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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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康武、高陽, 以及任何人都認為聞博延這樣的人不可能會在派出所過夜，但事實如此。
因為那個自暴自棄的人已經無所謂自己是尊貴地躺在家中的床上，還是以一種待罪的身份躺在臨時拘留室的床上。
就是走到天邊，胸腔裏那顆心還是原來那顆無法自洽的心。
現在能讓他出來的就只有餘芷。
康武帶高陽, 一大早就找到了餘芷留宿的酒店, 餘芷也才知道聞博延沒有利用什麽特殊權利, 在派出所的拘留室裏被關了一整夜。
聞博延的生活不能自洽了, 餘芷又何嘗不是。
她的臉色蒼白, 因為大病初愈, 因為心緒雜亂。
聞博延不顧形象地在大庭廣眾下跟人動手, 這不僅讓康武和高陽, 以及所有認識原來的他的人都不會相信的事。
餘芷也不會相信。
聞博延瘋了，而他的瘋勁似乎已經傳染了餘芷。
高陽並康武，兩個人無可奈何地坐在餘芷面前, 請求餘芷一定要原諒聞博延的一時沖動。不看在任何的份上，只求她也希望把大事化作小事。
這次的事結束後，他們會想辦法勸他的, 他們今天也已經將這件事大概通知了家裏老太太，老太太現在已經在從江城趕來的路上。
假以時日, 他會被勸好，不會再給她的生活造成困擾。
高陽還能怎麽央求餘芷, 再說多了便成了道德綁架，他也的確再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聞博延在餘芷背後做的那些事, 不過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為了填補內心空虛的私人行為。如果一個人不經過別人的同意, 做這做那, 就能去向人要求這要求那，哪有這樣的道理。
一張酒店的茶桌, 坐三個人。康武沈默著，餘芷也沈默著，只高陽為難地苦口婆心，又自知理虧。也不知道餘芷能不能想得通，願意幫忙“解救”聞博延，願意將這件事大事化小。
現在能放過聞博延，能讓聞博延感覺好受，願意好受的就只有她了。
能說的高陽都說了，等著餘芷。餘芷最終點了頭，答應會去派出所簽諒解書就起身走了。
高陽以為餘芷去派出所簽諒解書聞博延就會好受，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過去簽諒解書的是兩個人。
謝逸和聞博延兩個人身上都分別有淤傷，但兩個人的傷都沒掛在臉上。
聞博延的狀態跟昨天沒多大區別，就是灰暗的臉更灰，破碎的眼更破碎。
只是虎死架子未倒罷了，身上的氣勢，已經隨著那些消失的肉消失罷了。
派出所的程序是各辦各的。
餘芷和謝逸雙來雙去，一起簽了諒解書，一起並肩離開。
餘芷曾經有過羨慕嫉妒白映秋的時刻，卻從未曾想到有一天聞博延也會經歷和她那時，站在維亞咖啡廳玻璃外同樣的渾身冰涼。
聞博延從臨時居留室裏出來，兩個辦好所有手續的人留下一雙和諧的背影。
男人那樣年輕端正，女人同樣那樣的年輕端正。
男人低頭說話，女人仰面回應。
他提醒腳下臺階，她點頭，低頭，倆人垂在身側的衣擺偶有互動，相依相貼。
聞博延進藏區，老太太知道是為企業的扶貧計劃去的，老太太不知道這件事到底竟然還有餘芷的存在，不知道聞博延會為了這麽一個從來不起眼的餘芷自暴自棄到這種地步。
從派出所出來，不用再問聞博延的意思，老太太直接讓回江城。老太太想的是把人帶回南山，但聞博延要康武開車去禦景大廈。
手上的傷重新找醫生過來看，醫生包紮上藥過後，聞博延便不再見人。
從連城回來的一路上聞博延就沈默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裏，老太太的話無論多在理，聞博延似乎半句不能聽得進耳朵裏。他成了一塊矗立在海岸邊的黑色礁石，無論潮水是洶湧的還是輕柔的，都很難在他身上留下印跡。
高大的青年闔著眼，眉睫深黑，膚色蒼白。面孔還是那種過於英氣的輪廓，但這其中原來的迫人氣勢已經消失了。
有的是肉眼可見的垮塌，無可奈何，痛苦。
老太太再游說不下去。
聞博延與餘芷離婚後，老太太還沒有上過禦景大廈。踏進屋，老太太握著拐杖，一步一打量，這個家的面貌還跟從前一樣，與餘芷離開以前沒有一絲變化。
老太太垂眸，蒼老的眉頭皺出深壑。
即使是對一些事有了些了可辯駁的了解，老太太還是問了為什麽聞博延又會跟餘芷扯上關系。她問高陽，高陽大概清楚，但高陽謹慎地回答不清楚。
問康武，康武僅憑了眼睛所看到的就直白地回老太太：聞博延喜歡餘芷，喜歡的不能沒有。
高陽沈默不作聲。
老太太神情焦慮，“什麽叫喜歡的不能沒有？”
“就是沒有餘小姐，董事長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
“董事長是早就後悔跟餘小姐離婚了，但現在餘小姐根本就不願意再跟董事長相處。”
聞家的天，因為聞博延的塌陷而陰雲密布。
誰也沒能想到隔天老太太就打聽上了林家，她想見一見餘芷。
老太太這次找上門，是受了聞博延的影響，聞博延的絕望叫她心驚，叫她懼怕他出什麽她不能承受的事。
老太太不喜歡餘芷，到了現在也不喜歡。因為先入為主的印象，也因為餘家。
但她愛聞博延，那個驕傲的青年是她的驕傲，是聞家最傑出的人才，是她的心頭肉。
老太太失了一貫對事情深思熟慮的風格，派人帶她就上了林家。但門一敲開，想見的人沒見到，司機只一報上姓名，站在司機背後端著架子拄著拐的老太太就被林老爺子眼睛一瞪，一通羞辱給擋在了門口。
“我們家的女孩兒自小勤奮好學，守規矩，有禮貌，不懶惰，不講汙言穢語，不行有違禮儀之事，不貪財，不枉法，到今我還想不通，你們是如何對她不滿意了把人趕回家來。”
“從前我不找你們是我的大仁大義，現在你們找來是你們不知廉恥。”
“年輕人倒罷，你枉活個蒼顏浩首，還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為老不尊，無良無德，倒有什麽臉面跑到我的門前來張揚！”
老太太左右都是護著她的人，但直被這通話罵得青了一張臉，“你……”
“哼！”開門前老爺子正打掃院子，他拿著手中的掃帚，一掃帚將門裏的落葉並塵灰撲出門去，煙塵四起中，他將門一甩，門扇砰得砸上。
門外的老太太即使被左右的人護著，也被撲得一臉灰，也氣得白眼一翻差點背過氣去。
司機兼助理嚇得趕忙把氣得岔了氣的老太太帶上車走了。
餘芷跟林季回江城的時候謝逸也跟著來了，但餘芷回江城後就把自己鎖在了二樓的臥室，自稱處理稿件。
謝逸一直沒有離開，林老爺子跟林季一個樣，對凡是有覬覦餘芷可能的人都不大待見。
林季還曾是謝逸的好友，老爺子可什麽都不是。
謝逸一來自然就跟林季一樣，承擔起了做飯的任務。林家不養閑人，除了老爺子特許的現在有了大事要幹的餘芷。
老爺子不待見林季做的飯菜，謝逸做的東西明明合胃口，老爺子倒故意雞蛋裏挑骨頭，豬肉裏挑魚刺。
夜裏謝逸陪老爺子下棋，老爺子拿出12分精神對付，像個披了戰甲的將軍，六親不認殺得謝逸片甲不留。
餘芷回來後情緒明顯不對，但有謝逸在其中插一腳，老爺子一點也沒有察覺，只覺得這個姓謝的實在是討人嫌得很。
謝逸明明處處受氣，倒在林家待得十分舒坦。
他沒想到那個人還有那樣的背景，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下了決心認真對待一件事一個人就受了這樣銳利的挫折。
但他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腿。還未離開，就已經知道世上哪一個角落他也會待不下去，只想留在林家這方小小的院子裏。
每頓飯做好就等著餘芷從樓上下來，每天清晨就等著餘芷應老爺子的要求出門跑步。
而謝逸的存在似乎一點也沒有進入餘芷的世界裏。
謝逸於她來說只是大林帶回家的朋友，一個勤快，幽默，能帶給人好的情緒價值的不錯的朋友。
至於她自己還陷在一種莫名的無法釋懷的悲傷裏。
她悲傷的是什麽？
想逃避的不願意去想起的是什麽？
混亂的是什麽？
一天下午，老爺子不在，謝逸陪林季出去見朋友，餘芷一個人在家。接到一通快遞打來的電話她披衣服從樓上下來，出門拿包裹。
停在門前的車是一輛越野車，餘芷有幾分詫異，轉眼，站在越野車邊的人叫她心頭一震。
聞博延一改往日的西裝革履形象，穿了一身休閑的戶外沖鋒衣。
這是派出所分別一周後她再一次見到聞博延。
這輛車是一輛餘芷沒有見過的越野車，聞博延深邃的眼睛裏是那天醫院食堂裏見過的裂痕。
“聞博延。”餘芷木訥地喊了聞博延的名字。而後聞博延的臉靠近，他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再落地她已經在越野車的車廂裏了。
“開車。”
坐在前排的是康武，聞博延發話，車子立刻啟動。餘芷無疑是驚恐的，聞博延的舉動不僅嚇到了餘芷，也嚇到了前排的康武。
康武的眼睛一次不敢擡起往後看，無論後排發生什麽。
車駛得很快，沒多少時間就駛到了一處快速路口。
康武是在半路被聞博延趕下車的。
“董事長，您到底要去哪？”
“滾開。”
聞博延將車門甩上，康武在絕塵而去的車後追，直到徹底看不見。
餘芷一直坐在後排，從老北街出來聞博延全程沒有對她解釋一句。眼下連康武也被甩開，餘芷不知道聞博延這是要幹什麽。
那天醫院裏聞博延跟謝逸大打出手，這樣的場面也是她沒有見過的。
聞博延坐在前排，他是控制著餘芷的自由，但他一雙眼睛裏都有濕淚。
“聞博延你停車！”
“你這樣讓我害怕！”
餘芷被框進後視鏡的臉上也掛著淚跡，她已經有了央求的態度，因為聞博延已經不吃她的憤怒。但流淚的人也同樣看到聞博延映在後視鏡裏異如往常的臉。
男人低了低臉，但雙眼還是直視前方了無盡頭的長路。
“你害怕我傷害你？”他聲音嘶啞。
餘芷的心也在碎裂。
“我怎麽舍得。”他對著前方無盡的長路說。
駕駛臺上放著兩部手機，一直都在響，聞博延伸手，骨節冷硬的手指粗暴地將手機全部關機，並一把全拂到了副駕駛下邊。
為順利把餘芷帶上車，聞博延甚至買了新手機，親自裝了變聲軟件。
聞博延略一俯眼，眼眶裏壓出一滴淚來。
車廂裏再次安靜下來。
“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
“你要帶我去哪？”
“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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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武、高陽, 以及任何人都認為聞博延這樣的人不可能會在派出所過夜，但事實如此。
因為那個自暴自棄的人已經無所謂自己是尊貴地躺在家中的床上，還是以一種待罪的身份躺在臨時拘留室的床上。
就是走到天邊，胸腔裏那顆心還是原來那顆無法自洽的心。
現在能讓他出來的就只有餘芷。
康武帶高陽, 一大早就找到了餘芷留宿的酒店, 餘芷也才知道聞博延沒有利用什麽特殊權利, 在派出所的拘留室裏被關了一整夜。
聞博延的生活不能自洽了, 餘芷又何嘗不是。
她的臉色蒼白, 因為大病初愈, 因為心緒雜亂。
聞博延不顧形象地在大庭廣眾下跟人動手, 這不僅讓康武和高陽, 以及所有認識原來的他的人都不會相信的事。
餘芷也不會相信。
聞博延瘋了，而他的瘋勁似乎已經傳染了餘芷。
高陽並康武，兩個人無可奈何地坐在餘芷面前, 請求餘芷一定要原諒聞博延的一時沖動。不看在任何的份上，只求她也希望把大事化作小事。
這次的事結束後，他們會想辦法勸他的, 他們今天也已經將這件事大概通知了家裏老太太，老太太現在已經在從江城趕來的路上。
假以時日, 他會被勸好，不會再給她的生活造成困擾。
高陽還能怎麽央求餘芷, 再說多了便成了道德綁架，他也的確再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聞博延在餘芷背後做的那些事, 不過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為了填補內心空虛的私人行為。如果一個人不經過別人的同意, 做這做那, 就能去向人要求這要求那，哪有這樣的道理。
一張酒店的茶桌, 坐三個人。康武沈默著，餘芷也沈默著，只高陽為難地苦口婆心，又自知理虧。也不知道餘芷能不能想得通，願意幫忙“解救”聞博延，願意將這件事大事化小。
現在能放過聞博延，能讓聞博延感覺好受，願意好受的就只有她了。
能說的高陽都說了，等著餘芷。餘芷最終點了頭，答應會去派出所簽諒解書就起身走了。
高陽以為餘芷去派出所簽諒解書聞博延就會好受，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過去簽諒解書的是兩個人。
謝逸和聞博延兩個人身上都分別有淤傷，但兩個人的傷都沒掛在臉上。
聞博延的狀態跟昨天沒多大區別，就是灰暗的臉更灰，破碎的眼更破碎。
只是虎死架子未倒罷了，身上的氣勢，已經隨著那些消失的肉消失罷了。
派出所的程序是各辦各的。
餘芷和謝逸雙來雙去，一起簽了諒解書，一起並肩離開。
餘芷曾經有過羨慕嫉妒白映秋的時刻，卻從未曾想到有一天聞博延也會經歷和她那時，站在維亞咖啡廳玻璃外同樣的渾身冰涼。
聞博延從臨時居留室裏出來，兩個辦好所有手續的人留下一雙和諧的背影。
男人那樣年輕端正，女人同樣那樣的年輕端正。
男人低頭說話，女人仰面回應。
他提醒腳下臺階，她點頭，低頭，倆人垂在身側的衣擺偶有互動，相依相貼。
聞博延進藏區，老太太知道是為企業的扶貧計劃去的，老太太不知道這件事到底竟然還有餘芷的存在，不知道聞博延會為了這麽一個從來不起眼的餘芷自暴自棄到這種地步。
從派出所出來，不用再問聞博延的意思，老太太直接讓回江城。老太太想的是把人帶回南山，但聞博延要康武開車去禦景大廈。
手上的傷重新找醫生過來看，醫生包紮上藥過後，聞博延便不再見人。
從連城回來的一路上聞博延就沈默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裏，老太太的話無論多在理，聞博延似乎半句不能聽得進耳朵裏。他成了一塊矗立在海岸邊的黑色礁石，無論潮水是洶湧的還是輕柔的，都很難在他身上留下印跡。
高大的青年闔著眼，眉睫深黑，膚色蒼白。面孔還是那種過於英氣的輪廓，但這其中原來的迫人氣勢已經消失了。
有的是肉眼可見的垮塌，無可奈何，痛苦。
老太太再游說不下去。
聞博延與餘芷離婚後，老太太還沒有上過禦景大廈。踏進屋，老太太握著拐杖，一步一打量，這個家的面貌還跟從前一樣，與餘芷離開以前沒有一絲變化。
老太太垂眸，蒼老的眉頭皺出深壑。
即使是對一些事有了些了可辯駁的了解，老太太還是問了為什麽聞博延又會跟餘芷扯上關系。她問高陽，高陽大概清楚，但高陽謹慎地回答不清楚。
問康武，康武僅憑了眼睛所看到的就直白地回老太太：聞博延喜歡餘芷，喜歡的不能沒有。
高陽沈默不作聲。
老太太神情焦慮，“什麽叫喜歡的不能沒有？”
“就是沒有餘小姐，董事長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
“董事長是早就後悔跟餘小姐離婚了，但現在餘小姐根本就不願意再跟董事長相處。”
聞家的天，因為聞博延的塌陷而陰雲密布。
誰也沒能想到隔天老太太就打聽上了林家，她想見一見餘芷。
老太太這次找上門，是受了聞博延的影響，聞博延的絕望叫她心驚，叫她懼怕他出什麽她不能承受的事。
老太太不喜歡餘芷，到了現在也不喜歡。因為先入為主的印象，也因為餘家。
但她愛聞博延，那個驕傲的青年是她的驕傲，是聞家最傑出的人才，是她的心頭肉。
老太太失了一貫對事情深思熟慮的風格，派人帶她就上了林家。但門一敲開，想見的人沒見到，司機只一報上姓名，站在司機背後端著架子拄著拐的老太太就被林老爺子眼睛一瞪，一通羞辱給擋在了門口。
“我們家的女孩兒自小勤奮好學，守規矩，有禮貌，不懶惰，不講汙言穢語，不行有違禮儀之事，不貪財，不枉法，到今我還想不通，你們是如何對她不滿意了把人趕回家來。”
“從前我不找你們是我的大仁大義，現在你們找來是你們不知廉恥。”
“年輕人倒罷，你枉活個蒼顏浩首，還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為老不尊，無良無德，倒有什麽臉面跑到我的門前來張揚！”
老太太左右都是護著她的人，但直被這通話罵得青了一張臉，“你……”
“哼！”開門前老爺子正打掃院子，他拿著手中的掃帚，一掃帚將門裏的落葉並塵灰撲出門去，煙塵四起中，他將門一甩，門扇砰得砸上。
門外的老太太即使被左右的人護著，也被撲得一臉灰，也氣得白眼一翻差點背過氣去。
司機兼助理嚇得趕忙把氣得岔了氣的老太太帶上車走了。
餘芷跟林季回江城的時候謝逸也跟著來了，但餘芷回江城後就把自己鎖在了二樓的臥室，自稱處理稿件。
謝逸一直沒有離開，林老爺子跟林季一個樣，對凡是有覬覦餘芷可能的人都不大待見。
林季還曾是謝逸的好友，老爺子可什麽都不是。
謝逸一來自然就跟林季一樣，承擔起了做飯的任務。林家不養閑人，除了老爺子特許的現在有了大事要幹的餘芷。
老爺子不待見林季做的飯菜，謝逸做的東西明明合胃口，老爺子倒故意雞蛋裏挑骨頭，豬肉裏挑魚刺。
夜裏謝逸陪老爺子下棋，老爺子拿出12分精神對付，像個披了戰甲的將軍，六親不認殺得謝逸片甲不留。
餘芷回來後情緒明顯不對，但有謝逸在其中插一腳，老爺子一點也沒有察覺，只覺得這個姓謝的實在是討人嫌得很。
謝逸明明處處受氣，倒在林家待得十分舒坦。
他沒想到那個人還有那樣的背景，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下了決心認真對待一件事一個人就受了這樣銳利的挫折。
但他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腿。還未離開，就已經知道世上哪一個角落他也會待不下去，只想留在林家這方小小的院子裏。
每頓飯做好就等著餘芷從樓上下來，每天清晨就等著餘芷應老爺子的要求出門跑步。
而謝逸的存在似乎一點也沒有進入餘芷的世界裏。
謝逸於她來說只是大林帶回家的朋友，一個勤快，幽默，能帶給人好的情緒價值的不錯的朋友。
至於她自己還陷在一種莫名的無法釋懷的悲傷裏。
她悲傷的是什麽？
想逃避的不願意去想起的是什麽？
混亂的是什麽？
一天下午，老爺子不在，謝逸陪林季出去見朋友，餘芷一個人在家。接到一通快遞打來的電話她披衣服從樓上下來，出門拿包裹。
停在門前的車是一輛越野車，餘芷有幾分詫異，轉眼，站在越野車邊的人叫她心頭一震。
聞博延一改往日的西裝革履形象，穿了一身休閑的戶外沖鋒衣。
這是派出所分別一周後她再一次見到聞博延。
這輛車是一輛餘芷沒有見過的越野車，聞博延深邃的眼睛裏是那天醫院食堂裏見過的裂痕。
“聞博延。”餘芷木訥地喊了聞博延的名字。而後聞博延的臉靠近，他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再落地她已經在越野車的車廂裏了。
“開車。”
坐在前排的是康武，聞博延發話，車子立刻啟動。餘芷無疑是驚恐的，聞博延的舉動不僅嚇到了餘芷，也嚇到了前排的康武。
康武的眼睛一次不敢擡起往後看，無論後排發生什麽。
車駛得很快，沒多少時間就駛到了一處快速路口。
康武是在半路被聞博延趕下車的。
“董事長，您到底要去哪？”
“滾開。”
聞博延將車門甩上，康武在絕塵而去的車後追，直到徹底看不見。
餘芷一直坐在後排，從老北街出來聞博延全程沒有對她解釋一句。眼下連康武也被甩開，餘芷不知道聞博延這是要幹什麽。
那天醫院裏聞博延跟謝逸大打出手，這樣的場面也是她沒有見過的。
聞博延坐在前排，他是控制著餘芷的自由，但他一雙眼睛裏都有濕淚。
“聞博延你停車！”
“你這樣讓我害怕！”
餘芷被框進後視鏡的臉上也掛著淚跡，她已經有了央求的態度，因為聞博延已經不吃她的憤怒。但流淚的人也同樣看到聞博延映在後視鏡裏異如往常的臉。
男人低了低臉，但雙眼還是直視前方了無盡頭的長路。
“你害怕我傷害你？”他聲音嘶啞。
餘芷的心也在碎裂。
“我怎麽舍得。”他對著前方無盡的長路說。
駕駛臺上放著兩部手機，一直都在響，聞博延伸手，骨節冷硬的手指粗暴地將手機全部關機，並一把全拂到了副駕駛下邊。
為順利把餘芷帶上車，聞博延甚至買了新手機，親自裝了變聲軟件。
聞博延略一俯眼，眼眶裏壓出一滴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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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
“你要帶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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