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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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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渝從檀蕊手中拿到那封家書時,還奇怪怎麽比以往的來信晚了幾日。

後宮中能與家人互通書信的妃嬪其實很少,至少得嬪位才有這資格,莫渝是從入宮起就占了這便宜。

她的長兄莫黎駐守在西疆邊關,每隔兩個月便會寄信回來。

莫黎與衛淳原先都在莫青鋒麾下,交情最好,似乎早就看出莫渝那原主和衛淳之間有些情愫,所以每次在寫給莫渝的信裏都會順帶著提下邊關情勢與將士的近況,好讓她放心。

有時還會直接捎帶上衛淳寫的親筆信,不過內容就是些尋常的問安,

莫渝將信封翻過來看了眼,立馬就知道這封信不對。

“檀蕊,這封信你是從誰那兒拿來的?”莫渝問道。

“就是原本一直送信來的那位公公。”檀蕊見她臉色古怪,也有些擔憂起來,“是有什麽問題嗎?”

莫渝微微頷首,想著要怎麽處理這封信,卻聽殿前傳來皇上與宸妃駕到的通報。

“原來是她在搞鬼。”莫渝凝眉嘀咕著,將還沒來得及拆封的信塞進袖管,起身去殿外迎接同來的李懷璟和張語知。

李懷璟雖想見她,但今日來是為了別的事,所以看向她的眼神沒起什麽波瀾,僅是淡淡地開口讓她起身。

莫渝看向面無表情的李懷璟,有些拿不準他這次過來的用意。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如果不是李懷璟主動和她說明,系統根本不會傳達他的想法,全靠她猜。

她還沒說什麽,倒是張語知向李懷璟靠了過去,對莫渝含笑道:“妾身知道上次垣兒的事不全是貴妃姐姐的錯,便與皇上一起來看看姐姐。”

“貴妃已經好好反省過了嗎?”李懷璟接著她的話問莫渝。

莫渝見他和張語知挨得很近,看著就不爽,又聽他順著張語知的話向她質問,一時有了脾氣,慪道:“反省過了,妾身沒錯。”

張語知說的是不全是她的錯,分明就還在指責她有過錯。

李懷璟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張語知移步走到莫渝面前,嬌柔地笑著勸道:“姐姐就認個錯,讓皇上免了對姐姐的懲罰吧。”

她說著便要來拉莫渝的胳膊。

“別碰我!”莫渝有點應激,擡手擋住了她的動作。

張語知卻像是被她給推了一把似的,往後退開幾步,看向李懷璟,露出幾分委屈的姿態,輕聲抱怨道:“皇上。”

短短兩字,帶著曲折的語調,似乎是在對他撒嬌使性。

李懷璟默默忍受下來,卻見有封信從莫渝的衣袖中掉了出來,跟在一旁的檀蕊趕忙撿起。

“誰給你的?”他忍不住問道,又伸手讓檀蕊把信交給他。

知道這信有問題的檀蕊猶豫起來,回頭看向莫渝,不敢直接將信遞出去。

這傻丫頭,幸好能看得出來,狗皇帝的心還向著她,不然僅憑這個舉動,他那疑心病就又該覆發了。

莫渝幹脆從檀蕊手裏抽出信封,自己遞到李懷璟面前,道:“是妾身的長兄寄來的家書,皇上要看麽?”

“嗯。”李懷璟接過後啟封展信細看,沒再出聲。

張語知今日請他過來,原就是受了周淑妃的指使,知道這信肯定有問題,便不再提方才之事,故作乖巧地等在一旁。

這封家書足足寫了五頁,李懷璟看得直皺眉。

前面先是恭祝莫渝晉封貴妃,後面又提到邊境情況依舊吃緊,但請貴妃與皇上放心,這些也倒罷了,就最後這頁上的落款卻是衛淳。

他竟敢妄圖拐帶莫渝私奔?

李懷璟看著有些陌生的字體,徐徐吐出一口氣,帶著些怒意,將信紙往莫渝面前一送:“你自己看吧。”

這封信肯定被調包過,就是為了構陷莫渝與人私通,否則張語知也不會這麽積極地要讓他來。

他這次過來實則是有其他考量,若被莫渝識破他的計劃,肯定會遭到強烈反對,所以他仍舊得狠下心腸,裝成對此動怒的模樣。

莫渝一目十行地迅速瀏覽了下,證實了猜想。

以往莫黎寄來的家書,信封背面的右下角會留有暗記,通常是一個圓點,代表是在威城內寫的,有時是兩個,說明他不在威城駐地,還有些其他標記,代表的含義沒多大實際用處。

這僅僅是莫黎的個人習慣,沒想到這次能讓她搶先識破陰謀。

莫渝剛才看過,信封背面空白一片,什麽記號都沒有,推知肯定是被調包了,而張語知和李懷璟又幾乎是掐著點來的。

所以,張語知果然也摻和到設局陷害她這樁事中了。

莫渝這般想著,又聽李懷璟冷聲道:“貴妃原來還是這般念念不忘幼時之情。”

“妾身沒——”莫渝想要解釋,卻被他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既然如此,朕特許貴妃回家去小住一陣,如何?”

雖然像是在問她的意見,但聽起來全然不是問話的語氣。

莫渝聞言一怔,偷覷著他的臉色,有點慌了。

怎麽回事,難道狗皇帝真被這封偽造的家書給騙了?

不過,這造假的手段也確實厲害,前面莫黎寫的並沒有換,而後面仿衛淳筆跡的那頁才是問題所在。

如此真假參半,很容易讓人的認知徹底偏向其中一邊。

更何況李懷璟向來在意莫渝對衛淳的態度,盡管實際上對衛淳本人並不熟悉。

這信上的字確實很像衛淳寫的,但總歸會留下模仿痕跡。只不過像衛淳那種級別的將領,平日裏不必直接遞交奏折給皇上,因此現在也無法比對字跡。

其實莫渝可以拿出以前收到的那幾封家書來進行比對,可在目前這種情形下,未免會火上澆油。

加之張語知在側,她又不敢直接明說,只能在心底瘋狂吶喊。

結果李懷璟絲毫沒留給她解釋的機會,低垂著眼眸道:“讓你的宮女們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就能去了。”

說完他也不等張語知,轉身就走,離開了猗蘭殿。

張語知原本打算再說幾句,還未來得及張嘴,見他如此,掩飾著竊喜的真心,回過身來對莫渝露出個帶著歉意的笑容:“妾身是為了解除貴妃姐姐的禁足,才將皇上請來的,沒想到會這樣,姐姐不會怪妾身吧?”

“為什麽要怪你?”莫渝看了眼她腰間佩著的青玉佩,是皇四子滿月宴時李懷璟隨手贈她的,輕輕地嗤笑一聲,“皇上特意恩準本宮回家小住,本宮還得感謝皇上,成全本宮想要多陪伴母親幾日的一番孝心呢。”

話雖這麽說,她心裏卻直打鼓。

剛才還信誓旦旦覺得李懷璟肯定不會誤會她,但現在看起來,他好像真的在因衛淳的事和她置氣。

狗皇帝最怕的,就是她會像前世的原主那樣離他而去,但這次甚至主動將她逐出宮外,連她的解釋都不願聽。

可惡,狗皇帝不是能通過系統聽到她的心聲嗎,怎麽這會兒這招又不好使了?

“姐姐不怪罪妾身就好。”張語知狀似松了口氣,又與她道別,“姐姐得收拾東西吧?容妾身先行告退了。”

她要是不說這話,莫渝也準備趕客了,等她走後才讓玉英和檀蕊幫著收拾要帶出宮的東西。

“娘娘真的要出宮嗎?”檀蕊剛才就想為她打抱不平,可根本就插不上話。

“皇上都讓我回娘家去了,我還能強留在宮裏不成?”莫渝往臥房走去,“來幫我收拾東西吧,對了,皇上好像沒說我不能帶人走?”

她猜不透李懷璟的意思。

因那封偽造的家書而動怒,但沒做出其他懲罰,只是讓她回家去,倒像是在放她離開皇宮。

莫渝忽地靈光乍現。

不會是因為那天,她說只要自己離開皇宮就不會出事,所以狗皇帝在借著家書的事,找個借口將她送出宮?

是不是因為離結局的日子越來越近,他準備做些什麽,又覺得將她留在皇宮會放不開手腳?

這樣一來也好,總是在皇宮裏待著,新的轉機出現在宮外也說不定呢。

但這種事和她說一聲不就行了,也好商量下具體該怎麽做,何必搞得這麽讓人莫名其妙的?

莫渝默默埋怨著李懷璟,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帶三四個人走應該沒關系吧?”

而且她打算試試之前想到的欺騙系統,或者說是天道的方法。

玉英正要幫她打點要帶走的東西,說道:“娘娘去哪裏,奴婢自然就跟去哪裏。”

說是要收拾東西,但實際想帶的不多,莫渝先去小書房取了那只裝著冊書寶印的匣子,免得放在宮裏出什麽意外,畢竟裏面還放著李懷璟給她的那份婚契。

她又偏頭看向墻上掛著的那幅《猗蘭操》的歌辭,略一盤算,決定還是將它留在這裏,轉身往臥房走去。

“你和檀蕊自然是要跟著我的,再帶上小夏子,有什麽事由他出面比較方便。”莫渝考慮起了這一去要帶上誰。

她邊想邊拉開拔步床的櫃子抽屜,那只為她當下毒箭的螭龍紋白玉鐲一直戴在腕上,只取了那把曾是生日禮物的匕首,準備隨身佩著。

一則能用來防身,二來嘛,這匕首的刀鞘是用金銀打造的,上面嵌著幾顆寶石,實在沒法子了還能拿去換錢……但她應該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又找出那張李懷璟寫的保證書,多折了幾折,收在荷包裏貼身藏起。

“這次離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竹笙這情況還是留在宮裏安全,再有……”莫渝自己絮絮叨叨地念著點名,又讓檀蕊去把那只裝著她所有存款的錢匣拿來,轉眼卻見她面露難色,好像一直在往殿外看,不免好奇地問道,“怎麽了?”

檀蕊回神道:“奴婢是在想,猗蘭殿這兒的東西這麽多,也沒辦法全帶走。奴婢們都跟著娘娘出宮去,這裏沒人看著,萬一遭賊怎麽辦?”

“哪有賊敢來?”莫渝更奇怪了,“侍衛們天天在外頭守著,又沒被撤換,你操心這個做什麽,難道是想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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