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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璟楞了一下，不太明白她在說什麽。
他和莫渝畢竟算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人，思維習慣也不相同。
由於莫渝有時也說不太清一些事物的原理，或是覺得解釋起來太過覆雜，所以李懷璟已經習慣自己靠猜的，去理解從她口中時不時冒出來的新鮮詞語。
“就是系統。”莫渝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倒是簡單說明了下，“在我們那邊有利用類似的工具來分析棋局的。”
不管李懷璟有沒有聽懂，她就自行把系統給叫了出來。
系統給予她回應的時候，似乎還挺不情願的：【宿主最近幾次召本系統出來，就沒點正事。】
莫渝哼道：【少廢話，不是總說什麽棋如人生嗎？就狗皇帝那樣，不破這棋局怕是會結郁在心，我還怎麽推進劇情進度？你快算算這棋要怎麽解，是不是有什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招數？】
系統發出一聲像是嘆息的聲音，這讓莫渝對它產生了好奇。
這系統有時候說的話，以及在她和李懷璟之間來去的行為，就像是有獨立的自我意識一樣，而非完全遵照類似天道那樣更高一級的系統給出的設定行動。
一時間，什麽“智械危機”之類的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冒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讀取到了她的想法，系統再出聲的時候，比起一貫使用的那個少年音，變得有些偏向於機械電子音了。
【計算完畢，共計五百一十六種走法，白子必輸，無解。】
莫渝聽到系統給出的答案後，朝李懷璟看去。
李懷璟見她默不作聲，大致也能猜到結果，沈默片刻又道：“果然無解，如此便也罷了。”
這盤棋，或許是在預示著他的命數吧。
就像他的前世那樣，起初便如順水行舟般攻城略地，可到最後淪落到滿盤皆輸，再無立足之地。
他能識局，卻不能破局。
“誰說不能破了？”莫渝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忽然覺得不甘心起來，看著幾乎落滿棋子的棋盤，靈機一動，幾乎耍賴似的將白子下在其中一個空位上，“五子連珠，白子贏了。”
棋子落下，她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搖著紈扇扇風，窘道：“五子棋是這麽下的吧？”
李懷璟目露錯愕之色，隨即啞然失笑：“還是你厲害，能想到如此妙法。”
他忽然就想通了。
雖說人生如棋，可人的喜怒哀樂各不相同，那棋子不過是死物，如何與之相較？
若是不滿天道安排，不願命運掌控，另起一局便是，他不需要“勝天半子”，既然想要贏，那就要大獲全勝。
什麽“以身入局、機關算盡”，根本就沒必要在這種事上糾結。
看著莫渝將半張臉藏在扇子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瞧他，雙瞳剪水，宛轉蛾眉。
李懷璟不由得笑了起來，起身牽住她的手，道：“走吧，陪朕去寺中逛逛。”
“逛寺院？”莫渝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他拉著往外走。
這雲靈寺和她以前去過的寺院看起來感覺都差不多，又是佛門清凈之地，有什麽好逛的？
待出了門，汪華見皇上起駕，忙招呼守在外頭的侍衛要跟上隨侍。
李懷璟卻把他們都給揮退了，僅留下辰鵲跟著充當兩人的護衛。
辰鵲目前依舊留在李懷璟身邊聽差，算是問莫渝借用的，等回宮之後再正式調去猗蘭殿。
李懷璟將對莫渝的回答化作實際行動，只身領著她往前面的寺院裏去，邊走邊道：“雲靈寺的方丈今早帶朕到各處看過，有個地方朕覺得得讓你也看一看。”
“這寺裏還有什麽地方，怎麽搞得這樣神神秘秘的？”莫渝愈發好奇。
不過，夏季的赤霞山確實風景怡人，放眼望去滿目青翠。離著很遠就能看到山間有某處香火繚繞之地，那便是雲靈寺所在。
行走在山野間，沿著山路拾級而上，就能看到雲靈寺黃色的外墻。
等李懷璟與莫渝回到雲靈寺的正門前，就見山路上熙熙攘攘，竟有不少善男信女來此上香。
莫渝覺得奇怪，在她印象裏，拜佛的人似乎年紀會偏大些，但現在看到的卻多是年輕男女。
寺院門前有處水池，引山泉水入池，用來給人們凈手祓禊以除不祥的。
莫渝以前旅游也去過幾處寺廟，知道些燒香祭拜的步驟，和眾人一樣去洗了手，又來問李懷璟：“這麽多人，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好像信佛之人一般是初一和十五來寺院燒香禮佛，眼下也不是這時候。
好在他們平日裏的衣著打扮本就多為常服，在人群中倒是不紮眼。
李懷璟邊取出袖中帶的一條汗巾擦著剛洗凈的手，邊隨口回答她道：“初七。”
“哦，七月七啊。”莫渝傻楞楞地接了一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到七夕了？”
難怪一路走來時見到路邊有貨郎挑著貨單在售賣雙頭蓮，她瞧著有些意思，還讓辰鵲過去買了一枝來給她拿著玩。
這是用兩朵未開的蓮花花苞並插在一起做成的並蒂蓮，雖然是假的，但主要是圖個天下太平、吉祥如意的寓意。
“雲靈寺有座魁星樓，供奉著文曲星，七夕這日便會有不少士子來此拜魁星，而年輕女子則登高樓拜織女。”李懷璟朝莫渝笑著解釋。
雲靈寺說是佛寺，其實也經過了佛道融合，所以供奉的神佛也有道教的神仙。
他身為皇帝，自然不用拜文曲星以求高中，而雲靈寺中沒有供奉織女，年輕女子來此大多是為了另一樁事。
“況且這雲靈寺……”李懷璟停頓了片刻，見她沒什麽反應才繼續道，“虧你也算是霖州出身的，怎麽連雲靈寺求姻緣最為靈驗都不知道？”
所以這是狗皇帝只帶她來雲靈寺的用意？
可是她和李懷璟都已經算是夫妻了，還要求什麽姻緣？
莫渝斜眼看去：“妾身出身霖州都不知道，三郎又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李懷璟當即輕咳一聲，移開了視線。
莫渝嗅著手中蓮荷的清香，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張語知當初見李懷璟的時候是采蓮歌女的形象，將那雙頭蓮往李懷璟面前遞去：“我玩膩了。”
李懷璟瞧出她心情不佳，接了蓮花，特意對她輕聲唱了句令詞：“連枝不解引鸞皇，留取映鴛鴦。”
莫渝一聽，更生氣了。
憑什麽狗皇帝連隨口哼的小令都比她認真唱得要好聽！
“不務正業。”她丟下這個評價就要往寺裏去，卻因今日來許願的人多到超乎想象，差點連大門都擠不進去。
李懷璟緊跟上前陪在她身旁，並且為她擋住過於擁擠的人流。
來敬香的都是尋常百姓，一路跟著的辰鵲雖是護衛，對這種狀況沒什麽辦法。
李懷璟本就是出於與民同樂的考量，這次來也沒大張旗鼓，現在亦是微服出游，又恰逢七夕節慶，總不能攔著百姓不讓入寺參拜神佛。
“雲靈寺沒考慮過收門票限流嗎？”莫渝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他們其實可以直接從後山進寺院的，但總覺得那樣不夠誠心，結果就是身為皇帝的李懷璟還得和她一起從人群中擠進去，幸好進雲靈寺後就空了。
“小財迷。”李懷璟笑她。
莫渝分辯道：“這是基於現實情況的合理建議。”
寺院中隨處可見燒香許願與虔誠祭拜的香客，大雄寶殿前正中央擺著一尊銅寶鼎，兩側各有一只長方形的八龍柱平口大香爐，香火裊裊。
李懷璟此番算是微服私訪，沒端著皇帝的架子，和莫渝也隨大流去請香遙拜，供奉在香爐中，之後進主殿拜過佛祖，又從殿後出去，沿著路繞去寺院後方。
殿內還擺著簽筒可以抽簽的，來雲靈寺求簽許願的人，無非就是為了財運、仕途、姻緣，又或是求個平安。
據說這些寺廟為了討人歡心，簽筒裏就只會放上中下三吉的簽子，不會抽到兇簽的。
可莫渝覺得若是抽到下下簽，不就同樣意味著運氣不好，萬一自己手氣欠佳，反而不吉，索性就略過了這一步。
更何況要錢財要升職要佳偶什麽的，她還不如直接去拜狗皇帝呢，那可比寄希望於求神拜佛來實現心願要快多了。
而且在後世的說法裏，許的願若實現了還得還願，那可麻煩得很。
所以她拜佛時只求了平安，還討了個巧，時限定的是三年後，也就是她必須完成所有結局任務的時候。
“到底要去看什麽，總該告訴我了吧？”莫渝見不少人與他們同路，一路上連連向李懷璟發問。
狗皇帝哪都好，就是喜歡賣關子逗她玩。
李懷璟倒不是在賣關子，直接說明的話就沒有驚喜了，支吾著只管帶她往前走。
順著小路穿過一道月洞門，眼前又豁然開朗起來。
大殿後方的庭院內有棵古樟，乍一看，樹幹約有五人合抱粗細。
說是一棵樹，其實是兩棵古樟不知為何長在了一起，樹身緊靠著，根系相連，枝葉交錯，不知在此生長了多少年，依舊蒼勁挺拔。
樟樹的每條樹枝都垂掛著系有小木牌的紅繩，從遠處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
有風吹過時，這些小木牌碰在一起，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有點像風鈴。
莫渝仰頭仔細看了看，木牌上還寫著不同的姓名與生辰八字，有成雙系著願百年好合的，也有單獨掛著以求良緣的。
她以前見過這樣的，一看就知道這是姻緣樹：“三郎想求什麽姻緣？”
說雲靈寺求姻緣最靈，定是因為這連理枝。
“你……”李懷璟不知道她是真遲鈍還是故意的，一時說不出話，彎腰拿起放在樹下的一條紅綢繩，“若不是想與你定終身，為何只帶你來此？”
莫渝心念微動，朝他嘿嘿一笑，顯得有幾分傻氣。
“我是在年幼時聽來的。”李懷璟朝古樟的樹枝上看去，像是在找什麽，“她是信神佛的，雲靈寺大殿門楣上懸著的那塊匾額，就是帶她來時給題的字。”
莫渝知道他說的是沈貴妃和先帝。
又見李懷璟指著樹枝上系著的某條紅繩，略帶興奮地說道：“你看，那應當就是他們留下的。”
莫渝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看見兩塊被拴在一起的小木牌。
只可惜經過這許多年的風吹日曬，紅綢繩早已褪去往日鮮艷的顏色，木牌上面寫著的字也都模糊了。
莫渝微瞇起眼看了半晌，僅能勉強辨認出那兩人的姓和部分生辰八字。
看來這姻緣樹好像也不能將姻緣維持長久嘛。
莫渝在心裏嘀咕著，卻看到李懷璟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塊牌子。
“朕也是擔心這個。”李懷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將手中的牌子遞給她看，“所以今早來這裏看過後，就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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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璟楞了一下，不太明白她在說什麽。
他和莫渝畢竟算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人，思維習慣也不相同。
由於莫渝有時也說不太清一些事物的原理，或是覺得解釋起來太過覆雜，所以李懷璟已經習慣自己靠猜的，去理解從她口中時不時冒出來的新鮮詞語。
“就是系統。”莫渝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倒是簡單說明了下，“在我們那邊有利用類似的工具來分析棋局的。”
不管李懷璟有沒有聽懂，她就自行把系統給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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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渝哼道：【少廢話，不是總說什麽棋如人生嗎？就狗皇帝那樣，不破這棋局怕是會結郁在心，我還怎麽推進劇情進度？你快算算這棋要怎麽解，是不是有什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招數？】
系統發出一聲像是嘆息的聲音，這讓莫渝對它產生了好奇。
這系統有時候說的話，以及在她和李懷璟之間來去的行為，就像是有獨立的自我意識一樣，而非完全遵照類似天道那樣更高一級的系統給出的設定行動。
一時間，什麽“智械危機”之類的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冒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讀取到了她的想法，系統再出聲的時候，比起一貫使用的那個少年音，變得有些偏向於機械電子音了。
【計算完畢，共計五百一十六種走法，白子必輸，無解。】
莫渝聽到系統給出的答案後，朝李懷璟看去。
李懷璟見她默不作聲，大致也能猜到結果，沈默片刻又道：“果然無解，如此便也罷了。”
這盤棋，或許是在預示著他的命數吧。
就像他的前世那樣，起初便如順水行舟般攻城略地，可到最後淪落到滿盤皆輸，再無立足之地。
他能識局，卻不能破局。
“誰說不能破了？”莫渝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忽然覺得不甘心起來，看著幾乎落滿棋子的棋盤，靈機一動，幾乎耍賴似的將白子下在其中一個空位上，“五子連珠，白子贏了。”
棋子落下，她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搖著紈扇扇風，窘道：“五子棋是這麽下的吧？”
李懷璟目露錯愕之色，隨即啞然失笑：“還是你厲害，能想到如此妙法。”
他忽然就想通了。
雖說人生如棋，可人的喜怒哀樂各不相同，那棋子不過是死物，如何與之相較？
若是不滿天道安排，不願命運掌控，另起一局便是，他不需要“勝天半子”，既然想要贏，那就要大獲全勝。
什麽“以身入局、機關算盡”，根本就沒必要在這種事上糾結。
看著莫渝將半張臉藏在扇子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瞧他，雙瞳剪水，宛轉蛾眉。
李懷璟不由得笑了起來，起身牽住她的手，道：“走吧，陪朕去寺中逛逛。”
“逛寺院？”莫渝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他拉著往外走。
這雲靈寺和她以前去過的寺院看起來感覺都差不多，又是佛門清凈之地，有什麽好逛的？
待出了門，汪華見皇上起駕，忙招呼守在外頭的侍衛要跟上隨侍。
李懷璟卻把他們都給揮退了，僅留下辰鵲跟著充當兩人的護衛。
辰鵲目前依舊留在李懷璟身邊聽差，算是問莫渝借用的，等回宮之後再正式調去猗蘭殿。
李懷璟將對莫渝的回答化作實際行動，只身領著她往前面的寺院裏去，邊走邊道：“雲靈寺的方丈今早帶朕到各處看過，有個地方朕覺得得讓你也看一看。”
“這寺裏還有什麽地方，怎麽搞得這樣神神秘秘的？”莫渝愈發好奇。
不過，夏季的赤霞山確實風景怡人，放眼望去滿目青翠。離著很遠就能看到山間有某處香火繚繞之地，那便是雲靈寺所在。
行走在山野間，沿著山路拾級而上，就能看到雲靈寺黃色的外墻。
等李懷璟與莫渝回到雲靈寺的正門前，就見山路上熙熙攘攘，竟有不少善男信女來此上香。
莫渝覺得奇怪，在她印象裏，拜佛的人似乎年紀會偏大些，但現在看到的卻多是年輕男女。
寺院門前有處水池，引山泉水入池，用來給人們凈手祓禊以除不祥的。
莫渝以前旅游也去過幾處寺廟，知道些燒香祭拜的步驟，和眾人一樣去洗了手，又來問李懷璟：“這麽多人，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好像信佛之人一般是初一和十五來寺院燒香禮佛，眼下也不是這時候。
好在他們平日裏的衣著打扮本就多為常服，在人群中倒是不紮眼。
李懷璟邊取出袖中帶的一條汗巾擦著剛洗凈的手，邊隨口回答她道：“初七。”
“哦，七月七啊。”莫渝傻楞楞地接了一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到七夕了？”
難怪一路走來時見到路邊有貨郎挑著貨單在售賣雙頭蓮，她瞧著有些意思，還讓辰鵲過去買了一枝來給她拿著玩。
這是用兩朵未開的蓮花花苞並插在一起做成的並蒂蓮，雖然是假的，但主要是圖個天下太平、吉祥如意的寓意。
“雲靈寺有座魁星樓，供奉著文曲星，七夕這日便會有不少士子來此拜魁星，而年輕女子則登高樓拜織女。”李懷璟朝莫渝笑著解釋。
雲靈寺說是佛寺，其實也經過了佛道融合，所以供奉的神佛也有道教的神仙。
他身為皇帝，自然不用拜文曲星以求高中，而雲靈寺中沒有供奉織女，年輕女子來此大多是為了另一樁事。
“況且這雲靈寺……”李懷璟停頓了片刻，見她沒什麽反應才繼續道，“虧你也算是霖州出身的，怎麽連雲靈寺求姻緣最為靈驗都不知道？”
所以這是狗皇帝只帶她來雲靈寺的用意？
可是她和李懷璟都已經算是夫妻了，還要求什麽姻緣？
莫渝斜眼看去：“妾身出身霖州都不知道，三郎又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李懷璟當即輕咳一聲，移開了視線。
莫渝嗅著手中蓮荷的清香，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張語知當初見李懷璟的時候是采蓮歌女的形象，將那雙頭蓮往李懷璟面前遞去：“我玩膩了。”
李懷璟瞧出她心情不佳，接了蓮花，特意對她輕聲唱了句令詞：“連枝不解引鸞皇，留取映鴛鴦。”
莫渝一聽，更生氣了。
憑什麽狗皇帝連隨口哼的小令都比她認真唱得要好聽！
“不務正業。”她丟下這個評價就要往寺裏去，卻因今日來許願的人多到超乎想象，差點連大門都擠不進去。
李懷璟緊跟上前陪在她身旁，並且為她擋住過於擁擠的人流。
來敬香的都是尋常百姓，一路跟著的辰鵲雖是護衛，對這種狀況沒什麽辦法。
李懷璟本就是出於與民同樂的考量，這次來也沒大張旗鼓，現在亦是微服出游，又恰逢七夕節慶，總不能攔著百姓不讓入寺參拜神佛。
“雲靈寺沒考慮過收門票限流嗎？”莫渝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他們其實可以直接從後山進寺院的，但總覺得那樣不夠誠心，結果就是身為皇帝的李懷璟還得和她一起從人群中擠進去，幸好進雲靈寺後就空了。
“小財迷。”李懷璟笑她。
莫渝分辯道：“這是基於現實情況的合理建議。”
寺院中隨處可見燒香許願與虔誠祭拜的香客，大雄寶殿前正中央擺著一尊銅寶鼎，兩側各有一只長方形的八龍柱平口大香爐，香火裊裊。
李懷璟此番算是微服私訪，沒端著皇帝的架子，和莫渝也隨大流去請香遙拜，供奉在香爐中，之後進主殿拜過佛祖，又從殿後出去，沿著路繞去寺院後方。
殿內還擺著簽筒可以抽簽的，來雲靈寺求簽許願的人，無非就是為了財運、仕途、姻緣，又或是求個平安。
據說這些寺廟為了討人歡心，簽筒裏就只會放上中下三吉的簽子，不會抽到兇簽的。
可莫渝覺得若是抽到下下簽，不就同樣意味著運氣不好，萬一自己手氣欠佳，反而不吉，索性就略過了這一步。
更何況要錢財要升職要佳偶什麽的，她還不如直接去拜狗皇帝呢，那可比寄希望於求神拜佛來實現心願要快多了。
而且在後世的說法裏，許的願若實現了還得還願，那可麻煩得很。
所以她拜佛時只求了平安，還討了個巧，時限定的是三年後，也就是她必須完成所有結局任務的時候。
“到底要去看什麽，總該告訴我了吧？”莫渝見不少人與他們同路，一路上連連向李懷璟發問。
狗皇帝哪都好，就是喜歡賣關子逗她玩。
李懷璟倒不是在賣關子，直接說明的話就沒有驚喜了，支吾著只管帶她往前走。
順著小路穿過一道月洞門，眼前又豁然開朗起來。
大殿後方的庭院內有棵古樟，乍一看，樹幹約有五人合抱粗細。
說是一棵樹，其實是兩棵古樟不知為何長在了一起，樹身緊靠著，根系相連，枝葉交錯，不知在此生長了多少年，依舊蒼勁挺拔。
樟樹的每條樹枝都垂掛著系有小木牌的紅繩，從遠處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
有風吹過時，這些小木牌碰在一起，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有點像風鈴。
莫渝仰頭仔細看了看，木牌上還寫著不同的姓名與生辰八字，有成雙系著願百年好合的，也有單獨掛著以求良緣的。
她以前見過這樣的，一看就知道這是姻緣樹：“三郎想求什麽姻緣？”
說雲靈寺求姻緣最靈，定是因為這連理枝。
“你……”李懷璟不知道她是真遲鈍還是故意的，一時說不出話，彎腰拿起放在樹下的一條紅綢繩，“若不是想與你定終身，為何只帶你來此？”
莫渝心念微動，朝他嘿嘿一笑，顯得有幾分傻氣。
“我是在年幼時聽來的。”李懷璟朝古樟的樹枝上看去，像是在找什麽，“她是信神佛的，雲靈寺大殿門楣上懸著的那塊匾額，就是帶她來時給題的字。”
莫渝知道他說的是沈貴妃和先帝。
又見李懷璟指著樹枝上系著的某條紅繩，略帶興奮地說道：“你看，那應當就是他們留下的。”
莫渝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看見兩塊被拴在一起的小木牌。
只可惜經過這許多年的風吹日曬，紅綢繩早已褪去往日鮮艷的顏色，木牌上面寫著的字也都模糊了。
莫渝微瞇起眼看了半晌，僅能勉強辨認出那兩人的姓和部分生辰八字。
看來這姻緣樹好像也不能將姻緣維持長久嘛。
莫渝在心裏嘀咕著，卻看到李懷璟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塊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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