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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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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遇

轉日,李懷璟與莫渝回到霖州城內,派人順路從縣令府中接來竹笙,浩浩蕩蕩的船隊再度駛離碼頭。

竹笙被帶上禦船,得知自己今後是要跟著入宮侍奉莫渝,不免誠惶誠恐,處處小心謹慎。但就他這樣的人而言,這已經算是條不錯的出路了,況且莫渝的脾氣又好,是以對她愈加感恩戴德。

回程不像來時那般常常逗留各處游賞,即使考慮到女眷與兩位皇子的身體情況,逆水行船回到京城也不過用了一個半月。

在他們去江南的這幾個月裏,墨丸被猗蘭殿的宮女和內侍們被照料的極好,眼瞧著大了一圈,也變得調皮了起來,這猗蘭殿裏擺著的花草盆景不知被它禍害了多少。

在莫渝回猗蘭殿的時候,墨丸從抱著它的宮女茗露懷中一躍而出,跑來蹭著她的小腿“咪嗚咪嗚”地叫,很是可愛。

因有辰鵲和竹笙兩人被新調到猗蘭殿,莫渝借著這個由頭辦了場小型的歡迎會,帶著猗蘭殿的宮婢內侍們吃喝玩樂,鬧了一晚。

竹笙性子靦腆,自不用多說,就連跟在皇帝身邊見慣了大場面的辰鵲也不適應,拉著夏守義到邊上問他:“昭容這般在宮中胡鬧,皇上就不怪罪?”

夏守義拍著他的肩,語重心長道:“咱們昭容就這樣,你往後習慣了就好。”

皇上何止不怪罪,若他來猗蘭殿,只怕還會陪著莫昭容一起胡鬧呢。

離京數月,朝內雖有吳宰相等人協理政務,緊要的奏折也一直是及時送至李懷璟手中的,但仍有不少事在等著皇上回來下達具體指示。

李懷璟自回宮後就忙於政事,連著數日未進後宮,自然也沒有來找莫渝的閑暇。

他們向來不是彼此的附庸,莫渝對此早就習以為常,想著回來時將近中秋,再過一個多月又是太後的壽誕,賀禮之類的得抓緊提早準備起來了。

太後前些年一直在永安寺為先帝的在天之靈祈福,剛回宮不到一年,今年雖說不是她的六十大壽,卻是個五十歲的整壽。就算李懷璟與太後不親近,也還是提前就吩咐下去了,宮裏會好好大辦這場壽宴的。

她得考慮下送太後什麽才不會丟臉,或是落了俗套。

在他們剛踏入宮門的時候,系統便發出了提示任務完成的聲音。

【任務提醒:主線進度增加,目前總進度十分之四。】

【支線任務:張語知入宮封采女,任務完成。任務二:張語知結局,已完成六分之一】

時隔數月,主線進度終於再度增加了十分之一。

張語知現居於掖庭宮中一間小小的偏室,眼下不過是個沒有爵秩的采女,以充後宮。

但莫渝知道,張語知遲早會被封為皇後。

掖庭宮也不算什麽妃嬪的宮室,屬於啟明宮宮中旁舍,本身是宮女的居所,有宦官兩名出任內侍省掖庭局長官,掌宮人名籍與宮中女工之事,兼管宮內詔獄。

同時,掖庭也是那些罪臣女眷沒入宮中為婢時的勞動之處,居住條件並不是很好。

掖庭內有個叫暴室的去處,是最為清苦的地方。

暴室原是宮內織作的地方,因織物染色後需經暴曬,以此得名。後來宮中女子患病難愈,或是皇後、妃嬪等貴人有罪,皆送來此處幽禁,也就是所謂的冷宮。

不過掖庭畢竟位於皇宮之內,相較而言能有更多見到皇帝的機會,歷朝歷代在掖庭承幸搖身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宮娥不在少數。

身為罪臣之女的元楚便是如此,父兄獲罪後被沒入掖庭,又當了教坊舞女,元宵宴上一支胡旋舞便令皇上青眼有加,被封為婕妤。

雖然其中有李懷璟出於壓制暗中那股反對勢力的考量,但元婕妤因此脫罪是不爭的事實。

而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入宮多被封為妃嬪,除非家人獲罪被沒入掖庭,鮮少有當宮女的。

張語知目前的身份是鮑國忠的養女,但仍擺脫不了歌妓出身的名頭。

更何況李懷璟在恢覆前世的相關記憶後,厭惡張語知到了極點,莫渝半哄半騙地才讓他勉強同意讓她入宮當采女,往後還得想辦法讓那條線的結局進度繼續下去。

李懷璟最後還是堅持己見,言道要籠絡士族不在選妃一事上,便只多帶了張語知一人回宮。

所以趙皇後和周淑妃二人依舊對張語知頗為關心,都是為了拉攏她加入自己這派。

尤其是周淑妃,請安時旁敲側擊地向趙皇後提過,覺得皇上給張語知的位分過低了。

但這話和趙皇後說也沒什麽作用,畢竟現在整個後宮的妃嬪都見不到皇上,就連莫渝也不行。

莫渝清楚李懷璟有多忙,便沒去打擾。

回宮後這幾天,感覺就和她剛穿書來的那段時期差不多,兩個人各忙各的。

到了中秋那天,宮中照例設宴賞月,和往年一樣,僅有五品及以上妃嬪出席,張語知自然不在其中。

待宴席結束,李懷璟擺駕去了猗蘭殿。

這是他回來後初次踏入後宮,算是忙裏偷閑來關心下莫渝。

不料莫渝這些天一直在想該怎麽完成結局任務,有些不識好歹,張口就問李懷璟什麽時候召幸張語知。

李懷璟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被她給氣到,當即丟下一句“如你所願”,轉身走了。

莫渝反應過來,懊惱地追出門外時,李懷璟早已不知去往何處。

次日,她特地讓夏守義去打聽消息,得知他昨夜最後是留宿在趙皇後的椒房殿了。

依著大宣的祖例,皇上每月十五是該去中宮的,去年中秋夜李懷璟到椒房殿來,還和她偷溜出宮放燈,完全就是意外之舉。

莫渝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大概是因為他雖是撂下了狠話,卻依舊沒去掖庭找張語知。

她就是這麽矛盾,為了合理發展劇情,得讓李懷璟去接觸張語知,但又不想他去,生怕他會受到前世的影響,和張語知“再續前緣”。

但接下來的幾天,莫渝逐漸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據說這些天裏,李懷璟處理完朝政便像是補償似的,到椒房殿陪趙皇後用膳,也去披香殿聽周淑妃彈琴,看過元婕妤跳新練的舞,甚至收下了田美人新制的一套寢衣,唯獨不來莫渝的猗蘭殿喝茶。

就連原本按例應該到猗蘭殿來的日子,都沒見他來,反而還多去了幾次椒房殿和披香殿。

自從兩人交心,或者說正式交往之後,李懷璟要去誰那兒履行他作為皇帝的職責,都會提前和莫渝說明,主要是為了讓她安心。

但現在這些事,都是莫渝讓夏守義去打探來的,李懷璟不僅沒說,還讓系統瞞著她。

說來說去,還不就是因為之前瞞著他答應張語知入宮這事,到現在才來報覆她。

哼,這種想讓人為他吃醋的小把戲,幼稚。

莫渝抱著墨丸,對聽到的這些消息冷笑連連。

只是她的心情因此確實變得不太好,整個猗蘭殿裏的氣氛也隨之壓抑起來,玉英和檀蕊她們也成天惴惴不安,生怕說錯什麽話。

莫渝看她們這樣就覺得過意不去,想找李懷璟好好聊聊,這日像以前一樣去了紫宸殿,請汪華入內替她通報。

結果汪華進去後又很快出來了,沖她直搖頭,說皇上現在不想見她。

莫渝沒辦法通過正常的途徑和他說上話,回猗蘭殿後郁悶了好一陣,晚膳時連小廚房特意做來開胃的美味佳肴吃著都不香了。

晚間,她看了會兒詩集,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致,便往床榻上一趴,把系統給召了出來:【幫我問問李懷璟,他為什麽不見我?】

系統的效率就是高,很快就帶了李懷璟的話回來:【他說他還沒消氣,所以不想見你。】

狗皇帝在生氣,他憑什麽生氣啊?

莫渝莫名其妙地反問:【他在生我的氣?】

系統出於好心地給了她提示:【或許,他是認為宿主只在乎完成任務,宿主該關註下他的想法。】

莫渝惱了:【狗皇帝總是什麽都不說,你也不肯幫我,我又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

至於這些任務,順利完成的話她能回到現實世界去,這意味著要和李懷璟離別,但任務失敗的話,照系統所言,似乎是會面臨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

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好氣啊,狗皇帝根本就什麽都不懂!

莫渝深吸口氣,從床上扯過枕頭,狠狠地捶了一拳,感覺心情舒暢不少。

她知道李懷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聽到她的心聲的,所以關於張語知的事被誤會,也不能全怪他。

說到底,這個問題不能依靠系統來解決,兩人還是得當面好好聊聊才行,可狗皇帝現在就是不想見她。

莫渝想到李懷璟這幾天的所作所為,沒好氣地對系統道:【你去讓狗皇帝來見我,不然這輩子都別想再踏進我這猗蘭殿了!】

自從他們兩人互通心意之後,或者該被叫做交往之後,李懷璟去其他妃嬪那兒的時候

系統道:【宿主要和他吵架就吵吧,本系統又不是你們的傳話筒。】

它用一如既往的少年音發出抱怨,說完直接消失不作回應了。

莫渝長嘆一聲,把臉埋在枕頭裏想著該怎麽辦。

不知道後宮生活是不是確實容易消磨意志,莫渝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不擅長思考了,一想問題就容易犯困。

就在她趴在床榻上半夢半醒的時候,忽聽殿外傳來通報聲。

“皇上駕到——”夏守義拖著調子提聲高喝。

莫渝猛然驚醒,跳下床來,竟連鞋都忘了穿,赤著腳就往寢殿門口跑。

李懷璟卻先跨過了門檻,見莫渝半蹲下去對他行了個萬福禮,又看她身上穿著寢衣,發髻松散,臉頰上隱約可見枕頭印痕,先笑了起來,去拉她的手:“怎麽連鞋也不穿?入秋後天漸冷了,小心著涼。”

莫渝尷尬地縮了縮腳,沒說什麽,見他還是像往常那樣關心自己,倒是放松了些。

李懷璟看她低著頭不吭聲,屏退了在屋裏伺候的婢女,牽著她的手往臥房去,邊走邊揶揄道:“看來你是想朕了,這麽心急。”

他是故意這麽說來逗莫渝的,本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叫嚷著說什麽才沒有想他之類的話。

不料莫渝卻輕輕吸了下鼻子,很是大方地承認了:“是啊,回宮之後都快有半個月沒見到三郎了,當然會想。”

李懷璟的腳步一頓,低聲道:“你是在埋怨朕。”

“三郎用過膳了嗎?”早已過了亥時,猗蘭殿外巡夜的內侍都已經打過了二更鼓,莫渝這話剛出口就自覺窘迫,“妾身的意思是,要不要再用些宵夜點心?”

剛睡迷糊了,連轉移話題的能力都下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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