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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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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門扇被打開, 門後出現兩張臉。

兩張臉上的神情不可謂不震驚,餘芷在這種震驚裏總算發現自己抱錯人了。

她要抱的人自然應該是林季。

人的心說到底終還是血肉做成的,即使是再有思想,再有見地的人, 也會有過不去的時候。

況且餘芷只是一個普通人, 況且她還這樣年輕, 閱歷還這樣的淺薄。

聞博延昨天下午受過的那種一時的“激勵”, 在她身上又會起什麽作用?

即使作用再小, 但總是出現過什麽的。

聞博延超出她的認識的說的那些話, 說她喜歡他的時候可以做那麽多, 為什麽現在情況換一換, 他就什麽也不能對她做。

所以他先是出現在夏牧場,後來再跟到冬牧場。

她抹不去由她的行為招來的狼,傷留在了他的身上。

也抹不去小妹說的那些, 和她自己知道的看到的感受到的所有。

餘芷對這些近來闖進她將要形成,還未形成的穩定的思想體系裏的事,她的確受了影響。

一個人可以通過學習、修煉擁有智慧和理智。但一個人即便是擁有了智慧和理智也不能保證自己從不受外界影響, 永不受影響。時時都保持清醒,做出正確的判斷。

所以餘芷在那幢別墅裏再待不下去。

她是怎麽了?她該怎麽?

這些事她已經處理不好。

有人來, 不論抱的是誰,餘芷都該松開胳膊。

餘芷松開胳膊, 與此同時,林季跟謝逸也同樣聽到了開門的動靜, 並同時看向門口。

餘芷這次生病被聞博延從山上帶下來, 無論如何林季是先打電話把帕卓給罵了一頓。

但本身事出有因, 帕卓先挨罵,後講了大雪, 講了狼,講了藏醫給餘芷看病,但餘芷身上的高燒一點也不退,也講了聞博延手上的傷,和直升飛機。

所以聞博延出現,林季這個長了一副鐵石心腸臉的人,沒看到什麽,倒先瞧見了後者手上的紗布。

一拳頭轟上去的做法自然是不合適了。

至於餘芷抱著謝逸哭的事,這個內部解決。林季先走上前去,將病床與聞博延隔了開,擋在門前。

“這是聞總過來了。我正有話想跟你談談。”

林季欲出門,而門前的人已經被震驚的不清醒。還是康武提醒,把人往後拉了拉。

男女之事,大多時候其實絕對不會只是兩個人的事。

家人的介入是無法阻止的。

醫院走廊裏來來去去都是人,聞博延一身黑色大衣,冰山一樣的站在走廊的燈光裏。但林季還是無所顧忌地對聞博延做了個手勢,請他到了病房走廊盡頭的一道窗戶前。

聞博延的臉色很難看,林季大概知道他誤會什麽了。

但這個誤會好得很。

好得很,其實又沒什麽意義。

餘芷從來沒有過要給這個人什麽懲罰的想法,其實林季又何嘗不知道其實的道理。但凡一件事你要是想到了報覆,並實施下去,那只會給自己惹來源源不斷的不痛快。

這個做法是於事、於己都無益的。

“從前你們是結婚也好,離婚也罷,我們家沒人出來找過你們要說法找麻煩,因為那是自家女孩子傻,怪不了別人。那麽現在我是看不懂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聞博延青灰著一張臉,無所顧忌地答道:“想覆婚。”

聞博延失了魂,但這話說出來林季聽了倒是覺得他說得真是輕巧。

“別想一出是一出了,當初能走到離婚這種地步那也不可能是隨隨便便的,她不會跟你覆婚的。”

聞博延明顯還沈浸在剛才門口看到的那一幕裏,林季有認識。

餘芷從未想過報覆,道理都懂,林季倒總是躍躍欲試,因為報覆總是爽快的。

“剛才病房裏,你也看到了吧。回去吧,別再來打擾我們了,也別試圖打擾他倆。”

林季一直在註意聞博延的臉色變化,果然說了這話聞博延的臉就像那剛用泥抹的墻,沒抹好,馬上就要碎,馬上就要塌。

林季心裏暢快了一點,調頭就走,但剛走兩步他又調了個頭回來。

“當初跟你結婚的是餘芷,跟你離婚的也是餘芷。現在那病房裏邊的人姓林,跟姓餘的,跟你姓聞的都再扯不上關系了。”

“有的時候做人千萬不要太過自信,你怎麽想,那永遠只是你一個人的想法,憑什麽要人陪著你反覆?小林我自己會照顧,走吧,除非你想看兩敗俱傷就盡管試試。”

說是談話,林季臉上的火藥味直濺火星。

林季身材同樣高大,但在聞博延面前要略遜一籌,只是聞博延成了受到了壓迫的一方。

康武就在一邊,林季說完話大咧咧地就走了,聞博延差點塌在灌著涼風的窗戶邊。

餘芷不知道林季是怎麽跟聞博延交涉的,說了些什麽,住院期間餘芷沒再見過聞博延出現在她面前。

一周的病程結束,做了一系列的覆查,三個人在醫院的醫生食堂裏吃了最後一頓飯。

謝逸一直都沒走,因為他自稱年底了反正也沒什麽事可幹。林季也沒攆他走,自有心思。兩個人都各懷鬼胎,結果是不謀而合。

餘芷是大病初愈,進了餐廳,只坐在桌子上動嘴點菜。

“今天我想吃幹鍋花菜。”

“幹鍋花菜多上火,不行啊。”林季一邊要人點菜,一邊又這不行,那不行。

“醫院裏的幹鍋花菜不上火的。”謝逸幫著餘芷說話被林季一肘子拐開。

最後兩個人端了三個餐盤放到桌子上。

“這醫生食堂跟樓下的病患食堂差別也太大了是吧,菜幹凈衛生不說,清淡中也有點兒特色。”

幾個人在醫院裏吃了幾天飯,第一天受了罪,第二天是謝逸找到了隱藏在二樓的醫生專用食堂。

林季給餘芷打進餐盤的菜還是青一色的清淡,雖然林季說得好聽“有點兒特色”,但天天頓頓的這麽吃,餘芷有點招架不住。

謝逸倒把餘芷點過的菜都添到了盤子裏。償了不辣,又的確上不了什麽火,就背著林季都推到餘芷餐盤裏堆了。

林季去拿湯,餘芷看著堆滿的盤子,眉毛拎著。

餘芷好笑,“其實也沒那麽想吃。”

謝逸笑道,“偷著吃的更香,不信償償?”

“……”

“大林不懂科學,其實適量吃點有調味料的食物增強食欲,也是幫助身體康覆。”

坐在餐廳裏吃飯的人那麽的快樂,這是在聞博延面前沒有的。

連康武都知道,要想跟餘芷重歸於好,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

他們能把謝逸揍一頓,挖個坑埋了,但林季是餘芷的舅舅,親舅舅,是餘芷的家長。

但是沒人再壓得住早就失去了理智的聞博延。

餐廳藏在二樓,為什麽要用“藏”,因為餐廳外邊還有個大大的空走廊。不是故意,但通常有人走到這處便以為這地方就這樣了,空的。

聞博延走過那段走廊,站在餐廳門口,眼睜睜看著餘芷吃完這頓飯。

三個人一起從餐廳出來便發現了聞博延的存在。

聞博延破碎的眼神落在餘芷身上。

林季皺眉,謝逸眸色暗了,短暫地灰暗後,謝逸擡胳膊,用手搭了餘芷的肩膀。

冬天,大家都穿得厚,但餘芷側臉看謝逸,謝逸溫和地朝她笑起來,招牌的梨渦在臉頰上凹下去。

餘芷明白了謝逸的意思。

謝逸這次的“善解人意”倒正合了林季的心意。

林季是單純的以為這種方式或許可以結束聞博延對餘芷的無論什麽心,但他徹底錯了。

聞博延的身體一直沒有動靜,黑深深地站在慘白的燈下。但那一雙英氣的眸子裏在翻滾著滔天的浪潮,沒有理智,沒有道理,三個人快要與他擦肩而過時,聞博延一把握了謝逸放在餘芷肩膀上的胳膊甩開。

男人要是認真打架破壞性是極大的。

聞博延力道之大,謝逸被甩得身體一踉蹌,但他本就有所準備,所以立刻回身,立刻還以拳頭。

聞博延的手傷著,但不妨礙他揮拳。只是強弩之末,沒有討到好,砸痛謝逸的同時也讓自己痛得臉色失血。

康武已經反應過來立刻護,林季一看康武出手,也反應過來,康武練家子來的,謝逸肯定吃虧。

四個人立刻就亂成了一團。

堂堂一企之董事長成了一頭不通人性的野獸,向來斯文有禮的謝逸對這個失了理智的人沒有半分仁慈。林季糾纏康武,也對付聞博延,康武護著聞博延也對謝逸出手。

走廊裏滾打的聲音,早引來餐廳裏用餐的醫護人員。

餘芷叫住手,沒人聽她的,餘芷軟倒在冰涼的地板上,戰鬥邊緣的季林才先收手去顧餘芷,其他三個人也才清醒過來收手。

已經有人報警。

醫院隔壁便是片區派出所,幾個人的糾紛立刻有了裁決的中間方。傷人的,被傷的都去了派出所配合調查調解,最後受羈押拘留的是餘芷口供中挑釁滋事的聞博延。

“你們兩個是什麽關系?”

“我是她的男朋友。”

“是嗎?”警察再挪視線問餘芷。

桌子下,餘芷握著泛白的手指,點了頭,“是。我們是這種關系。”

聞博延白色紗布下的手已經浸出血,派出所會提供醫療救治,但他手上本身就纏著紗布,況且他本人沒有要求。

從餘芷抱著謝逸痛哭的那天,他的人已經被撕碎了,到現在這個人已經不在乎發生在身體上的任何。

餘芷親口說的這話,聞博延破碎的視線落了下去。

就像傍晚的落日,再支撐不住,只得落下,剩下的是無盡的黑暗。

受傷者,事件參與者有理有據,並闡述清了事件的前因後果,挑起者沒有半句否認。

所以事情很快就調查清楚,一對夫妻已經離婚,雙方都應該開始新的生活,也有權利重新選擇伴侶。現在男方糾纏女方的行為,已經給對方的生活造成影響,尋釁滋事觸犯法律,女方與傷者有權追究男方的刑事責任以及民事責任。

女方的話,男方全盤確認,機關作出處理:暫處聞某拘留,由女方決定是否和解抑或是上訴。

堂堂科能集團董事長在醫院食堂,因一名女子而爭風吃醋,打架被拘留,網上立刻有人開始傳番。

但醫院裏和派出所發生的事康武已經在第一時間告訴高陽,集團公關團隊立刻將事態控制住。

高陽也立刻帶著公司法務第一人馬不停蹄趕到派出所。

因為聞博延對餘芷的指認供認不諱,律師只能在聞博延身上下工夫,翻供才能把人從拘留室裏救出來。

但是聞博延壓根不願意見他們。

高陽把康武拉到派出所門口外,私下裏問到底怎麽了?康武只是把事情的客觀情況都說了一通。但聞博延的心碎了,這件事康武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傳達。

聞博延跟餘芷離婚的這一年多時間,聞博延的日子其實一直是呈下降曲線的,越過越壞。

直到今天,聞博延不放手地花了那麽多的心思和精力,事情還是成了今天這種樣子,連康武都覺得好像有哪裏的天塌了,日子過不下去了。

那麽那個人的天自然也是塌了,日子過不下去了。

康武連連撓頭,“董事長肯定在置氣,他這是存心要把他自己交給餘小姐處置。”

“……啊?”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餘小姐要他好他就好,要他坐牢恐怕他也接受。”

“你瘋了吧!”高陽被康武的話震驚。

從草原上到連城的別墅,從兩個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飯到餘芷抱著別的男人痛哭,承認已經有了新生活,已經有了新的愛人,康武一直都陪著,而聞博延的心事都印在康武眼睛裏。

瘋的人不是他,是聞博延。

他們的老板是被逼瘋的。

但沒人逼他,他是自己把自己給逼瘋了。

有句話叫欠多了總是要還了,這就是他從前欠得太多了。這些事康武知道的比高陽更清楚。樁樁件件都是聞博延以前太絕情,把人家欺負得太狠了,有時候他看著都覺得過分。

蒼天饒過誰,現在他的瘋魔是受了天譴了。

報應來了,誰也擋不住了。

現在他的報應就來了,人家怎麽可能會輕易接納他。

康武消極的胡思亂想,雙手抱著自己頭,低垂在支著的膝蓋中間。

法務還在等著處理事情,高陽倒也跟康武一樣坐在了派出所外的臺階上。

受拘留的這方因為一個人的絕望還一籌莫展,一股想要受拘留的人多吃些苦頭的力量已經早開始想辦法。

“陳叔,事情怎麽樣了?”

“您說的這個人江城那邊的背景還好,但是他京都的背景是咱們惹不起的。小逸,你跟這個人到這種份上了嗎?”

“是什麽樣的背景?”

那頭沈默了一下,說了個頭銜,勸最好不要去冒險,這邊的人也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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