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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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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 46 章

沈明衿的工作很忙, 不是嘴巴上說的那種忙,他們在美國的項目剛開始,遇到的阻力很多。雖然在未來兩年裏, 他會大刀闊斧進行大面積的團隊整改、讓沈氏集團成為福布斯排行榜上唯一進軍全球前十的家族企業、在華爾街成為不朽神話,但目前, 他的工作仍舊在困難進行中。

他說要陪她回國,是僅剩的那麽點時間裏擠出來的。

宋清杳心裏很清楚,他每周跑回來見她那十幾個小時裏, 幾乎沒怎麽睡, 都在處理工作上的事,來回的飛機上也是如此。吃完最後一口面, 扭頭看著他,說道:“你都派人跟著我了,還需要陪著我回國幹什麽?沈明衿,一直都是你給我選擇題, 那今天我也給你個選擇題,你要跟我回去, 可以,那你就把你的人給撤了, 別跟著我, 要麽我接受你的安排,你老老實實在美國工作。”

很少有人敢這麽給他提選擇題的, 但宋清杳提的, 他只會覺得她提的還不夠多。

“好,那我派人跟著你, 你不許生氣。”

“行。”

兩人你來我往間,就把這個話題給帶過去了。

司秦跟鄭南一吵架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 沒一會兒就看見他濕漉漉的走進大廳,邊走邊罵:“什麽玩意兒。”

走進來看見沈明衿跟宋清杳,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清杳,一起來玩啊,今天天氣很好。”

“我沒帶泳衣。”她微笑,“你們玩。”

“我有!”坐在沙發上的沈明雅說道,“清杳姐,我有很多泳衣,都是沒穿過的,你要玩的話,我送給你。”

沈明雅因為常年佩戴人工耳蝸的緣故,很少下水,但不妨礙買漂亮的泳衣,從連體泳衣到分體泳衣,風格從可愛、性感、保守等一應俱全,宋清杳跟著她上樓看的時候,覺得大部分的泳衣都不太適合她,最終在上百件泳衣裏挑了一件紫白相間的分體式泳衣。

拿著那件泳衣進屋更換,然後披了一件浴袍走出來。

沈明雅很捧場,即便穿著浴衣也誇獎她穿得好看,她跟文雪不同,文雪誇獎人信手拈來,說話流暢不帶磕巴。她說話著急起來是有點磕巴,又急於想說出心裏的話,急得滿臉通紅,憋到最後才說完一句‘清杳姐,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人’。

宋清杳笑笑著說了句謝謝。

下樓走到外面的院子,熾熱的陽光散落在身上,熱的她有點睜不開雙眼,瞇著眼眸望去,就看見司秦跟鄭南一在泳池裏游泳,聞靳跟梁文鶯、趙鴻巖坐在旁邊的沙灘椅上休息、聊天。

她伸手解開了腰間的腰帶,脫掉了浴衣。

宋清杳皮膚很白,不是死白,而是略帶粉調的白,當年陪同沈明衿出席港區的活動就是以絕對的外貌優勢震驚全港,四年過去,依舊美得驚人,雙腿纖細勻稱,沒有絲毫贅肉,細腰如拂柳,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沒有任何修飾的五官又純又媚。本在游泳的司秦跟鄭南一看到她的身影,差點被驚得嗆水。

鄭南一還好,司秦看到那雙腿就真的被嗆了一大口水,劇烈的咳嗽起來。

知道宋清杳身材好,但沒想到能好到這個地步。

因為劇烈咳嗽,司秦滿臉通紅,用手拍了拍鄭南一的肩膀,然後豎起大拇指。

鄭南一挑眉,“確實,明衿艷福不淺,你說吃過這樣的細糠,別的女人怎麽看得上。”

司秦是這個意思嗎?

他是想說,你註意點你眼珠子,直勾勾盯著人家看,也不看看沈明衿站在旁邊都快要殺死他了。

人對美的事物就是容易趨之若鶩,宋清杳站在那就跟風景似的,很難讓人移開目光。不止鄭南一,坐在旁邊的聞靳等人也是一副沒見過美人的模樣。梁文鶯摘下墨鏡打量著宋清杳,然後瞥了一眼聞靳,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小聲的說:“聞靳,別看了,那是沈明衿的女人,你再找一個吧。”

聞靳沒說話,略有些失落的把目光收回來,語氣淡然,“我又沒想幹什麽。”

還沒想幹什麽。

梁文鶯也懶得揭穿,笑瞇瞇的沖著宋清杳說道:“清杳,聽說你明天回國?”

宋清杳下了水,站在水裏,水珠撲騰到她白皙的臉上,順著側臉臉頰滑落下來,她輕輕‘嗯’了一聲,“你也要回去?”

“對啊,好久沒回國了,不過我比你晚幾天走。”

“哦,那到時候可以約著吃飯。”

“行啊,我回國約你。”

“好。”

宋清杳在泳池裏游著泳,時不時的躍出水面,烏黑的發絲黏膩在雪白的臉上。她也沒做什麽過分的舉動,就單純游個泳,沈明衿都能站在那裏看半天,他讓傭人泡了杯咖啡,坐在岸邊的沙灘椅上,雙腿微微敞著,一只手靠在腿上,端著咖啡,邊喝著,邊看著她。

金烏落山,紫紅的晚霞從西邊的一直蔓延過來,將整片海洋都融進了璀璨的色彩中。沈明衿讓廚師做了豐盛的晚餐,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熱鬧愜意。

梁文鶯是她們幾個女生裏酒量最好的,跟司秦玩游戲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裏灌,司秦酒勁上頭,臉都紅了,她還跟沒事人一樣的喝。最後司秦擺手,捂著肚子往廁所裏跑,邊跑邊說不跟她喝了。

宋清杳跟沈明雅也喝了點,兩人酒量都不算太好,喝了幾杯就不行。

梁文鶯舉著酒杯走到兩人中間坐下,笑瞇瞇的摟著宋清杳的肩膀,小聲地說:“清杳,我們碰個杯,很多年沒見了。”

“嗯,差不多四年多了。”她略有些微醺的碰了碰她的杯子,輕輕抿了口酒水。

梁文鶯是個話癆,是那種說很多話都不會讓人反感那種話癆,她摟著她的肩膀,一個勁的談這四年發生的事,比如沈明衿有一年裏發了瘋,說是把他們都叫到一起,問他們來美國強娶她行不行?跟闞靜儀在一起的那天,不知節制的喝到胃出血,把自己送進醫院,問他為什麽喝得那麽兇,他說想喝死過去。

宋清杳聽得一半一半,因為旁邊還放著音樂,趙鴻巖跟鄭南一聊天的聲音很大,只聽到沈明衿喝到胃出血這件事。

她突然覺得頭有點暈,踉蹌的站起身往樓上走。

扶著墻走,走著走著,身子突然往後倒,一只大掌摟住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裏。

熟悉的雪松香闖入鼻尖,她呢喃說道:“送我回房,謝謝。”

“今天很開心嗎?怎麽也跟著喝酒?”

“有點。”她很自然的摟住他的脖子,“沈明衿,我明天要走了。”

“嗯,我知道。”

她想說點什麽的,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沈明衿低頭看她那表情,笑著說:“我會照常給你發我的行蹤,我做了什麽,跟誰在一起,不管男女,我都會給你發,你要是看到我跟誰在一起不開心,你直接跟我說,下回能不見我就不見。”

“我又不是你的誰,你沒必要跟我報備。”她想了半天,想出這麽句話來。

沈明衿沒說話,摟著她走進房間後,將她扶到床邊坐下,“我想給你發。”

“沈明衿,你真沒用。”她莫名其妙說了這麽句話,“我沒在的這三年裏,你活得挺沒骨氣的。”

“嗯。”他也不否認,輕輕點了點頭,“人挺著腰桿活一輩子,有骨氣的活,沒骨氣的活,不都是一種活法?如果時光倒流回到過去,我情願沒骨氣的活,被戴綠帽也比你離開強。”

她楞了一下,哭笑不得,“我說你沒骨氣不是指這個……”

“我知道,但我意思就是,假設以後真的再有這樣的事,我不會再像幾年前那樣松開你。”

沈明衿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她的心噗通噗通跳著,她低頭看著他,襯衫領口敞著,因蹲著的姿勢,兩只手都靠在腿上,隨意搭放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可能是聽到梁文鶯說沈明衿想來美國強娶她,也有可能他長得太好看了,好看到讓她覺得,應該做點什麽的。

細嫩的右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彎下腰來,輕輕碰了碰他的唇,小聲地說:“沈明衿,我喝醉了。”

沈明衿微微挑眉,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微笑,“嗯,我知道。”

他笑起來真好看,看得她有些臉紅,好像一個喝醉了的酒鬼在調戲良家婦男。

她慢慢坐直身體,“你不要這樣看我,我都說我喝醉了。”

“那既然你喝醉了,有些事我應該趁你喝醉了跟你說一下。”他微微擡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灼熱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傳遞過來,“我們交往一年,中間分開了三年,實際上滿打滿算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你對我的了解也不夠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但我也會做我想做的事。”

她那會兒真沒明白他這句話什麽意思,追問道:“你想做的事,是什麽事?”

他沒回答,只是看著她,眼眸幽深,“你別管什麽事,我就是想跟你說,別害怕我、別恐懼我,也別離開我。”

宋清杳迷迷糊糊的‘唔’了一聲,像答應又像沒答應,身子軟綿綿的往後倒。酒勁上頭得很快,一下子就讓思緒紊亂,陷入無盡的黑暗深淵中。在那個深淵裏,她清楚的看見自己跟沈明衿走到了一起,日子過得還算甜蜜,每天不是在家待著,看書、就是外出看電影、做她喜歡吃的飯菜。直到某天檢測出懷孕了,沈明衿的態度就開始有些改變,他開始頻繁外出出差,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什麽好事,於是某天買了票跟著他去出差,就撞破他跟闞靜儀幽會的畫面。

猛地驚醒,一身冷汗。

扭頭望向窗外,略微泛白的天空上盤旋著海鷗,窗簾也被吹得呼呼作響,意識逐漸從剛才那個恐怖的噩夢中清醒過來,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起身去洗手間裏用冷水潑臉,企圖讓自己冷靜一點。

潑了好一會,擡頭看著鏡子裏的人,莫名感到恐懼。

沒了睡意,打開房門下樓。

大廳裏的古典時鐘上顯示著五點,海風吹得有些冷,她裹著一條毛毯走到院子,就看見沈明衿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喝茶,桌面上還有電腦,正在處理公務。

她沒靠近,就站在那裏看著他。

看了幾分鐘,覺得有些疲憊,正要坐下來休息,就聽到他在喊她,“杳杳,過來。”

擡眸望去,看見他沖著她招手。

她裹著毛毯走到他身邊坐下。

“怎麽了?我惹你生氣了?”他睨她,“怎麽一副想打我的表情?”

宋清杳沒那麽幼稚,一個夢而已,不至於把那個夢套在沈明衿身上,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看他眼神裏總帶著點火氣。

剛坐下,他就拿起旁邊的西裝披在她身上,“這會兒有點冷,披著。”

“我等會七點的飛機。”

“嗯,我送你。”

說著,他關掉本來想工作的電腦,側身看著她。對視間,低聲輕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把她那一縷淩亂的頭發給捋平,但怎麽按壓那捋頭發都會翹起來,可愛得很。

壓了幾回,他笑著說:“算了,你怎麽樣都很美。”

海風吹著,一只只海鷗盤旋在空中,耳邊除了聽到那些細微的聲響就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她將目光轉移到別的地方,雙手撐在沙發上,凜冽的雪松香從四面八方圍繞過來,纏著她每一寸感官。

兩人就這麽坐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在享受著最後獨處的時間。

坐到東邊的海平面上泛起一縷金色光芒,將整個海岸線都灑上了斑駁的光暈。

這意味著,分別的時間到了。

沈明衿微微嘆了口氣,十分不舍的起身去樓上幫她收拾行李,提著厚重的行李,載著她去機場。

半個小時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機場大廳,雖然是早班機,但出行的人仍舊很多,熙熙攘攘的大廳裏,多的是回國的同胞,她站在那裏回眸看著他。

對視了兩三秒後,她說:“沈明衿,其實昨天我又夢見你了。”

“是好是壞?”

“我夢到我懷孕了,然後你出軌。”

“哦,難怪早上起來一副想打我的模樣。”沈明衿笑了笑,然後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側臉上,“打吧,你昨天承諾過我的,不會再折磨自己,真生氣就打我。”

“不過你得打輕點,我等會有股東大會要開。”

宋清杳真扇了他一巴掌。

但不重。

打完後,他笑著說:“怎麽被打還覺得有點爽呢?”

宋清杳也笑出聲來,“你欠揍唄。”

“杳杳。”他走到她跟前,壓低嗓音,“這個生日,我過得真的很開心,謝謝你。”

宋清杳吸了吸鼻子,輕輕‘嗯’了一聲,推著行李過安檢。

等過了安檢以後,回眸望去,陽光透過窗戶散落進來,沈明衿一襲白襯衫加西裝褲,身影頎長,他站在那裏,就這麽望著她。

真奇怪。

她看著他,突然有點想哭。

大概是離別都有些傷感吧,無分是誰。

*

宋清杳是早上八點的飛機,第二天淩晨一點到京市。

陳奚舟早早就在機場等著,看見她出來後就立刻上前去幫她推行李,到停車場後又幫她把行李拉上車,載著她離開。

車上,他打開車窗抽著煙,單手握著方向盤疾馳在機場高速路上。

此時入夜,整個京市陷入了死寂中。

一盞盞昏黃的路燈透過車窗灑落進來,他抽著煙,問道:“送你回家?”

“沒事,去醫院吧,我在飛機上睡了一天。”

她扭頭看他,“手術做了嗎?”

“嗯,昨天剛做完第一場,明天還有第二場。”他抽著煙,聲音有些低沈,“是生是死誰知道呢,也許明天就在手術臺上下不來了。”

這句話太沈重,讓宋清杳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她扭頭望著車窗外,看著繁華的夜景默不作聲。

車子抵達醫院後,兩人乘坐電梯上樓,陳廷這會兒還在ICU裏躺著,隔著窗戶能看見他渾身插著管。

宋清杳站在那裏看的時候,心裏五味雜陳。陳廷一直都比陳奚舟的性格穩定,很有哥哥的榜樣,陳奚舟在外惹事,基本上都是他幫他擦屁股,爹媽不管,他會管。與其說他是他哥,不如說他像他爹。

小時候陳奚舟霸淩她的時候,陳廷會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告訴他不能打女生。

這一巴掌打下來,陳奚舟是氣得咬牙切齒,表面上說不欺負她了,等陳廷一走,他欺負得更厲害,騎在她身上打她,或者拿玩具去摔她的臉。

所以後來陳廷再問她有沒有被欺負時,她總說沒有。

漸漸的,陳廷也沒辦法管著他了,陳家給陳廷安排了精英教育,類似於沈家從小培養繼承人的私人教育,嚴格管控著他的學習、品格成長、興趣發展。就像是一株被定型好的花草,按照他們想象的模樣雕刻生長。

但不管怎麽說,陳廷幫她,她心裏是感恩的。

走廊很靜,靜得只能聽到陳奚舟抽煙的窸窣聲。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聞著他難聞的煙味,微微皺眉,“這裏禁煙,大哥。”

“老子愛抽,誰敢管?”他囂張的說,“但你不想讓我抽的話,我可以滅掉。”

“趕緊滅。”

他隨手就把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然後扭頭看著她,說道:“你怎麽關心我哥比關心我多呢?你們交集也不多啊。”

“這是你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嗎?”

陳奚舟停頓一下,說道:“情況已經是這麽個情況了,我又不是醫生我能怎麽辦?總不能哭爹喊娘的在這裏求他醒來吧,不現實。”

宋清杳真不知道該說他樂觀還是沒良心,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陳奚舟看著她的側臉,靠近幾分,“宋清杳。”

突如其來的靠近令她有些後怕,往後靠了靠,“幹什麽?”

“醫生給我哥下了病危通知書,也就是說明天上了手術臺很有可能是下不來的,我哥要真死了,陳氏集團的重擔就得落到我頭上,你知道的,我管管公司行,但讓我管一輩子跟坐牢有什麽區別?我不愛幹那事兒,我爸就跟我說,如果到最後,我哥真沒救了,我不幹也得幹,你猜我跟他說什麽?”

陳奚舟的露出少見的、帶著侵略性的眼神,扣住她的手腕,“我跟他說,要我也幹也行,就一件事,我他媽要娶你。”

灼熱的掌心快要將她的手腕燙化。

她拼命的掙紮著,卻掙脫不開。

這不是陳奚舟第一次跟她說要娶她,可這一次跟之前都不一樣,眼裏的占有欲快要將她煉化,嚇得她整個人站了起來,壓低嗓音,“你繼承陳氏集團跟我有什麽關系!你瘋了吧!”

說完,她拎著包包就往電梯間走去。

陳奚舟沒說話,立刻跟上來。

兩人走進電梯後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等到了一樓後,電梯門打開,她大步流星的往大門外走,走到外面,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拉扯回去。

陳奚舟拽著她的胳膊,皺眉說道:“宋清杳,你摸著你的良心說說看,老子除了以前小的時候不懂事對你不好外,長大後我哪有對你不好過?給你介紹客戶、幫你找沈明衿、給你討公道,不敢說做得非常好,但至少都是對你有利的,你怎麽就記得小時候的事,不記得我對你好的事呢?”

“你覺得我不愛你是因為小時候你霸淩我嗎?”

“不然呢?不然你愛沈明衿什麽地方?”

“我沒有愛他。”

“你騙鬼呢。”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激進,“你這幾天去美國幹什麽?別跟我說度假,你他媽一撒謊眼睛就亂瞟,說話就結巴,你是不是跑到美國跟人開房去了?你傻逼嗎?沈明衿身邊的女人有多少,你算算哪根蔥,哪根蒜!?”

‘啪’的一聲,宋清杳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在這淩晨的夜裏,顯得尤為大聲。

陳奚舟半張臉側了過去,唇角微微流出點血液,看得出這一巴掌打的很重。‘

他擡手輕輕擦拭唇角的血液,側目看著她,咬著牙說:“你打我,我也要說,你跟沈明衿開始不就是因為上了床?他沈明衿願意陪你玩一玩,那是因為你長得漂亮,你換個人試試?別老覺得有人會不顧一切的為你付出,這個世界上能為你不顧一切付出的人只有我!”

“你是人嗎?說得出這種話?你為我付出?陳奚舟,我一直當你為我做的事是贖罪。”

說完,她直接拎著包往前走。

淩晨的京市,西南大道空無一人,她踩著高跟鞋往前走,陳奚舟就跟在她的後面,“我贖罪?我他媽沒贖夠嗎?沈明衿不需要贖罪?他過去一年怎麽對你的,你全忘了是不是?”

“我沒忘,但你跟他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陳奚舟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擋住她的去路,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你就是還愛他,所以才覺得不一樣,是不是?”

宋清杳第一次覺得陳奚舟這麽難纏,他為什麽非得在今天說這種話?

想娶她,娶她回去讓她日夜受折磨麽?半夜醒來看見身邊躺著的人是他都得後背發涼,在想他是不是又在想辦法折磨她了。

昏黃的光影從頭頂上打下來,她看著他的眼眸,很認真的說:“陳奚舟,你帶給我的傷害,跟他帶給我傷害不一樣,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面對你的時候,仍然會覺得害怕和恐懼,就像我們現在站在這裏說話,我都害怕你會不會突然給我一巴掌,或者給我一腳。”

陳奚舟的眼神晃了晃,沒有接話。

過了很久,他喉嚨幹澀、發緊,艱難的說:“我不會再那樣對你了,我愛你。”

說完,他突然伸開雙臂去抱她,嚇得她連連後退,雙手掙紮。

但她越是掙紮,他就抱得越緊,就像是永遠不能融合的磁場,互相產生著排斥反應。撕扯了好幾分鐘,扯到他沒有耐心,直接用力的箍住纖細的雙臂,將她整個人緊緊的抱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肩膀,“宋清杳,別折騰了,讓我抱一抱。其實我心裏害怕得要命,害怕我哥死了,你說我慫不慫?我居然會害怕到,不敢一個人睡。”

聽到這話,宋清杳掙紮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陳奚舟真的很少會露出這麽脆弱的一面,他向來張狂、做事囂張,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人活一世就得囂張。

這個人學不會示弱。

就像是一支拉滿弓的箭,箭被拉到極致,崩到極點,發射出去不是射中紅心就是把整個靶子給射翻。

而他能這樣,說明這支滿弓的箭矢已經射出去了。

她嘆了口氣,不再掙紮,“明天手術過後再說這麽悲傷的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盼著你哥死呢,拿出你以前打人架勢來,別一副揮刀自宮的慘樣兒,再這樣,我瞧不起你。”

陳奚舟被逗笑了,趴在她的肩膀上悶悶的笑了兩聲。

隨後慢慢松開她,將她淩亂的碎發別到耳後。

風輕輕刮過,一張兩人相擁的照片,很快被流到了萬裏之外的美國。

*

美國。

一輛黑色絕版的CCXR行駛在路上,金烏斑駁的光點散落進車裏,將沈明衿的側臉照映得格外好看,旁邊的操控面板上顯示著明天的工作匯總,他隨意掃了眼,沒有過分在意。車子駛入了私人別墅,將車停好後,推開車門往裏走。

黑人女傭似乎對他很熟悉,領著他往樓上走,走到二樓時,就看見客廳正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亞洲面孔。

他走到他身邊坐下,對方沖著他微笑,問他近況。

他說還不錯。

男人從旁邊的古典抽屜裏抽出一份文件,翻開近幾個月的文件,笑著說;“你這份國內的診斷書和記錄我都看了,你的情況好像一直都在好轉,很少見,能在這麽短時間裏有這麽大療效。”

確實,能在近一年的時間裏,周期性軀體化狀況減少、甚至已經不見。

吃藥且就診的時間也減少了很多。

沈明衿笑著說:“嗯,因為想結婚,所以想把身體弄好些,我打算把藥停了。”

“你這種情況確實也不需要吃藥了,但是要記得覆查,抑郁癥很容易覆發的。”

男人是沈明衿在美國的心理醫生,本來一周一次的檢查,現在幾乎一個月才來一次,藥也吃得少。

兩人關系不錯,聊了些別的話題後,男人問道:“你要結婚?是上次那個?”

“不是,是我初戀女友。”他笑著說,“她好像很介意我的身體情況,所以接下來半年想好好鍛煉一下。”

“應該的。”

聊了幾句,女傭就進來遞了一份菜單,詢問晚餐的主食,男人信奉宗教,飲食極為苛刻,三餐對飲食皆有要求,或許是菜單上的菜品不符合他的意思,他沖著沈明衿點頭,示意他坐一會,隨後起身去廚房查看。

金烏落山,屋內亮起了燈光,他坐在那裏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過了片刻,放在旁邊的手機亮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查看,一張陳奚舟跟宋清杳擁抱的照片映入眼簾。

黑眸瞬間冷下來。

翻開微信頁面,點開置頂聊

天:[杳杳,醒了嗎?]

宋清杳:[醒了。]

沈明衿:[回國時差適應得好嗎?]

宋清杳:[好,你在幹嘛?]

沈明衿:[在朋友家。]

宋清杳:[哦。]

沈明衿:[是男人,別誤會。]

宋清杳側身躺在床上,昨天折騰到淩晨三點回來,回來的時候陳奚舟還在發瘋說想跟她睡一間房,被她破口大罵走,大概是晚睡早起的原因,一雙眼睛腫得很,她看著微信的聊天頁面,點開前攝像頭。

很快,鏡頭裏出現了她的身影,頭發蓬松,穿著一件淡粉色的吊帶睡裙,眼睛有點腫,但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對著鏡頭拍了一張照片後,連修都懶得修,直接發送給沈明衿:[剛睡醒。]

發送出去後,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她有些後悔,不應該連臉都不洗就給他發照片的。

但沒辦法,他找人跟著她,應該是有看見她跟陳奚舟擁抱的畫面,以他的脾氣……陳奚舟少不了一頓打。

雖然不心疼陳奚舟,但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見他不回,她起身打開衣櫃,挑了一件性感露腰的上衣,外加一條緊身牛仔半身裙,穿好後對著鏡子又拍了一張照片,自認為是挺好看的,勾選好後再次給他發送過去:[新買的衣服,好看吧?]

五分鐘。

還是沒回。

宋清杳無奈的給他發了一句:[不好看嗎?你怎麽不回我?]

過了一分鐘,終於回了一句:[很漂亮。]

宋清杳:[那你為什麽不回我?真覺得漂亮?]

沈明衿:[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

宋清杳:[?]

沈明衿:[不懂嗎?]

宋清杳:[不懂。]

沈明衿:[男人為什麽要著急回家,真不懂?]

宋清杳看著這話看了半天,終於看懂了,想起他每次火急火燎的回家,哪一次不是想跟她上床?

她臉有些紅、有些燙,給他打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說,我給你發幾張照片,你如果看到什麽不好的東西,少生點氣,男人也會得乳腺癌的。]

過了很久,沈明衿回了一句:[我最容易得的病是早.洩。]

宋清杳:[……]

沈明衿:[開玩笑,我沒那毛病。]

真沒有嗎?

宋清杳覺得……十有八九可能多少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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