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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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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情

莫渝在那天和李懷璟聊過後放平了心態,說是靜觀其變,其實就是和往常一樣吃喝玩樂,等著派人查驗完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這些事旁人無從知曉,遠在掖庭的張語知更是不知道。

這幾日裏,她連去三次椒房殿,給趙皇後請安。

趙皇後本就有意拉攏張語知,這才順水推舟,向皇上提及讓張語知侍寢之事,而皇上在之後的言語間也隱約同意了,而且有在近日內就升她位分的打算。

她知道,皇上是為了張采女的事才常來椒房殿,也是因為這才對她比往常多關心幾分。

趙皇後早已不再奢求帝王之愛,唯有這份再尋常不過的關心,還能讓她覺得能支撐著自己在這宮裏活下去。

因此,張語知以采女的身份這般頻繁地來椒房殿請安,趙皇後也從不說她僭越,還賜了她一盒新近調制的香粉。

這盒香粉並非張語知的目的,不過她也趁著這幾次到椒房殿的機會,順利地在椒房殿西偏殿的某個儲物架上,找到了存放在一只銅匣內的合歡香。

張語知打開盒蓋,見裝在其中的合歡香呈散粉狀,在穿過窗欞的陽光下泛著白色珠光。

怕被人發現她偷入這存放香藥的偏殿,張語知便匆忙取了些,裝入自己預備好的香粉盒,將銅匣按原樣放好,回到掖庭的居處。

張語知自幼學過不少技藝,同樣了解過一些制香的方法,又在醉紅館待了多年,支開青萍後用小勺挑了些粉末,只輕輕一嗅便知道這合歡香是用來做什麽的了。

顧名思義,是用在那事上的。

沒想到皇後還會調制這種用途的香藥,就不怕被發現嗎?

張語知輕輕一笑,將偷來的合歡香分成兩份,其中一份依舊用那香粉盒裝了,另一份則用紙包了藏在屋中,以備不時之需。

她剛才吸入了些,並未產生什麽反應,不知道是不是接觸的時間太短,或是量不夠,僅靠嗅取好像發揮不了這合歡香的效用,也不清楚多久才能起效以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且合歡香應該有更為特殊的用途才對,否則既已得了皇上召幸,又為何還需要此物助興?

原本去問元婕妤是最方便的,可眼下不能被人發現她們兩人有過多交集,也得瞞著周淑妃,不好往披香殿去找她。

張語知細細思索著,將香粉盒藏在隨身佩帶的香囊裏。

看來在將此香用在皇帝身上之前,她還得找個人來試驗下才行。

而這用以試驗的人選,她已經想好了。

到了九月,宮裏的尚食局從初一就開始做重陽花糕,分成好幾箱,每日往各處宮殿裏送,得一直吃到初九。

李懷璟每天能收到兩箱,太後和趙皇後則有一箱,再往下的就逐級減少了,莫渝就只有半箱。

花糕也叫重陽糕,是用糯米放糖做的蒸糕,加紅棗、栗子等物,也有放豬羊肉切成的肉絲的,糕上還會插紙做的小彩旗作為裝飾。

不過和去年一樣,到了九月初四這天,李懷璟就又帶著莫渝等人,同諸位文臣武將到康山秋獵去了。

莫渝懷疑是李懷璟連吃這麽多天的花糕吃膩了,剛好趁著秋獵去換換口味。

畢竟她這些天也快吃吐了,每日送來的半箱花糕分給她整個猗蘭殿的人才勉強分完,扔了又覺得浪費。

她還是很具備節約糧食這一傳統美德的。

除莫渝外,跟去參與秋獵的妃嬪依舊只有周淑妃和元婕妤兩人。趙皇後和往年一樣在宮裏設了小宴,安排教坊戲班唱曲,好讓留在啟明宮的妃嬪們也能有個談笑玩樂的去處。

張語知是最末位的采女,賞賜下來的花糕也好,皇後籌辦的宴會也罷,都是輪不到她的。

不過,另有企圖的張語知不在乎這些。

皇上的鑾駕剛出宮門,她就提著一只食盒要出門。

青萍畢竟沒怎麽接觸過莫渝,跟了張語知後對她倒也忠心,見她出門,便像之前那樣主動跟了上去。

經過這段時日的了解,張語知覺得青萍算是可堪一用,但對她並未徹底放心,何況等下要做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便以讓她去討些繡線為借口,將她給支開了。

張語知獨自一人去了掖庭的西巷,沿著長路走到頭有道不大的宮門,她到的時候正值侍衛們輪崗交班。

她躲在邊上張望一番,朝著其中一人招了招手。

秦敏剛轉身要離開,就見張語知在宮門後笑著朝他招手,忙和同僚告了假,繞了一圈過去找她。

張語知在入宮前就問過他何時當值,今日皇上去康山秋獵,正好過來找他。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西巷內一間用以堆放雜物的屋子,秦敏不自在地支吾道:“語……張娘子怎麽到這裏來了?”

“這裏沒有旁人,你我自幼相識多年,秦大哥不必如此生分。”張語知柔聲笑道,將食盒擱在屋內一張舊木桌上,“這幾日宮裏頭過重陽,皇後娘娘賞下來了些菊花酒。”

她打開盒蓋,從中取出一小盅酒和一碟下酒的小菜,顯然是特意帶給他的。

“這萬萬不妥。”秦敏慌忙婉拒。

“這有什麽不妥的?”張語知又拿出兩只酒杯,給其中一只斟了滿杯,推至秦敏面前,“秦大哥不是說過定會護語知周全的嗎?這杯酒就當是語知敬秦大哥的吧。”

秦敏推脫不得,亦是想早些離開,以免被看見他們兩人在此私會,接了酒仰頭一口飲盡,道:“皇後娘娘賞賜的菊花酒,果然清甜。”

甚至還帶著些好聞的香味,不知是哪裏上貢的,他從來沒喝過這種滋味的好酒。

張語知事先放了些合歡香在酒水裏,聽他這話就知道這香粉沒什麽味道,不會在服下時立刻被發現。

“秦大哥,你也知道,語知雖是入宮做皇上的女人,可心裏卻……”她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朝他看去一眼後便移開了視線,似要落下淚來。

愛慕張語知多年的秦敏見她這副模樣,心跳得飛快,當即磕絆著說道:“語知,我,我對你——”

話未說完,張語知擡手虛擋住他的嘴,道:“秦大哥不必再說了,語知明白。”

纖纖柔荑近在眼前,有股淡淡的說不上來是什麽的香味縈繞在鼻尖,秦敏只覺得有股暖流直沖頭頂,哪裏還能自持,猛地捉住張語知的手腕,將她按在舊木桌上。

張語知以前雖是個清倌,卻也被醉紅館的老鴇教導過這方面的事,沒想到這合歡香被服下後這麽快就起作用了。

誰知秦敏在失去理智後仍像是不敢褻瀆她一般,只是親吻著她的臉頰,說著喜歡她的話。

張語知沒有抗拒,反而冷靜了下來,這是她此前就下定決心要做的事。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歡的是誰,但知道秦敏傾心於她多年。

和根本摸不清脾氣的皇上比起來,張語知寧可選擇他。

而且,她自知鮑國忠不過是將她當做一枚棋子而已,只不過因她的容貌出眾,利用價值要比其他人高,這才對她比旁人更好一些。

她從小到大所做的一切,便是為了助鮑國忠達成他的目的,可如今與秦敏這般,就像是能重新掌控自己的命運一樣,這讓張語知興奮起來。

她伸手抱住秦敏,低喃道:“你這麽喜歡我,值得嗎?”

等到秦敏恢覆意識,就見張語知衣衫不整的被自己按在桌上,也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麽,頓覺心慌意亂,松開她道:“語知,你……我這是怎麽了?”

“都是語知不好,不知道秦大哥酒量淺,只一杯就醉了,做出這等事來。”張語知抓著衣襟,眼眶泛紅,像是哭過的樣子。

秦敏覺得自己酒量不至於這麽差勁,可又什麽都想不起來,單憑眼下這狀況,也能知道自己對她做了什麽,直接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該死!”

“秦大哥!”張語知驚訝地叫了一聲便低下頭去,眸光微斂,稍稍整理了下儀容,再看向他時,依然是平日裏那含羞帶怯的模樣,“語知其實沒有怪你。”

秦敏聽她話語間對自己也有情意,心道就算是死也值了,可又為她擔心起來:“你到底是皇上的女人,如今……如今卻這般,要是被發現,豈不是會有殺身之禍?”

“若真是這樣,語知也不會把秦大哥說出去的。”張語知望著他,一雙杏眸如水,顯得她尤為無辜。

“不,語知。”秦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當即反對,“到那時,我拼死也會把你救出宮的。”

酒具和杯碟皆因方才之事被掃落在地上,張語知不忙著收拾,半坐在桌上,稍稍仰著頭淺笑道:“語知有秦大哥的這句話,就放心了。”

她欲要勾著他再行那事,以鞏固兩人之間這種隱秘的關系,卻聽屋外傳來些許聲響。

張語知吃了一驚,見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上有扇窗子沒關嚴實,忙不疊地推開秦敏跳到地上,快步走去推窗查看。

屋外沒有人,僅有一只脖子上掛著銅鈴的黑貓在那邊撲著鳥雀玩耍,應該是宮裏養著的禦貓,剛才聽到的便是它跳動時發出的動靜。

“趁著眼下無人,秦大哥還是快些回去吧。”張語知松了口氣,念及此地不宜久留,便讓還在發楞的秦敏趕緊離開。

待秦敏走後,張語知收拾完自己,匆匆忙忙地將地上的酒具杯碟及其碎瓷片盡皆拾起,放入食盒中裝好。

再度確認過屋外沒人,她這才提著食盒,輕移蓮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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