 你知道現在外頭的人怎麽說的嗎?”林大姑娘站著消食, 一手撐著腰,臉上都是不屑,“居然有人說你傻,守著一堆銀子無用, 說傅家姑娘的身份, 那可是銀子都買不來的。”

秦寶姝神色不變, 細細品著清茶, 不急不緩地說:“他們送上門去認個祖宗就是,何必牽連我。”

魏姑娘哼了聲:“可惜人家要銀子, 他們沒有,人家看不上, 都是一樣爛心肝的東西。”

林大姑娘在邊上點頭:“他們還說, 如若你真是傅家的姑娘, 那婚嫁就是隨便挑。我的天啊,我聽母親說, 他們家自打傅老太爺過世了,就只出了一個舉人!這樣的人家,還隨便挑,真就是文官金貴了!”

本朝素來崇文,武官的地位被壓得連個秀才能指著二品武將鼻子罵,前不久就正是發生了這麽一樁事。

秦寶姝見兩人越說越氣,知道她們平時出去赴宴,沒少被文官的千金孤立,溫聲好一頓安撫,才叫要跳腳的表姐妹倆消了氣。

還好兩人臉皮薄,在人家這兒叨叨半日,也不好意思再久留,喝了一盞茶後就說要先回去,改日再聚。

離開前,林大姑娘說:“那傅老夫人在大張旗鼓地說要請宴,我母親說,估摸還是不少人會看在傅老太爺的名望前去。我母親就收到請帖了。”

說著,林大姑娘聲音壓得低低的。

“母親說還有件怪事,在請帖送來之後,有一個不太相熟的官夫人來拜帖,居然打聽起你的消息。我母親是看那位夫人和宮裏的賢妃娘娘有親戚關系,才見了一見。那夫人姓楊,可我這該死的腦袋忘記她夫君官職了。”

秦寶姝細細的柳眉忍不住擰著。

為什麽要到縣主那邊打聽她?

“我不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聯系,就是覺得萬一呢,想著先告訴你。”林大姑娘笑盈盈朝她揮手,“等我回去再問清楚母親,我再給送信來!”

秦寶姝謝過,目送兩人上馬車離開。

拂風心裏不安:“那老太婆不是昨日還在找房宅子,這就好了,要請宴了?!”

“要麽房子是別人幫她準備的,她只是吆喝幾聲,好用來遮掩。要麽就是她得的銀子足夠多。”

後面這個猜測她昨日就有過,今日看來,她認為兩個都有。

“請宴又為何?”

“只要砸出大把的銀子出去,讓人看不出來捉襟見肘,她就可借機洗清是為了銀子,才大鬧伯府和大理寺非要認我回去的實情,用假象給外人看她不需要我,也有大把的銀子使。”

拂風倒吸一口涼氣,心裏對傅老夫人不恥到極點:“她這是又要臉了?可若再被催賬,這些不就是水中月,一碰就露餡了!”

這正是秦寶姝最疑惑的點,或許是傅老夫人想到了還清債務,又可能是和欠債那個貴人談妥當了。

“我估摸著外頭那些傳我不回傅家是損失的話,是她讓人宣揚出去的。我明兒再問問方表哥吧。”她實在是有些捋不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為局中人,傅老夫人的任何舉動,她都會第一時間特意跟自己聯系起來,可別是自作多情。

不過她寧可是自作多情,如此一來就沒有那麽多的是非了。

她提到方瑀珩,拂風就抿嘴笑,看向少女的目光都帶了幾分促狹。

“姑娘要的衣裳,今日就能送來,陳叔說十個繡娘輪著給姑娘做新衣裳,就怕趕不上。”

可惜話落後,拂風沒瞧見少女臉上該露出的明媚笑容,反倒看見她眉宇間有淡淡的憂愁。

拂風頓時閉上了嘴,神色也變得嚴肅來,莫不是老夫人那邊真不願意成全?

“如此最好了,到時候我要美瞎他的眼!”秦寶姝的低落只是短短一瞬,下刻就揚著下巴臭美地笑。

笑完又連呸了三聲。

“不能瞎,不能瞎,他還得高中平步青雲呢!”

拂風在邊上是又擔憂,又好笑。

二房姐妹定了親,家裏還有個剛懷上孩子的孕婦,長輩們的精力就都被分走,忙碌起來。

秦寶姝見此正好躲懶,到頤安堂走一趟就開溜,躲自己屋子裏敲敲打打不知在幹嘛。

長輩忙起來,馮正銘的心思跟著活躍,又偷偷溜到了秦寶姝院子裏。

不過這回他沒敢大大咧咧直接進她閨房,而是站在窗戶後,敲開她窗戶,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姝妹妹見我好幾回,都不理我,你為何生我氣?”

秦寶姝見著他,唯有嘆氣:“沒有生氣,表哥多想了。”

“那我們出去逛街吧,喊上兄長和其他妹妹。”馮正銘眼巴巴地瞅著她,好像她要開口拒絕,就能哭給她看。

秦寶姝沈默了片刻,搖搖頭:“表哥知道我現在滿身是非,外祖母不讓我出門去,所以表哥就不用算我的份了。”

這句話落,秦寶姝以為馮正銘起碼會再叨叨幾句說服她,結果他只是笑了笑。

“我把這事給忘了,那等事情過了,我們再一塊出去玩。”

說完,也不用秦寶姝趕,他居然就走了,騎在墻頭的時候,還回頭笑容燦爛朝她揮揮手。

車雪晴雖然進府晚,但聽拂風說過馮正銘的性格,那不是輕易能打發的混世魔王,脫口就道:“姑娘,反常必有妖!”

秦寶姝一楞,車雪晴後腦勺就挨了拂風輕輕的一巴掌。

拂風:“可別給姑娘添心思了,亂說什麽。”

“她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該賞,我們靈光的腦袋瓜子可不能打傻了。”秦寶姝捂著嘴笑。

車雪晴就得了六顆金瓜子,開心得又笑又跳,跟個小孩似的。邊上的汪箐羨慕得眼珠子都快黏她金瓜子上了。

這兩天方瑀珩似乎格外的忙,每日都是踩著要宵禁的點從閣老府回到伯府,但小灰的信早晚必按著時辰送到秦寶姝手裏。

到了約定的日期,秦寶姝倒沒瞧見小灰來敲窗戶,還有點不習慣。

等了半個早上,再讓汪箐去打探消息,硯書說方瑀珩昨夜剛回府裏,就又被閣老喊走,到現在還沒回來。

等到了下午,陳叔把她要的煙火帶來,好奇地說:“姑娘要把這些放哪裏?這些煙火不比升天炸開的那種,離得近了要被灼傷的,姑娘得小心些。”

秦寶姝就指揮著丫鬟把煙火都放到自己設定的地點,高高興興說沒有問題。

在她繼續跟著陳叔學經商的時候,硯書偷摸過來一趟說方瑀珩回來了,倒頭就睡,但睡前看到她留的字條了,說一定會準時赴約。

累得居然連回信的功夫都沒有。

秦寶姝免不得好奇:“他在閣老府裏受虐待了?”

“好像是閣老忽然高熱,公子昨夜熬一宿,在閣老床前伺候呢。”

師恩如山似海,如若他不在跟前,以後恐怕也會有人拿出來說事。

秦寶姝就安心地繼續發憤圖強,終於等到了天黑,一頓晚飯都用得急急忙忙,然後就讓架起火爐坐在廡廊下等人。

方瑀珩來到的時辰和約定的分毫不差,見到他利落從墻頭翻下時,她抿嘴笑:“舉人老爺很有當采花賊的潛力。”

“我以為是送上門來的花。”

幾日不見,他那張嘴還是不饒人,秦寶姝罵他:“你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他唇邊啜著笑,在她早準備好的椅子坐下,看到小桌上擺著糕點,小爐裏還溫著酒。

他手一指爐子:“姝表妹都準備酒要灌醉我了,我難道還不是送上門來?”

這人t就仗著自己長得好看才敢大言不慚,秦寶姝睨他一眼,拎著酒壺給他倒酒。

晴朗的夜,繁星耀眼,她顧盼間的風情更是動人心。方瑀珩感覺自己的魂都要被她那一眼給勾走了。

他望著斟滿的酒,並不動,而是笑吟吟地說:“酒先不忙喝,我怕秦姑娘蒙混過關。”

秦寶姝就又睨他一眼,嘟囔著:“你這人,一點也不懂風情!我又不能跑,怎麽蒙混過關。”

然而他不為之所動,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目光灼灼。

秦寶姝好不容易平覆下來的心跳,又開始亂了。

“你不喝!我喝!”她端起自己的酒杯,在他來不及阻攔下,一口把酒悶了。

她嗆得直咳嗽,方瑀珩無奈,起身上前給她輕輕拍背順氣,正要開口說什麽。

她紅著臉,順勢就靠了過去。

美人入懷,方瑀珩動作有一瞬的僵硬,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說:“你這是準備先把自己灌醉,好蒙混過關啊。”

“沒有,我這叫壯膽……”秦寶姝閉上了眼,鼻子在發酸,但她不能再回避了,“方瑀珩,如若我說,名分這事要等到你高中,入仕了……我才能給,你會生氣嗎?”

話落,她就感受到幫自己順氣的手掌停在後背,就那麽安安靜靜地貼著她的脊椎,一動不動。

“老夫人的要求?”

方瑀珩把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頭,終於明白她為何要壯膽了,恐怕要求不止這一個。

秦寶姝點點頭,咬咬牙,睜開雙眼,仰著頭和他對視:“而且,外祖母說,如若明年會試不中,她就要把我許配給別人。”

相當於,他只有一次的機會,而且,也是對他的一種羞辱。

即便他高中了,這些為難都會成為以後他心裏的一根刺。

方瑀珩一張臉頓時沈了下去,秦寶姝看著他臉上的慍色,一顆心也跟著沈了下去。

她心慌得難受,下意識抓住他袖子,還想說什麽。硯書卻在這時闖了過來,急急忙忙道:“公子,出事了!”

方瑀珩不得不先轉過身,往後走了兩步,聽硯書稟報。

秦寶姝垂眸看著他的袖子在手裏滑走,眼眶酸脹難忍。方瑀珩那邊越聽臉色越發難看,擰著眉重新來到她跟前,說了聲抱歉:“我先去處理一些事,半個時辰,我宵禁前一定回來。”

秦寶姝點點頭,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眼淚終於滾落下來。

拂風這才從屋內出來,扶她起來:“姑娘先別哭,這也不是姑娘的錯,表公子不是說了,他一定回來嗎?”

“可他已經生氣了。”秦寶姝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的茫然,讓拂風聽得直心疼。

是啊,方瑀珩那般傲氣又有才華的人,為何要一而再地受馮家的為難呢?老夫人提出這個要求,不但是在為難方瑀珩,也是在為難她們姑娘,實則是想讓她們姑娘自己知難而退!

拂風心裏也跟著不安起來,怪不得她們姑娘這幾日總神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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