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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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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惑

莫渝在想著某種可能性,沒來得及接話。

又聽李懷璟繼續道:“再聞到這種香味是在兩年後。那群大臣總上諫讓朕納妃以綿延子嗣,那天朕過生辰,多喝了幾杯,又恰好田望舒獻上錦繡山河圖,朕就隨口封了她為美人。當晚皇後讓她給朕送醒酒茶,那茶裏也有相似的味道。”

“三郎就是那時候臨幸的田美人吧。”莫渝興致缺缺地回了他一句,想著他那時臨幸田美人,難道也是因為受藥物的影響?

畢竟李懷璟不是那種好色之徒,原本進後宮的次數就不多,在重生後更是直接戒了大半年,哪怕朝中大臣上諫讓他納妃嬪,也不太可能當晚就去臨幸尚服局的繡女吧?

李懷璟眉頭微皺道:“在那之後還有一次。”

“難不成元婕妤也是?”李懷璟這皇上當了有八年左右,臨幸過的妃嬪總共就那麽幾人,莫渝沒多想就猜到了,“可那回好像是原主為她求了情,她才被納入後宮的吧。而且她和淑妃走得更近些,皇後怎麽會幫她?”

提到原主時,她放低了聲音,還是怕被玉英和檀蕊她們聽見。

“朕在元宵宴上有些喝醉了,元婕妤送了碗醒酒湯來,等沒多久就……但也只有那一回,之後沒再召幸過她。現在想來,那碗醒酒湯也有那種香味,或許是她竊來的,不知道合適的用量。包括昨晚在內的幾次都聞到過相似的香氣,卻唯有這次出了問題。”

莫渝看著他,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回不是茶了,是醒酒湯……狗皇帝可長點心吧,每次都在這些吃的喝的上被人動手腳,還沒點提防。

被下的是這種用途的藥倒還好了,哪天被人放點砒霜進去,豈不是全完?

李懷璟來猗蘭殿和她一起用膳的時候,她也從沒見汪華用過那傳說中的銀針試毒。

“三郎最該管住的應該是嘴才對。”莫渝無奈了。

“以後朕除了禦膳房,就只吃你給朕的東西,如何?”李懷璟被莫渝說得有些羞慚,擡手輕刮了下她的鼻尖,“況且朕也不是沒叫人驗毒,可這香藥又不是尋常毒藥,反而驗不出來。”

莫渝皺了皺鼻子,為求證剛才那想法,小心謹慎地開口對他道:“其實,有件事三郎一直被瞞著。”

“嗯?你還有事瞞著朕?”李懷璟反詰的語氣帶著不滿。

“不是妾身的事,是元婕妤的。”莫渝辯解著,悄悄打量了下他的臉色,繼續說道,“還記得去年元婕妤在三清殿祈福那會兒暈倒過的事嗎?”

李懷璟點頭:“朕記得,為她看診的太醫說是氣血不足導致的,朕還為此責備過皇後。”

他以為莫渝當時沒出猗蘭殿,不知道這些事,便簡單說了下。

“皇上以為元婕妤氣血不足是因齋戒,或者說節食引起的,委實是有些冤枉皇後娘娘了。”雖然這事已經過去一年多了,莫渝還是幫趙皇後解釋了下,“元婕妤當時其實是剛經歷了小產,身體還沒完全恢覆,這才經不起連日祈福的勞累。”

李懷璟一怔,訝異道:“你是說,她有過身孕?”

莫渝瞥著他,冷笑道:“皇上不會不認吧?”

元婕妤雖是罪臣之女,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要是皇上樂意,有的是辦法。

張語知曾是歌妓,卻是以寄養在大理寺卿鮑國忠名下的義女這個身份入宮的,和她的情況類似,元楚被冊封為婕妤時同樣是改了身份。

大家對實情心知肚明,但沒人敢公然非議君權。

元婕妤侍寢這事,是在莫渝穿書和李懷璟重生的兩個月前。

從根源上來講,元婕妤是因父兄謀逆才成了罪臣之女,沒入掖庭後不得不委身於對她來說算是仇人的李懷璟,又懷過他的孩子,他總得承認這事。

“朕頭一回聽說有這事,驚訝而已,沒有不認。”李懷璟向她解釋,言語間竟有些委屈,“只是你別因為這些又和朕鬧別扭。”

莫渝認真地說道:“妾身不會因為以前發生的事和三郎賭氣的。”

按她本身的一貫想法來看,李懷璟在重生後就不能被當作原來的他了,進一步說,就算他只是失憶,那也是成了另一個人。

莫渝倒不是真的完全不介意他有過那麽多女人,但畢竟已成過往,是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而他們更需要考慮的是未來。

所以她沒怎麽為穿書前發生的事感到生氣或是難過,最多就是感嘆下,要是能早點遇見李懷璟,比如在他剛被派去平定南詔叛亂的時候,會不會更好些?

後宮那些妃嬪在名義上是皇帝的妻妾,與前朝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若李懷璟真要為了獨寵莫渝而遣散後宮,也不是他一句話就能做到的。

而且莫渝覺得這種做法有點不負責任,和拋妻棄子好像沒多少區別,至少也該安排好以後的去處什麽的才行。

“這事除了元婕妤身邊的宮女和淑妃,沒其他人知道,皇上不知情是理所當然的。”莫渝指了指自己,“就連妾身原本也不該知道的,但這事存在於完成的那部分情節裏。”

李懷璟問她:“你現在又為何要告訴朕這事?”

莫渝抿了抿唇,道:“妾身想再確認下,皇後、田美人、元婕妤這三人是不是在對三郎用過那藥以後,很快就有身孕了?”

李懷璟回想了下,肯定道:“朕只召幸過元婕妤一回,自不必說,田美人那時也是,至於皇後……得知有孕時查過彤史冊子,應該就是在朕聞到那香味時的那幾天裏懷上的。”

“妾身剛才就一直在想,這藥除了有那種作用外,是不是還帶有助孕的效果?看起來效果還挺強的。”莫渝靠著小幾朝他探過身去,湊在他耳邊低聲道,“所以只要過陣子確認下張語知有沒有懷孕,不就知道三郎昨晚到底有沒有碰過她了?”

“你怎麽還在糾結這事?”李懷璟哭笑不得。

“哼,也不知道是誰從剛才起就一直臉色不好哦?”莫渝坐直後換了個托腮的姿勢,“還有那蠱的事呢,如果是那種必須兩個人如何如何才能解的子母蠱之類的,該怎麽辦?”

李懷璟沈思片刻:“她是不會有孕的,至少現在肯定不會。”

“為什麽?”這次輪到莫渝奇怪了。

那藥看起來助孕效果極其厲害,差不多用一次就成,狗皇帝又不是不行,剛才還不確定有沒有和張語知行過房,現在又說肯定不會。

“總之,就是沒辦法憑這確認。”李懷璟一直瞞著她自己有服用那赤色的避孕小藥丸的事,這時肯定也不能照實了說,只能打個馬虎眼蒙混過去。

莫渝看他一副死活都不肯說的樣子,也沒有逼問的興致,道:“那三郎今晚還要再按計劃召幸她嗎?”

之前他們就商量好了,既然要做出寵幸張語知的模樣,肯定得比照著他之前連著九天到猗蘭殿那樣來,不說一樣召幸張語知這麽多天,也至少得有個三四日吧。

“朕都中了蠱了。”李懷璟顯然沒有繼續的打算。

莫渝是想讓他去的:“看妾身做什麽?又不是妾身給三郎下的蠱。”

“那也不急,離晚上還有好幾個時辰。”李懷璟起身走到她那一邊,又挨著她坐下了,展臂想去抱她。

莫渝猜到他要做什麽,急急地扭過身去,朝書房那做隔斷屏風用的博古架後看了一眼,更急了:“玉英和檀蕊都還在呢!”

李懷璟已經摟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道:“讓她們出去就行了。”

“不行!”莫渝說話的聲音壓得很輕,充滿抗拒的急迫感。

現在讓玉英和檀蕊她們離開,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就別出聲,她們不會聽到的。”李懷璟輕笑道,見莫渝的身子因為緊張而變得僵硬起來,反而起了些想要逗弄她的壞心思,“上刑場前也得吃頓飽飯呢。”

莫渝推不開他,又聽他說出這些話來,氣得狠狠擰了記他的胳膊,直擊傷處。

李懷璟吃痛,忙放開了她往後退去,無奈道:“柒柒對朕下手也太狠了吧?”

“誰讓皇上一大早就想,就想……”莫渝說不出口,最後只是斥道,“恬不知恥!”

她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引得守在外間的玉英和檀蕊回身來看。

“昭容有何吩咐?”檀蕊問她。

“沒有沒有,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莫渝忙擺手否認,等她們退出殿外後又意識到了什麽,捂住了臉,不想面對現實。

這和李懷璟剛才的提議完全沒有區別。

“昨晚不是挺大膽的嗎,這會兒倒又害羞了?”李懷璟意味深長地笑道。

莫渝身子一僵:“你……都知道了?”

“隱約記得一些。”李懷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朕不介意你詳細說與朕聽,或者,再做一次?”

“我、介、意!”莫渝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知道自己中蠱了還不安分,太醫都讓你歇幾日呢!”

眼瞧著又要把她給惹毛了,李懷璟見好就收,只不過沒能得到滿足,又湊了過去,略帶懲罰意味地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趁著莫渝還沒開始罵他狗皇帝前,他起身走向已經擺滿了好幾疊奏折的長桌:“不鬧了,朕還是先看折子。”

莫渝摸著耳朵,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扭頭見他批閱奏折時一直皺著眉,想到他手臂還有傷,忍不住關心道:“三郎手臂上還有傷。”

“你知道剛才還掐得那麽重,只怕又滲血了。”李懷璟看她一眼。

奏折以封面的不同顏色作為區分,他先挑了奏事折看了,剩下的全是請安折和謝恩折。

他知道自己中的蠱是個隱患,眼下卻不知該如何是好,還得看這些不知所雲的玩意兒,越看越覺得心煩。

莫渝尷尬地笑了笑,去沏了盞茶,討好似地奉給他,道:“三郎喝口茶吧。”

李懷璟有些不耐地將手中批完的折子往邊上一放,從她手中接過茶盞:“朕手臂上這傷實在是有些疼,看你那字練得也算是出師了,剩下的折子你來替朕寫,如何?”

以前教她練他的那個字體,就是等在這兒呢?

莫渝考慮了一下,答應了:“行。”

或者說是上鉤了。

等她結束漫長的聽寫工作,已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怎麽會有這麽多?光是看完這些就很累了。”莫渝擱下筆輕甩著手,同情地看向陪著坐在她身邊的李懷璟,“要不然刻個印章吧,以後這種折子就直接蓋‘已閱’兩個字,方便省事。”

“好主意,朕怎麽沒想到?”李懷璟眼睛一亮,幫忙按摩著她發酸的胳膊,叫人傳膳進來,“唉,等用完膳,朕又該去了。”

莫渝瞥著他:“三郎多吃些,省得晚上餓了又吃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不會再有那種事了。”李懷璟連咳幾聲,專心用膳。

莫渝看他拿著筷子夾菜,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狗皇帝傷的是左臂,根本用不著她代寫!

等用完膳,莫渝送李懷璟出了猗蘭殿,看他坐上步輦要起駕先回紫宸殿去,朝他揮了揮手:“皇上一路走好。”

有這麽和人道別的嗎?

他又不是要去赴死!

李懷璟差點坐不住,又不好當眾責備她什麽,只能扶額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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